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发现的?”男人直入主题。
“嗯,今天去采野菜发现的。”梁斌愣愣的地回答道,思绪还落在男人的伤口上。
“你怎么知道这个可以吃?”依然是冷冷的语气,听不出心情如何。
这个梁斌还真没想过,他不能跟人说,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咱们那儿早就种植红薯了。
“我当时饿了,就尝了一口,味道甘甜,过了一阵也没什么不适反应,就生吃了一个。”也不知道眼前男人会不会相信他的拙劣借口。
男人沉思片刻,说道:“你可以选择不说,为什么告诉大家,这个可以吃?这样,以你的身份,可能分到很少,或者根本分不到这个食物。”男人的眼神比刚才更冷,眼里是满满的寒气。
梁斌此时真想拿块豆腐撞死自己,痛快死去不行吗,叫你多事!
就眼前这男人,该不会以为这是慢性毒药,要毒死部落人吧,这理由要是找不好,梁斌他估计今晚就得领盒饭,还是死得很难看那种。。。
“我是咱部落买来做祭品的,活不过几天了,如果在死之前,可以为部落人做些贡献,也算这辈子没有白活了吧。”
梁斌从来不是善于说谎的人,反正早晚是死,与其找一个早晚会被拆穿的理由,还不如实话实说,是死是活,来个痛快。
男人似乎很诧异梁斌的说法。
眼睛直直地盯着梁斌,梁斌有理由相信,他要是此时表现出一星半点的胆怯和心虚,眼前这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就地处决了。
空气中是死一样的沉默。
度秒如年,等待判决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哪怕是前世已经活了三十三年,梁斌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毫不在意地问道。
“梁斌。”总算是糊弄过去了,欧,自己刚说了什么?!
梁斌两字说的太顺口,完全不需要思考,这人只要一打听,就知道自己说谎了!
怎么办,怎么办?淡定,淡定,好好想想。
部落之间交流一般是在部落集会时,而部落集会每次都会间隔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即使知道他说了谎,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得到验证。
对的,反正自己也绝活不到下次集会了,这样想着,梁斌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开了。
“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男人不置可否的淡淡说道。
“这东西既然是你发现的,那你来给它取个名字吧。”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质疑和狠毒都不曾有过一般。
“甜薯,就叫甜薯吧,这吃起来甜甜的。”梁斌本想说红薯,可又怕眼前男人又要寻根究底的问个明白,就换了个甜薯的名字,连理由都找好了。
“甜薯?”男人喃喃说着,“不错,就叫甜薯。”男人露出进屋以来第一个开心的微笑,竟把梁斌看呆了。
没想到男人竟然也有这么好看的时候,尤其是一个领袖,一个王者,一个实力强大的男人。
男人看出了梁斌的呆愣,竟也直直地看着他,不似先前的怀疑,是饶有兴趣的打量,如孩童看见有趣的玩具。
被男人这么赤裸的盯着,梁斌才想起来,自己正全是赤裸,不觉双颊通红,低头垂目,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此时低眉顺眼,害羞矜持,又不着寸缕的梁斌,在男人看来却别有一番情趣。
看出梁斌是真的害羞到不知所措,便开恩般说道:“回去吧。”
梁斌如蒙大赦,立即转身两步离开,在行至门口时,又想起来,还有事情没说,又不知该不该讲,一时间倒不知该进该退了。
梁斌虽然自己过得辛苦,但见不得别人受苦,这就是他虽然不愿意,却一直养着养父母和两个弟弟,尽管两弟弟已经买房成家,日子过得比他还好。
身后的这个叫启的首领,看着不坏,却受伤又得不到好的治疗,要是因此感染甚至死亡,岂不是可惜了。
部落首领是一个部落的实力象征和精神领袖,要是首领不在了,那部落里的人是不是也要像自己之前部落那样,拿雌性换食物,沦为其它部落的奴隶。
可自己光有理论,没有实践,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况且,也许原始人类治疗伤病的方式本就与现代人不同呢,自己贸然提出,岂不是弄巧成拙?
男人也发现了正在门口徘徊的梁斌,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梁斌只好转头应道:“首领大人肩上的伤,看着好像发炎了。”
“嗯?”男人稍有兴趣的身体微微前倾。
“应该早点治疗。”梁斌边说边观察着男人的表情,一旦发现男人抵触或者不悦,就立马闭嘴。
却没想到男人竟从兽皮垫上站起来,起身时牵动了伤口,俊眉一拧,忍过那一阵钻心的疼痛之后,缓缓站直身体,绕过茶几,走到了梁斌面前。
眼前的男人比梁斌高出半个头,蜜色的肌肤包裹着强健的肌肉,深邃的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厚实的嘴唇,刀削斧凿般的轮廓,充满了男人味。
站在梁斌面前,不怒而威。梁斌整个人都笼罩在男人的淫威之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治疗?”男人邪魅地一笑,好似挑逗,又似对伤口并不在意。梁斌吞了吞口水,强忍着心中的惧怕。
近距离的观察男人右肩上的伤口,才发现男人的伤口比自己预估的还要严重,肩部有四道深且长的伤口,伤口切面较平整,应该是被锋利的爪子抓伤造成的。
伤口内泛着黄水,还不断地往外渗,看着极其吓人。
梁斌被这伤口吓傻了,光看着都能感觉到男人的疼痛。
不再犹豫,道:“我明天去给你采点草药吧。”莫名的有些同情和心疼眼前这个强壮的男人。
“你还会治疗?”男人语气里的兴趣更浓了些。
反正也是活不了几天了,就实话说了:“我没治疗过,但您这种情况,需要把已经发炎腐烂的肉切掉,再把伤口缝合好,辅助一些消炎止血的药草,伤口才能好得快些。”
小时候,有一次梁斌跟爸妈去镇上卖自家种的菜,见一人背篓里装着山坡上随处可见的野草,走进镇上唯一的那家中药铺,一打听才知道,这些梁斌自以为的野草竟然是可以卖钱的药材。
记下了几种可以作草药的野草,梁斌以后在地里干活时,就主动收集起来。
十几年来的耳濡目染,梁斌也记下了些常见的药材功效及使用方法。
有时来到药铺,店里正忙,梁斌也主动帮忙,一来二去的,一些简单治疗也能应付自如。
但像眼前这男人这么严重的,别说实操案例,连见也未曾见过,所以完全没有把握。
男人也在思考着梁斌的话,他心里很清楚,按照以往的经验,受伤之后一般几天就好了,这次受伤多日,不但不见好,还愈发严重起来。
只是部落里只有族巫懂得治疗,连族巫都没办法,自己更是没辙。
眼前这个小雌性的办法或许可以一试,至少不至于更糟。
“你需要些什么药材?”男人淡淡地问道。
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病痛生死看得如此云淡风轻呢?
男人淡淡的语气,让人误以为他们谈论的不过是别人的伤病。
梁斌还有些不可置信,他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没有把握治疗,而且,自己一个刚来的奴隶,何以让眼前这人信任?
无论如何,看男人的伤势,恐怕已经耽误了不少时日,再拖下去,只怕真的没法救治了。
“我需要一把小巧锋利的骨刀,一根很细的骨针,还有一些草药。”梁斌想了想之前老中医治疗外伤时的步骤,
“您这伤口需要尽快治疗,草药明天我去森林找找看,骨刀和骨针需要您提供一下。”又说了些注意事项,梁斌才离开帐篷往回走。
脑海里一遍遍梳理着需要的材料和执行步骤,哪怕是一小步的错误或遗漏,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性命,梁斌不敢大意。
不知不觉,便到了之前住的帐篷,负责管理奴隶的管事,大家都叫他昭大人。
此时,他正站在帐篷前,看到梁斌过来,立马抬腿两步上前道:“首领大人吩咐了,您单独一个帐篷,东西都已经给您带过去了,您跟我来。”男人谄笑道。
梁斌虽然没跟管事直接说过话,但这人跟其他奴隶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梁斌是见识过的。
这么一会,态度就一百八十度转弯,让梁斌有些接受无能。只得愣愣地跟着男人身后走着。
奴隶们的帐篷,本就在部落的最外圈,而梁斌的新帐篷比之前的更是向外扩展了不少,有点独门独户的感觉,又仿佛他是个编外之人,受人排挤。
不过梁斌到乐得安静,对首领大人的“特殊”照顾甚是感激。
帐篷里相当简陋,一个用杂草和破旧兽皮铺就的床,一个白天领到的兽皮袋,一把有些钝的骨刀,一个盛汤的碗,便是全部家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