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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灾荒+轻松+无CP】低血糖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挂水的牛金花穿了,成了三里屯村的老丁家的一把手,有事没事,训训儿子,搅天搅地就没有她搅不动的局。但,搅着搅着却搅出不一样的风景来。地震,瘟疫,乱军,不怕,带着全家逃出升天,半道还反劫了一波匪寇壮大逃荒队伍……但这荒越逃越不对劲儿。丁老大:抱紧娘的大腿准没错!丁老二:放屁,娘说的就没有错的!丁老三:你们都走开,娘最疼的是我!丁老四:娘做的食物最好吃!一众暗恋金花的小老头们:你娘放的屁都最香!小老太太牛金花,明事理懂是非,还有一身的好本事,从此丁家的孩子个个出息,丁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小老头们:金花啥时候考虑考虑我?金花:单身,香!
主角:牛金花,丁吉祥 更新:2023-01-02 14: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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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牛金花,丁吉祥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极品老太后,我吃香啦!》,由网络作家“钱串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种田+灾荒+轻松+无CP】低血糖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挂水的牛金花穿了,成了三里屯村的老丁家的一把手,有事没事,训训儿子,搅天搅地就没有她搅不动的局。但,搅着搅着却搅出不一样的风景来。地震,瘟疫,乱军,不怕,带着全家逃出升天,半道还反劫了一波匪寇壮大逃荒队伍……但这荒越逃越不对劲儿。丁老大:抱紧娘的大腿准没错!丁老二:放屁,娘说的就没有错的!丁老三:你们都走开,娘最疼的是我!丁老四:娘做的食物最好吃!一众暗恋金花的小老头们:你娘放的屁都最香!小老太太牛金花,明事理懂是非,还有一身的好本事,从此丁家的孩子个个出息,丁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小老头们:金花啥时候考虑考虑我?金花:单身,香!
霖国。
元安府,陈江县,三里屯镇,七桥村。
躺在破木板床上的牛金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她,牛金花,今年六十八,本是儿孙满堂,正享天伦之乐的小老太太。
一朝低血糖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挂个水的功夫赶上了时髦大军,穿越了。
穿来的这副身子,很巧,也叫牛金花。
昨天,原身被家里的糟心儿砸合力气死,“便宜”了她。
原来她只有一儿一女,现在好了,四儿一女。
原来她只有两个孙,现在……她有一串。
原来她还有一个糟心的帕金森老伴,现在好了,老伴都没了,更别说帕金森了。
六十八变四十八,她现在足足年轻了二十岁,但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而且她总隐隐感觉她似乎好像还忘记了一点东西,好像很重要又好像不太重要(个屁)!
一个晚上过去了,她还没有穿回去,看来是回不去了。
那四个气死原身的便宜儿子也没一个进来认错关心的,要不是她穿来,原身这会凉透了都没人发现,真是好样儿的!
既来之则安之,家里的帕金森多她一个人照顾不多,少她一个不少,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事儿。
揉了揉空空的肚子,从昨夜到现在,刺激太大发,她都没回过神来,现在心神归位就感觉肚子在一阵阵叫嚣,身下的破木板床也硌得她腰板生疼。
但这些都不是让牛金花最恼火的,最让恼火的是门口几道嘀嘀咕咕的声音。
“大哥,娘都躺一晚上了,你去看看娘消q……醒了没?”
“做错事的又不是我。”老大丁福顺瓮声瓮气道。
老二丁福寿立马瞅向了一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四丁安康,“小四,你去,去问问娘饿了没?”
小四丁安康缩着脖子不敢吱声,悄悄把眼睛看向了一边跪得不情不愿的老三丁吉祥。
老三丁吉祥幽幽叹一口气,声音不小地嘀咕道:“早死早超生,早死晚死不都要死……”
牛金花气得捂了捂胸口,又按了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冲着门口的方向就是一声河东狮吼,“老三,滚进来!”
外头几道小声争执地声音霎时消失。
四兄弟你看我我看你,老大老二一伸手齐齐把老三往前一推,特别默契。
老三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前扑去,直接推开了房门栽了进去。
老大老二兄弟俩那两只默契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牛金花看过来,两兄弟立马讪笑一下缩回手。
真是兄弟情深!
昨天为了一口肉还掐得跟乌眼鸡似的。
牛金花想勾唇冷笑一声,但看着这四个不省心的儿子,冷笑都笑不出来。
做老大的,打了猎偷偷藏肉,肉放臭扔了都不拿出来。
老二,成了家不安生过日子偷偷拿家里东西去补贴小寡妇。
老三,好好的学不上了,回家混吃等死。
老四,蔫吧人儿不吭声的,突然做起鸡鸣狗盗之徒,偷鸡偷到亲姐姐家门上。
牛金花的凉悠悠的眼神一一在四个儿子脸上扫过。
四人突然感觉老娘今儿的眼神凉得很,凉得渗人的那种。一个个纷纷低下了头,就连浑不在意的丁吉祥都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心慌。
牛金花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丁吉祥身上。
“关门!”
丁吉祥一个哆嗦下意识麻溜从地上爬起来,“来了娘,马上,我马上关。”
直到门关上,发出“嘭”一声响,丁吉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害怕?
他是丁家最出息的孩子,是娘的心肝宝贝,再说他又没犯错。
念头才转完——
“跪下!”
丁吉祥“咚”一下双膝砸地跪了下去,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让丁吉祥龇牙咧嘴,小委屈道:“娘。”
丁吉祥,丁家最出息的孩子,年十八,已经考取了秀才功名,刚去县学里上学一个月。
前两天突然就回家了,一开始说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
问他哪不舒服,一会头疼,一会屁股痒,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好像下一秒就要见阎王的样子真虎了众人一跳。
原身又是请大夫又是找神婆的,折腾了好一通,这小子没那么吓人,也不嚷嚷不舒服了,但还是不去上学。
一问就是,我要混吃等死,我要早死早超生,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家里劳心劳力供他上学十来年,就得这样一个结果!
屋外的丁福顺丁福寿两个大哥悄摸摸支棱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好像收拾了丁吉祥就会放过他们一样。
丁吉祥其实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原因无他,他一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了,每梦他都必死,且他每次醒来必会发生一件和梦里相同的事情。
他从一开始的震惊慌乱到现在完全摆烂。
怎么改变怎么努力都是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他要享受了。
从踏上回家路的那一刻,他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最后为哥哥弟弟们牺牲一下,也算报答他们这么多年辛苦的付出。
……但,为什么他现在心慌又哆嗦?
对面老娘就盯着他看,也不发个声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时而皱眉时而又撇嘴,眼神始终凉嗖嗖绿油油的。
一息,十息,百息……
丁吉祥后背的衣裳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
终于,丁吉祥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破罐子破摔道:“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别这样吓唬我。”
牛金花哂笑,“你还怕我吓唬你啊,既然你想说了就说说吧,你怎么就从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一根搅屎棍了?”
丁吉祥:“(︶︿︶)”
“娘你这话真难听,我怎么就……”
“你大哥丢的肉,是你找到的吧?”
丁吉祥目光闪烁了一下,“我……我,就是不小心发现的。”
“是你拿到你二嫂跟前的吧?”
丁吉祥没吭声了。
牛金花气笑了,“你二哥好好儿的,怎么就去看那小寡妇了?”
丁吉祥依旧没吭声。
“还有小四,他胆子比鸡还小,没人在后头鼓劲周全,他敢去偷鸡?”
丁吉祥缩着脖子,一言不发。
“说话啊!哑巴啦!你要我们死,你倒是说个清楚明白让我们死得瞑目!你个蔫坏的搅屎棍,老娘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就是供你这样来回报的!”
丁家五个孩子,从小到大,就连出嫁的丁如意都挨过打,除了丁吉祥。
丁吉祥没想到老娘会突然对他动手,木棍第一下打在身上,很疼,从未感受过的疼,他惊住了。
第二次打在身上,还是疼,比刚才更疼,他咬牙忍住了。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老娘好像要直接送他去见阎王的架势,丁吉祥又疼又惊,终于崩溃!
没有这样死法的。
他一连做了那么久的噩梦,从没有一个梦是他被老娘活活打死的!
生理上的疼痛终于让丁吉祥精神身体双重崩溃,他“哇”一声撕心裂肺的嚎了起来。
屋子里的动静那么大,外头的人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棍子拍打到肉上的声音,听得人牙酸齿寒。
尤其是丁吉祥以后哇的这一声,更是差点吓得众人三魂七魄都离了家!
老三被打了?!
连骂都没怎么挨过的老三被打了??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们,老三什么都没做。
现在老三被打了,他们还好好的在外头。
“ !!!!( ó╻ò)↷(。í _ ì。)︴”
屋里的拍打惨叫声,凄厉惊悚,屋外的人半天才回过神来。
老二媳妇魏清娥没忍住,轻轻扯了扯男人袖子,小声问:“当家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丁福寿吓得原地蹦起来,甩开袖子就瞪了倒霉媳妇一眼,他个犯错的,这个时候不躲开一点还往上凑是嫌他死得还不够快吗?
蔫巴媳妇没安好心,嘴上说着不记恨,指不定心里想他怎么死!
“哼!要去你自己去!”
魏清娥立马不敢说话了,心里有点委屈,三叔最得婆婆喜欢,里头指不定是闹了什么误会,这个时候男人进去劝一劝,事后婆婆心疼起来也能念自家男人一句好。
丈夫出去找人这事,她没怨,怨只怨她没出息,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
婆婆能生儿子,娘家娘也能生,亲嫂子妯娌嫂子都能生,除了她,除了是自己的原因,魏清娥再想不到其他。
老大媳妇倒没那么多多愁善感,她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也没有,平日里腰板硬,最看不得婆婆宠丁三叔宠得跟眼珠子似的,这会听见里头的拍打声,恨不能婆婆下手再重一点,可别是雷声大,雨点小。
要她说,早该打!
早点多打两顿,三叔还能犯浑不去念书,早知道三叔会突然不念书当初还不如把钱存起来给她的大郎念,给二郎三郎也行,反正都是她儿子,她不挑。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揍。
丁吉祥被突如其来揍一顿,老实了。
跪在丁老头牌位前,蔫巴得跟只秧鸡似的,哪还有半点嚣张气焰。
牛金花喘了一口气,本来就饿,这顿孩子又揍得太卖力,给她累的。
牛金花亲自走到房门前,在外头人心思各异时,打开了门。
乍然对上牛金花的老脸,外头的人都是一个哆嗦。
二房窗下三只小脑袋嗖一下整齐划一的缩了下去。
大郎带着两个弟弟脚下一个急转麻溜地朝后院走,边走边捂着肚子,一副屎要从屁/股出来的急样。
牛金花眼神略过三个儿子看向两个儿媳妇最后眼神落在大儿媳身上。
佟小梅一个激灵,上前一步,挡住丁福顺半个身子,“娘。”
“去做饭,煮一锅干的,一锅稀的。”
“啊?”
牛金花蹙眉,“啊什么?”
佟小梅又一个哆嗦,“没,没什么,我这就去娘。”
佟小梅转身,把丁福顺整个露了出来。
“老大,跟我进来。”
牛金花声音听不出喜怒,甚至称得上平静。
佟小梅一个趔趄转过身来,丁老大腿一软,差点没直接跪下去。
佟小梅眼疾手快搀扶住丁福顺,满眼担忧,“当家的,要不我……”……进去。
“丁福顺,进来!”
丁福顺一个激灵推得佟小梅又一个趔趄,“做你的饭,不用你。”
丁福顺一溜小跑跟上去,“娘。”
“滚进来,关门!”
“诶娘。”
丁福顺赶忙一个大步跨进门又麻溜关上门,提心吊胆走上前,瞥见老实跪在牌位前的丁吉祥,乖巧地跟着跪了下去。
“娘,儿知道错了。”
牛金花盯着大儿子,缓缓笑了。
丁家老大,丁福顺,长得憨厚老实相,平日里也是一副老好人模样,不争不抢,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手艺。
但,不是个好鸟!
大事小情不出头,啥事都是佟小梅冲锋陷阵,好人都是丁福顺,泼妇就是佟小梅。
一个男人你窝囊就算,你顶着窝囊的皮在背后悄咪咪使坏就真让人让人恶心了。
因为丁福顺的火上浇油,佟小梅可是七桥村泼妇中的翘楚,平日里,原身对上这个儿媳妇都要退一射之地。
佟小梅平日里跟老二针尖对麦芒的掐,就少不了这货背地里吹枕头风。
在农家,日子艰苦,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两顿肉,老大倒好,家里活推三阻四,隔三差五上山打猎,却是为了截留猎物,在山上就烤了再悄咪咪拿回家收到房里,或是偷偷藏在外面叫媳妇孩子出去吃,肉放臭宁愿丢也不想给其他人吃。
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牛金花不开口,丁福顺没了接话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只能一动不动了跪在那里,被老娘这笑笑得发麻他只能默默低下头,一副我老实我好欺负的样子。
牛金花瞪一眼刚挨揍就有心思看戏的三儿子,丁福顺偷偷瞥见,立马悄悄动了一下。
牛金花的目光刷拉一下就转了过来,正好抓个正着。
丁福顺心一虚,气势又弱了三分,“娘_”
“还知道我是你娘啊,把我气死你就能当家做主了,多好。”牛金花左手手背砸进右手手心,发出“啪”一声轻响。
丁福顺骇一跳,“娘,儿真的知道错了,那肉,它不是,是小梅,孩他娘说……”
“呵,你一个大老爷们,张口就把事情推到老娘们身上,你脸臊不臊得慌!”牛金花拍着自己的脸,比拿大巴掌拍丁福顺还让他脸红,伪装直接被撕下来,丁福顺都愣住了,没想到老娘会突然这么不讲情面。
“娘,孩他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
“你和她怎样我不管,你是我儿子,我现在只管我儿子,只要老娘还喘气一天,老娘就能管你一天,你要是不想我管,那我现在就去找村长给你做主,让你出去顶门立户。”
自古分家都是长房养老,且分家也是家里兄弟都成了家才会分,要是现在大房被单独分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他们还要不要做人?大郎二郎三郎三兄弟说亲都会受影响。
且丁吉祥是秀才,分出去了哪有一家人亲,他们还想着孩子说亲借兄弟的力。
丁福顺这下是真的慌了。
“不,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打要罚,儿都认,求娘不能把儿赶出去,大郎二郎三郎都还小……”
丁福顺就是个暗地里使坏的,也习惯了暗地里使坏,乍然要把他推向明处,他岂能不慌。
“那你说说吧,你错在哪了?”
“我,我,我不该让孩子他娘把肉丢了,不不不,我不该让孩子他娘偷偷藏肉……”
牛金花:“ ̄へ ̄”看吧,不是好鸟。
佟小梅虽然在厨房,却也一直在外头竖着耳朵听着动静,想着要是老太太也像打丁吉祥一样打她男人,她就冲进去理论,但里面只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没一点打人的动静,佟小梅就是再想冲进去也只能干跺脚,还差点切到手。
内心深处:Õ_Õ?咋还不打呢?
丁福寿的汗流了一身又一身,一颗心悬起来落下去,落下去又悬起来,终于听到自己名字时,丁福寿有种脚落在实处的感觉。
“来了,娘,这就来了。”
丁福寿一面回应一面跑上前,推开门就直接跪了下去,“娘,我错了。”
丁福寿故意没关屋门,想着要是一会老娘打得太凶狠,媳妇还能上来拉一拉劝一劝。
魏清娥虽然不得脸,但身份摆在那,加上昨天的事,要是魏清娥来拉,老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会轻一点。
丁福寿心里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牛金花哪里看不出来这小子的心思,亲自拄着手里的棍子上前,“这里没你的事,去给你大嫂烧个火。”
“嘭”一声,屋里屋外的人都打了个抖。
牛金花绕着丁福寿走了一圈,成功看见丁福寿抖得筛糠似的才满意地站定在丁福寿面前。
牛金花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丁福寿,面无表情。
“知道错了,很好,说吧,你想怎么办?”
丁福寿霎时低下了头,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心虚问:“什,什么怎么办?”
“你说呢?”
老大是鸟悄儿的使坏货,那老二这货的坏就属于“光明磊落”的那种了。
好吃懒做,尖嘴滑舌,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为一口吃的,和侄子抢,和大嫂掐架,阴阳怪气指着大哥鼻子骂,跟使唤驴子似的使唤老四,甚至连原身,老二都敢对上几句。
说到老二去相会的小寡妇,还是当年丁福寿看上的姑娘。
话要说到丁福寿成亲前。
老大自己骗到媳妇成亲后,老二就放话也要自己找媳妇儿,然后老二就看上了隔壁八福村杨家的闺女杨明美。
为了杨明美,好吃懒做的丁福寿“改邪归正”去杨家踏踏实实干了半个月活,起早贪黑,跟换了个人似的。
那姑娘长得标致,杏眼柳眉樱桃口,丁福寿迷得不要不要的,原身本就不乐意儿子像孙子一样的出去给人白干活,见状就更不乐意了。
还没进门就把儿子魂儿勾了去,进门了还能听话?
在杨家狮子大开口要十两彩礼时原身果断棒打鸳鸯拒绝了这门亲事!
说起来这杨明美也是个可怜姑娘,上头有哥哥,下头有弟弟,爹不疼娘不爱的夹心货。
杨家要这十两彩礼也是为了给小儿子娶镇上姑娘凑彩礼。
丁家拿不出钱来,丁老太看儿子又看得紧,丁老二当初也差了点勇气,没跑出去带着姑娘私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姑娘嫁给了拿得出十两彩礼的人家。
杨明美嫁人后,许久生不出孩子来,婆家都气得要把人休掉时,杨明美才怀了孩子生下一个女儿。
原身那时还庆幸,幸亏当初坚持没让丁福寿娶杨明美。
杨明美好不容易怀上孩子日子才好过一些,但一朝产女,日子还不如从前。
屋漏偏逢连夜雨,郑家赖瘸子在杨明美生下女儿半年后酒后失足掉进了河里淹死了,郑家老婆子气急攻心,跟着咽了气。郑家大房两口子立马把杨明美母女俩扫地出门, 母女俩被赶出来,没娘家回,就在八福村边搭了两间茅草屋过活。
丁福寿这边,早在原身的安排下娶了一直喜欢丁福寿的魏清娥,魏清娥是村长家的小闺女,唯一的女儿,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文静细心脾气好,一手好绣活,除了没有杨明美好看,黑了一点外,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是成亲前原身的看法,成亲后在原身看来多了一个毛病,生不出儿子。
杨明美是成亲多年不下蛋,魏清娥倒是进门不久就下蛋了,一连三颗母鸡蛋!还不如不下省粮食!
也是因此,哪怕娘家爹是村长,娘家还有两个哥哥四个侄子,魏清娥在丁家也安安分分,除了偶尔被迫跟大嫂掐架,乖巧的像个隐形人。
之前丁福寿也几次露出了想去看杨明美母女俩的苗头来,都被原身用魏家压了下去。
丁福寿不怂媳妇,还是很怕岳家的,毕竟在同一个村里,岳家强势。
可就在昨天,丁福寿却偷摸拎了家里一块肉火急火燎地去看杨明美母女。
就是这么巧,刚好撞见八福村孙家族长的小儿子想要欺负杨明美的画面。
好不容易见到心爱的姑娘,心爱的姑娘却遭人欺负,丁福寿哪里能忍,当即和孙家那小子打了起来,把人打得鼻青脸肿,这件事便也藏不住,孙家人直接闹到了原身跟前。
孙家人一群来要说法讨赔偿,听到消息的魏家人也来给女儿撑腰做主。
那场面闹闹哄哄,乱乱糟糟。
孙家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作为医药费,还要丁福寿磕头赔罪,要不然就打折丁福寿两条腿!
魏家要给女儿做主,要原身和丁老二一起立下保证,再不敢有这种乱遭事欺负他们家女儿,要不然就给丁家穿小鞋,作为一村之长,魏家说这话底气十足。
原身当时半边身子就凉了,站都站不住。
让老二磕头赔罪是小事,和亲家保证认错也是小事。
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那都是原身抠着攒着留给老三念书的钱,就是原身嗝屁了都不舍得拿出钱来买副好棺材的,哪里能赔给孙家,简直就是拿刀剜肉,在原身看来,还不如剜她肉呢!
丁家和孙家人吵作一团,孙家还用赶走杨明美母女的法子来要挟丁福寿,丁福寿这货,还真受了要挟,暴起来维护杨明美,直接把魏家的怒火全部点燃,当即被两个舅子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还是魏清娥出来阻拦,丁福寿才躲过缺胳膊少腿的局面。
丁吉祥就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笑眯眯递上二两银子,说是给孙家的赔偿,孙家要是不愿意可以上告,他还能帮忙写状纸。
丁吉祥秀才身份摆在那,摆烂也只是在家里,外头人还不知道,这身份一拿出来还是挺能唬人,孙家人不甘不愿接了钱骂骂咧咧走了。
魏家也在原身的连连保证和丁福寿的被迫保证下离开,闹剧才算结束。
牛金花盯着丁福寿,看得丁福寿头发都发麻了,才冷笑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嘴皮子那利落劲呢?去了村口,一群老婆娘都吵不赢你,跟我这装什么哑巴?”
丁福寿拿不准老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平日里他都能猜中个七七八八,就是动手打架那会他也想到了退路。
但这会瞄着一边跪得笔直的大哥和四弟,丁福寿不确定了。
“娘,娘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牛金花气笑了,把皮球又踢还给她,不愧是家里的懒货,心眼子就是多。
“我觉得啊,你孩子也有了,咱们家也不缺孙子,你大哥家就有三小子,就算你四弟和五弟以后也只能生女孩儿,丁家的香火也断不了,你管不住那玩意儿,不如……就废了吧。”
牛金花说话的语气轻飘飘地,就像羽毛打着转儿落在地上,却轰一下在丁家三兄弟心头炸开,三人同时惊恐地夹住了腿看向牛金花。
“你说我这一棍子打下去好还是去厨房拿刀好?”牛金花掂着手上的木棍,眼睛瞟着丁福寿的那个部位。
“不,不,”丁福寿夹紧腿还不算,双手牢牢还护住自己,惊恐地摇头跪着朝后退。
牛金花掂着棍子,黑涩会似的往前迈步。
“为什么不呢?左右也不会听话,娘来帮你一劳永逸,这次你还算幸运只背了二两债,日后惹出祸事背二百两二千两咱怎么拿得出来,还不如我早早帮你了结了省事,儿啊,娘这都是为你好啊。”牛金花语重心长,满脸认真。
丁福寿疯狂摇头,“娘,不,不会的,我不会欠那么多钱的。”
“老大老三,来把他按住给我绑起来。”
“娘啊!”丁福寿嗷一嗓子,跟只要被杀的猪似的,叫得那叫一个凄厉。
老大老三面面相觑。
“怎么指使不动你们了?”
牛金花眼神扫过去,丁福顺和丁吉祥立马摇头,跃跃欲试地走过来。
“不,不,”丁福寿一手捂着裤子惊恐地往后退,另一手哆哆嗦嗦去扯牛金花的裤腿,哭得眼泪鼻涕吧差。
“娘,我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娘……”
牛金花:还好裤带子系得紧!
吓唬得差不多了,牛金花神色一收,“你确定都听我的?”
丁福寿点头,“听,娘,我都听,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行,那就白纸黑字写下来,老三去拿笔墨来,老大去端桌子。”
丁福顺和丁吉祥互视一眼,忙应了一声朝外走。
确定两人都走出去了,丁福寿提着的那颗心才陡然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气。
牛金花坐回床边,手里的棍子却没放回去,看一眼地上一坨烂泥似的丁福寿懒得再说话。
丁福顺和丁吉祥很快拿了东西进来,丁福寿又瞬间紧张起来。
“娘,要写什么?”
“无论贫穷富贵,丁福寿无妾无外室无私通之行为。若违之,净身出户,不为丁家人,二房之所得,皆留于魏氏母女四人。”
“啊?!”别说当事人丁福寿了,就是丁福顺丁吉祥也惊住了,三人全震惊地看向牛金花,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娘吗?!
“快写,一式三份,一份放我这,一份放老二那里,一份送去魏家。”
“娘,”丁福寿颤颤巍巍喊一声,你还是我亲娘吗?
“怎么,不愿意,那还是,”
“我签我同意!”
丁吉祥很快写完三份保证书,牛金花看一眼,很满意。
丁吉祥狐疑地瞄一眼老娘,老娘刚才看的好像她看得懂一样。
“你们俩都是见证,老三把我们四人名字都写上,我们挨个在自己名字上按手印。”
等四人都按下手印,牛金花心满意足收起一份,把另一份递给了焉头巴脑的丁福寿。
“给你,对了,回头丁家男丁就按这份标准了,这就是丁家家训了。”
丁福顺丁吉祥瞬间一个哆嗦齐齐看向牛金花。
丁福顺:他倒是没什么,三弟以后还要当大官,哪个大官没有三妻四妾,三弟这次真是把娘气狠了!
被暗暗关心的丁吉祥:他摆烂了,没机会了。
刚还生无可恋的丁福寿听到这话瞬间回血。
“谢谢娘,我就知道娘对我……”
“滚过去跪着,从明天开始你卯时初就起床,把家里活干完就去开荒,先把欠家里的二两银子还上。”
“啊!”
“啊什么啊,卯时初晚了你可以寅时就起来。”
丁福寿:“(๑ŐдŐ)b☆d(ŐдŐ๑)”
大半夜起来,抓鬼吗?
一口气收拾了三个娃的牛金花女士没有继续把丁安康叫进屋收拾。
原因无他,她饿了,收拾瓜娃子也是需要力气的。
三个犯了错的大孩子老老实实跪在老爹牌位前看着老娘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牛金花一打开门,缩在旁边的丁安康立马站了起来,嘴巴张合了好几次,那个到嘴边的娘字都没能出得了口。
“先吃饭,你的事吃了饭再说。”
事分轻重缓急,牛金花丢下这样一句就径直朝厨房走。
没有什么能阻挡一个干饭人的脚步,她闻见味儿了。
佟小梅和魏清娥这顿饭做得心不在焉,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米饭已经蒸熟,还炒了两个小菜。
一看见牛金花进来,两人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娘。”
“娘。”
“嗯,饭熟了。那就开饭吧,犯错了的吃稀的,没犯错的吃干的。”
“啊?”
“啊什么还不快摆饭。”
佟小梅和魏清娥立马手脚麻利的把饭菜摆上,牛金花看了一眼桌上清一色的素菜,又让佟小梅去烧了个鸡蛋汤。
佟小梅还想着牛金花刚才说的犯了错的吃稀的,没犯错的吃干的,那这鸡蛋汤……
“怎么,使唤不动你了?要我自己来烧?”
“不,不是,娘,我这就去。”
丁家人不少,平日里吃饭都分了两桌,男人们和原身一桌,女人和孩子们一桌。
今天也不例外,分了两桌,但这两桌上坐的人却让人大吃一惊。
牛金花叫上魏清娥带着大妞二妞和黑妞一桌,其他人一桌。
魏清娥带着三个女儿站在牛金花旁边,屁股根本不敢挨凳子。
“娘,要不还是让大哥他们……”
“他们做错了事,当受惩罚,以后丁家家规,有错当惩,无论男女。”
众人看向牛金花的眼神都变了,总感觉老娘今天邪门得不对劲,只有一个人,心头隐隐燃起了希望。
这个人就是老三丁吉祥,他都能做那么离谱的梦,娘身上也发生点什么,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难道老天爷觉得他命不该绝,派娘来拯救他了?!
于是,在众人都还在愣神的功夫,丁吉祥笑傻兮兮地端起了自己的碗,“娘说的对,做错了当罚!”
众人:“?!”
一顿就打傻啦?
鸡蛋汤就放在牛金花面前,牛金花拿起勺子,先给自己舀一勺,然后分给二儿媳和三个孙女。
“吃饭。”
大妞二妞和黑妞看着碗里的鸡蛋,一时吃也不是不吃也不吃,从小到大,他们三姐妹就是跟小叔差不多的存在,鸡蛋这种好东西从不会落到她们碗里。
但现在,碗里黄澄澄的鸡蛋告诉她们,她们不是在做梦,她们不仅和奶一桌吃饭了,还吃到了奶给分的鸡蛋。
总有一种吃了这口鸡蛋就要被打死的感觉!
二郎和三郎是老大家双胞胎,两兄弟打小没少欺负这三个妹妹。
这会见到三人有鸡蛋,自己只能喝稀粥,心里那口气一下冲到头顶。
凭什么三个丫头片子也能越过他们去!
他们可是家里除了三叔外最得奶奶宠爱的人。
丁二郎和丁三郎兄弟俩对视一眼,一起从位置上起来,一句奶还没开口,牛金花的声音先响起来。
“你们吃饱了?”
丁二郎和丁三郎齐齐一顿。
“那是肉吃多了不饿?”
丁福顺心一慌,立马踢了身边的丁二郎一脚,丁大郎也赶忙扯了丁三郎坐下。
“吃饭。不想吃的自己走。”
牛金花丢下这句,就自顾自吃起自己的。
好饿好饿好饿,感觉饿了好几天似的,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
牛金花吃这顿饭,第一个是身体需求,第二个是要告诉丁家众人,丁家……要变天了。
一个个都要上房揭瓦了还不允许她背水一战了?
牛金花吃饱喝足,放下碗筷,感觉心情都好了许多。
“小四,你跟我来。”
丁安康霎时面如白纸,抖若筛糠,腿一软就直接跪了下去。
“娘,我错了。”
丁安康面皮涨得通红,感觉侄子侄女们落在身上的眼神像针刺一样。
十五岁的丁安康已经有了少年的自尊,但少年的自尊打小就被压抑压迫着。
丁安康,是原身的老来子,按理来说,丁安康这个老来子应该被捧在手心长大的,事实却不然。
丁安康才落地,丁老头就没了。
丁老头是丁家的主心骨,主心骨一塌,丁家生活一落千丈,原身便把这份怨气转嫁到了丁安康身上,要是没有丁安康,丁老头就不会死!
原身甚至不愿意看见丁安康,直接把襁褓中的丁安康丢给了大儿媳佟小梅,那时丁大郎才半岁,佟小梅奶水只勉强够喂一个孩子,因为丁安康,佟小梅不得不早早给儿子断了奶,把奶水都留给丁安康,这才把丁安康养活。
倒不是佟小梅太无私,只是因为她是新嫁的儿媳妇,还不敢违逆婆婆,婆婆不待见小叔让她来养,养好了她落不得一个好,养死她更完蛋。
因为原身的态度,丁安康在家没少吃苦,家里人的不待见让他打小就胆小怯懦,一直活在明天会被抛弃的担忧之中。
这次要不是丁吉祥在后头猛拱火,一下下戳在丁安康的心结上,丁安康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我知道你知错了。”牛金花走到丁安康面前,手掌轻轻落在瘦弱少年头上,声音和蔼又慈祥,只是这短短几个字,丁安康蓄在眼眶里的眼泪就汹涌而落,哭到肩膀颤抖,哭到不能自己。
他从未在娘这里感受过这样的温柔,他以为今天会被打死的,毕竟三哥都挨打了。
“错了就改,娘给你这次机会,但你也要记住,机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你要学会珍惜。”
丁安康头都要埋进地里,一个劲地点头,任由眼泪肆意飞舞。
“走吧,把眼泪擦掉跟我去后院捉鸡。”
直到牛金花带着丁吉祥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丁家一众人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等,等一下,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捉,捉鸡?
捉什么鸡?
捉鸡干什么?!
牛金花风风火火来到后院,一眼就叨上了鸡圈里最肥的那只大肥鸡。
眼神对视。
老母鸡雄赳赳,气昂昂,一点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残酷的事情。它可是丁家一天能下两只蛋的功臣鸡,其他鸡都没它量产稳定。
丁安康还在恍惚之中,从前院走到后院,脚底下都是轻飘飘的,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场景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他人都跟了过来,看见牛金花站在鸡圈外头,手指轻轻一指就要捉那只最肥的老母鸡,佟小梅当即不干了!
她辛辛苦苦养的大肥鸡哦,就算小叔子偷了鸡也不用捉那只去赔吧。
况且那还是小姑子家,当弟弟的吃姐姐家一只鸡怎么啦,事情不都解决了吗?
佟小梅还没说话,才蹿过来,牛金花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
“不会说话就闭嘴,别张口就是我不爱听的,没功夫跟你扯淡。没事跟你男人儿子下地去,地里那么多活不用干啊!一天天的我看你们就是闲得慌,要不然能惹出这么多事。你要觉得一只鸡没什么,回头你天天回你娘家抓只鸡来,你个当姐姐的,吃弟弟养的鸡怎么啦?”
牛金花一顿炮轰,佟小梅瞬间噤了声。
“老大,叫上老二,带上你媳妇孩子下地去。”
“老二媳妇带着丫头们把家里要洗要涮的拿去洗洗涮涮。”
“老三跟你小弟抓鸡,一会跟我去认错。”
“哈?”丁吉祥惊诧地看向牛金花,“娘,我也要去?”
“没你怎么出这事?”牛金花给了丁吉祥一个你个罪魁祸首别想逃的眼神,丁吉祥霎时耷拉了脑袋,有气无力的进了鸡圈。
老大和老二不敢在这个时候触老娘霉头,得了吩咐逃也似的跑了。
管他的,抓鸡也好,捉鸭也罢,只要不来捶他们就成!
“当家的,那可是咱们家最肥的老母鸡,回头要是大郎娶媳妇还留给大郎媳妇补身子,大妹家也不缺这只鸡。”
佟小梅出了院子还是很不甘心,跟在丁福顺身边咬耳朵。
“那是娘要抓的。”
丁福顺丢下这样一句就加快了脚步,生怕一会老娘出来看见他又想削他。
佟小梅看男人逃也似的背影,气得不轻,再看魏清娥端着木盆带着三个丫头出门,更气了。
都是儿媳妇,以前她们谁也不用下地。
现在老太太把她单拎出来跟男人们一起下地干活,以后她是不是就得天天下地干活了?
但,她现在也怵老太太不敢去争辩,就,更气了。
丁安康手脚麻利,很快抓到了那只最肥的老母鸡,倒是丁吉祥,进去没上忙不说,才进去就脚下打滑差点啃一口鸡屎。
牛金花闭了闭眼,简直没眼看。
“让你读书,你要回家等死,让你抓鸡你要啃鸡粪,你还真是个独树一帜的秀才郎!”
丁吉祥:“(◞‸◟ )”
“看见了没,你三哥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至少他抓鸡就不如你,以后哥哥们的话,你要有选择的听,不是哥哥们说的都是对的。”牛金花趁机教育小儿子,丁安康一扭头就看见丁吉祥举着两手鸡粪一脸便秘的样子。
丁吉祥:“……”
***
王家是村子里的养鸡大户,王家有两个儿子,老大是个跛子,老二是个哑巴。
这咋说呢,谁家的日子都不会是顺风顺水的。
当初王家上门提亲,出的彩礼十里八乡最高,足足八两,原身毫不犹豫就把女儿嫁了,因为有了这笔钱,能供儿子念两年书。
八两银子的彩礼,原身给女儿带走的压箱底就一百文。
出嫁前一晚,丁如意找到原身,想要一两银子的压箱底,不是她不愿意把彩礼给弟弟念书,她是愿意的,她甚至以后去了婆家还会想办法帮衬娘家,但请原身给她一两银子压箱底,这样她去到婆家也有站稳脚跟的底气。
最后丁如意是哭着从原身房间出来的,脸颊高高肿起,第二天成亲都没完全消掉。
昨天,王家丢了鸡,闹闹哄哄满村找鸡,最后找到亲家小叔子头上,王家当时就偃旗息鼓不说,王跛子还和丁如意在娘家帮忙,一直到魏孙两家的人都离开才走。
昨天那场面,王家没借此闹,真是给了莫大脸面帮了大忙,不管什么原因,这份情丁家该认。
牛金花带着丁安康丁吉祥出现在王家门前时,正在院子里搓洗衣服的王跛子惊了一大跳。
王跛子立马放下手里的衣服颠颠儿上前招呼,“娘,三弟,四弟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又忙扯着嗓子冲后院喊,“媳妇,爹娘,娘来了。”
先跑出来的是王跛子和丁如意的孩子,驴蛋和大丫。
“外婆,三舅舅,小舅舅。”
驴蛋奔向牛金花,站在牛金花面前咧嘴笑。
驴蛋是丁如意和王跛子的长子,当初丁如意没有从原身那里拿到一两银子的压箱底,丁如意出嫁后,原身也是有一点小愧疚的,好在丁如意争气,嫁进王家一个月后就开了怀,第一胎就生下个大胖小子,也就是驴蛋。
驴蛋的出生让原身心里的那点小愧疚立马烟消云散,也因此,驴蛋在原身这里挺得宠,比家里的三个孙子也就差那么一丢丢。
大丫跟在哥哥后头也腼腆地笑了一下,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外婆。
“乖,都是好孩子。”
牛金花笑着挨个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给大丫都揉愣了。
驴蛋在原身这里得脸,但大丫就不同了,别看她小,她也知道外婆没有爷爷奶奶好,因此每次碰到原身都乖乖躲在哥哥身后,却没想到她今天只是照常打招呼,能得到外婆的回应。
外婆,揉她的头了。
丁如意和王老头王婆子慢一步赶过来,走在最后的是王哑巴家两口子和哑巴家二丫。
大家齐齐站在院子里,眼睛瞄到丁安康手里的大肥鸡上时,都很震惊。
“亲家母,快屋里坐,如意去陪你娘,老二媳妇跟我去倒水。”
牛金花拉住亲家母,当初原身给丁如意选的这婆家,算是歪打正着,选了个好的。
王家两个儿子都是身体有疾,以前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后来还是王家老两口咬牙养鸡养出息了,家里的日子才好过起来。
王家挑儿媳妇都是挑能干能顶事的,哪怕聘礼高一点,说起来,王家算是村子里对儿媳妇最好的人家。
不论是丁如意,还是进门几年只生了一个丫头的哑巴媳妇,王家两老都尽量一碗水端平,把儿媳妇当亲闺女疼。
在牛金花看来,原身就是作,多好的亲家呀,原身这么多年可没少干缺德事儿,惹乎得女儿里外不是人。
人家回娘家是大包小包从娘家搬到婆家,丁如意每次回娘家,那是从婆家往娘家搬,大包小包带着男人搬回去,末了还得带着男人在娘家干一天活,天黑了娘家都不留顿饭,都是一个村的,原身在田里就把女儿女婿往家赶,说什么孩子想爹娘了,说白了就是想省顿饭。
就这样的,王老婆子没骂儿媳妇,每次还特意给儿媳妇做好吃的等着,真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亲家母,快别忙活了,都是自家人,哪有那么外道的。”
王婆子一听这话,心里就直突突,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一下,“亲家母……”
“亲家母,都是我不会教孩子,教孩子把你好好的鸡都祸祸了,昨儿家里事赶事,乱糟糟的,拖到今儿才上门,是我们丁家的不是,如意这孩子到了你们家,你们家怎么待她的,我都看在眼里,以前是我人心不足,猪油蒙了眼,今儿我就借这个机会给亲家亲家母你们赔个不是。”
牛金花说着就真诚地朝着王老头和王婆子弯腰。
“哎呀,亲家母。”
“娘,娘。”
“亲家母这话怎么说的,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王老头都吓得想来扶牛金花,又觉得不太好,上前两步连连摆手。
丁如意都吓傻了,还是王婆子反应快,顺手就使劲揪着牛金花的胳膊,心头突突得更欢快了,已经在琢磨一会牛金花要顺走多少东西了。
“小三小四,”
丁吉祥正看热闹看得起劲呢,乍一听见老娘喊自己,立马笔直麻溜站好。
“娘,在!!”
众人都被丁吉祥认真严肃的样子虎了一跳。
牛金花给了丁吉祥一个到你认错的表情,丁吉祥立马站出来,冲着王家两老和丁如意王跛子就弯腰。
“王大爷大娘,姐夫姐,昨儿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撺掇了小弟,小弟才干出那事,娘已经教训过我了,是我们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
丁吉祥抢过丁安康手里的鸡就朝王婆子怀里塞,“大娘,这是我娘特意让我们去抓的鸡,还给你们,以后我一定好好教导弟弟,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王婆子抱着大肥鸡,根本缓不过神来。
丁吉祥揪了丁安康一把,丁安康站在众人中间,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丁安康低着头,眼眶都红了,这一刻,少年感觉特别丢人,好像脸皮被人揭下来扔在地上踩一样,火辣辣的。
直到母子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怀里的母鸡咯咯咯叫着挣扎跳下地,王家人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丁家人来道歉了。
不仅来道歉了,还捉了一只大肥鸡来,没有礼尚往来从王家带走两只的那种。
王家人面面相觑。
王老头憋半天对着大儿媳妇憋出一句,“你娘……气糊涂啦?”
王老头话落就被王婆子拍了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万一人还没走远呢。
“娘,媳妇,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娘,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王跛子担忧地问。
“啊?回去吗?”丁如意眼神瞟向了已经在地上啄食的老母鸡,王婆子眼一闭,“去吧,再捡几个鸡蛋,你娘的身子怕是要补一补。”
王婆子说出这话,心都在疼。
你说这叫什么事,人家来拿东西,她气。
人家主动送东西,她心慌得不行。
牛金花带着丁吉祥丁安康前脚才回到家,后脚丁如意就背着老母鸡提着鸡蛋上门了。
牛金花:“……”她的一世英名哦!
“回去,我好好的,家里也好好儿的,安生过你的日子去。”
牛金花把大门一关,直接没让女儿进门,太糟心了。
她又不是原身,干不出那么没脸没皮的事情。
“把东西都带回去,以前娘没给你脸,以后娘补偿你,别问,问就是娘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听话,回去吧,回吧。”
牛金花好说歹说,丁如意才又带着东西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离开时,眼眶都红了,不管娘到底怎么了,但娘的话,说到丁如意心坎里去了。
打小就没那么暖乎过,以后更想对娘好了。
不求回报掏心掏肺的那种好。
牛金花打发走了女儿,去杂物间拿了一把镰刀递给丁安康。
“做错了事要改,做错了事也要罚,从今天起的这一个月,你每天给你姐家打一捆柴,鸡只是赔偿,柴才是道歉,家里拿不出更多的钱来帮你赔,你就靠自己。”
丁安康接过镰刀,脑袋垂得低低的,“我知道了娘,我会好好打柴。”
“去吧,好好想想你做的事错哪了,下次别冲动别吓听人忽悠。”
忽悠了人的丁吉祥:“……”
院子里就剩下牛金花和丁吉祥。
丁吉祥还在思考要怎么开口试探,一抬头,和牛金花四目相对,对上牛金花好似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丁吉祥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娘,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三儿啊,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娘,我,”丁吉祥是想试探来着,但主动试探和被动承认太不一样了,感觉无所遁形的丁吉祥是紧张,很紧张。
娘肯定也做梦了,她肯定是知道什么了。
丁吉祥捏着手指,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
牛金花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她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一夜过去了,她一直没想起来,这感觉,怪糟心的。
“娘,你昨天晚上,做梦了吗?”半晌,丁吉祥问出这样一句话。
他的转变源自于梦,娘的改变是不是也源自于梦?
对上丁吉祥灼灼的目光,牛金花沉默了数息。
她大概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了。
但她,跟他并不一样。
她不是做梦,只是死过一回罢了。
牛金花右手大拇指无意识按在食指的痦子上,下一秒。
“哐当。”
牛金花身子一歪,屁股下的小板凳摔到一边,牛金花也倒在了地上。
丁吉祥还等着老娘回答呢,老娘话没来得及说一句,突然就倒了下去,把丁吉祥吓得足足在原地麻爪了好半天才手忙脚乱的去探牛金花鼻息,发觉还有气儿,丁吉祥才重重松一口气,赶忙焦急喊道:“娘,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儿子啊娘。”
“娘,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儿子怎么办啊娘?”
说到后头,丁吉祥都带上了哭腔。
牛金花这会正飘着呢,飘在半空中,一直缺失的记忆也回来了。
她不仅死过一次,还去过阎王殿了。
阎王殿里,她见到了黑白无常。
黑无常说:“牛金花,女,享年八十八,寿终正寝……”
她死那会才六十八,显然,这是一桩勾魂事故。
她被勾错了时辰,少活了二十年,然后,黑白无常为了补偿她,说给她一具更年轻的身体。
原身今年四十八,的确年轻。
原身没有老伴,她不用端屎端尿。
原身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八个,符合她说的有子有女有孙。
古代空气好,没有雾霾,符合……符合个屁!
这他娘的就是个烂摊子!
她,牛金花,被坑了。
还是投诉不了的那种坑。
上一次是被勾错了魂,现在她要是去投诉,就是主动送死。
这一点,牛金花分得很清。
现在让她头疼的有两点。
第一:她记得,身体飘出阎王殿前,黑无常还说了这样一句话,“回去吧,牛金花,女,享年四十八……加寿……四十……”
那她这加寿,是从四十八加吧?
是的吧?肯定是的!
第二:说好的金手指,她金手指呢?
别跟她说发她一个会做梦的糟心儿子就是金手指。
她不认。
丁吉祥叫了半天没把人叫醒,伤心得直掉眼泪。
是的,很伤心。
就像不小心掉进了深渊,四周都是光滑的墙壁,他绝望之后好不容易生出希望往上爬,眼看就要爬上来,却有人当头给他一棒又把他打回去。
伤心又绝望。
牛金花就是在这个时候悠悠转醒的,她还躺在地上,丁吉祥正拉着她一只手,跟哭丧一样,呜呜呜哭得悲伤,她睁开眼睛了他都没有发现。
“哭什么?”牛金花肝疼了一下,跟这种人真是气不起,全当他是在为原身哭丧了。
丁吉祥哭得正认真,突然听见老娘的声音,一抬头就见老娘睁开了眼睛正凉悠悠地看着他。
丁吉祥都忘记了害怕,惊喜得表情比哭还难看。
一高兴,鼻涕还吹出了个大泡泡。
牛金花:“……”
“娘,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娘,我扶你起来,你感觉怎么样?”
不是丁吉祥刚才不把人扶起来,是他扶不起来。
他也想把娘抱进屋,但他的力气不允许。
“嗯,我没事了,就是……低血糖了一下。”牛金花面无表情的说。
丁吉祥有听没有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的高兴。
“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才可吓死我了。”丁吉祥蹲在牛金花身边,后怕地抓着牛金花的裤脚。
牛金花扯了一下,没扯掉,也就任由丁吉祥抓着了。
还秀才老爷呢,这心理素质,不行呐!
牛金花拧着眉毛看向三儿子,“你说了什么?”
“娘,我说我这段时间做了很多梦,第一回,我梦见了地龙翻身,等我赶回来,我们村这一片都落到了地缝里,啥都没了,我往回走,地龙又翻了个身,我也掉进了地缝里。”
“第二回,我梦见了南边发大水,镇南王造反,带着灾民冲上来,我被难民抢了,脑袋撞在石头上,当场摔死了。”
“第三回,我梦见地动之后,我们这一片遭了瘟疫,我死在了瘟疫里。”
牛金花拇指按住食指上的痦子,有小水滴顺着手指往下滴,裤子都滴湿了她都没感觉,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丁吉祥。
别说秀才老爷了,死过一回的心理素质也不行啊!
这是要送她去找黑白无常讨公道的节奏吗?
咋就没一条活路呢?
对,活路。
“你等一下,你咋知道你梦的就是准的,万一你就是随便梦梦呢。”
“娘,我也想我是随便梦梦,”丁吉祥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一回,我还梦见我第二天被夫子夸奖了,第二天我去学堂,夫子夸得一字不差。”
“第二回,我梦见回去的路上,有豆腐车翻在我面前,豆腐砸我一身,那天下学回去,我特意绕开豆腐摊,豆腐砸我脑袋上时,我都懵了。”
“第三回,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可咋办啊!”
牛金花:“……”
你问我,我问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咋知道咋办!
母子俩,一人坐在长条凳上,一人坐在小板凳上,牛金花看着外头的天,丁吉祥看着牛金花的老脸。
“娘,你,吓尿了?”
牛金花一个激灵,“放你娘的屁,你才尿!”
丁吉祥伸手在地上一指,一小滩水,顺着水渍往上看牛金花裤腿都湿完了。
算了,这个时候就不跟娘争了。
是他想多了,娘还是那个娘,那就……等死吧。
等地龙翻身,嘎巴一下掉下去。
牛金花也看见了湿哒哒的裤腿,刚才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回过神来,小风一吹,感觉腿凉嗖嗖的。
牛金花突然一把拉住了丁吉祥。
“娘?”
“别动,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心感受。”
丁吉祥被老娘突如其来的郑重吓得心肝一颤。
看什么?感受什么?
“你感觉到水了吗?一滴一滴的从我手指缝里流出来。”
丁吉祥:“那不是你的尿……不对,不是!”
丁吉祥直勾勾地盯着他和老娘交握起来的手。
娘带着他的手指按住痦子时,他们的手湿漉漉的,没一会,就有小水滴哒哒淌,他们一松手,小水滴就没了,刚才那种流水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难道他又做梦了?不是可怕的噩梦,是另一个奇怪的梦。
大白天的,白日做梦也不是睁着眼睛做的啊!
“娘,你这,这,这……”
牛金花淡然地抽回手,随手扯了丁吉祥的衣服擦擦手上的水渍。
“哦,忘了跟你说,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阎王殿,阎王老爷找错了人,说我还能活四十年,这是给我的补偿。”
丁吉祥:“Σ( ° △ °|||)︴”
丁吉祥万万没有想到会从老娘这里听到这么惊悚的事,比他第一次做噩梦还难回神。
这是假的吧?
可老娘的手真的会出水,就跟装了机关一样,一按就出,他亲身感受亲眼所见。
你要说真的吧?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娘,阎王爷长啥样,他给你这补偿,能干啥?”
牛金花:“……”
别问,问就是她也才发现,还不知道这金手指能干啥。
“肯定有大用处。要不我先给借一杯,你喝一喝。”
她老胳膊老腿的,试毒还是让年轻人来。
“啊?”
“啊什么啊,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不愿意我回头找别人喝。”
“我愿意,娘,还是我喝吧。”
丁吉祥想,他也算是和老娘交换秘密了,别人都不知道的,这个时候他不挺身而出什么时候挺身而出?
果然,娘最疼他,他跟娘是最亲的母子。
丁吉祥想到这些,乐呵呵的,颠颠儿去厨房拿了个碗来。
牛金花把食指按在碗边,拇指紧紧按住食指上的痦子,水珠滴滴答答。
虽然已经感受过了,再次看见,丁吉祥还是觉得新鲜又惊奇。
他要是也去阎王殿走一圈是不是……不行不行,他做了那么多梦,可没有一个把他送回来的梦,去了阎王殿回不来了怎么办?
牛金花手都按酸了,才接了三分之一碗。
“就这半碗,你先喝吧,不够我再给你接。”
丁吉祥:“……”
娘,我没瞎,这哪里是半碗,明明只有小半碗。
“娘,那我喝了?”
“你喝吧。”
“我真喝啦?”
“喝吧。”
“我喝……”
“喝!”
“哎好!”丁吉祥一扬头,咕嘟两口就喝了下去,喝完砸吧砸吧嘴,“娘,这水真甜,还香,比我以前喝的水都好喝,这不会是神水吧?娘,要不你再给我接半碗?我刚喝太快,没喝出味儿来。”
好喝,神水。
这要真是神水,那刚才滴在地上的……
牛金花看着三儿子,有种想按着他脑袋让舔一舔地面的冲动。
丁吉祥秒懂老娘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缩,有种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叫你话多,叫你话多!
“除了好喝,你还有什么感觉?”
牛金花想着要不要自己也尝一点,好一会了,人还活蹦乱跳的在她跟前碍眼。
算啦算啦,她老胳膊老腿的不比年轻人,她还不想去投诉,且等一等吧。
“你跟我说说,你梦到地龙翻身,是啥时候翻的?咱们村都掉地缝里了,那个地缝会裂多大?”
“啊?”
“啊什么啊,让你说话。”
牛金花不想认命,四十年呢,就算是从四十八开始加,那她也能活到八十八,更何况万一是从六十八开始加,老天爷肯定不会那么随便要她的命。
就算要跑,也得有个范围吧?
先跑到裂缝之外等一等,万一不会地震,他们再回来。
丁吉祥闭着眼睛想了一会,他能说他做的梦太多,脑子都乱了吗?
牛金花都要等不耐烦了,丁吉祥才不确定地道:“就这两天吧。”
牛金花:“(▼へ▼メ)”
“到底是哪天?!”
丁吉祥委屈道:“娘,我记不清了,我回来的时候,都塌了。”
“那你梦里是哪天回来的?”
“是,初六还是初七来着,哦哦,我想起来了,是初五。”
“你记清楚了?就是初五?地龙翻身之后,南边就有难民冲上来?是几天之后冲上来的?还有瘟疫,又是哪天开始的,从哪里开始?后面你还梦到什么了?”
“后面,后面我就死了,染上瘟疫那次最惨,我发烧都烧迷糊了,还闹肚子,然后我迷迷糊糊去茅房,掉茅坑了。”
丁吉祥自己说着都嫌弃得不行,那酸爽的臭味,简直了。
牛金花:“……”就很想打死他!
问了半天,什么关键的信息都没问道,做那么多梦有什么用,她是让他回忆怎么死的吗?
糟心玩意儿!
今天初一了,初五回来就已经发生了地震,那应该要提前到初四,满打满算也就剩三天了。
该跑到哪里躲?
要是不幸真的地震了,那后面那些八成也是真的,不说南边难民造反的事,就说瘟疫。
地震要死人的吧,尸体没人管,那不就得生疫,瘟疫这东西又要怎么躲,朝哪里躲?
感觉前路一片黑暗,偏偏队友还是个不靠谱的,她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分配到这样一个队友?
“你把你做的梦仔仔细细跟我说清楚,从头开始讲,你这几天还做梦不?讲不清就快滚回去睡觉,没梦到有用的你就不用起来了!”
“娘,”丁吉祥才喊了一声娘就捂住了肚子,“哎哟,娘,我肚子疼,不行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要去茅房,我回来再跟你说……娘……”
“噗——!!!”
丁吉祥捂着肚子匆匆跑出去了,屁声在房间里回荡,夜风吹进来,恶臭只往牛金花鼻子里钻。
牛金花:“(ꐦÒ‸Ó)!!~%?…;# *’☆&℃$︿★?! ”
丁吉祥蹲到茅坑,就是一阵稀里哗啦。
从茅坑出来,他腿都软了。
哪是什么神水啊?
娘怕不是想弄死他,偏他还傻叉叉地主动送上去,还好他哭着要第二碗。
不行了,又来啦。
丁吉祥才走了两步,肚子又叽里咕噜,他急匆匆又折了回去。
牛金花被臭屁熏的脑子都懵了一下才往外走,呼吸到新鲜空气才感觉重新活过来。
奶奶个腿儿的!
太臭了!
早上明明喝的是稀粥不是陈年老粪,咋会那么臭呢!
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还好还好,她忍了一下没跟着喝。
牛金花在院子里等了一会,丁吉祥还没回来。
不会,掉茅坑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她又不是瘟疫……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掉茅坑?
牛金花匆匆朝后院去,远远地,她看见篱笆墙根下趴着一个人,是丁吉祥,正趴在那蠕动。
牛金花迟疑了一下,要不要过去呢?
“老三。”牛金花停住脚步试探地喊了一声。
丁吉祥拉得两条腿都软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就像梦里得瘟疫一样,拉得他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也不对,和梦里还是很不一样的,他没发烧,脑袋也不糊涂,反而更清明了,就好像,排泄出去的是大脑里的便便一样。
身上酸软之后,还有种舒服的感觉,从丹田出涌出来一股暖流,他似乎,一时半会还死不掉。
“老三。”牛金花又喊了一声,“你怎么样了?”
不会拉肚子拉死了吧?
她的金手指是毒药?
敌人还没放倒,自己人先阵亡一个……
丁吉祥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娘,我,我还好,就是腿软,站不起来。”
牛金花带着丁福寿走过去,才走近又闻见了那股熟悉的恶臭,牛金花赶忙朝后退了好几步,好像被臭味熏得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睛捏着鼻子问:“你,没掉茅坑吧?”
“……没有,娘,我就是闹肚子了。”丁吉祥委屈地伸出手,“娘,我站不起来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牛金花:“……”太臭了,不想扶。
“噗——”
又一阵绵长的气音,伴随着臭味涌来,丁吉祥不用人扶就自己弹了起来。
“快让开让开!”
牛金花:“……”没人拦着你。
丁吉祥一溜烟又冲进了茅房,又是一阵稀里哗啦。
牛金花又退后了好几步。
可能,是毒药吧。
她现在要以毒攻毒再给老三灌一碗,还是去请个大夫?
牛金花还是很难相信她的金手指是毒药,思来想去,她决定再给丁吉祥灌一碗。
大难就要来临,用钱的地方还多着,丁家家底薄……
钱要用在刀刃上。
老三要是没挺过去,正好让他帮忙投诉了……
牛金花去了厨房,按着痦子滴了两滴水在碗里,然后往碗里掺凉白开,掺了半碗。
够了吗?会不会太少了?
兑得稀一些,就算是毒药,应该也还有找大夫的机会吧?
牛金花闭了闭眼,拇指摸在痦子上纠结着没有按下去,就在这时,她眼前出现了一行字。
【灵泉功效:延年益寿】
后面还有个括弧,括弧里一排小字。
牛金花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眉毛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灵泉功效:延年益寿(包括但不限于人,请注意用量,宁少勿多。特别提示:治低血糖!)】
牛金花:“!!!”
等一下,她的低血糖……还得自己治。
但凡她抠搜一点,不小心谨慎一点,现在拉得站不起来的就是她!
那时候别说低血糖了,她先把自己拉虚脱!
坑,太坑了!
别让她再见到黑白无常,她要投诉,肯定投诉,纯忽悠啊!
还有这说明,为什么不写得再清楚一点儿,具体的用法呢?要是吃多了会怎么样?拉肚子要怎么治?
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宁少勿多,两滴算少了吧?
牛金花叹一口气,把半碗水添成了满碗,那就再稀一点吧。
牛金花端着水来到茅房门口,要不是丁吉祥实在走不过去,牛金花是一点儿都不想过来的。
“来,老三,喝点水吧,喝点水缓缓。”
丁吉祥惊疑不定又委屈巴巴地看向牛金花,带着哭音道:“娘,我,我能不能不喝,我腿软。”
“就是普通的凉白开,喝一点才不会拉脱水。”
丁吉祥:“(ó﹏ò。) 谢谢娘。”
丁吉祥接过碗,也顾不上周围的臭味,一口气干了半碗他才察觉到不对劲。
这凉白开,怎么有一点熟悉的味道?
有点儿熟悉的回甘。
丁吉祥从碗里抬起头,“娘,这水?”
“喝完,不够我再去给你倒。”下次就是真正的凉白开了。
丁吉祥犹犹豫豫把剩下的半碗喝完,越喝越熟悉,喝完最后一口,他差点哭出来。
“娘,你倒的真是凉白开?没有掺点其他的?”丁吉祥眼睛直往牛金花手指头上瞟企图看出手指头上有流过水的痕迹。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娘,你不会真放了吧?以毒攻毒吗?娘啊,儿子真会死的!”
牛金花把碗拿过来,没好气道:“死什么死!中气十足,你再大声点都赶上村广播了,快死的人可不是你这样!”
丁吉祥:“……”
他闻言仔细感受了一下,好像,他还真死不了。有一股细小的暖流在身体里流淌,所过之处,很舒服。身体突然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的疼痛乍然被人抽走了。
丁吉祥慢慢松开篱笆站直了身子,雨歇风停,肚子里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
丁吉祥惊喜得眼睛都亮了,“娘,呵呵,好像不疼了,我肚子好像不疼了,娘。”
牛金花一脸淡然,还好还好她刚才没花钱请大夫。
但,有点小遗憾呢。
果然没那么容易投诉。
“没事就走吧。”
“哎好,娘,我来了。”
牛金花回到前院,让丁吉祥端了两个凳子,她坐在上风口,丁吉祥坐在下风口。
太臭了,还是在外头再吹吹吧。
“你现在感觉怎么了?除了肚子不疼了,还有其他感觉吗?”
那么多灵泉呢。
“感觉……很精神,脑子很清明,身体好像也轻盈了。娘,你刚才给我喝的?”
“凉白开,就放了一滴,你可能是喝多了才闹肚子。”
丁吉祥:“……”
“行了,先别说这些,说回你的梦,地缝裂到哪?我们这几个县都裂了吗?”
“我想想,好像是从我们村,附近好几个村都塌了。”
“还有一些道被堵了,村里人出不去,受了伤只能熬……”
“我想起来了,我后头做梦听说了,府城没事,但后来难民们冲上来,镇南王带人一路从南冲上来,县里拦不住,府城最后也没拦住。”
丁吉祥咽了咽口水,“娘,从我们这去府城,走路起码要五天,但到了府城也不安全,这可怎么办啊?”
“那我们去淮平府,绕小道,往北走,瘟疫来了没人管,谁知道要传多远,往北走,最好走到京都,皇帝老儿在的地方,他肯定不能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丁吉祥:“(°ο°)”不愧是去过阎王殿的娘!
“娘,那咱们什么时候走?咱们一家人走吗?其他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大难来了各自飞听过没,你敢跟人家说你做梦了吗?万一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头人就能把你脸挠花信不信?再过分的,直接说你撞了邪,你还想不想活了?”
丁吉祥咽一口口水,乖巧道:“娘,我都听你的。”
“去把你哥哥们都叫回来,咱们家只有一辆板车,要出门可不是这种出发,家里那么多东西呢,咱们先准备两天。”
是的,牛金花决定准备两天。
就打初四地震,今天初一,还有三天时间,牛金花想再等等看。
看什么呢?
一个是家里做准备。
一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是说地震前都会有一些异样的地方。
要是有,就立马走,要是没有,就初三那天再走……
真的要乱起来,他们一家人上路也太单薄了一些,人多势众才不容易被欺负……
唉,说一千道一万,这是封建王朝,不是法治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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