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氏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囡囡一岁时常年生病要用很大笔钱,她毅然决然选择用了自己的嫁妆,何时用了公中的钱!
更何况到了囡囡两三岁就已经没怎么请大夫了,都是上山拔了些草药来喝,委屈她家囡囡了,她真是没用,要是囡囡生在富裕的家庭里,也就不用遭这些罪了,指不定那病早好了!
宿守富看着暗自抹泪的老母亲,心中很不是滋味。
宿来富心里也是愧疚感顿生。
原来这些钱是他们两房用掉了,他怎么就怀疑是娘私藏了公中的钱呢,他真不该这样想。
而对于娘刚才训斥他们媳妇的话他也没放在心上,娘都看出了自家媳妇怀疑上了小妹,他们作为枕边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是真没想她们会这样想。
在他们兄弟二人眼里,小妹是自家嫡亲的亲人,哪怕这些钱用在了小妹身上,他们也不会多说一句的,毕竟小妹从小体弱,他们都看在眼里,也是心疼的很。
但现在事实是,小妹生病以来从来没用过公中的钱!
毕竟有些数他还是知道的,除去了两房媳妇用去的,家里的钱就不多了,差不多也是桌上那个数,只不过他们刚才太着急一时之间忘记了之前的事。
再想到这些年来,娘辛辛苦苦操持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没有跟他们诉苦过,现在竟然被气哭了,他真是不孝!
老王氏又说道:
“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我跟你们爹明天会腆着老脸去村里熟悉的人家借借钱,争取借到七十五两银子,连同桌上的那些,也能凑足八十五两的赔偿款了,毕竟规定的还款时间也没几日了,耽误不得。”声音里带着些沧桑感。
宿守富两兄弟闻言更加愧疚了。
他们真是没用,竟然连累得年迈的父母亲要去借钱,真是,真是太令他们羞愧难当!
这时,宿老爷子突然补充了几句:“还钱的时候,我们叫上村长一起去,也好有个见证人,至于老二你那做了大半年的工钱也得要回来,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他们!”
宿老爷子毕竟是一家之主,说的话也比较有水分,不光想着带上见证人还想着要将工钱要回来,反正大家都已经撕破脸皮了,也不在乎再撕破一点了。
毕竟那可是近三两银子,不是一文两文!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
他家老二是无意撞碎了对方的藏品,但是他们也同样打断了自家老二的腿!这笔账怎么算双方都有错,毕竟他家老二又不是卖身过去的,是被雇佣的!
宿来富有些踌躇地说道:“可是对方家里很有钱,家中奴婢也很多,要是将我们都打了出来……”这样,真的能要回自己的工钱吗?
他现在看到以前的主家都有些害怕了,那种被生生打断腿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宿守富那是一个恨铁不成钢啊,说道:“老二,人家是有钱,但你别忘了,我们家也有族人啊!”而且他们沈宿村的宿家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可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家!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一个姓的族人凝聚起来,就算对方是个很有钱的商人又如何,他们同样占不了多大的便宜!
宿老爷子给了老大一个赞同的眼神。
不错,这老大就是想的深,他也是这么想的。
宿来富这才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还有宗族撑腰的!
于是,过了几天,借到了钱的宿老爷子连同大儿子,沈村长,十几个宿家族人去了老二之前的主家还钱。
好在一切顺顺利利,对方迫于宿家人的‘压力’,没有多加为难,不光还清了赔偿款,还拿到了应有的近三两工钱。
老宿家将那工钱拿出来一半做了桌好菜,请了那些来帮忙的族人吃了一餐,这是规矩。
不能让人家白帮忙不是?
送完族人,老王氏就进屋数了数剩下的银子。
之前的十一两三钱零二十三文中的十两银子拿去还了赔偿款,本该是只剩下一两三钱零二十三文的。
但后来老二的工钱拿回来近三两,她用了一两半来做了桌好菜邀请族人,还剩下一两半的样子。
这一两半加上之前的一两三钱零二十三文就是二两八钱零二十三文。
也就是说家里现在只剩下二两八钱零二十三文了!
对了,还有外债七十五两!
还有老二的药费五十两!
这种种压力压的老王氏有些喘不过气来,以后的日子得节省着点了,一文钱都得掰开两半使。
就在她忧愁之时,一双小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其中的一两碎银子,老王氏余光瞄见了不由的褪去了沉默,打趣道:“诶哟,我们家乖囡囡也想要银子花了?”
槿禾笑笑:“不是,我就是好奇银子长什么模样。”
她掂量了下碎银子,原来古代的银子长这样,甚至还有牙印子……稀罕完后,她将银子还给了老王氏。
“没意思。”
老王氏瞬间被逗笑了:“银子都没意思,那什么才有意思啊?”
槿禾想了想,不由地想起了前世的美食,咂吧了两下嘴巴:“吃的……”
老王氏笑的更加欢了。
“原来我们囡囡是馋嘴喽,这样吧,娘给你……十文钱,你可以让哥哥们帮你买些好吃的,好吗?等你用完了再找娘,娘再给你。”她本想给银子的,但是想到囡囡还这么小,不适合拿银子,改拿了十文钱给她。
尽管家里已经负债累累,她还是不想委屈自己小闺女。
于是不由分说将十文钱都塞进了槿禾的小兜里,让她想买什么跟哥哥们说,然后出去做饭了。
槿禾愣了,呆呆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那一道身影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
娘不是一向很抠门的嘛,平常一文钱都舍不得给媳妇儿的人,这一下就给了她这么多‘巨款’?还说用完了还有?要知道现在还是负债时期啊,这真是不可思议!
不过这也正说明了一个问题,她的娘真的很疼她,几乎她想要什么,娘都会尽力满足她,除了……不能出门。
她的眼眶不禁通红了一片。
这就是她的娘啊,对她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都怀疑自己前世,不,前前世是不是做了什么大好事,所以今生才会遇到这么疼她的娘。
她想到之前听到的话,娘为了她甚至连嫁妆都卖了,只剩下那布头包着的一根细细的银簪!她心就隐隐心疼!
娘对她这么好,她也不能辜负了娘。
前几年她老是生病,但是现在她已经好很多了,她想为现在的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下一刻,她摸了下兜里的那些铜钱,随后,那些铜钱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槿禾摩挲着左手拇指那绿色的小禾苗图腾,眼里有着别人看不透的深意。
谁能想到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十平方米的空间呢。
除了不能进人,什么都能进……
这图腾,这空间是某天突然间出现的,她也不知道触发它的契机是什么,她只知道这个图腾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别人都看不到。
至于来处……重要吗?
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