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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难逃算计利用!年少情深,却成祸端引线!执念不死的一场重生,她是复仇的黑白无常。江山颠覆的一场交易,她唯有利益难付真心。未料得那个分明病恹恹,却气场三米八的皇叔,没事就爱来她面前刷存在感,她炸毛,就是一个字"滚!”他却拥她入怀,温言轻哄:“一世悲情一世欢,陆昭华,今生,换我宠你!”本书1v1甜宠,男强女强,将门虎女与病娇皇叔的日常,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作者君带你一探究竟!
主角:陆昭华,龙啸尘 更新:2023-01-02 2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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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昭华,龙啸尘的其他类型小说《弃后为妃:腹黑皇叔心尖宠》,由网络作家“安歌清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青梅竹马,难逃算计利用!年少情深,却成祸端引线!执念不死的一场重生,她是复仇的黑白无常。江山颠覆的一场交易,她唯有利益难付真心。未料得那个分明病恹恹,却气场三米八的皇叔,没事就爱来她面前刷存在感,她炸毛,就是一个字"滚!”他却拥她入怀,温言轻哄:“一世悲情一世欢,陆昭华,今生,换我宠你!”本书1v1甜宠,男强女强,将门虎女与病娇皇叔的日常,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作者君带你一探究竟!
天宸六月的天炙热异常,立在皇宫高墙边的陆昭华却觉得,自己通体冰冷。
她不敢去想午门外的陆家九族之人,一想,她的心口上,就似有无数把利刃,在一刀一刀,来来回回的割。
这样的感觉让她如坠无底洞般的绝望,深入骨髓的痛楚,更让她忘了该如何去哭?只是瞪着大大的、干涩难受的凤眸,空洞的望向御撵上那个曾经无比温暖,如今冷漠残忍的男人。
几度张嘴,才扯着干裂烧灼的嗓音,艰难问了句:“南宫骏,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前一刻封后旨意下达将军府,后一刻就将她九族亲人尽缚午门?
南宫骏闻言一脸漠然,不语。
御撵旁的娇媚女子,先是一脸嫌弃的掏了掏耳朵,再来娇声怒喝:“大胆陆昭华,你一个罪臣之女,胆敢直呼陛下名讳……”
话未说完,南宫骏一个眼神扫来,她才心有不甘的讪讪闭嘴。
收回目光的南宫骏,修长的指缓缓拂过身上的明黄龙袍,嗓音无温:“皇后,陆家通敌卖国,本是诛九族的重罪,朕念及你与朕年少相伴之谊,留你后位,保你荣华……”
那倚在城墙,脸色惨白的陆昭华,仿若听到什么笑话般,笑的凄厉:“哈哈哈………好一句年少相伴,好一句后位荣华,我陆昭华都要家破人亡,污名加身了,还会在乎这些么?”
娇媚女子一见南宫骏沉默,唇角一扬间眸底阴鸷流转,涂满丹寇的纤纤玉指漫不经心的绕着胸前青丝,一步一妖娆的走向陆昭华。
艳阳暖暖,女子却笑的阴鸷。她一脸轻蔑嘲讽,修长指甲掐着陆昭华莲鄂般的下巴,冷眼欣赏着她俏脸上深浅不一的血痕。
须臾,俯身靠近,语气冷冷:“陆昭华,我要是你,我就从这城墙跳下,死在九族亲人前头……”
话到此处故意一顿,含着笑意的眸光,掠过陆昭华惨白的脸望向午门方向,摇头叹息:“啧啧啧,这一条条的鲜活人命,这身首异处的惨状,不忍直视,不忍直视啊!”
女子的话,语刀利箭般穿着陆昭华的心尖而过,令她纤弱的身体一阵颤抖。半晌,哑着嗓子啐了一句:“梅耀雪,你这个不得好死的魔鬼……”
话落,猩红着眼猛的扑向梅耀雪,头上精致奢华的凤冠,随她出手拍打的动作摔落在地。
霎时间,各色珍宝四散滚落,两个打扮不俗的女人厮打一处。
御撵上的南宫骏脸色一变时,一道身影耀着暖阳的光,盈盈落在陆昭华和梅耀雪跟前。
这一身金色华裳的女子,有着一张梅耀雪同款娇容;很显然,来人是丞相府双生千金中的姐姐,梅映雪。
看着扭打一处的死敌陆昭华和自家妹妹,梅映雪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将眸光移向地上的凤冠,俯身拾起间素手流连其上,继而一把扯起地上披头散发的陆昭华,浅笑阴鸷:“陆昭华,你无故损坏皇家御宝,怕是要先不得好死!”
陆昭华似是未闻般,只咬着血迹斑斑的唇,冷笑厉声:“梅映雪,我陆家倾尽所有助他登位,只落得今日这般,你梅家来日,又能是如何下场?”
他今日能为了忌惮,为了权利,给她陆家九族安投敌卖国的罪名,就不信他日他不会为了同样的事情,拔除梅家。
毕竟,丞相府一向是支持太子的。
扒拉着发髻衣服的梅耀雪闻言,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陆昭华脸上,娇哼道:“我梅家对天宸,对皇上耿耿忠心,这下场自是比不了你陆家。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本事投敌卖国,九族伏诛。”
一番话,说的梅映雪忍不住掩唇轻笑。
“呵呵……”陆昭华一声冷笑,懒理梅家姐妹,将眸光再次投向南宫骏,语气决然:“南宫骏,我陆昭华今日只问你一句,放不放我九族三百四十五条无辜性命?”
南宫骏冷冷应声:“重罪难饶!”
“咚、咚、咚”却在此时,传来三声鼓声。却是午时三刻,行刑时辰已到。
“啊……南宫骏,梅家,我陆昭华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心口一阵绞痛的陆昭华仰天长啸,继而满眼猩红的,一把扯了身上那令人讽刺的凤袍,扬手朝南宫骏所在的方向狠狠一甩,颤抖间手脚并用爬上了城头。
御撵上的南宫骏豁的起身,厉声大喝:“陆昭华,你敢跳下去,朕立刻派人处死陆老太君。”
持有免死金牌的陆老太君,是陆家九族里唯一没有身赴断头台的人,也是陆昭华这一生中最在乎的人。
南宫骏以为,陆昭华最终是会妥协的!
哪成想?心如死灰的陆昭华只是侧眸,以充满仇恨的目光扫了他一眼,说了句:“南宫骏,天道若存,我陆昭华定回来亲手覆你江山,要你不得好死!”
南宫骏几番色变里,那纵身一跃的陆昭华,如绽开的曼珠沙华,在妖冶中凋谢……
——
作者有话说:
大雨漂泊的帝都街道上,逶迤行来几辆草席覆盖的板车,一个赶车的配着两个护车的,走的却是几分艰难。
这般景象,免不得引来酒肆茶楼,廊下避雨的人们纷纷侧目而视,想要一探究竟。只未看清车上物什,却见车辆所过之处,水流俱皆成了赤红色。
众人正是惊诧不知所以,但见那吊在队尾的板车上,砰地一声闷响,滚落下个‘东西’来。酒楼上有那眼尖的,已然看清,瞬间土了脸色,扶着栏杆一阵作呕。
这下,百姓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这是宫中送陆家九族尸首,前往城外乱葬岗的,个个惊吓唏嘘之中,纷纷回避,再不敢探看一二。
随即,关门闭户的声音此起彼伏,整条街道瞬间空荡荡的。
自然没人发现,临街酒楼的一处雅间的窗户边,那个一身黑衣,俊颜冷然却不停捂嘴咳嗽的男子,和他身边跟着的两个手下。
三人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街上的车队上。
冷眼看着护车甲,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雨水,边叫停了赶车人,边啐道:“摊上这晦气的活儿,还赶上这破天气,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话落,一脚重重的踢在板车上。车身一个摇晃,咕噜噜落下几颗脑袋来,顺着湍急的水流,滚散四处……
护车乙一边往车上搬着掉落的尸首,一边嗔骂:“嚷你大爷的,还不快来帮忙。”
护车甲自知理亏,七手八脚的帮着捡拾,这嘴里却是嘟嘟囔囔的,三五不时的骂上一句。
两人全然没发现,或者说全然不在乎,那随着水流落入一处水坑的头颅,只随意的扯了草席盖了,就追着前头的车队,赶往城外。
雅间里的男子幽敛菱眸暗了暗,略显苍白的指挑起斗篷的帽子,遮了那张冷傲睥睨的俊颜,一跃出了窗户,无视疾风骤雨,径直朝那水坑行去。
身后,两个黑衣劲装的蒙面男子紧随而至,其中一人低低说道:“主子,您避避雨,让属下来。”
“不必!”斗篷下,男子低醇的嗓音浅若不闻,只那一声接一声的咳嗽分外刺耳。
蒙面男子下水帮忙搜寻时,斗篷男子已然从水中抱起那头颅,正扯了斗篷一角小心的包了。
之前说话的蒙面男子见状,低叹一声,道:“没想到,陆老将军竟落得如此下场!”
斗篷男子眸光幽幽,抿唇不语,只抱着陆大将军的头颅,飞身而起。
目的,显然是城外。
三人刚到达城外,便见一队数十人的队伍从暗处闪出,整齐划一的行礼道:“参见主子!”
斗篷男子不曾露脸,只低声问道:“如何?”
队伍中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应道:“回主子,一切皆已办妥!”
“安置好陆老将军。”
“是”
为首男子双手恭敬的接过斗篷男子手中的头颅,一行人闪身离去。
随着斗篷男子三人的离去,暴雨瓢泼,阴风呼啸的乱葬岗又恢复了宁静。
是夜,天宸宫殿中数道黑影出没,却不曾惊动一人。不过片刻,其中一道黑影扛着一个‘麻袋’,若狸猫般落地无声的越过高墙,急速消失在街头。
城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林中,大大小小的新坟旁,多了一个小小的土堆,插着的木牌上,只大大的写了个‘六’字。
翌日天微微亮,天宸宫某处殿宇内却突然传出一声惊叫,掌宫的大太监一路疾行,闻声而至,捂着‘波澜起伏’的胸口,扶门怒斥:“大清早的嚷嚷什么,都是活腻了不成?”
殿门中连滚带爬的,滚出个脸色惨白的小公公,哭丧着脸嚎道:“公……公公,皇后娘娘她……”
大太监心头一阵激跳,一脚踹开门口小公公,边疾步往里走,边问:“皇后娘娘怎么了?”
面无血色的小公公挣扎着爬起,踉跄着滚进殿中,嗓音哆嗦:“皇后娘娘她……不见了……”
大太监看着原本存放陆昭华遗体的软塌,如今空空如也,吓得恨不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抖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天塌了呀!还不赶紧派人去找……”
不过一时,宫内乱成一团,侍卫宫人个个面无人色,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
作者有话说:
皇后陆昭华的遗体凭空消失,掌宫大太监领着合宫上下,恨不得掘地三尺。他急的嘴里冒泡,头眼昏花,托着拂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菩萨保佑,祖宗显灵……”
几分瘦弱的身躯跟个猴一般,上蹿下跳的倒是十分灵敏,以至于同来人迎面撞上,他也只是滚了一滚,就利落的爬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甩着拂尘,口沫横飞的骂道:“挨天杀的,你是瞎了眼不成?没看洒家这忙着呢,告诉你,误了大事,洒家将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话未说完,只见迎面踢来一只脚,那脚带起一股冷冽罡风,快准狠的点在大太监的胸口上,大太监一声惨叫响彻云霄,身子跟块软绵绵的破布一般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宫中的假山上。
他嘴里的血不要钱的往出喷的同时,一道几许沉闷的男声响起,满含杀意的两个字掷地有声:“该死!”
这突然闹出的动静,像是按下的暂停键,让整个宫中原本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窜乱叫的宫人侍卫呆愣当场。须臾反应过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个个哆嗦着三呼万岁,很是默契的将头脸‘栽’在地上,不敢动作分毫。
很显然,来人是前些时日刚刚登基的武帝南宫骏。虽说方才有带刀护卫出脚,及时的收拾了作死的大太监,南宫骏的俊颜,却还是如同大雪纷飞的寒冬腊月般,冷的让人瑟瑟发抖。
微微上扬的桃花眸少了往日的潋滟,多了几分阴鸷,冷冷环视一周,不曾言语。
南宫骏身后跟着的内侍,是个善体上意,马屁拍的比洪水奔腾都要溜的,见主上冷脸,分明一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模样,为免自己被殃及池鱼,他赶紧出言喝道:“狗奴才,在这易安宫,在圣驾面前,肆意喧哗,目无尊卑,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合宫宫人侍卫头磕的劈啪作响,个个叫喊着:“奴才不敢,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
南宫骏入鬓剑眉微微一蹙,漫不经心的扫了内侍一眼,心领神会的内侍挺直腰杆,接着训道:“宫中规矩,尔等该是清楚,何故如此喧哗……”
话未说完,立时有那求生欲爆棚的小公公,跪行着滚出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回皇上的话,今早,守夜的小六子发现,皇后娘娘的凤体不见了,奴才们急昏了头,这才冲撞了皇上……可奴才们绝对是无心的,还望皇上恕罪!”
南宫骏面色几番变换,抬脚直奔易安宫正殿,身上的低气压骇的一众人等生无可恋。
内侍看了一眼被踢到半身不遂的大太监,抖成筛子一样的宫人侍卫,菜白着脸嘀咕了一句:“皇后娘娘不见了……哎哟!这回夭寿啦!”
随行之人个个脑袋乱哄哄,脚步更是慌乱无章,匆匆的追着南宫骏而去。这脚堪堪碰到正殿的殿门,却见里头那个一身明黄锦袍的男人,一掌打向原本安放陆昭华遗体的软塌,漫天飞舞的木屑,割的躲避不及的众人一阵激跳。
个个却是咬紧牙关,不敢吭声。
南宫骏缓缓转身,捂着胳膊的内侍一看,他们皇上侧颜上有道血痕,登时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升天,踉跄着入了殿内,捏着拂尘急的团团转,哆哆嗦嗦说道:“皇上,您的脸……”
转头厉声斥了随行的一句:“没看皇上伤了么?还不快传太医!”
一句话,几个太监脚底生风,一路闹哄哄的,不一时便是人尽皆知。
哪成想,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内侍急的是上墙上房的,南宫骏却分毫不将脸上哪点伤放在眼里。
抬脚就走的同时,冷声下令:“给朕全宫搜索,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侍卫们精神一震,铿锵应声,带着羽林卫,以易安宫为中心,呈蛛网状往宫中各处扩散。
而虽说南宫骏刚刚登基,后宫除却封后大典上跳了城墙的陆昭华之外,并无其他妃嫔,可到底有些殿宇内,还住着先帝遗留下来的太妃。这其中,不乏位份高的皇贵太妃,贵太妃等。
一番动静,惹来众人侧目,议论纷纷。
再则梅家双生千金,凭着和南宫骏非同一般的关系,亦是住在了宫中,住在了东六宫之内,几路人马闹出的动静,又哪里能小的了?
这不,尚未搜查到东六宫,那止不住得瑟,一副女主人姿态四处溜达的梅耀雪,开腔娇喝道:“呼呼喝喝的,竟是半点规矩也无。”
梅耀雪身旁的丫环柳眉倒竖,附和着啐了一句:“惊了我家小姐,你们是有几个脑袋够皇上砍的?”
“是小的们疏忽,惊扰了贵人。只皇后娘娘凤体遗失,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合宫搜查,我等这才到了此间。”
带队的羽林卫是识的梅耀雪的,这个昨日在封后大典上,刚开始对皇后陆昭华冷嘲热讽,继而不顾形象的和皇后厮打一处,最后两姐妹联手他们的皇帝陛下,逼的皇后在绝望中跳了城楼。
这样的狠角色,让人记忆深刻,也教人绕道而行。有点脑子的,自然不会在如今梅家姐妹风头正盛时撞枪口的,服不服,谁有理的,放低姿态先赔礼认罪准没错。
而诚如羽林卫所想,梅耀雪听了这话,霎时间就是一阵眉飞色舞,语气听来更是几分幸灾乐祸:“你说什么,陆昭华那贱人的遗体不见了?”
见羽林卫点头,梅耀雪更是止不住的眉开眼笑:“哈哈哈,贱人,你也有今天!”
带头的羽林卫听着梅耀雪这一口一个贱人的,简直是头皮发麻,极度不适,却又不得不吊着精神,说道:“今早,守夜的小六子公公,发现不见了娘娘凤体,惊得六神无主的大太监立时带人寻找,不曾想混乱之中冲撞了陛下……”
梅耀雪一副雍容华贵的姿态,纤纤玉手拂了拂鬓角秀发,冷笑间说的一派漫不经心:“狗奴才,一点小事也值得咋呼,合该拖出去乱棍打死。”
羽林卫总算送走了眉飞色舞,心情大好的梅耀雪。一行数十人,沿着东六宫继续搜查,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和梅家双生千金里的姐姐梅映雪,碰了个面对面。
彼时,梅耀雪正幸灾乐祸的,同梅映雪说着陆昭华凤体遗失一事。梅映雪显然比梅耀雪智商要高,当着羽林卫的面,看似轻斥自家妹妹,实则杀机凸现:“你懂些什么?这皇后的凤体遗失,怕不是陆家尚有漏网之鱼?”
梅耀雪眸光一冷,试探着问道:“姐姐的意思是?”
梅映雪抬眸扫了一眼自家妹妹,抬起皓腕,漫不经心的理着袖口,半晌,嗓音幽幽说道:“这别人我却也不敢说,只这陆老太君仗着同先太后的交情,在这天宸国还是颇有些威望的,陆昭华又是她的嫡亲孙女……”
梅耀雪闻言,霎然间计上心来,唇角笑意渐凉的她,颔首附和道:“姐姐所言极是,这陆家势力盘踞朝堂多年,少不得有几个忠仆走狗,这事儿就是陆老太君不出手,免不得有那拎不清的强出头。”
“妹妹此言差矣,这旧情难忘,也是人之常情嘛!”
梅映雪冷笑应声间,却见月亮门处急匆匆拐进个丫环来,那丫环来不及到得跟前,便冲着梅家姐妹福身一礼,说道:“两位小姐,听说皇上伤了,眼下太医们都赶过去了。”
“快走!”梅映雪俏脸焦急一闪而逝,唇角冷笑却是慢慢堆砌,等不得梅耀雪说话,扯着她便出了宫门。
羽林卫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微眯着眸,心下止不住腹诽,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这陆家九族包括皇后陆昭华,一个不剩的,全数倒在了权利倾轧之下,这梅家姐妹,竟然又想将黑手伸向陆老太君。
这分明就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
只到底是有心无力,羽林卫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大手一挥,几分暴躁的喝道:“给我接着搜!”
“是”
羽林卫朗声应和,散向四处,个个却是心知肚明,想来这宫中是搜不出什么来了。梅家姐妹见驾,皇后凤体遗失一事会如何发展,便是谁也无法预料了。
梅家双生千金见驾,自然不仅仅是关心南宫骏伤势这般简单,其目的,还是奔着陆老太君,陆家旧属部将去的。
特别是在看到南宫骏只是脸上剐了处小口子,有道血痕并无大碍时,梅耀雪算计之心便愈发的蠢蠢欲动。
只到底是知道自己脾气有些急躁,这样拐弯抹角套麻袋,需要精确算计的事,还须得看她姐姐梅映雪的。是以,梅耀雪只是假意着急,关心南宫骏的伤势,嗓音带着几分哽咽,娇柔说道:“到底都是些不中用的,连皇上你都侍候不好,不知道雪儿瞧着皇上脸伤了,有多心疼?”
梅映雪素来和自家妹妹心有灵犀,见她戏精上线已然开演,便也粉墨登场。先是取笑梅映雪一句:“妹妹到底是将皇上放在心尖的。”继而接着说道:“只是妹妹,皇上脸上这伤,哪里全怪的了奴才们侍候不周,你也该知道,这皇后凤体无故遗失,就是去了该去的地方,这皇上心里定然也是着急的。这万一,再惹出些什么乱子来……”
看着南宫骏眸光分明一冷,梅映雪便知自己的话奏了效,再接再厉,囫圄不清的又嘀咕了句:“皇上初登大宝,免不得有那心存二心的。这话说,哪个朝臣府上还没个一条两条忠心的狗?”
南宫骏黑曜石般的眼眸愈发冷冽,梅映雪意有所指他心知肚明,也没拐弯抹角的打算,冷声问道:“阿雪方才的话是何意?什么又叫做该去的地方?”
堂堂皇后崩逝,这该去的地方难道不该是皇陵吗?
梅映雪手中锦帕掩唇,轻咳一声道:“方才是阿雪失言了。只是,这陆家叛国伏诛之时,皇后可是弃了凤冠凤袍的,如今不过一日光阴,这戒备森严的皇宫大内,就丢失了皇后凤体,这怕不是……有些人他会错了意?”
梅耀雪适时补刀,说的有鼻子有眼:“是啊皇上,雪儿可是听说,这陆老太君昨日在府中大骂皇家,说就算皇上你还了她陆家清白,她孙女陆昭华也是不屑为后的。”
南宫骏面色一冷,斥喝道:“听说?你听谁说的?”
梅映雪暗戳戳的冲自家妹妹竖了竖大拇指,素手不轻不重的按着南宫骏的双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皇上,都说陆家部将重情义,这昨日封后旨意下达将军府,想来府中定然高朋满座,谁说的,却也不难问出。”
“皇上面前,雪儿可不敢信口雌黄,皇上要是不信,召来一问便知,若都众口一词说是叫雪儿诬陷了,那也是陆家,陆老太君威望大,我梅耀雪自认倒霉便是。”
梅耀雪说完,竟是垂下了头去,捏着锦帕压着眼角,分明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模样。
南宫骏眸光微一闪烁,拍了拍梅耀雪的柔夷,放缓了语气,有些生硬道:“朕并无此意,雪儿不要多想。”
话落起身,复又说道:“朕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退下吧!”
“是。”梅家姐妹柔柔应声,福身而退。相视一笑间,心下难掩阴谋得逞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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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西厂的,快,快让开!”
繁华的帝都大街上,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但见车水马龙的街面,不过须臾,立时腾出一条道来,百姓无不避的远远的,就怕冲撞了这群活阎王。
马蹄奔腾中,一队数十人的黑色披风男子穿街过巷,全然没有闹市策马,损坏物什的觉悟,横冲直撞的,竟是半分也不曾减速。
百姓正自恼恨之际,却听前头街道之上,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传来:“宝儿,宝儿……”
不用看百姓也能猜到,怕不是旧事重演,又有那孩童误入街道,命丧马下了吧?
这声声泣血哭喊,让街上百姓个个心尖一阵惊颤,怨恨沸腾,可到底是敢怒不敢言,纵使他们身在天子脚下,这人微言轻,那也是没处说理的。
话说,这贫民告富家尚且告不倒,更何况西厂这群隶属皇家的锦衣卫?他们不息事宁人,又能如何呢?
只到底是有碰着硬茬子的时候,街头行来的黑色金顶的马车,车上之人,便是这群锦衣卫见了,那也是要绕道走的。
偏偏,今日眼拙没瞧见。偏偏,今日一个收势不及。
领头的锦衣卫在马踏了孩童之后,径直冲向了马车,那马车的马纵使训练有素,霎然之下却也免不了受惊,连带着那马车都失了控,绕着街面转起了圈。
“吁!”
赶车的是个面部线条刚毅,面色冷傲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扯住缰绳快速控住马车,一手朝那领头的锦衣卫,凌空劈出一掌。
堪堪避过的锦衣卫刚想发火,却在看清了马车之后,惊得滚落马下,直接给跪,嘴里更是一迭声的说着:“微臣该死,冲撞了皇叔,还请皇叔恕罪……”
都道天宸国的异姓皇叔龙啸尘,手腕铁血,冷酷无情,负有外号‘赛阎罗’,是个最不讲人情之人。
眼下锦衣卫冲撞了他,怕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百姓们忍着想要拍手称快的冲动,翘首以盼,无不想一睹这位异姓皇叔的风采!
“聒噪!”
马车里,传出一声冷凝磁性的嗓音。赶车的男子侧身挑了帘,车内一只蜀锦白靴探出,随即,龙啸尘高大的身躯,随着他轻盈的动作落地。
百姓来不及惊叹谪仙临尘世间,却见地上跪着的锦衣卫,在龙啸尘的脚下,蹭着街面远远的摔飞了出去。其他的锦衣卫坐在马上,却是个个大气不敢喘,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穿街过巷的豪横?
有人一个忍不住,拍手称快,很快的,街面上爆发出了阵阵热烈的掌声。
面对百姓热情,龙啸尘几分睥睨的俊颜,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全然不曾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倒是那摔飞出去的锦衣卫恼羞成怒,肥着胆子,哆嗦着来了一句:“微臣等奉命行事,不敢误了皇上旨意,还望皇叔高抬贵手……”
只‘不要为难微臣’这样的话,到底是没敢说出口。
龙啸尘如雾如烟的眉微微一挑,唇角是一抹冰冷的浅笑,闲庭信步的从容里,嗓音却是难掩的杀意:“高抬贵手?你马踏无辜稚子时,可有曾想过高抬贵手?”
面对来自龙啸尘的威压,锦衣卫不觉抖如筛糠,求生的欲望却让他梗着脖子,孤注一掷:“微臣,微臣奉命行事,行马急了些,并非故意要踩踏那孩童……”
龙啸尘幽若寒潭的眸几不可见的一眯,身后半步处跟着的男子,狠狠一脚点上锦衣卫的脖颈,锦衣卫睁着惊恐大眼,双脚蹬了两下,彻底的不动了。
一身天青色锦袍的龙啸尘,弹了弹袖口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嗓音淡淡:“本王进宫见驾,底下人着急,落脚快了些,并非故意。”
话落,缓步上了马车,在一众锦衣卫的面色菜白中,渐渐离了繁华的帝都街道。
见皇叔龙啸尘走的远了,余下的锦衣卫这才敢动作,在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中,灰溜溜的策马而去。
百姓们观了一出快意恩仇的好戏,眼下话匣子根本就止不住,七嘴八舌的,说的无不是皇叔龙啸尘和他曾经的丰功伟绩。
毕竟,天宸国人尽皆知,这个年纪轻轻的异姓皇叔龙啸尘,是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人中龙凤。
若不是当年的他,力挽狂澜于危难。如今的他们,怕不是要过着国破家亡,颠沛流离的日子?
若先帝都成了亡国之君,又何来当今高坐龙椅的皇上?
阴森幽暗的牢房里,滋滋燃烧的火焰耀着满墙的各色刑具,令坐在椅子上的几个男人后背,齐刷刷的窜上了一股冷意。只到底是纵横沙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过日子的武将,几人都保持了面不改色。
而男子几人的冷静,在西厂这一群有着活阎王之称的锦衣卫看来,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死鸭子嘴硬。
因为,是人都是有软肋的。
眼下,捏着几个武将软肋的厂公刘素,陪同着南宫骏身旁的内侍齐公公,落坐一侧的太师椅上,锦帕捂嘴的轻咳了咳,几分阴柔的嗓音冷冰冰的传来句:“还等什么,这便开始吧。”
“动手”
锦衣卫一声喝下,牢房侍卫七手八脚的,将几个武将尽数绑上了十字木架,下一刻甩着紫藤鞭、烙铁,照着几人就是一顿招呼。
年约四十的左将军李思,无视身上火烧火燎的灼痛,虎目一瞪顿喝道:“刘素,你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刘素略显苍白的脸上,是一抹冷冰冰的笑,兰花指一翘啐了口茶,捏着锦帕压了压唇角,斜眼哼道:“便是屈打成招又如何?入了我西厂,吐什么话便由本座说了算。识相的,把该说的痛快说了,否则……”
李思追随护国大将军陆正多年,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一听刘素这话,立时就是一口唾沫飞出,啐道:“呸!痴人说梦!”
内侍齐公公就等着此间消息,也好去南宫骏跟前邀功,一见几个武将个个牙关紧咬,没有开口之意,心下着急。俯身靠近刘素,小声道:“刘厂公,这几个都是出了名的铁疙瘩,怕是……”
刘素抬手制止了齐公公的话,掸了掸袍角起身,行至李思面前,笑的阴柔的拍了拍他的脸,侧头接过锦衣卫递上来的,烧的红彤彤的烙铁,欣赏艺术品般上下瞧了瞧,幽冷无温的眸光复又投向李思,问道:“李思,皇后娘娘的凤体何在?”
李思几分络腮的脸上,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傲,呲道:“莫说本将不知,就是知道本将也是一句话,无可奉告!”
刘素挑眉阴笑,手中的烙铁毫不留情的压上李思的唇,冷眼看着他疯狂扭动的身躯,青筋暴跳的面部,喉口发出呜呜鸣声,狠狠的抽回了烙铁,冷道:“不说?那也没有留着你这张嘴的必要了。”
看着李思在刘素的暴虐下晕死过去,一旁的副将漳和,终是受不住身上刑罚,爆喝出声:“啊……刘素,你有种的就杀了老子……”
“这等便宜事,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刘素冷煞的眸扫了一眼漳和,唇角勾起一抹残忍浅笑,轻抬手腕拍了拍。立时,便有守着的侍卫推搡着一个女子入了牢房。
细一看,那女子腹部鼓起,却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
漳和一看来人,登时疯狂扭动着身躯,哗啦啦作响的铁链声里,是他愤恨咆哮的嗓音:“刘素,你这个没种的阉人,你有本事冲老子来,为难一个女人算个什么本事?”
“哟!不是英雄好汉吗?怎的,这就受不了,成狗熊了?”
刘素一番冷嘲热讽,话落,阴恻恻的拍了拍女子的肚子,看戏般欣赏着漳和的咆哮嘶吼。
“刘素,你个阉人,我要杀了你……”
女人挣扎着后退一步,眼里有着慌乱无助,面色看着也很是惨白,却是咬着没有几分血色的唇,不曾吭声。见漳和这般,她哑着嗓子说了句:“将军,阿若同孩儿……便先行一步了。”
话落,软下了头颅,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咬舌自尽了。
漳和眼睁睁的看着妻儿死在面前,癫狂嘶吼着:“阿若……啊……刘素,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素冷漠看着死在自己脚下的女子,无视咆哮嘶吼的漳和,捏着锦帕一根一根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下一刻,抬起手左右看了看,眼神攸而一冷,那手却是插进了漳和的胸口,狠狠搅动两下,无视死不瞑目的漳和,抽出血淋淋的手,一脸陶醉的舔了舔,幽冷的眸扫过余下几个面无人色的男人,阴恻恻说道:“还有要当英雄的吗?”
噤若寒蝉的死寂里,只闻几人如雷般的心跳声,一分一秒的煎熬中,死神也好似立在不远处笑着同他们招手。
几人咬着牙,冷汗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身为陆家军旧部下属,他们比谁都要明白,陆昭华遗体失踪,他们无故被捕入西厂,南宫骏要的怕不单单是陆老太君的命,更是他们这些陆家副将的命。
说,活不了,不说,也活不了。
一个人的英雄好当,可血脉亲情又如何割舍?他们,难啊!
刘素看着犹如被架在锅里慢慢煎熬的几人,再一次露出他那标志性的阴柔浅笑,轻轻的击掌里,是耄耋老者,是垂辔小童,是如花少女,是一张张无辜更是无助的脸……
终于,有人泣喝着喊道:“我招,我什么都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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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宸国帝都最繁华的是诸王府邸,朝中重臣所在的北街,北街最耀眼的府邸,护国将军府绝对算一个。
只天有不测风云,造化弄人,不过一夕,这曾经威名赫赫,一门忠烈的将军府,如今门庭凋敝,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素日仆妇下人成群的院落,眼下更是不过寥寥数人。
秋风过,黄叶跌落枝头满庭飞舞,不见诗意,只余寂寥。
枯坐门里的陆老太君,心下苍凉更甚,悲戚更甚,思绪随着满庭落叶,不知飘散何处?却是姿容得体,神情淡然,不肯显露一丝一毫的狼狈,无助。
身为陆家人,什么时候都有无畏无惧的铮铮风骨。
哪怕大厦倾倒,哪怕头断血流!
……
前庭处,老嬷嬷面色凝重,脚步匆匆而来时,陆老太君知道,来自南宫骏的最后一击来了,她神情如故,抿唇不语,抬起满是褶皱的手压了压鬓间白发,理了理身上一早就穿好的一品诰命朝服,缓缓的站了起来。
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雍容华贵,却是少了几许慈祥,带着一丝尖锐,犹如雪后暖阳照耀下,屋檐下的冰凌般。
看似锋芒毕露,实则不堪一击!
老嬷嬷看着这皇权碾压下,最后的一抹余光,眸底水雾快速聚集,悲戚不能自己,临到跟前,却只能是强忍着情绪,将外间传来的消息上报。
“太君,一刻钟前西厂刘素手下带走了李思、漳和等人,后又带走了其家眷。对外的说辞是,他们窝藏了大小姐凤体。”
眼下,怕是凶多吉少,非死即伤。
听闻此言,陆老太君霎然色变,难掩心下愤慨,广袖下的拳头握的掌心刺痛,却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意料之中事,一群无辜人,半分容不得她多想。
很快恢复冷静,沉声说道:“取太祖御赐龙头杖,进宫。”
老嬷嬷面色一禀朗声应道,匆匆入内捧出龙头杖,单膝跪地呈给陆老太君。
陆老太君一把扯掉杖上黄布,眸光在龙头上短暂停留片刻,握着杖身的手掌一紧,大踏步行去。
萧瑟秋风里,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势,看得仅余的几个老仆泪眼婆娑,匍匐跪地。
他们心里明白,陆家旧属部将无一幸免全数入西厂,对如今的陆家,如今的陆老太君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对陆老太君来说,陆家九族午门冤死,陆昭华绝望之下跳了城墙,只余她孤身在世,早就生无可恋,无畏无惧。
只到底是她陆家拖累了部将,欠了还不起的人命债,尽人事听天命,有些事就算无法改变,她也该博上一博。
如此这般,纵是她死,也不至于无颜见陆家的列祖列宗,满门忠烈!
一路行去,引来权贵百姓纷纷侧目,幸灾乐祸者有之,惋惜嗟叹者更甚,谁都知道如今的陆老太君无路可退,她却是走的信步从容,铮铮绝烈……
以至于本来想要落井下石,言语嘲讽几句的宫门守卫,在看清了陆老太君手中的龙头杖之后,也没敢多说废话,利索的将消息递了上去。
九重宫门,重重递进中,陆老太君总算是见到了往昔陆府常客,如今高高在上,俊颜冷漠的武帝南宫骏。
心有万千恨,却不得不屈膝,行着君臣礼:
“臣妇参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权在握,南宫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陆家势力,十数年如一日追求陆家大小姐的三皇子,到了眼下这一刻,竟是连虚伪也一并撕破。
冷着脸,只看着跪在地上的陆老太君不说话。
陆老太君却是半分不想拖沓,直奔主题:“皇上,臣妇有一事不明,斗胆相问。”
见南宫骏无有开口之意,陆老太君心下一横,接着说道:“却不知李思,漳和等人身犯何罪要罪及家眷?”
“老太君这是质问朕,还是在教朕做事?”
君威赫赫,南宫骏显然是极度不悦,嗓音冷的堪比寒风过境,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眸底,更是难掩的阴鸷。
一句话,让半生戎马的巾帼女将,威名震关外的陆老太君彻底火了,豁的站起间,手中龙头杖狠狠的在青石板上一击,声线拔高,大义凛然:“明人不说暗话,若是因我陆家,因我这个老太婆,你南宫骏大可不必如此,要杀要剐痛快一句话。”
“若为昭华,你南宫骏更不配,她的尸首便就是流落荒野,也不入你南宫家皇陵。”
“你想死,朕成全你!”
一阵罡风刮过间,面色冷黑的南宫骏铁拳捏着陆老太君的脖颈,一把将她登登推至殿内圆柱上,拎了起来。
“既如此,何须废话,动手吧!”
陆老太君一声冷笑,缓缓的闭上了略有些浑浊的双眼,老脸虽憋得青紫,却是神色自若,半分挣扎之意也无。
倒是南宫骏面色几番变换,片刻之后,一把丢开陆老太君,摔袖冷声:“死有何难?朕要你亲眼看着,多少无辜为你陆家,为陆昭华而丧命……”
被摔得头晕眼花的陆老太君挣扎支起身,轮着龙头杖扑向南宫骏,冷声高叱:“南宫骏,你这个恶魔……”
“不自量力!”
南宫骏冷脸,丝毫不曾将陆老太君放在眼里,毕竟一个是耄耋老人,一个是强壮少年,孰强孰弱可想而知。
不过数个回合,陆老太君就被南宫骏一掌打的爬不起来。
步步紧逼里,陆老太君再一次被南宫骏掐着脖子拎了起来,只是话未说上,眼角余光瞥见皇叔龙啸尘的陆老太君,在南宫骏侧目望殿门的空隙,拼尽全力的一掌击向自己的天灵盖……
砰的一声巨响,龙头杖落地断裂成数截,陆老太君随即软下头颅,死在了皇叔龙啸尘眼前。
龙啸尘俊颜色变,三步并两步,以手掩唇一路急咳着到了陆老太君面前,无视面色难看的南宫骏,摸上了陆老太君的颈脉。
下一刻,狭长菱眸微眯,嗓音无温,冷声道:“皇上这是何意?”
陆老太君的龙头杖和免死金牌,受自太祖皇帝。
而莫说当年的太祖对陆家倚重,就是刚刚驾鹤西去的文帝对陆家,那也是青眼有加,陆家军在天宸国,更是有着极高的威望。
南宫骏以通敌叛国为名拔除陆家九族,本就不能服众,陆老太君一死,他就更加难以堵住悠悠之口。
这也是南宫骏一直没对陆老太君下手的原因,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不能。可他哪里能料到,陆老太君居然自戕,还是在皇叔龙啸尘面前自戕?
那眼下的问题,就不单单是民愤难平这么简单。龙啸尘这个地位超然的异姓皇叔的压力,他都不见得能不能扛住?
心里惊惧的南宫骏,借着自己一国之君的底气,挺直了腰杆,勉强保持了一贯的脸色,对上了龙啸尘那张几分苍白却满布凝霜的俊颜,沉声梗了一句:“朕无旁的意思,只是要她交出皇后仙体,入葬皇陵。她却依仗从龙之功,在朕面前寻死觅活……”
龙啸尘闻言,幽若寒潭的眸底暗芒一闪而逝,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微微拢紧,一阵轻咳过后,嗓音黯哑,冷冷说道:“封后礼未成,如何算得上皇后?况且,陆小姐弃了凤冠又是罪臣之女,怎可入主皇陵?”
“再则,便就是皇上想要寻她仙体,也不该如此大动干戈,当殿逼死陆老太君。”
“从龙之功,寻死觅活……你可知这话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说?皇上在面对太祖、先帝时,又该如何自处?”
“……”南宫骏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来。
这一字一句,步步紧逼,他根本就连喘息都费力。这面色也是一阵难看过一阵,偏偏无力反驳,委实也是憋得够呛!
半晌才冷硬说道:“朕下了封后旨意……”
话未说完,接收到龙啸尘侧眸射来的冷凝,南宫骏一下噎了噎,却是很快又震了震精神,接着哼声说道:“便就是同皇叔说的,陆昭华不配入主皇陵,那人也是在易安宫不见的,朕也不能坐视不理。”
“再则,如此胆大妄为,难道不是在挑衅皇家,挑衅朕这个一国之君?”
“皇上如何断定,陆小姐仙体遗失,是陆老太君所为,是陆家旧属副将所为?”
“当殿身亡的陆老太君,西厂里的副将家眷,本王怎么觉得,皇上你这是在斩草除根,不留余地?”
南宫骏最后的‘一国之君’四个字,分明咬的极重,其意不言自明,龙啸尘心智近妖之辈如何不知?
可偏偏,他这个异姓皇叔,还真不怕南宫骏这个一国之君。
话更是挑明了说,半分没有给南宫骏这个一国之君留颜面的打算。
最让南宫骏火大的是,龙啸尘从头到尾根本就不曾看自己一眼,一派从容的理着袖口,云淡风轻的,好似在他的王府内发号施令一般。
于是,这深有一国之君觉悟的南宫骏,脸黑如墨,叫板皇叔龙啸尘,嗓音敛怒:“皇叔,素日便是这般同先皇说话的?”
“还是欺朕初登大宝,根本就不将朕放在眼里?”
“龙啸尘,你可别忘了,你这皇叔之尊,是先皇,是我南宫家赐封给你的……”
龙啸尘斜飞入鬓的眉微微一挑,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刚想说话,不期然间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气血翻涌,强烈不适令他俊颜又白了几分。
调息压制的同时,难忍喉口干痒的连连咳了几声,嗓音低哑轻浮,却是难掩的气势凌然,嗤道:“先皇与本王如何相处,轮不到你来置喙。”
“想废本王的皇叔之位,你南宫骏怕是没这个资格!”
话落,不理脸黑想跳脚的南宫骏,一把抱起地上的陆老太君,扭头往殿门口走去。
这样的龙啸尘刺激的南宫骏近乎癫狂,脸色连番变换,恨不得心梗脑梗同步发作的他,眸光一冷,爆喝一声:“来人,给朕拿下!”
羽林卫应声集结,气势磅礴,却在涉及龙啸尘俊颜的一瞬间,个个犹如被点了穴道般,动也不动,随着龙啸尘的行走,更是不觉散成两侧之状。
在南宫骏看来,行走中间的,那个一身清贵冷傲的男人,比他更像一个王者。气冲脑门的又咆哮着来了句:“给朕拿下!”
手握长枪的羽林卫纹丝不动不说,还个个垂下了头,装聋作哑,一路‘护送’着龙啸尘离去。
南宫骏眼看着龙啸尘带着陆老太君渐行渐远,一个腾空而起,腰上软剑夹杂着杀意,朝龙啸尘后背劈来。
素日随行南宫骏的內侍,吓得六神无主,几分尖细的嗓音拔高:“皇上,不可啊……”
这要是伤了天宸国百姓心中,神祗一般的皇叔龙啸尘,那你这个皇帝可也就做到头了呀!
可南宫骏眼下气昏了头,哪里有这等觉悟?眼见着一击落空,一击又至,一招比一招狠辣,分明就是奔着将龙啸尘劈死当场去的。
龙啸尘抿着无有多少血色的唇,双手抱紧陆老太君,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脚踢偏南宫骏刺来的剑,身体随即一个翻转,却是主动出击,朝着南宫骏的左肩踢来……
南宫骏知道龙啸尘武功深不可测,却没料到对方在身有病痛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将自己打到节节败退?!
最令他脸面挂不住的是,龙啸尘赤手空拳还抱着个死去的陆老太君……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个胜之不武的一国之君,真该考虑考虑钻个地缝了。
龙啸尘却是没有同南宫骏死磕的打算,逼退南宫骏的同时,飞身离开了皇宫,却是出了宫门没走几步,就膝盖一软,单腿跪了下去。
手中的陆老太君,却是抱的纹丝不动。
架着马车宫门守候的,是龙啸尘素日的贴身侍卫南木,一见自家王爷这般吓得面色剧变,轻功急掠而至。
一把扶起间嗓音焦急:“主子,您怎么样?”
龙啸尘咬着舌尖,靠着那一丝痛意硬撑着,勉强从打颤的牙齿中挤出两个字:“快走!”
这一动内力,他体内本就压制不住的毒素,眼下游走五脏六腑。若再不走,真是要交代在这皇宫大内。
那届时,是非黑白的,岂不是南宫骏这个德不配位的渣男说了算。那自己,真是会死不瞑目!
这世间,想要动了他龙啸尘而不付出代价,怕不是痴人说梦,太天真?
南宫骏,你给本王等着……
天宸帝都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北大街上的摊贩游人,对于权贵出没也早已习惯,却是一听见金铃作响就忍不住驻足观望。
他们知道,这是异姓皇叔龙啸尘的马车。
每每马车所过之处,都有那百姓高呼:“皇叔千岁!”
今次,自然也不例外!
而百姓原以为,皇叔会像往常那般,低调的穿过闹市回到王府。却没料到,到了护国将军府时,马车居然停了下来。
在这节骨眼上,皇叔造访陆府,百姓免不得翘首驻足,议论纷纷。
而更让百姓想不到的是,车夫刚把脚凳置下,一身天青色锦袍,谪仙般的皇叔龙啸尘,就抱着个人下了马车。
百姓慌乱间堪堪扶好下巴,却看清了龙啸尘抱着的是陆老太君,天宸国曾经威名赫赫的巾帼英雄,这一下,算是彻底的炸开了窝。
神色冷然的南木对此好似恍然无觉,只是嘟嘟轻敲着陆府大门。须臾,有守门的老仆开了条门缝,一见是南木,这才拉开了府门,疾行数步到了龙啸尘跟前,下跪行礼道:“奴才参见皇叔!”
“咳咳咳……起来吧!”龙啸尘浑身上下难掩的睥睨,嗓音更是一如既往的冷凝磁性,只是几分苍白的俊颜,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令人侧目而视。
百姓见状开始窃窃私语,纷纷开始揣测,担忧皇叔的身体。
老仆颤巍巍起身,快速瞧了一眼龙啸尘怀里的陆老太君,本就晦暗的脸更加难看了几分,话都说不利索了:“太……太君她……”
话音未落,侍候陆老太君的老嬷嬷三步并两步而来,抹着泪泣道:“太君进宫见驾,如何就……”
龙啸尘咳了咳,言含歉意沉声道:“是本王去的迟了……”
南木从袖中取出一把银票,递给了老嬷嬷:“嬷嬷,这银票你拿着,好好厚葬老太君。”
言罢,一把从龙啸尘怀中接过陆老太君,复又说道:“主子你身上有伤,还是让属下来吧。”
随即,车夫在一众百姓的各种脑补,义愤填膺中,眼明手快的上前扶住一阵急咳,俊颜苍白的皇叔,几分艰难的上了马车,在南木回返了,缓缓离了到场。
现场,炸开了窝,一传十十传百之下,满城风雨,南宫骏不知自己早已大失民心,一场暴动也正在悄然酝酿中。
还在同礼部商讨着要去泰山封禅。
梅丞相趁机提出,封禅无后不合规矩,南宫骏如何不知其言外之意,下了旨意封梅映雪为皇后,梅耀雪为皇贵妃,另外又选取了几家千金封了妃嫔。
不过数日,后宫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再说这堪堪回到王府内,就因着激发毒素,药石无效的皇叔龙啸尘,瞬间晕迷不省人事。急的南木和北枝手足无措,无计可施之下,只能是暗中让人寻访各路名医。
倒是晕了两日醒来的龙啸尘一脸淡然,开始安排身后事,下令道:“本王去后,切记火葬,散出消息后,尔等要立时远离帝都。”
守在榻前的南木,北枝潮了眼眶,哽咽齐声:“属下不离开,属下要永远跟着主子……”
明明只是吊着一口气,身上气势却依旧睥睨摄人的龙啸尘,喘着粗气低喝道:“本王如今说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南木、北枝自小跟着龙啸尘,学的唯有忠心护主四个字,哪里敢反抗命令?心里难过的犹如被刀剑凌迟一般,却是咬着牙摇头,含泪应声:“属下不敢……”
龙啸尘抿唇,不曾再说什么,那双幽若寒潭的菱眸逐渐迷离,渐渐不能聚焦,耳畔喧嚣消弭远离间,他抬起右手拂向空中,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却是满含宠溺的微笑……
下一刻,那手碰的一声砸在了床上……
随即响起的是南木、北枝撕心裂肺的疾呼声:“主子……”
“主子……”
满含悲戚的嗓音萦绕,随着空间飘荡弥漫,久久不散,渗入四肢百骸,漫过五脏六腑,棉絮般填塞胸口,令人心生哀伤,喘不过气来。
极度不适堆积里,世人无觉的空间扭曲,带起一阵轻微波动……
一身冷汗的小人儿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蹭的从榻上坐起,怔愣数秒过后,猛地一抹小脸,触手一片冰凉,满是泪水。
她却含着泪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开始嚎啕大哭,一时不能自己……
吓的疾步进门的小丫鬟六神无主,连声疾呼:“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榻上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抬了抬略有些红肿的星眸,看了一眼一脸急色的丫环,没说话,小脸埋在双手中,泪刷刷的流,却是无声。
小丫鬟急的脸发白,嗓音都带着哭腔:“小姐你别吓奴婢……”
话落,手足无措的朝房门口大喊:“嬷嬷,小姐不好了……”
嬷嬷人未到,却见一道身影流星般窜入府中,抱着榻上的小人儿嗓音焦急:“昭华,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跟三哥说……”
话没说完,扭头朝小丫鬟喝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小丫鬟慌忙应声:“奴婢这就去……”
“不用了……”
随着话音而至的,是一截嫩藕般的玉臂,其上根根圆润的手指合拢间,轻柔摸上少年因着急而几分绯红的俊颜,嗓音轻轻:“三哥,我没事,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一场足以让她悔恨三生的噩梦。
这一场噩梦,她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大到她承受不起,大到她不惜一切,奈何桥上走一遭,她不愿孟婆一碗汤,前尘尽勾销。
因为她怨气太深、执念太重,根本就化解不了。
还差点为此化作厉魂,万劫不复!
万幸冥冥之中被一道暖光,牵引至佛前,而她跪求了整整千年,终于感动佛祖,舍往后三世,求一场重生……
如今,她,天宸护国将军府的掌上明珠,陆昭华,终于回来了。
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账,也是时候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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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将军府有陆晨风,陆晨曦,陆晨晖三个少爷,大将军陆琰,夫人柳氏,盼来盼去,始得陆昭华这么个小女儿,合府上下有多宠爱她,可想而知。
小丫鬟绿儿这么一喊,招来了在听雨阁练剑的三少爷。这不过片刻功夫,夫人柳氏,大哥陆晨风,二哥陆晨曦便都到了凝香阁。
陆昭华重活一世,看着这在上世身首异处,如今一个个鲜活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亲人,星眸里的泪就怎么也止不住……
“华儿这一场风寒闹的,怎得这般爱哭了?”
柳氏一见爱女脸上滚滚泪水,话虽如此说,心却是恨不得都搂碎了,步子虽优雅,急切难掩,人未到榻前,手臂一环,就从陆晨晖怀中揽过陆昭华。
掌心细软帕子,随即拂上怀中人儿软萌小脸。
陆昭华搂紧柳氏,满是心酸的唤了声:“娘亲。”
柳氏心下正想着自己这从小军营里长大,不输男儿的娇娇爱女,如何一夕之间成了眼下这般,却听陆昭华温软而带着几分嘶哑的嗓音又起,却是唤的陆晨风和陆晨曦。
“大哥,二哥……”
双十少年,翩翩如玉,无双眉眼自带清冷的陆晨风,难得的展颜一笑,宽厚掌心揉了揉陆昭华的小脑瓜,言含宠溺:“华儿这般,莫不是要大哥抱?”
十八岁的陆晨曦剑术和话语一样毒,往日里也最爱同陆昭华斗嘴。眼下,哪里能忍住不调侃,嘿嘿笑道:“再有几日,华儿可就十三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还要哥哥抱啊?”
话落,笑眯眯的刮了刮自己的俊颜,嗓音不大不小:“羞羞脸……”
一番动作,惹得一室众人掩唇轻笑。
陆昭华却不似素日那般同陆晨曦斗嘴,而是仰着俏脸张着手,嗓音软糯糯:“二哥哥,抱!”
吓得陆晨曦一把窜出大老远,捂着胸口一脸夸张:“啊哟我去!这是什么新型套路?”
眸中宠溺笑意却似暗夜星河,潋滟流转,明晃晃的,毫不掩饰的倾泻而出。
“娘亲,您看看二哥……”陆昭华假意不依,嘟着水润红唇,晃着柳氏的胳膊撒娇,小脸却是明媚。
“却是没个做哥哥的样子,比华儿还羞羞脸。”
柳氏难掩笑容的拍了拍陆昭华的小脸,嘴里一本正经的‘嫌弃’陆晨曦时,却见唇角含笑的陆晨风附身,绅士十足的搂了搂自家小妹,清冷嗓音染着温情,柔声说道:“华儿不管多大,都是咱们陆家的宝贝。哥哥们不能欺负,别人……更不能!”
最后三个字掷地有声,分明又敛着几分冷意,众人顿觉精神一震,陆昭华却只觉得,一股暖流漫过全身,传遍四肢百骸。
光芒闪耀的星眸,不由的又潮了几分。
湿漉漉的,衬在软萌俏脸上,却是怎么看怎么令人心生怜爱!
陆晨曦一个没忍住,早忘了什么套路不套路,三步并两步的到了陆昭华面前,掐了掐她尚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嘴里漫不经心说着:“嗯嗯,不能欺负,会拼命……”
“不要……”
突然尖锐出声的陆昭华,吓了众人一跳,陆晨曦更是直接变了脸色,慌忙哄道:“是二哥不好弄疼华儿了……”
柳氏一巴掌轻打在陆晨曦手背上,佯怒骂道:“一天天毛手毛脚的……”
陆昭华压着柳氏的手,轻轻摇头,眸中的泪珠儿滚滚掉落,唇角却勉强的挤出一丝浅笑,将话说的随意:“华儿不要哥哥们为华儿拼命,更不要爹爹娘亲为华儿拼命,要不然传扬出去那华儿,华儿……”
心下喉口的酸涩苦楚,让陆昭华实在是说不下去,又怕教众人起疑,只能是低下头,装作一副害羞的模样,眸中的泪却是翻涌,怎么也止不住。
有苦难言的陆昭华,一把扯过袖中软帕,将个小脸捂了结实。
陆晨曦狠狠松了口气,想当然的真相,拖着长调笑道:“哦……原来是怕嫁不出去啊?我说华儿你怕什么,那不有现成的。”
一番话,主子下人俱皆含了笑意,却是心思各异。
夫人柳氏自然明白陆晨曦口中现成的人,是天宸国三皇子南宫骏,想着陆昭华同他青梅竹马,这心里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女儿算上觅得良人,忧的是皇家素来是一滩浑水,怕陆昭华泥足深陷,一生不得自由!
十五岁的陆晨晖尚带着几分稚嫩的俊颜敛笑,却是在陆昭华的娇嗔一瞪下,硬生生的憋着,委实也是辛苦。
陆晨风握着折扇的修长手指不觉用力,清冷似能透视人心的菱眸中犹疑一闪而逝,定定的看着佯装恼羞成怒的陆昭华。
陆昭华解释不清,只能是埋首柳氏怀中装死,脑中想着上一世的种种,难免几分走神。
滴滴警报声响起,却是系统皮皮虾的声音:“宿主,宿主,你大哥开始起疑了,你最好克制点。”
陆昭华精神一震,惊喜而又满脸复杂的看着,满身通红葛优瘫,优哉游哉吃着皮皮虾的系统皮皮虾,语带疑惑:“皮皮虾,你怎么在这?”
想当初,她佛前跪求千年,才让佛祖生了慈悲心。只是她这一场重生,不单单是往后三世,更有三千世界救善积德的条件。而如果没有系统皮皮虾,她根本就无法顺利完成。
天知道,条件达成同皮皮虾分离时,她有多难过!
从不敢想象,她们还有重逢的一天!
老天,到底是优待她陆昭华的。
皮皮虾优雅吞下最后一口虾肉,活动了一下虾壳下满身的‘脚’,豆大的眼敛着温情,语气却是懒洋洋:“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宿主你怎么复仇?”
“你也知道,本虾一时半会儿的联系不上主脑,比较无聊……”
哼哼!才不告诉宿主,自己是因为跟着她穿越三千世界救善,甘苦与共,生了感情舍不得,不放心,所以才跟了来。
重生回来,眼泪就没止住过的陆昭华,双手环胸,难得的眉眼俱笑,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欢快:“舍不得本小姐你就直说,找什么理由?”
“我说皮皮虾,你这么傲娇主脑她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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