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彻底的黑了下来,白日落幕,黑夜渐行。不知何时这城西竟一片光亮,道路上挂满了灯笼。一直顺到桥头,看起来更像一条指引。
风卿卿顺着灯笼前行,忽然发觉刚刚路过的灯笼颜色和其他的不一样。又退了回去,走近了看才发现,下面有一张字条。
【吾友卿卿,挚宝奉上!】
拿起字条才看见下面有一个玉镯,接下来时不时就会有这样的灯笼,每个下面都有一个配饰。
快走到桥头,风卿卿身上的配饰已经满满当当,手上的腰上的都齐全了。一抬头,就看见桥上站了一个人,是楚殷!
楚殷看着跑来的风卿卿,身上的衣物皆是他所赠,心里欢喜至极,却故作平静,本想站在原地,让风卿卿过来,可还是没忍住,快步上去迎她。
“狐狸!”风卿卿大喊到,楚殷走近些,风卿卿才发觉,往日二人只是穿衣相似,可今日二人的穿着打扮简直一模一样,此时,风卿卿心已明了,这楚殷今日这一回,怕不是赔罪礼!
“卿卿!跑慢些!”楚殷看到风卿卿跑了跑,又骤然停止。心里不由得一惊,他还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急忙走到风卿卿身前,绕到她身后,好像这般做法他才能安心一些。
楚殷退到身后,风卿卿的注意力才关注到这绝佳美色,桥中最高处摆上了方形玉桌和玉椅,桌上放着风卿卿爱吃的菜,皆用透明的玉盏盖了起来。备了两壶玉酒,玉酒旁边放着玉盏。
这一套看起来格外的舒适,是用了心格外的看重,放眼望去河面波光粼粼,河岸上开满了鲜花,争相开放。伴着河的味道和花香的清风,也吹得恰到好处。月光映在湖面上,落在湖中央,这玉桌也被映在湖面,更像是一幅画。
如此的美景,人间难得!风卿卿此刻心中怦然,楚殷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有人在下面不适宜的大喊了一句。
“主子,卿卿姑娘快来了吗?菜还要不要再热一遍。”
是元子!风卿卿爬到桥头伸着半个身子向下望去,吓得楚殷紧忙上前,怕她掉下去。风卿卿刚看到下面有一缕青烟。还未看到元子,就被楚殷的手冰的退了回来。
风卿卿缓过神,不言语看着楚殷,不知他在此等了多久,手才能如此冰凉。想来也是不愿下去烤火,怕看不见我。想到这,风卿卿心里格外的难受和矛盾。
楚殷刚要回答元子,就被风卿卿拦了下来,嘴里喊着元子,眼睛却一直在楚殷身上。“元子,这是第几遍?”
元子一听是风卿卿,心里说不上的开心,本就是个实在的人,想都没想,张口就答,“姑娘,才第五遍,没事,我还能热!”
说罢就要上来,楚殷急忙答到,“啧,多嘴。不是刚热过。你先回去。”
说是责怪,可楚殷却没半点责怪的意思,元子应声离开,转过头又对风卿卿嬉皮笑脸。
风卿卿此刻的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只觉得一股心酸涌上心头,酸的变成了眼泪,要流出来。握住他那冰凉的手。拉着他坐下。
“你怎么还不如元子聪慧,客人未来时,就不知道先取取暖吗!”
楚殷看风卿卿如此关心他,心里的欢喜更上了一层,眼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浓。把手拿开,怕冰到风卿卿。倒起了酒。
“若是因为在下一时取暖,而没让你第一眼看到我,那岂不是不够诚意。”
“你今日若因此受了风寒,你知不知道我……”
“你会心疼。”
楚殷此时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那双狐狸眼,狡猾和心机皆抛与桌面。如此肯定就是吃定了风卿卿会心软。
“公子请你慎言!我只是会内疚罢了。”
见风卿卿嘴硬,楚殷也不与她争辩,他们二人之间,他总是要退让的。留些面子给她才好相见一些。
二人酒过三巡,风卿卿已然开始晃来晃去坐不稳,便直接瘫坐在椅子上。楚殷饮酒如饮水,一如当初。稳稳当当,更不顾其他直盯着风卿卿看,如同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年少的欢喜皆是如此,藏不住的。
一个方式隐藏,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细节暴露。
“卿卿,我们如此交好,不应该有所隐瞒。对不对。”
楚殷看风卿卿已然昏头,如同古惑般敲打着什么,殊不知在风家,风卿卿从未醉过!
见风卿卿点了头,他继续开口道,“你与张亦真可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风卿卿抬头看着楚殷,又忽然的笑了出来,低下头,眼里滑过一丝寂寥。摇了摇头。
“那你可曾心悦他?”
风卿卿听到这一句,耳边又出现了耳鸣,久久不停。陷入了回忆。她二人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可也正因为二人太过相似,更像是另一个自己,只觉得心有相惜。如同至亲。
家兄总是打趣,说她们二人口是心非,殊不知张亦真与她,就如同家兄与她般。世上有千千万万种情义,可两个不相干的男女捆在一起,世人好似就只用爱情来陈述。
张亦真喜欢的姑娘,早就在一年前,随着张家,死了!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风卿卿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张亦真正在她房里和她说着,他们二人的将来,说着第8652遍那姑娘有多好,对他又有多好,若不是那姑娘害羞,更多是自卑吧,觉得自己是奴。身份不配,不然早都带过来见风卿卿了。
一切的美好在风卿卿这里,张家却已经血洗宅门,以至于王伯慌慌张张过来传信时,我们还在打趣张伯,是不是天塌了。
等我们二人赶到,只见一个女仆,被一刀通穿,瞪着眼睛没了生息。嘴却是带着笑意,好似解脱了一般。张亦真愣了半响,跪在门前。又疯了一样起身,冲进去扒着一个又一个的尸首。
当时的风卿卿也被吓到了,就站在门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张亦真开始反抗,却被士兵带走。风卿卿拿出风家的身份,也未曾留住。
也是那一天风卿卿才知,风家不是万能的。当自身不够硬的时候,一切都是徒劳。若是今日站在这的,是身经百战,功名赫赫的父亲,想来张亦真是能留住的。
楚殷看风卿卿低着头,轻轻的晃了晃她,风卿卿这才缓过神。
“没有,他说 下辈子的我们一定要成为亲兄妹。”
说罢风卿卿猛地喝了半壶。
楚殷还未来得及阻拦,心里的石头好像终于放下了一般。
“狐狸!”见风卿卿忽然严肃的见他,他脱口而出的应了一声。
“这回到我问了吧!”
“嗯。”
“我只问你一遍,你 是不是心悦我?”
风卿卿怕他撒谎,也凑近了看他,生怕错过一点的蛛丝马迹,而此时楚殷,心神早就在风卿卿靠近的时候乱了套。
脸颊不知是上了酒意,还是过于害羞,竟如同夕阳晚霞映在了脸上,手里的杯盏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抬起头,盯着风卿卿,笑着答了句。
“是!”
两个人的心都在乱撞,可表面又看似风轻云淡。风卿卿收回眼光,板板正正坐了回去。看着湖面的景色。
“我若说我不……”
“无妨,楚某如今才20余,想来是等得起的。若卿卿姑娘不应,那在想来,此生总是能等来一句欢喜!”
“三年。若三年后你还心悦我,我们就成婚,可好?若三年内你改变了心意……”
“好。”楚殷听到这话,开心的再也坐不住,索性站了起来,蹲在风卿卿的前面。看着她。“三年又如何,若你心悦我,三十年我也等。”
“你不怕我这三年内心悦他人?”
“想来这整个大安也没人能胜我一筹。”
是了,狐狸就是这般的自信。
楚殷一低头就见风卿卿的手握在一起,怕是天寒,刚要牵她的手取暖。就被一颗石子打在了手上。急忙站了起来,护在风卿卿身前。
风卿卿歪头看去是夜染,早上出来时未交代夜染自己去哪,想来找了许久。急忙推开了楚殷。不知夜染听到了多少。
“主子,天黑了。”夜染也不多说一句话,径直走向风卿卿,给她拉了起来,就要带她走。
楚殷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带她回去可以,可拉着她怎么也是失了分寸,以往的夜染从不会如此,不经意的碰到风卿卿都怕弄脏了她,今日却抓得她生疼。
风卿卿看楚殷要上前理论,急忙挥手。跟着夜染走。一段时间后,风卿卿实在受不了。“夜染,你抓疼我了。”
可夜染像没听见一般,走的很快,像是气愤,又像是在逃离,又或者是在惩罚风卿卿。
“夜染!我说你弄疼我了!”
夜染还是一如既往装作听不见。手上的力气却松了些,可还是拽的风卿卿生疼。
直到风卿卿用力甩开手,夜染才有一丝冷静。
“主子,他不成。”
“为何?”
“商户之人,过于狡诈。”
“夜染,我们三人相处过的,你知道的,他和别人不一样。”
夜染听着风卿卿此刻还在替楚殷说话,气不打一出来。握紧了拳头,却无从发泄。“有何不一样,主子当真天真的认为,张家只是因为说错了话得罪了人!才落得个满门抄斩!”
风卿卿从未见过夜染如此激动,也从未见过他说这么多话,夜染也反应过来是自己气上心头,太过了。看着风卿卿语气又软了下来。可说出的话仍如同冰窟。
“主子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别被这情爱之事,蒙蔽了头脑。最后落得个张家一般。”
夜染对风卿卿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向来夜染都是最懂规矩的一个,从来不会逾越,在风卿卿年前一切都是小心翼翼。这是第一次。
风卿卿与夜染就这般对视着,直到听见一声巨响,抬头望去,是桥的方向绽放了一朵很大的烟花。风卿卿一激灵的回了神,又好似丢了魄,如同僵硬般绕过前方的自家马车奔府中的方向走了回去。
风卿卿吹着冷风在前,夜染在后,二人在没有言语,风卿卿的脑袋里此时都是张家的事,张家如果另有隐情,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事情,让全府的人都无法活着。又因为什么才能如此敌对,如此的狠毒。
张家的事情很突然,也很急促,并不像是被谋划很久,更像是一种即刻做出的决定,那又是一件什么事情。
要查!
此时的这个想法可不是风卿卿一个人的,风知安也是如此。二人不谋而合。
第二日,风卿卿就没了头绪,不知道从何查起,夜染一定知道什么,可现在躲她如同林间之虎。想来是问不出什么,但风知安知道的一定也不少。
风知安正藏在院中,看着他的房屋,房屋内是魏琼羽,风知安心想,昨日只是抓了一下衣摆,倒不至于让我负责吧,这一早就找上来定不是好事!只能静观其变。
殊不知风卿卿看到他这副模样,便知道是在躲琼羽姐姐,悄悄走进刚想吓他,就听见他头也不回轻轻的说,“臭丫头,小点声!”
风卿卿顿时感觉失去了乐趣,但又有事相求,只能乖乖听话。也悄悄回应。
“哥,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
“大事!”
风知安回头对风卿卿轻蔑的一笑,又转了回去。
“你能有什么大事?真是稀了奇了。说说看。”
“你若不回答我。”风卿卿指了指魏琼羽,又指了指风知安。以示威胁。
“张家到底因为什么被灭门?”
果然是大事!风知安索性转了头,正对着风卿卿。不知风卿卿为何突然问起,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臭丫头,你问这个干什么,自然是朝堂上心直口快得罪了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张伯伯那张嘴。啧,自家人都不会客气。”
“你骗我!风知安。你嘴里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糟了!看这模样。这臭丫头定是知道了什么!
“我骗你什么骗你,这有什么好骗的!我骗你干什么!!!”
“你说谎!风知安我告诉你,你今日不告诉我。我,我我跟你没完!”
“你这臭丫头讲不讲理,都是往日给你惯坏了,敢这么跟我说话!我今日,今日非得……”
风知安二人越说声音越大,丝毫没注意魏琼羽来到了二人身后,风知安还是听臭丫头喊了一声,“琼羽姐姐”才得知。
魏琼羽早都知道风知安躲在这,只是听她们二人似是争吵起来,才走过来。“卿卿,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哥哥,你们可不可以晚点……”
“可以!”
风卿卿一向是很看好魏琼羽,早都把她当成了自己嫂子,为了亲哥的终身大事,自然什么都可以!
风卿卿与魏琼羽第一次见是在儿时父亲带她去的第二个商户,魏琼羽穿着一身蓝衣衫,梳着两个小揪揪。躲在他父亲的身后伸出头看风卿卿。
风卿卿也躲在父亲的身后看她,两个人都不敢直接对视,都偷偷摸摸的,想看却不敢看,直到风卿卿发现魏琼羽也在偷偷看她,索性一直盯着魏琼羽,二人视线对上,魏琼羽紧忙退了回去,又偷偷出来看。
最后还是风卿卿笑了出来,走到了魏琼羽面前,问她叫什么,才结束二人的小游戏。
一晃二人都是风华年纪,一个温婉,一个活跃。如她们第一次相识一般。
风卿卿只能做罢,此事还未解决,风波又起。
亦卿慌慌张张跑到风卿卿身边传达风府来了名从未打过交道的贵客,气势勃勃,人员众多,来着不知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