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泽昨日随意找了个客栈休息了一晚,一觉睡到晌午,终于觉得身心舒畅了不少,又闲闲散散去逛了个茶馆,听说书的讲了不少司幽的民间秘闻,当然,亦真亦假,玄乎其神的,就当个乐呵打发时间罢了。
“你这讲的我都听过千百遍了,每次都是什么司幽献丹求雨,大战肥遗,三请雨神计蒙布雨之类的,就没有我们没听过的吗?”
“就是,就是,天天翻来覆去的讲,我都懒得听了。”
“算了,我家娘子还喊我回去照顾孩子呢,待在这儿也是无趣的紧。”
“走吧,走吧。”
这客人本就不多,一有人帮腔,稀稀疏疏的几个人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致,一哄而散,急的那台上的花白胡子老头猛的拍了板子。
众人一惊,顿住步子,这老头笑了起来,“别走嘛,诸位客官既听腻了,那老朽接下来便讲讲我这压箱底故事,只此一家,绝无外传,保准你们谁都没听过。”
“你这老头又故弄玄虚,别又拿什么烂大街的桥段糊弄我们。”
底下有人不信,显然这老头干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头捋着胡子呵呵笑了起来,“这一次可是货真价实,关于我们旱漠这司幽大人的露水情缘呐!”
众人一听,也来了些许兴致,准备走的几个又坐回了位置上。
“你家娘们不是喊你回去照顾孩子吗?”
“诶呀,不急不急,听完了再回去也不迟。”
老头见人又回来了,便笑呵呵的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司幽大人大人呐,妖身仙魄是我们旱漠人尽皆知的事,可在这大人成仙前经历了一段怎样的爱恨情仇,一般人可真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的?” 灵泽转着手中的茶杯,来了兴趣,笑着问台上那故作神秘的说书人。
“呀,这位姑娘问的好!”那老头猛又一拍案板,为自己造势,颇为自得的扬眉,“这自然是我祖先与司幽大人有一段渊源,刚好知道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快讲快讲!”底下人有些心急的催促道,不少听说这客栈要讲新故事的人也慕名赶来,不过半刻,黑压压坐满了人,可见这司幽倒是影响力颇大。
“话说这司幽原身只是一条蛟蛇,自身修炼百年,就在化人的时候遭了天劫,受了重伤奄奄一息。这旱漠呐,哪都好,就是缺水,你说这千年前正值大旱,地表枯裂如坟冢,殍尸遍野闻哀鸿,人都活不下去,更何况动物呢?”
“这蛟蛇眼看就被这烈日晒没了,这时……”老头呵呵一笑,故意停下,吊足了人胃口。
“你说呀,说呀,卖什么关子。”底下哀嚎一片。
灵泽笑了笑,扔给那老头一个银子。
老头眼疾手快的接住,“多谢姑娘,姑娘一看就是……”
灵泽直接打断了他,眉眼平淡 “ 别废话,快说吧。”
老头也识趣,开始认真讲起来了,“这时,便来了一位姑娘,这姑娘可真是善良,自己都穷苦饥渴的要紧,还偏偏把这蛇给带了回去,把它放在自家快见了底的水缸里,日日悉心照护,我祖先便问她,你自己都顾不了,何顾一条蛇,你猜那姑娘怎么答?”
卖关子成了老毛病了,老头看了一眼灵泽,见她皱着眉,便接忙开口:“那姑娘说:万物有灵,土地栖息之本在于万物共存,如今旱漠几里难寻活物,若动物都死绝了,旱漠灵脉便也枯竭而尽了,何况蛟蛇是水的象征呢?”
“日日的照料,蛟蛇也渐渐恢复,为报答那姑娘,司幽大人在化形之后就前往光山,求计蒙出山为旱漠送雨,可计蒙哪是说请就能请的,更何况当时的司幽大人只是一条蛇妖,三日长跪山脚,日夜暴雨侵袭都未动半分,可即使这样,计蒙也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司幽大人只能自剖妖丹,为旱漠降雨,那次降雨可是旱漠史上规模最大最持久的一次降雨,所有百姓白日奔走,锅碗瓢盆在大街上摆了一地,人们哭着笑着,有的怀里抱着刚刚出生未足半斤,却早已饿死的婴孩,有的跪在街角枯瘦如骨的七旬老人面前,失声痛哭。那场大旱,旱漠三分之二的百姓尽数死去,人类在天灾面前如蝼蚁一般不足为提,可那一刻,旱漠人有了新的信仰……”
祖祖辈辈代代相传,讲到情真时,说书老头也抹了把眼泪,底下看客有的甚至还抱在一起痛哭。
灵泽心中却疑惑重重,若只如此,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呢?
老头收拾了下情绪,接着说 :“司幽大人将自己半生法力全部散尽,本来只有死路一条,这时和他同族的一名女子不忍其死,便用自己的半颗元丹救了他。”
“那名女子想是对司幽大人早生爱慕,后又听说为了一阶人类女子便轻而易举剖丹求雨,心生不满,私下里杀了司幽的救命恩人,后散布谣言说因病而死。”
“司幽大人就此消沉了一段时间,整日忙碌于旱漠各地雨水事宜,蓄水修河,开山引流,布雨固防都一手操办。本就伤上加伤,劳累过度,在大战肥遗中不幸与其同归于尽,才守得旱漠百姓无忧。”
“司幽身死那日,小雨连绵七日,家家户户受其感恩,设立祠庙供奉,香火七日未绝。”
说书人猛的拍案,众人还沉浸其中,伤感之余被一板子拍醒,“司幽大人与那救命恩人如何昔昔相处,且听下回详细分解。”
众人回过神来,“你这什么啊,讲了个皮毛,还掺和着讲过的,爱恨情仇怎么个法倒是讲详细点啊!”
不满声此起彼伏,说书老头笑着打哈哈,灵泽抬头望了眼天,太阳要下山了。
夜里的风有些许凉,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林子里嗦嗦响着,枝叶咔嚓声在静谧中倒让人有些许心惊胆战。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啊?”穿着麻布衣服的半高少年不满的问道。
“找你姐姐啊。”灵泽在前面走着,不时扒拉着树丛,为少年开出一条好走的路。
李阳左顾右望,荒郊野岭,杂草遍生,林子深处不时还响起几声不知名动物的嚎叫,他姐姐怎么可能大半夜来这种地方?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里像是有人的地方吗?!有鬼倒差不多!”他就不该相信她是来帮他找姐姐的,要不是实在担心李朵朵出什么意外,他也不会昏了头相信灵泽。
“你不觉得你姐姐最近很奇怪吗?”灵泽冷不丁的问
“你……你什么意思?”李阳有些许怔愣
“她是不是最近经常早出晚归,找不到人影?而且还跟变了个人似的?”
女子近乎随意的口气,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便饭,可却细思极恐。
李阳表情一瞬的呆凝,似乎是的,她最近的确很晚回来,每次只说她有事,小孩子别随意打听,而且以前的她很喜欢帮助别人的,可就在几个月前,她告诉他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自那以后路上见了摔倒的老妇人,李朵朵也会摇着头拉住李阳的衣角。
李阳起初以为她受了什么刺激,还问她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李朵朵敲了他一脑袋,说,“别疑神疑鬼的,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昨日见她竟主动帮起了那丢钱老太,担心之余还不免宽慰,以为她终于想开了,结果早上一起来又不见了踪影。
灵泽见他脸上表情几经变换,便也心知肚明,“算了,等会你见到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这话一出,李阳也掩下心中疑虑,不在发牢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