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医院最有名气的神经科专家吴国忠是大儿媳吴红霞的哥哥,他接到妹妹的电话后立即开车赶了过来。在听了大家的叙述以及他亲自跟老人的交谈后,吴专家最后得出结论:重度痴呆型精神病。
全家人一致决定,老人家必须住院治疗。
王大林急忙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同学——神经病医院的姜院长。医院联系好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老人家就是说自己没病,谁劝他上医院就骂谁。怎么想办法把他送到医院去呢?全家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这时候,接到电话的两个女儿前后也已经赶到了家。
“我看父亲气色很好,要不就先观察两天再说吧。”大女儿王林枫说。
“我们这几天就在家陪陪他,如果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再想办法送他去住院。”小女儿说。
“好吧,我跟我的老同学说一声。”大林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老王天天忙着找外星宝宝,白天东家问,西家找,晚上更是把一个个垃圾桶翻得底朝天。两个女儿怎么劝都劝不住,还招来老人的一顿痛骂。两个女儿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远远的跟在后面。整个小区也都知道老王得了神经病,对老王的举动也都不当回事。但王家这些人不去给老人治病,还任由老王这样胡乱折腾,大家倒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小区里说什么的都有。
随着人们的议论越来越多,大林兄妹几个实在忍受不住了,他们决定采取强制手段把父亲送到医院去治疗。
那一天,老王又在小区里向人打听外星宝宝的事情。由于人们都知道老王犯了神经病,所以都避而远之。老王见没有人理他,就去四处翻找垃圾桶,弄得整个小区一片臭烘烘。更可怕的是,小区里的一些木结构公益器具都被老王拆得七零八落。他还不停地说自己把人家的宝宝弄丢了对不起人家。好在人们对老王的言行已经漠然,只是觉得老王突然变成这副模样很是可怜。
突然,一辆救护车缓缓开来,在小区门口稍停一会儿后,直接来到了发呆的老王身旁。老王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穿白大褂的推上了救护车。
“你们要干什么?”老王一边挣扎一边喊。
“老爷子,我们是来接您去看病的。”一个戴眼镜的医生说。
“我有什么病?”
“是您儿子叫的救护车!”另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好像有点不耐烦。
“让我下去!我没病!”老王拼命挣脱。
“你没病。难道是你儿子有病?”司机斜了他一眼说道。
“我儿子呢?这个混账王八蛋!”
“他们就在小区门口。”眼镜医生说。
救护车来到小区门口,大林和他的几个兄妹都站在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旁,他们看着老人愤怒的样子,一脸无奈。
“你们这帮畜生,想把你老子送到哪里去?老子还没有找到外星宝宝呢!”老王在救护车里冲着儿女们大吼。
“爸,您放心去治疗吧,医院那边大哥已经帮您安排好了。”小女儿走过来对父亲说。
“孩子他娘,快来救救我呀!”老王在车内急得直跺脚。
救护车启动了。兄妹几个抹了抹眼泪,一起上了黑色的小汽车。
围观的人群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散了。
救护车一路鸣笛。黑色小汽车跟在后面,像一条拖在后面的尾巴。
当救护车驶进医院大门时,老王看见了精神病医院的牌子。他彻底明白了,儿女们已经把他当做神经病送来治疗了,把老王气得是只翻白眼,差点背气。救护车驶上拱形车道,在急诊室门口停住。一个油面小分头医生和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士站在急诊室的门口,他们是奉院长的命令来接老同学父亲的。
车上的白大褂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他就是病人吗?”车下的小分头指了指车里的老王问。
司机点了点头。
老王坐在车上抓住车内的钢圈不肯下来,他大喊道:“我儿子他们人呢?我要见我的儿子!我要见我的女儿!”
黑色汽车里的儿女们在远远的看着这边。
一位秃了半个脑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朝救护车这
边走了过来。他就是这个医院的院长、王大林的同班同学——姜风苟。他看了一眼远远停在那里的黑色汽车,然后对小分头医生简单地做了一些交代。
小分头见老王不肯下车,就朝那几个护士挥了挥手。那
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士上车去拽老王。老王就是不放手。可是精神病医院的这些护士都是久经沙场的业余柔道能手,她们对付这么一个老年精神病人简直是小鸡吃黄豆。几个人轻轻一拍一提,老王就被她们拎下来了。
老王大喊:“你们这帮狗杂种,老子不是精神病!你们把我家那几个畜生叫来!我要告你们侵犯人权!”
汽车旁,姜院长和王大林握手言谈,交换名片。
“老同学啊,你父亲这是典型的精神病症状。”
“可我父亲就是说自己没病。”
“我们一般判断精神病的规律是:说自己是精神病的人,一定不是精神病;说自己不是精神病的人,肯定是精神病。”
“照你这么说,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精神病喽。”
姜院长笑了笑,说:“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精神病医学界流行这么一句话:世界上所有的正常人都在精神病医院里。”
“姜院长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在外面的人都是疯子喽。”
两人哈哈大笑。
“老同学你放心,我会亲自给你父亲做治疗的。”
“谢谢老同学。一切都拜托了。”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