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的马车上,挂着象征谢家的狮首龙身图腾,其盘旋于山间,周身萦绕祥云。
谢家为其取名潜山。
当挂着潜山图腾的马车驶入泽城之时,几乎所有百姓都退避到街道一侧,驻足观望。
泽城,位于衿州最为繁华的地段,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泽城的土,姓谢不姓楚。
马车入城,护送谢南醉归来的一众护卫们都松了口气。
在泽城,她们绝对安全。
街道上百姓们低声议论着,身为谢家独女,谢南醉的车驾被泽城百姓熟知。
是以一进城便知晓谢南醉祈福归来。
昨日,谢南醉本是出城去为生病的祖母祈福,却不料被衿州四大家族的赵家派人追杀。
原著中,因为谢南醉出事之后谢家夫妇因此乱了心神,以至于在四大家族重新规划地盘时落了下风,损失极大。
泽城城中心最繁华的府邸,便是谢家所在。
马车还未到,便可以看见谢府门前站了不少人。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便是谢家现任家主谢长峰以及他的妻子柳芸。
夫妇二人翘首以盼,在看见马车时,柳芸拍了拍丈夫紧握的手以示安慰。
“来了来了。”
谢长峰微颔首,一双眼睛紧盯着马车。
身为衿州叱咤风云的存在,此刻的谢长峰却是紧张得握紧了手,掌心更出了汗。
随着马车停在谢府门前。
门帘被人掀起,披着狐裘的谢南醉在护卫的搀扶之下缓步下了马车。
刚一下来,一道身影就从不远处窜出来直奔她怀里。
“阿晏!”
少年稚音在耳边响起。
谢南醉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一步,猛地落入一个温暖怀抱之中。
她侧眸看去,将手搭在拥住她的少年头上。
柔软的触感很是好摸。
眼前的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精致俊逸,长发高束,眉眼还透出三分稚气。
少年脑袋抵在谢南醉肩上,被她一摸,立刻关切看向她。
“阿晏可有伤着?”
“没有。”
谢南醉摇头。
晏,是谢南醉的字。
晏字取意为安闲平静,但就是这四个字,谢南醉终其一生未能如愿。
“我本来想带潜山卫去的,可义父不让。”少年委屈说道。
少年口中的义父,便是此刻刚走过来就听见告状的谢长峰。
谢长峰脸一黑,伸手揪住少年的耳朵就往后扯。
“谢慈,你越来越放肆了。”
“我错了我错了义父!”
谢慈疼得龇牙咧嘴,双手护上去揪下自己的耳朵。
谢南醉见状轻笑一声,柳芸带着侍女过来,第一时间就将一个汤婆子塞到谢南醉手里。
“可怜我的儿,何时受过这种罪?”柳芸心疼抚住谢南醉的手。
“我一切都好,没事的。”谢南醉安抚一句,转头对谢长峰道:“那些是赵家的人。”
“为父知道,虽说划分本就各凭本事,但他赵家用此等下作手段,就别怪我下死手。”谢长峰沉下眸子,语气冰冷。
“泽城不止来了赵家的人,皇家也有人来了,父亲可知?”谢南醉多问一句。
谢长峰诧异抬眸,刚要说什么,柳芸便开口打断父女二人。
“有话进去说,外头冷。”
她说着幽怨的看了二人一眼。
二人一见面就谈起正事,丁点也不像是刚遇险归来重逢的父女。
谢长峰闻言轻咳一声,“进府说吧。”
一行人进府。
路上,府医一路询问谢南醉的情况,一直到了谢长峰的书房内把了脉,方才离开。
书房之内一下子便剩下四人。
只有他们一家子人,谈起事来便不必忌讳太多。
“吾儿刚刚说皇家的人,可是这次见到了?”谢长峰询问。
这话里的意思,是问皇家是否参与了此次的追杀。
若有的话,可就不止是四大家族的问题,而是牵扯到了皇宫那位是否要掺和其中,搅浑衿州的水。
谢南醉自是明白谢长峰所问,缓缓摇头,“没有,只不过边境最近闹得动静太大,九皇子身为主将却在两军交战时消失,出手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得到否定的答案,谢长峰心中舒缓了不少,转而挑起眉来,“你是说六皇子?”
“嗯,据我所知,六皇子数月前离京游历去了。”谢南醉回答。
“九皇子母家势力远不如六皇子,但圣上属意让他继承大统,加上他又接连立下战功,估计六皇子坐不住了。”
谢长峰一边思考,一边转动着扳指。
那个位置的更替,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真的开始有动作,他也要早做打算。
谢南醉适当“剧透”过后闭口不言,静静的喝起的补药。
柳芸为谢南醉受惊准备了一大堆补品,此刻桌上就摆着一碗,非盯着谢南醉喝完不可。
谢南醉倒是顺着她的心意,边听着她字字叮嘱,边慢悠悠的喝着。
至于谢慈,在进了书房后一言不发,坐在一旁观望。
直到补药喝完,谢南醉称困离开,谢慈跟着一块出来。
路上,谢慈和谢南醉两人身后都没有跟着侍从。
谢慈垂着眉眼,一直跟谢南醉走了一段路,才开口道:“阿晏此次定遇到皇家的人了吧?”
“何以见得?”谢南醉斜睨一眼,面色平静。
“你从来不会将猜测的事情说在明面上,所以皇家之人在泽城地域内定是你已经确定的事情。”
谢慈弯眸一笑,少年眉眼清澈纯粹,透露着满满的自信。
四目相对,眼前少年早已不见府前稚气的模样。
他确是少年,但那稚气纯真的一面,只是一层伪装的羊皮。
谢南醉眼底划过一抹兴味,“是见到了,本来想杀了的,可惜没杀成。”
“为何想杀?”谢慈笑意微顿。
“不喜欢。”谢南醉的回答很简单。
下一秒,谢慈展露出更大的笑意,“那我替阿晏杀了他,要杀六皇子还是九皇子?”
“两个都杀。”谢南醉笑吟吟的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
谢慈愣神,一时间竟停住脚步不动,眼看着谢南醉未做停留一步步走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谢慈才失神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