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李娡还沉浸在对少年的疼惜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铃声,打开手机一看发现是周洲,惊呼糟糕。
忘记与周洲约定的见面了!
“我先出去一下。”
匆忙撂下一句话,赶忙到走廊里接电话。
“周洲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爽约的。”
“我现在在医院里。”
“不是不是,我没事,是路上偶遇的一个小弟弟出了些状况。”
“……”
她着急走出病房,一时疏忽没有关闭房门,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陈久安的耳朵。
少年早已停止咳嗽。
没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可是李娡的话还是听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不到,但是仅凭她的回答,陈久安就能察觉到那人与她的关系极好。
走廊外的对话还在继续,这边护士走入房间为他检查病情。
门关上了,声音被隔绝门外。
待李娡结束通话回到房间后,护士正在为少年额角上的伤口重新上药。
伤口处隐隐沁出鲜血,混合着黄褐色的药液,交融出醒目的印记,在他苍白的肤色下愈发显眼、丑陋。
少年安静地倚靠着床头,任凭护士处理,沉默不语。
“你的名字是陈久安吗?”
像是开导弟弟的大姐姐,李娡温柔询问。
他如死水一般寂静的脸庞终于有了波澜。
似乎有些诧异,但也只是轻声回应:“是。”
随后便不愿再多说。
并不在乎对方冷淡的回答,李娡将当时捡起的书包递给他:“这是你的书包,书我全部放在里面了。”
小小的书包上虽然灰尘早已被人细心拂去,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到脏污的痕迹。
而她穿着的洁白长裙上,也不幸染上点点脏污,成为白色上刺眼的黑。
少年的睫毛微颤,伤痕累累的手接过书包:“谢谢。”
“没关系……”
之后,房间内恢复了一片静寂,只有护士上药和裹缠纱布的声音。
约莫二十分钟后,伤口包扎结束,护士简单交代一些注意事项后离开。
护士前脚刚走,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李娡转头看向门口,有些困惑,但还是上前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十八岁的男孩,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银边框眼镜,笑意温柔。
“周洲?!”
看到来人,她不禁惊呼出声。
“你怎么来了?”
周洲低头看着女孩疑惑的大眼睛,嘴角笑意更深:“我不放心,顺道过来看一下。”
医院和周洲家是两个方向,哪里顺道了?
难道他是特意的……
想到这个可能,李娡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不过没有拆穿周洲,两人并肩走进病房。
床上的少年侧头看向窗外的绿叶和透过的光线。
就算头上缠有纱布,脸上青青紫紫,可他的眉眼却是好看极了。
他的身板在宽松的病服下愈发单薄,仿佛窗外的风随时能将他裹挟离开。
听到两人靠近的脚步声,陈久安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
“久安,这是我的朋友——周洲,你可以叫他周洲哥哥。”
李娡向陈久安介绍周洲,忽然想起还没有介绍过自己,“对了,我叫李娡,叫我娡姐姐就好。”
“周洲哥哥,娡姐姐。”
他虽然话少沉闷,但还是礼貌性地冲着两人问好。
思及久安行动不便,李娡担心无人照料他。
“久安,你的情况父母知道了吗?”
出事到现在为何不曾见过久安的父母。
“我没有告诉他们。”
住院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家长呢?
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独自一人住院太过艰难。
“这怎么行,你在医院是需要家长照顾的。而且你受伤这件事一定要告知父母,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少年语气平平,不见任何起伏:“我的父母都在国外,我和他们……已经两年未见了。”
被陈久安的话震惊到,李娡有些难以置信,一时失语。
她自小生活在有爱的家庭,父母的陪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乍听久安的情况不免有些诧异。
心中虽然吃惊,却不愿再追问陈久安关于父母的事情。
“家里还有其他人照顾你吗?”
“……”
陈久安沉思良久。
父母出国前留下家中保姆——王姨,她一直照料自己起居。
可是就在父母出国后不久,王姨也突然消失,如今家中便只留下他一人。
少年轻摇头:“没有了。”
短短对话中,大致了解陈久安的家庭情况。
久安现在的生活与孤儿何异?
“我最近高考结束,正是无所事事,你介意我来找你聊天吗?”
不忍心留他一人在医院,也不想伤及他的自尊。
于是李娡换种方式询问他。
少年再次垂眸,长长的睫毛投射在眼底一片好看的阴影,将情绪完美掩埋。
过了半晌,他沉声道:“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没有料到会得到如此直白地回复。
她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还是尊重陈久安的意愿。
“那好吧,我给你我的电话吧,如果你想找我就给我打电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