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看着风卿卿倒下,也没法躲开。被她压了一下,伤口更疼了些。也没有推开她,幸好风卿卿挪了挪。楚殷一动也不敢动,他家教严谨从未与女子有这般亲密的接触。但他是知礼数的,在风卿卿倒下时明明可以叫人来帮忙,可他没有。如今倒是不好叫人了。他知是风卿卿太累了,也未曾叫醒她。
直到夜染来找她。看到这一刻,差点没忍住直奔狐狸前去,毕竟就连张亦真也未曾和主子有如此亲密之举,可当他走进,看到狐狸要他噤声,又指了指主子的鞋,夜染虽心里明白风卿卿是太过疲惫,心坎里还是有一股火。
风卿卿醒来时已经在她的房内,可不见夜染,叫了很多声夜染才出现。风卿卿是了解他的,定是不开心,可风卿卿不知他为何不开心,问他也问不出。
时隔多日,狐狸已经好了不少,走动已经不成问题,这期间可多亏风卿卿和夜染的照料。无论期间风卿卿要做什么,夜染总是接过手。风卿卿知夜染最近心情不好,也不与他抢,一切都顺着他。
狐狸见状心里有个大概,又不能言明,每次夜染接过他总是要故意折腾折腾夜染。夜染也不是吃亏的主,二人每日如此较劲,日子倒热闹了些。
风卿卿要离开的前几日,狐狸家里派了一些人过来,她才知他是何人。来人虽是仆从,身上却皆是金玉。衣衫都是用上好的锦布,就连鞋上的珠子都价值不菲。身上皆配有长剑,一看就知是武仆。与其他武仆不同的是,他们说话做事温文尔雅,武仆大部分是没有学识的,武功好就是顶好的,可这些武仆单出一个都气质不凡。就像小说里的修仙人。确定身份的还是腰间的佩玉。用金刻的楚氏二字。
唯有富园楚氏一族,是我大安最富有之宅。前些年一直在外行商,如今外面以稳定,便又迁回了大安,唯有一子,楚殷,想来就是狐狸。赠风卿卿的手帕上是有楚字的,可歪歪扭扭她始终以为是幅画。即便风卿卿已知晓他是楚殷,可还是叫他狐狸叫习惯了。
以至于风卿卿叫他狐狸时,他的武仆想笑又不敢笑。唯有一个叫元子的武仆大笑,说太过形象。后面才听狐狸说,元子是陪他最久的一个。身上不少伤都是为他留下。也格外纵容了些。
狐狸身体以大好,风卿卿也准备辞行。走到院外时,恰巧看见了院内的楚殷,楚殷见风卿卿前来,加快脚步走到院门边,知晓风卿卿来意,便说寺庙不好办什么送别宴,日后补上。风卿卿点头,忽地想起手帕还未归还,怕是哪个女子所送,别耽误人家的姻缘。紧忙从腰间的蓝色锦兜里拿出归还,“狐狸,这个忘了还你。原以为是副画,没想到竟是你的姓氏。”风卿卿故意笑着打趣他。楚殷看了她半响,正巧一丝清风扶过,向楚殷袭来,风卿卿的发丝也迎风起伏,二人离得相近,长一些的发丝间接点到楚殷的胸前,楚殷只觉心尖一颤。这一缕风似是吹到了他的心上。缓过神没有言语,只说明日出行前让风卿卿去屋里寻他。有话与她交代。
风卿卿心想哪有人送别,还要离别人上门的。站在楚殷门前时才发觉这小院今日太过安静。叫了叫元子也无人回应,小院里空无一人,难不成他先走了?风卿卿直接推开门,果然东西一干二净。桌上留有一个小包裹,包裹上有一封信件。风卿卿心想有钱就是不一样,信笺都是上等。
“吾友卿卿,庙中时日,多感召怀。家中有事,今日速归,若遇事不决。拿包内之信物,可直来寻我。因救吾一命,心存感激。楚氏一带,不收你之钱财。喵喵我已带走好生照料。可来探望。”
这狐狸怕不是家中有事,应是不想送别,徒增感伤,所以这份悲伤留给了我。风卿卿打开包裹,只有两样信物,一块是他身份的玉佩,还有一款手帕。与那个颜色不同。剩下的材质,就连那个楚氏两个字都一样。此时风卿卿才反应过来,这应是他亲手所绣。
风卿卿带着信物刚出庙门,就看见已经走了的狐狸站在门外,刚要询问他怎么还没走,只见楚殷还未开口,元子便说他放心不下。楚殷回头看了一眼元子,元子又紧忙低下了头。不再言语。看到元子抱着喵喵风卿卿也放心了些。
“你可看了我的信笺?”
“看了。你在此等我就为了说这个?”
“你可看明白? ”
风卿卿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明白他此时的意思,就听他说“还不算太愚笨。”即便要走风卿卿也懒得和他争论,走到元子面前,摸了摸喵喵的头,小声对喵喵说放心,他有钱。风卿卿的马车以到,看楚殷还未动。转头看楚殷并不着急,好似在等她先行。
“狐狸,你不走吗?”
“我还有些事,在等人,你先行。”
风卿卿知这狐狸嘴里有没有一句真话,口是心非,径直上了车。
待风卿卿走后,楚殷一直看着她的马车,直到消失在他的视线。元子抱着喵喵不停说哎呀,哎呀。“主子,这多好的机会,哎呀,你说你,哎呀。”
楚殷回过头看着元子,“瞎说什么,交代你的事可办妥?”
“主子你放心吧,姑娘这一路绝不会有任何危险,兄弟们跟着呢。就是多好的机会,主子,哎呀。”
没等元子说完,楚殷就上了马车。“看来近日罚你抄的书还是少了些。出发。”
说罢,元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近日抄的书似是补全了之前那么多年未抄完的。
元子也不理解,明明主子是上心的,怎得就什么都不说呢。
时隔多日,风卿卿回府后一直在整理家中事务,她不在时都由真卿亦卿与老管家王伯管理,但众多事务他们也无权干涉,都堆在一边等她回来。多年来,家父传信皆由兄长代笔。信后总是问她是否安好。交代风卿卿回归之日有拖延。叫她务必忧心。
亦卿说风卿卿状态好了很多,看起来更有精神了一些,风卿卿告诉她,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正当风卿卿要给兄长回信时,王伯急忙走到她身边,“主子,府外有人来见。”
风卿卿放下纸笔,想来不是普通人,王伯定是拿不准主意才来问她。
“何人?”
“此人看着不凡,不像普通武仆,只让我帮忙传达喵喵二字,说主子自会开门相见。”
啊。原以为是楚殷却不想是元子,看风卿卿从门里出来,便开始叫她,“姑娘,是我,元子。” 看他笑嘻嘻的也不像是楚殷出了什么事,风卿卿向他点了点头。“喵喵可还好?”他有些失落,转头又笑了起来。 “ 好,好着呢,我们主子亲自照料,已经形影不离。”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笺。“主子为答谢姑娘多日照顾,明日特邀姑娘府上一聚。” 风卿卿本想拒绝,府中事物众多,但看着元子又于心不忍,只能应下。
元子兴高采烈地回了府,刚进府便直奔楚殷书房内,楚殷的书房与众多爱书者一样,书本整洁,四处挂有壁画,书法,落笔都是楚殷二字。墙上还有众多名贵的字画,丛崭新的程度,都能看出楚殷的爱惜,听见元子回来,楚殷看似不急,实则木桌上毫无章法的笔迹早已出卖了他,元子心里明知,只传达信送到了,便不再言语。
“她第一句说了什么?”元子心中无奈,“主子难道就不想知道姑娘应没应下?”楚殷收起笔,欣赏这那副毫无章法的书法说道,“若是派你前去,提到喵喵她总是会来的。”元子一听心里大喜,“姑娘说喵喵可还好?”楚殷本想继续听,却见元子又再无一语。“只问了喵喵?”即便楚殷不敢相信,可元子总不能编些瞎话。只能点了点头。楚殷叹了口气,笑骂道,“真是个没良心的。”
风卿卿本以为楚氏一族如此豪气,府外门面定都是金贵的,可当她站在楚氏门前,才发觉不如心中所想。
一眼望去整个门面似是一副山水田园画,可细看才知竟是手工雕刻后填色而成。就连山下野鸡的脚印都没落下。两边的石狮子也都是正常的,只是比旁人府外的要高出不少,眼睛好似点缀了什么,格外有神。低调精致的同时也不失贵气。倒和普通的财主情调大不同。
元子看起来早在门前等候,脸冻得发红,看见风卿卿到了牙先露了出来,“姑娘,主子原是要出门迎你,只是被一些事耽搁了。”风卿卿没多想只觉得富家子弟也不是那么好当,事务缠身的滋味她可很清楚。只得点头应下,元子看风卿卿并未在意心里也松了口气,就如楚殷所说带着风卿卿在府上转了起来。
而此时的楚殷,正在屋内处理耽搁他的重要事物。梳妆换衣。屏风外,只见站满了人,每人的身边都有放置一个高衣架,满满的一屋子人皆在衣架上放置自己的宝贝,时不时还交谈一番,好不热闹。
绕过屏风内,楚殷穿着素衣,正坐在椅子上,左手端着茶杯,悠然品着茶,右手把玩着一把木扇。眼里看着前方,前面两人为一组,两人中间也皆放置一个衣衫木架。
衣架上挂着自家的招牌衣饰,仔细一看,这屋外屋内之人几乎都是出了名的,大安布庄的各位掌柜,只见楚殷木扇向下一滑,二人同叹了一口气,便识趣退下,下一组又接上。
众人皆知楚家这公子,衣衫大多花花绿绿,准备的衣衫也都是按照楚殷之前的风格,直到后面,还未等掌柜开口,扇子就以向下滑过。唯有一个布装的掌柜拿了一件白色长衣,惹得楚殷眼前一亮。
此衣衫虽主白锦材质,领口袖口皆有金丝画廓,胸前右侧三分之二也用金丝绣有一朵菊花开放之态,两肩边上与长袖用了一层金丝纱在外。腰阔收紧之处有一金纱腰带,腰带前方用金刻出四方外扩内有一颗竹挺立。腰带两侧皆有珍珠坠下。
在一层层的花花绿绿中,此衣并不吸人,却称得上脱俗。楚殷放下茶走到这衣衫前看了又看,掌柜不明其意,怕有不足之处,只敢偷看楚殷,谁料楚殷也在看这掌柜,眼神就这么不经意的对上,掌柜心里一颤,刚要开口询问,就听楚殷问道,“你是哪家店铺的掌柜?”掌柜听楚殷的语气不像质问,赫赫巍巍答到,“庆丰街清风衣阁。”
楚殷默默记下,坐回了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又喝了口茶,这次的扇子不在晃下,而是向桌子敲了敲。掌柜立马喜笑颜开。收下钱退了出去。
这府邸实在太大,风卿卿走了许久还未走出正园,元子不停介绍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周围也有不少人盯着风卿卿看,风卿卿打量一番,将军府也不过就如他这正园一般大,这府邸虽大,却不空旷,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比如随处可见的奇花异草,却规规矩矩。每面空墙上手工雕刻的壁画。走几步就有四角凉亭。栏杆上皆有延年益寿,财源广进。之字。正园中还有一颗百年的玉兰树。
富贵却不俗,是风卿卿对这园子的第一印象。在几年前,风将军回来时总有人邀请去府上一续。因归家时日不多,去哪都是带着风卿卿,其中难免有不少商户,皆摆出一副财大气粗之作派,茶要上好的龙井,喝了一口就倒掉,称茶只喝第一口才为上佳。装菜的盘子要用玉的,用过一次就不会用第二次。各位夫人也都戴了一身的珠宝。满满当当。
但实则背后会责怪仆人用的茶叶过多,玉盘子只有邀贵人时才舍得拿出来用,平时都是拱了起来。各位夫人的珠宝也不都是真的。
风将军回府的路上与风卿卿交谈时,才知自己的女儿虽年纪小却知晓其中道理。也深知不应与这类之人再有交集,否则早晚祸从天降。而风将军去的那家商户也是受托打探前去。
第二日凤将军又带风卿卿去了另外一个府上,看着和正常的府邸没什么两样,举手投足之间都透漏出贵气,说出的话办出的事都体体贴贴,妥妥当当。像个普通商户又不像。回府的路上风将军笑着告知风卿卿,此人的家产是昨日商户的三倍之多。
那时风卿卿就已经知晓,真正有钱财的人反而不会刻意去炫耀,唯独那些需要钱财的人才会急不可耐的向他人展示。
元子见风卿卿有些累了,就把风卿卿领到了后院的竹林,竹林中有一凉亭,凉亭四周放了长长的书法纱布遮挡阳光。可这天转眼又阴了下来,似是有一次急雨。这书法很容易认出是楚殷所写,元子把桌子上放好茶点让她稍等片刻,看楚殷还没消息,天又要起雨,又急忙跑回去找楚殷,跑到一半就看见一个白衣男子,急促向他的方向走。走近了些,才认出是楚殷。
“主子,主子,姑娘等你许久,走的有些累了,我安排她在竹林了。”楚殷心里虽急,又碍于面子,故作平静走的更慢了。元子心里也着急,便低声说道,“姑娘说了,你在不来,她就先回了。等你空闲再过来。”
楚殷一听,也顾不上太多,心里只怕今日见不到风卿卿,竟跑了起来,在楚府的仆人还从未见过楚殷跑,就在急的事,顶多是加快脚步,今日倒是稀奇。
楚殷跑到竹林外,雨也正好淅淅沥沥的开始落下,看凉亭里风卿卿还在,心也如这雨水般,即使知道她此时走不掉,还是急忙走上前。
风卿卿正在看楚殷的书法看的入神,丝毫没听见有人站在她身后,雨在楚殷进入凉亭的那一刻,也倾盆而下,楚殷看雨要溅到风卿卿身前,急忙握着她的手臂拉到他身前。
正在发呆的风卿卿吓了一跳,看来人是楚殷刚要责怪,就见楚殷气息不平稳,大抵是加急了脚步,身上也微湿,顿时没了气。
又见楚殷与平常大不一样,一身金色白衣,格外脱俗,与她的一身甚是相似。往常盘起的发髻今日却半散,楚殷看风卿卿如小鹿的眼睛如今只盯着自己,心里莫名的高兴,手也忘记放下。“我,我其实。”刚要说话,就被不应景的雷声打断,发丝的雨正巧滴落在楚殷的手背上。猛地一惊退了开来。
风卿卿也反应过来, “我知你事物繁忙,不必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