北魔果然是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常年的极寒天气,让植物无法生存。魔界不似其余三界般那么安宁,特别是夜晚,周遭阴森森的。
“谁在那里?”身后一声严厉的怒吼,飞影闪过,一把冰凉的九环刀已经拦住了我的去路,“一只狐狸?”
我抬起狐狸尾巴,时刻准备着发起攻势:“归去路迢迢,借北魔地域行个方便。”
“我看没这么简单吧,妖族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你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那个虎皮怪不屑的冲我一笑,收起刀,“请回吧。”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觉得这些话语里像是隐藏着什么,急急问道。
虎皮怪没说话,转头便走了,我急忙跟在他的身后:“请告诉我!”
他冷冷一哼:“小狐狸,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说着他大掌一捞将我提起来,“既然如此,和我去见魔尊,我看妖族可能连你这个后代都没了。”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几乎就是一瞬间,我就到了一座大殿前,殿门缓缓打开,虎皮怪便把我丢进殿内,摔得我龇牙咧嘴。
“尊上,抓到一只狐狸。”虎皮怪拱手作揖,毕恭毕敬道。
我缓缓抬头,顺着那长长的阶梯,看见一袭黑袍,还没来得及看清魔尊的面容,只见一道光闪过,我被他抓到殿上。他轻轻抱着我,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摸着我的脑袋:“甚是可爱。”
我有些不愉快,挣扎着试图咬住他的手。他用力将我的脑袋按住,眉眼冰冷的看着我道:“小家伙,要乖。”
我愤恨的看着他,只见他一头青丝如墨,眉如黛,肤如玉。一双多情桃花眼,深邃迷离,仿佛多看一眼便会沉沦。直挺鼻梁,唇瓣含笑,慵懒而又清冷,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本座好看吗?”他微微提起嘴角,轻轻抚摸着我的皮毛,清冷中带着些警告:“这只狐狸以后就是本座的宠物,没有本座的允许谁都不能伤害她。”
魔尊说这话如同宣誓主权般,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虽是如此,但能更接近獠牙,我便忍一时也罢。
北魔相对于其余三界而言,好像更容易沉入黑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怨灵太多的缘故。刚刚遇见鬼美人时明明还是晌午,在魔尊床边睡了一觉,现在竟已是午夜了。
我趴在魔尊旁边,蹑手蹑脚的动动身子,跳到地上。果然是魔尊住的地方,周围安静的出奇。作为一只小狐狸,到处翻箱倒柜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我这短胳膊短腿的,但是幻化人形……想着,我摇身一变……这点小事还是难不倒我的。但在这之前……我看着我的衣裙,都两百年了,还是这件粉色流裙!我真的是忍无可忍!
我四下张望,看中了魔尊的幕帘。白亮如雪,手感丝滑,闻起来还有些甜香。真漂亮。我伸手微微一划,割下一大块布料披在身上,转个圈,一件白色广袖长裙着身。
好像还缺点什么。
我化成一只白狐跑出了门,停在树林中,又变成人。看着这满目的花草树木,我正想寻找一点灵感。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不待我回头,便感觉被人一拥,扑进清雅的桃花海中。
“夭夭。”身后那人轻声唤我。
我闻声背脊僵硬,头脑一片空白,问了一个非常多余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是白夭夭?”
“呵。”我听见他轻微的笑意,他将头埋进我的脖颈中,漆黑的头发如瀑布般柔顺的搭在我的胸口。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不禁回过神来,我奋力的推开他:“魔尊……”
“玄夜。”他更正道。
“我们好像没有这么熟。”我皱起眉头,双手环于胸前。
玄夜垂眸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在月光下如海般迷离,摄人心魂:“你……不记得我了?”
我半是迟疑的摇摇头,转而又点点头道:“五荒无人不知北魔是魔尊的领地,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
玄夜目光微微闪烁,转而轻笑道:“当真不记得了。”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他的情绪,在寥寥数语,最后一字。
“我们……认识?”我试探询问,小心翼翼,半是期待半是好奇。
玄夜没有说话,他仰头看着天空,漆黑的衣袍几乎是要融入黑夜中。他伸手捕捉着什么,转而搂过我,将手里的光亮融入我的衣服。
“这是什么?”我掀起袖边,细细看着衣服上亮闪闪的东西。
他一边继续捕捉着,一边柔声告诉我:“星斗。”
“星斗?”我有些吃惊,这一千两百年来,我第一次知道星斗也能做衣裳。我低头看着这身闪闪发亮的衣服,很是欣喜。
“喜欢?”他似是自问自答,未待我回答,便将他身上的貂毛大氅脱下将我包住。男子特有的气味充满鼻尖,他横抱起我,飞向天空。
“去哪?”要知道在北魔的地域,因为魔气的原因,依我现在的道行是无法飞行的,我禁不住吓得一身冷汗。我环抱着他的脖子,冲他大声吼道。
他没说话,过一会儿慢慢落了下来,落在一座山顶。山顶竟有百里宽,到处都是桃花树。他抱着我走在桃树林中,沿着一条小道,渐渐眼前浮现了一座木屋。
“许你十里桃花,愿君不忘此生。”脑中突然响起人声,似是尘封已久的记忆,令我心神一颤,喘不过气。
“到了。”玄夜将我放下来,放在木屋前,看我呆愣的模样,他笑道,“这里是我赐你的居所,魔界终年寒凉,而这里四季如春,适宜居住。”
我看着他深海般的眼睛,恍惚间以为在梦中:“我是西妖狐王的幺女,我是妖。”
“嗯。”他不再看我,轻轻一跃,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