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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顾燕辰的小说

少帅宠上天神棍夫人萌又飒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民国+玄学+单元剧捉鬼+甜宠】【甜萌怼人小神棍VS她的二哈少帅】她带着记忆穿越民国,为了打破活不过25岁的劫数,她超度厉鬼,要点亮36颗幽冥珠。铁口神算、捉鬼驱邪!人人都知道,哪里出了怪事情,找沈秋一定没错!她只想搞事业,可偏偏被整个燕京最有权势的男人盯上了……燕京群众:听说小神棍把少帅迷的神魂颠倒,一定是下了咒!沈秋:瞎说!明明这二哈一上来就拆我的招牌。燕京群众:有人大早看见少帅从小神棍的屋里出来,她成了少帅的外室啦!就在这些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众人却发现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和长长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了小神棍家门口。顾燕辰:谁说是外室?本少帅要娶她!沈秋:我答应了?【架空民国,纯属虚构】

主角:沈秋顾燕辰   更新:2023-01-03 17: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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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秋顾燕辰的女频言情小说《沈秋顾燕辰的小说》,由网络作家“少帅宠上天神棍夫人萌又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民国+玄学+单元剧捉鬼+甜宠】【甜萌怼人小神棍VS她的二哈少帅】她带着记忆穿越民国,为了打破活不过25岁的劫数,她超度厉鬼,要点亮36颗幽冥珠。铁口神算、捉鬼驱邪!人人都知道,哪里出了怪事情,找沈秋一定没错!她只想搞事业,可偏偏被整个燕京最有权势的男人盯上了……燕京群众:听说小神棍把少帅迷的神魂颠倒,一定是下了咒!沈秋:瞎说!明明这二哈一上来就拆我的招牌。燕京群众:有人大早看见少帅从小神棍的屋里出来,她成了少帅的外室啦!就在这些消息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众人却发现八人抬的大红花轿和长长的迎亲队伍出现在了小神棍家门口。顾燕辰:谁说是外室?本少帅要娶她!沈秋:我答应了?【架空民国,纯属虚构】

《沈秋顾燕辰的小说》精彩片段

民国,燕京。

燕京最热闹的宣华街上,各种商铺云集。

一个女孩子站在桌子上费劲的挂着自己的招牌,招牌上豁然写着“无忧堂”三个鎏金大字。

她叫沈秋,是无忧堂的老板。堂前贴着一张招贴,写着:“起名,算卦,风水,驱邪。”

沈秋刚刚把招牌挂上去,没来得及下桌,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一辆黑色福特汽车停在了店门口十来米的地方。

下来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男人,剑眉星眸,十分俊朗,他穿一袭深绿色军服,肩上的金色徽章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黑色皮带上别着银色手枪,潇洒倜傥中带着几分桀骜不羁。他的身后跟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个长衫老伯。

男人一下车就引来了众人的瞩目和围观。

“这谁啊?”

“顾少帅都不认得?整个大东北的太子爷,燕京戍卫总司令顾燕辰啊!”

“听说这小丫头片子勾搭上了老帅爷,老帅爷送了她铺子。”

“瞧着才十六七,年纪小小的居然想给人家做姨太太,啧啧!”

“老帅爷娶第七房姨太太的时候,顾少帅一脚踹翻了花轿!吓得新娘子魂飞魄散!”

“那也是有缘故的。老帅爷曾经在原配夫人临终前发过誓,不再娶妻的。你瞧瞧,这都第几个了?少帅能不恼火吗?”

“小丫头麻烦大了!”

……

顾燕辰立在店铺前,指着沈秋的店铺招牌,长眸带寒,声音冷冽,吩咐手下:“把招牌砸了!”

士兵要上前,老管家急忙拦住,苦口婆心的劝他:“少帅,别啊!老爷要是知道肯定会大发雷霆的!要真娶进来,以后都是一家人啊!你还得叫一声小妈呢!”

一句话,听得顾燕辰额角青筋直跳,他都六个小妈了,还要来一个?

这小丫头片子,敢在他面前称一声“妈”,打断她的狗腿!

顾燕辰拨开管家,迈着大长腿,径直到了沈秋跟前,冰冷道:“你要是不想我亲自动手,自己将这招牌摘下来砸地上!”

沈秋气的呼了一口气,刘海飞起。她费老大劲才挂上的!哪来的二哈!

她站在桌子上叉着腰居高临下看着男人:“顾燕辰是吧?”

男人微微眯眼,冰冷又加深了几分。整个燕京,甚至整个东北,敢直呼他大名的没几个!

沈秋蹲下来看着他,视线正好跟他平行。

男人挑眉,她居然一点都不怕他?

女孩穿着一件青格旗袍,身材姣好皮肤莹洁如玉,披着乌黑如云的软直长发,戴着一只米色发箍,秀眉巧鼻,眼如杏仁,灵气逼人。俨然是个秀秀气气软软萌萌的小美人。

她仔细观察他的脸,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你要倒大霉了!”女孩指着他的眉心说,“眉心带煞,非死即伤。”

顾燕辰危险的眯眼,他是来砸店的,不是听她胡说八道的!

他掐着她的腰把她弄下来,抬起大长腿,一脚就踏上了桌子。

她不砸,他亲自动手!

“诶,不要啊——”沈秋一把抱住了他的裤腿,“少帅,手下留情啊——”

顾燕辰顿时觉得自己的裤子往下一垮,心中一惊。

他低头,小丫头抱着他的腿,紧紧攥着他的裤子,一脸慧黠,分明是故意的!

此时,他站在桌子上,所有人都看着,要是小丫头扯掉了他的裤子,他一世英名……

“这小丫头也挺可怜的!”

“是啊,孤单一个人,好容易开个铺子呢!我看一早晨她挂招牌都挂了老半天!”

“少帅欺负人家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有些不地道啊!”

……

周围议论纷纷。

顾燕辰额角的青筋又跳了一下,瞪她:“放手!”

沈秋弯唇一笑,看着他按在招牌上的手:“你也放手!”

顾燕辰恨恨磨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你信不信我的枪子不长眼!”

沈秋嘿嘿一笑:“我自己给自己算了一卦,不巧,正好活到八十九,暂时死不了。”

“你就这么自信?”

沈秋弯唇一笑,不言而喻。

“顾少,我看您这裤子好像系的不大结实……”她适时的提醒。

草!顾燕辰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也有被小女生拿捏的一天。

他恨恨的跳下了桌子。

沈秋当然不能让他这么误会她,不然不知道这个“二哈”还会做些什么。

“顾少放心,我绝对不会去做你小妈的。”

顾燕辰眼皮跟着额角青筋一起跳了跳。

“我替老爷子算命帮他躲过了一劫,他才送我这铺子,我没打算嫁人的。所以,请您放心!”

顾燕辰半信半疑,这小丫头长得挺好,一辈子不嫁人?

但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罢了!且信她一次!

“走!”顾燕辰一甩手,转身上了汽车。老管家抹了一头的冷汗,长吁了一口气。

“趋吉避凶,找我啊!绝对不会坑你的!”女孩在汽车后面嚷着,顾燕辰压根不想搭理她。江湖骗子!

这种江湖骗子在燕京一抓一大把,他才不会信!

“对不住了,沈姑娘,这事回头我一定跟老爷报告,老爷一定会给你补偿的。”管家忠伯抱歉的说。

沈秋摆摆手:“没事。”

她回头看看自己的鎏金招牌“无忧堂”,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铺子!她现在是无忧堂的主人——沈秋!

她这铺子第一单大买卖,应该就来自这个“二哈”。

他,一定会回来找她的。


顾燕辰一回来就让人去打听沈秋的消息。手下过来报道,说沈秋就是一个算命的,刚才外省来燕京不到半个月,之前都在东城门口摆摊算命。

老爷子的汽车路过东城门,沈秋提醒他不要此行走大路。

老爷子正准备走大路去办事,想起她这话便改了小道,没想到大路上有人踩了炸药给炸死了。因为沈秋一句话捡了一条命,老爷子以一个铺子重酬。

顾燕辰亲自去质问老头子。

结果顾大帅刚刚听管家说他去砸人家的招牌了,气的一烟灰缸给他砸了出来。

“臭小子!你老子的事你也管是不是!人家一句话救了我一命,我送一个铺子怎么了?!你以后要是再敢去找她麻烦,信不信我削你!”

听老头子这口气,顾燕辰确信沈秋不会嫁进来。以他对他爹的了解,如果老爷子在撒谎,声音不会这么粗底气不会这么足。

难道这小丫头算命真的准?

他想起沈秋说他眉心带煞,对着镜子看了看,哪里带煞了?跟平常一样!

呵,女神棍!

此刻,沈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门口撸猫呢。

“汤姆,你说今天下午会不会有生意?”她撸着怀中的黄白条纹的胖猫。

大猫摇头,仿佛能听得懂她的话。

沈秋敲了它一个栗子:“好猫招财,你要学着当一只招财的好猫!来,举起你的爪子招招财!不然就没小鱼干吃!”说着举起它的爪子摇了摇。

汤姆委屈的“喵喵”叫了两声。

沈秋上辈子是个现代人,爷爷是玄门的,她顺理成章的接了饭碗。做他们这一行的,虽然有些本事,但多数命不好,鳏寡孤独克亲克子总要占一样。

他爷爷结婚不久,奶奶生了儿子就去世了,儿子媳妇都比他走得早。生下了孙女,接了班,偏生命薄,寿命不长。

爷爷小时候就给她算过,活不过25,所以她从来就没想过结婚这码子事儿。但爷爷告诉她,如果再过一世,或许有转机。

于是上辈子25岁嘎嘣以后,带着记忆穿到了到这一世,成了一个算命先生的弟子。算命先生也算过她的命数,还是活不过25。但这次,算命先生拿出了压箱底的法宝,给她留下了一个翻盘的机会。

沈秋的手腕上戴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串,算命先生说,这是一个高人送给他的,叫做“幽冥珠”。超度一只鬼,幽冥珠可以吸收鬼的怨气和煞气,将其转化成功德。怨气将幽冥珠一颗颗点亮,当36颗幽冥珠全都点亮之时,可以打破她的劫数。

点亮幽冥珠是个凶险的事情,所以算命先生直到临终之前没法子了才给她。

师父过世后,她从县城来到了燕京。

燕京人多,自然怨气也重。这是她赶来燕京最主要的原因。

沈秋有着她师父都不知道的本事,打算亲自点亮幽冥珠。

不抓鬼时,她得算命挣钱养猫。

今早一闹,好多人都知道了她这无忧堂,可瞅着她年轻,不大相信。三姑六婆们都怀疑她骗了老帅爷,压根就没真本事。

为了打开局面,沈秋祭出了大招!

“一个铜子算一个命,不准的退钱啦!”

一个馒头也就一个大子,这么便宜,算不准还包退,多么便宜的事儿啊!

沈秋这么一吆喝,便有好奇的三姑六婆围了上来。

“你这怎么测啊?”一个拎着篮子的大婶好奇的问。

沈秋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白纸和笔墨:“你写一个字,我给您算,不准不要钱!”

围观的三姑六婆互相看:“你要会写字就算一个吧?反正不亏!隔壁街的,算一次一个大洋呢!一个子,就当个耍子!”

大婶听这么一说,坐下来拿起了笔,斗大的字她只认得一箩筐,会写的字也有限。

她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三”。

沈秋看了她一眼,接过了笔,微微勾唇,在她的“三”字上添了一撇一捺,就成了一个“生”。

她道:“三字伴个人,就是生。大婶你红光满面,额头饱满,家里必定有喜事。按照字面来讲,家里头有生产的兆头。”

大婶又惊又喜,她家里儿媳妇怀孕了,这小丫头算的可真准!

“是男是女啊?”她兴奋的问。

“有男有女。”沈秋微笑回答。

大婶愣住了,什么叫有男有女?

围观的三姑六婆议论起来。

“难道是双胞胎?”

“三胞胎?”

“四胞胎?”

“离谱!哪那么多胎!”

……

大婶急了:“生几个?!”

沈秋伸出手指。

大婶眯起眼,不可置信,音调陡然提高:“八……八个?!”

她“嗖”的一下子站起来,气的满脸通红,只差没一脚踹翻算命桌子:“骗子!你当生猪崽呢?!还八个?!”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娘,家里的母猪生了,生了八个猪崽呢!有公有母,您快回家看看吧!”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母猪啊!还真能生八个啊!”

沈秋微微一笑:“可不是母猪吗?大婶家里那位儿媳,还早呢。不过男女嘛,心随所愿。”

大婶一听欢喜的拍手,赞道:“这位小先生可真是太准了,我就写一个字,就能算出这么多!要是来日儿媳妇生了孙子,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咯,这一个铜子给你,我心服口服!”

沈秋笑眯眯接过:“承让承让!还有要算的吗?”

“我来!”

“我先的!”

“你排我后边!”

……

看她算的准,三姑六婆都坐不住了,争先恐后的都来算。

有会写字的就测字,不会写字的就看面相,无有不准的。

婆娘们都惊叹:“奇了!这小先生真是个算命的奇人!多少年都难得遇到一次啊!”

一下午算了十几个,总共到手不过十几个铜子,钱不多,刚够一天的嚼用。

“收摊啦!”

天色暗了,她开始收拾,大婶们恋恋不舍的散去了。

顾大帅送的铺子上下两层,下头开铺,上头住人。

沈秋买了三只肉包,一杯豆浆,她吃两只,汤姆吃一只。

这家伙吃肉包只吃肉不吃皮,老浪费了。

两人正吃得津津有味,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男人急急忙忙的袍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青衫小跟班。

“老管家,你好啊!”沈秋笑道。

忠伯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不得了不得了!”

“少帅出事了吧?!”沈秋眼底一抹幸灾乐祸转瞬即逝。

忠伯一愣,跌脚着急道:“就是啊!老爷让我来请您呢!少帅现在躺在床上有进气没出气!中医西医都请了,束手无策!这不,死马只当活马医,让我来请你!……”

话说完,连忙“呸”了一声,他家少爷才不是死马呢。

沈秋勾唇一笑,大鱼来了!


“妈了个巴子,你们倒是给他治啊!”一个身穿军装,花白络腮胡子的男人中气十足的怒吼。

一旁穿着白大褂的西医和穿着长袍的中医垂着脑袋瑟瑟发抖。

“一个个拍着胸脯,说的天花乱坠,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了?!要是在战场上老子碰到你们这种怂包,一枪一个!”

大夫们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帅爷,不是咱们不治,是没法下手啊!少帅气息微弱命悬一线,不如……不如准备准备棺材?!”

这话一出,气的老爷子照着几个大夫的屁股一脚一个:“蠢货,都给老子滚!”

大夫们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顾大帅眼巴巴的望着院子,见忠伯带着小丫头进来了,不由得大喜过望。

“小丫头!你可救得了我儿子?!”

沈秋微微点头:“好说。”

顾洪大喜过望,难道这丫头不光能算命,还能治病?!

床上,英俊的年轻男人闭目躺着,脸色暗灰,没有一丝生机。

沈秋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微微皱眉。

“其他人都出去,留一个做帮手。”

顾洪立即招呼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了顾燕辰身边的张副官在屋里帮忙。

“烛火。”沈秋从带来的小木箱里,拿出了一个白色布袋。

“啊?”张副官一愣,大白天的,要火做什么?

“快去!”沈秋眼一横。

张副官赶紧去了。小丫头,一点儿年纪,还挺厉害!

张副官拿了洋火点了蜡烛搁在床边桌上,只见小丫头打开了布袋,里面是十几根金针。

他往常看大夫扎针都是银针,这金针还真是少见。

“把他的衣服脱光。”沈秋吩咐。

“哈?脱光?!”张副官瞳孔地震。

“快!”小丫头脸色严肃,不由得他不听。

他家少帅,向来洁身自爱不近女色,都二十五了也没交过女朋友,没有哪个女人见过少帅的身体啊!

可如今……

他长叹一口气,为了活命,也管不了了!

“少帅,你要是醒过来不要怪我啊!我也是没办法!”

他一股脑脱掉了顾燕辰的上衣和裤子,一咬牙,伸手就去扒他的裤衩子……

“诶诶诶……”沈秋扶额,“留……留条裤衩子!”

她说的光,没有光到这种程度,张副官也太实诚了!她可不想长针眼!

张副官骤然停了手,长长松了一口气。

沈秋慢慢捻着金针在烛火上烧了一回,然后扎在了他的眉心、人中、腰腹和腿上。

要说这顾燕辰,不但模样长得俊俏,身材也是极好的。

肌肉光滑紧实,线条流畅优美,宽肩窄腰大长腿,完美的模特身材!

扎针之余,沈秋趁机欣赏了一番。

扎完了针,顾燕辰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张副官急了:“现在怎么办?”

沈秋悠然坐下来:“等。”

“等多久?”

沈秋摇头:“不知道。”

张副官:……

里头没了动静,门外的人议论纷纷。

几个姨太太都在,丫鬟婆子也围了一堆。

七姨太二十多岁,年轻貌美,之前是梨园的红牌,如今最受宠爱。

她娇滴滴的开了口:“老爷,敢情您说的高人就是个会算命的小丫头?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这大半天的,里头静悄悄,可别本来人还有一口气,现在人都给治没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掌家的二太太恼怒的瞪了她一眼,“你这张嘴,好好的人都能给你咒没了!”

“哼!老爷,人家又没说错!她还说人家……”七姨太瘪着小嘴抱着顾洪的手臂委屈巴巴泫然欲泣。

顾洪眉头紧锁,他如今六十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在军中掌着要职,是顾家未来的希望。他要是出什么事,顾家就完了。

他真的该相信这个小丫头吗?小丫头算命有把刷子,可是治病救人跟算命不是一回事啊!

二太太见他犹疑,轻声道:“不如悄悄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顾洪点头,一行人站在窗户跟前,一人在窗户纸上舔了一个窟窿,悄悄往屋里看。

沈秋嘴角抽了抽,一个窗户八个窟窿,当她瞎呢?

想看,就让他们看个够!

她“啪”的一声打开了门,道:“要看,进来看的更清楚!”

顾洪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硬着头皮跟姨太太们跨进了门槛。

一看到床上人光着身子,几个姨太太“啊哟”一声,转头又出去了。

顾洪吩咐姨太太们去外头等着,屋里只有他和两个心腹。

这时,床上的人轻哼了一声,顾洪大喜,“这是醒了?”

自从儿子出事,这还是第一次发出声音。

沈秋点头:“待会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不许发出任何声音,如果可以做到,就呆这里,不行,都出去!”

顾洪拍着胸脯:“你放心,出声的都送花生米。”

张副官和两心腹一听,赶紧绷紧了自己的嘴。

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只见他皮肤下鼓起来一块。

沈秋神色一凛,在那鼓起来的地方加了一根银针。

随及,那鼓包转移了位置,从男人的腿部向上游动。

鼓包每移动一下,男人都发出痛苦的低吟。

顾洪惊呆了,这是什么玩意?!居然会在人的皮肤下游走!

沈秋紧紧盯着那“玩意”,它每走一步,她就用金针堵住了它的后路,似乎将它向男人头部驱赶。

其他几人啥时候见过这种架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终于,那“玩意”来到了口腔处,沈秋蓦的捏开男人的嘴,将一只竹筒对着嘴,一只黑色甲虫样的东西就钻进了竹筒里……

众人全都瞪圆了眼睛,只觉得浑身发凉。

这……这啥玩意啊!

沈秋飞快的盖上了盖子,露出了一丝笑容。

“行了!”她说着,飞快的拔下了男人身上的金针。

床上的男人低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墨眉蹙起,为什么围着这么多人……

怎么感觉身上这么凉?

他垂眼一看,除了一个裤衩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众人的面前。

别人也就罢了,关键跟前还有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正睁着圆碌碌水蒙蒙的大眼睛盯着他。

顿时,一张白皙俊脸涨的通红,他怒目瞪沈秋:“你……你不知羞耻!”


“你个二哈!我救了你,你还骂我!”沈秋生气的抱起了双臂,“早知道,让你多躺一会!”

“真的好了!”顾洪惊喜不已,上下左右的看看儿子,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太好了!小大师你果然厉害!儿子啊,你真的要好好谢谢小大师,如果不是大师,你这条命就折在这儿了!”

顾燕辰一脸懵逼,他就在梨园喝了一盏茶,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沈秋从木箱子里拿出了毛笔黄纸,随手画了一个符,将符纸在烛火上烧了,扔进了白水里,递到了顾燕辰的跟前:“把这个喝了,邪气才能彻底驱走。”

顾燕辰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下去了,就是带灰的水味,不算太难喝。

喝过之后,他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张副官急忙拿来了痰盂,他吐出了一口黑血,那黑血之中麻麻点点,似乎在蠕动,看得人头皮发麻。

沈秋飞快的烧了一张符纸扔进了痰盂,符纸落入,瞬间,那些麻点统统消失。

顾燕辰震惊极了,怎么会这样?

“那些虫子是什么东西?怎么会钻到人身体内?”顾洪问。

几人恐惧的看向沈秋手里的竹筒,这儿还有一只大的呢!

“这叫鬼虫蛊,这是一种在厉鬼出没的地方才会有的甲虫,俗称鬼虫。

有人抓到鬼虫加以炼制,就成了鬼虫蛊。蛊虫炼制之后成为极细的粉末,加进食物,杀人于无形,事后无迹可查!到了人体内,却又会聚成甲虫。

幸好大帅找我找的快,再晚一步,这甲虫钻进了心脏,神仙也救不了!”

顾燕辰恼怒,是谁这么狠毒?!

顾洪咆哮:“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敢算计我顾家!就是掘地三尺,老子也要把他挖出来!小大师,你一定要帮我算算!”

沈秋点头:“好说。”

李副官见沈秋收针,不由好奇问了一句:“以前大夫用的都是银针,小大师这金针倒是特别。”

沈秋对他一笑:“这不是救人的银针,这是驱邪的鬼针。”

她爷爷年轻时做过道士,后来又当了江湖郎中,人称“鬼针沈三爷”,她的针,不但可以治病,还可以治鬼。

李副官不由得一抖。这小丫头怎么啥事都跟鬼扯一块啊,明明是软萌萌的样子,却让人不敢亲近。

两个军人抬着一个20厘米见方的红木箱子“砰”的一声搁在大方桌上。

顾洪打开箱子,顿时金光闪闪亮瞎人眼。

沈秋定睛一看,哇哦!整整一箱子金条,俗称“小黄鱼”。她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金子。

“你救了我儿子,这箱黄鱼就是你的!后面再抓住了那奸贼,再加一倍!”顾大帅慷慨的说。

沈秋深吸一口气,顾大帅果然豪气。不过玄门中人最忌贪心,吃喝用度够就可,想发横财却不行。

她从箱子里拿了五根金条:“这五根就够了,我会帮您查出幕后凶手。”

顾洪大喜,一拍桌子:“大师果然是大师!”他还从来没见过看到金子不想要的!不愧是高人!

顾燕辰微微眯眼,整整一箱金条,她居然只拿了五根,她是真正的清心寡欲,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治好了顾燕辰,整个顾家都欢喜。天色已晚,顾洪要留沈秋住下,被沈秋拒绝了。

她揣着五根小黄鱼,坐着顾家的汽车回到了自己的无忧堂。

汤姆饿的喵喵叫,在窗口巴巴的等着她呢。

“汤姆!发财啦!看,小黄鱼,拿半根出来,能给你买一山堆的小鱼干!”她揉着猫咪的脑袋,叹息一声,可惜她是玄门中人,要不然,她今天得成富婆啊!可惜可惜!

不过这五根,也够她过好久了。今儿好好睡,明儿她要去会会那个厉鬼。

第二天一大早,忠伯亲自开着福特过来接她。

“忠伯,早上好!今天上哪去啊?”

忠伯笑道:“直接去梨园,少帅在那儿等着咱们呢!”

沈秋一听“少帅”两个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开心的坐上了副驾驶。

忠伯看她脸色,笑道:“大帅今天还要见个要紧的人物,这事交给少帅了。你别对我们少帅有意见,大夫人去的早,当初是老爷答应她不娶的,不能怪少帅发火。昨儿那都是误会,等相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咱们少帅人不坏了。”

沈秋心里哼了一声,他坏不坏,跟我有什么关系?

车子径直来到了梨园,是个挺漂亮的戏园子,这时戏园子已经被士兵守住了大门口,一大堆百姓围在门口看热闹。

此刻,戏院四周都守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一群人颤颤巍巍的被看押在戏台子上,战战兢兢,如同待宰的羔羊。

阳光透过戏院的彩玻璃照进来,打在男人精致的侧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

他剑眉星目,修长的眸子里透着冷光。身着深绿色军装,腰系银扣皮腰带,脚穿黑色长筒军靴,腰间别着银色铮亮的左轮手枪,显得身材挺拔英姿飒爽。

他在戏院里走了一个来回,该押的人都押下了,沈秋还没来。老爷子叮嘱他一定要等小丫头过来再开始查案。

这小丫头有点本事他承认,可查案她未必太行,老爷子太看得起她了。

外头汽车声响,顾燕辰转头看时,沈秋已经跟着忠伯一起进了戏院的门口。她今天穿了一件米黄色的布面旗袍,拎着时下流行的编织小挎包,一头长发乌亮油黑,像个可爱软萌的女学生。

男人眸光微闪,转了目光,淡淡道:“既然来了,开始审问。”

沈秋在最前排拣了座位坐下,跟顾燕辰中间隔着两个座位。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哟,这一身行头人模人样的,不由得联想起昨天他裤衩子的颜色……白底紫格……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顾燕辰疑惑扫了她一眼,她连忙捂住嘴,摆手:“没事!今早吃的太好了,开心!”

男人皱眉,这丫头,有点不正常。

审问开始,张副官命令羁押在戏台上的人将昨儿做了什么从头到尾交代清楚。

这些人絮絮叨叨一大堆废话,听的沈秋都打瞌睡了。

她扫过这些人的脸,目光落在其中一个人的脸上,那是一个拉胡琴的琴师,四十来岁,瘦高个子,眉心一股黑气异常明显。他一直低垂着眼眸,偶尔抬眼,三角眼,眼白多眼黑少。

沈秋微微勾了勾唇角。

案发当日,从头到尾,接触了顾燕辰那杯茶的只有一个小丫鬟。

顾燕辰冰冷的看着小丫鬟:“茶,是你倒的。你知不知道茶里有东西?说!你为什么要谋害我!”

丫鬟吓得跪下来叩头:“少帅,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害人啊!茶是我倒的,可是我就是跟平常一样倒的茶啊!呜呜……”说罢,小丫头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

要说这么一个小丫头有胆子谋害他,还真的难以让人相信。

“你倒茶时,跟谁说过话?”顾燕辰问。

“那时我端着茶盘,跟三个人说过话。”

这三个人,是戏院老板,当红的花旦,还有琴师。

但三人都说只跟小丫鬟说了几句闲话,并没说多的。

顾燕辰目光扫过三人,落在了琴师身上。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他总觉得这个人有隐瞒。

他看了沈秋一眼,“你怎么看?”

沈秋微微一笑,看向琴师:“喂!拉琴的那位,你那点三脚猫的伎俩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话音落下,全场震惊,就连琴师也愣了一下。

“不是我!你凭什么冤枉我!”琴师愤怒叫道。

五六杆枪同时抬起,咔咔上膛,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顾燕辰问她:“为什么说是他?”虽然他也怀疑,但是他没证据。

“我猜的。”沈秋顽皮一笑。

顾燕辰:……

当这是玩儿呢?!

没等他发火,沈秋又道:“要证据其实不难,搜他的身,搜他屋子,仔仔细细的搜,我就不信,搜不出蛛丝马迹!”

“你凭什么?凭什么!”琴师嚎叫。

顾燕辰冷笑,凭什么?就凭着他是燕京的卫戍总司令!

他一挥手,张副官来搜他的身,其他五六人去搜他屋子。

琴师顿时脸色惨白如纸。

“少帅!有一个藏在床底的盒子!”

这是一个黑色的木盒,想到这人会阴招,顾燕辰让人把盒子搁在桌上,拿棍子挑开了盒子,里面豁然躺着一只白瓷瓶,太阳照在瓷瓶上,里头的隐约透出密密麻麻的黑影。

鬼虫蛊!

这情形跟昨天在痰盂里看到的十分相似。

“就是他!”顾燕辰蓦的拔出左轮手枪,枪口直指琴师。

“小心,他要跑!”沈秋提醒。

话音还没落下,“啪”的一声,一阵白烟,被全副武装的士兵围着的戏台,那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妖人!”顾燕辰恨恨骂道。

“你怎么知道是他?”他忍不住问。

沈秋唇角微弯:“不难。他三角眼,眼白多眼黑少,看面相就是个阴险的小人。眉心发黑,眼圈深重,煞气带些鬼气。不是他,还能是谁?”

顾燕辰心中一震,小丫头好毒的眼光!

“现在戏院周围都找遍了不见人影,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沈秋从小包里掏出竹筒,微微一笑:“靠它喽!”

顾燕辰惊悚的瞪大了眼睛,副官说从自己口里爬出了一只大甲虫被她装在竹筒里,就是这只?!

她打开了竹筒,甲虫振翅飞了出来,顾燕辰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冷汗直接冒出来。

“我给它下了咒了,现在它不能害人咯!少帅别怕哦!”沈秋笑眯眯说。

“我怎么会怕!不过一只虫子罢了!”

“不怕就好,就怕有人嘴里说不怕,背心冒冷汗!”她笑的跟朵花似的。

顾燕辰磨了磨牙,好个幸灾乐祸的臭丫头!

沈秋只让他带副官,说人多坏事。

三人一起开车追着甲虫兜兜转转,出了主城区,一直到了郊区的偏僻废屋跟前。

甲虫在废屋跟前停住了。

“是这了!”沈秋跳下了车子,打开竹筒,甲虫飞了回去。

废屋门口,贴着两张白色的封条,乍一看,好像是普通的封条,但仔细看,上面有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更像是某种封印。

顾燕辰也发现了这一点:“这是封印?”

沈秋点头,笑道:“少帅尽管开!这虽然是封印,但你阳气重,顶得住。要是换了张副官,那可不一定受得住。”

张副官禁不住抖了抖。

顾燕辰看了她一眼,那笑容特别刺眼,要是他今天不敢开,岂不是成了笑柄?

“啪!”

他一脚踹开了大门,仿佛被什么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张副官急忙扶住他,担心的问:“少帅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脸色却苍白了几分。

现在才九月份,天气带着烦热,这里却冷的诡异。

院落荒废,窗户纸都破了,屋里家具布满灰尘。

“这里没人!”张副官看了一圈,“琴师不在这屋里!”

沈秋勾唇一笑:“谁说我是来找琴师的?”

顾燕辰一怔,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秋勾勾手指,“这儿来!”

两人跟着她到了院中的水井口,越靠近井口,气温越低。明明是九月暖天,却让人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井口压着一块大青石,石头上也贴着白色的封条,封条上画着奇怪的符号。

“麻烦少帅撕了封条。”她对他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顾燕辰看了她一眼,伸手便去揭封条,却被张副官拉住:“少帅,这次属下来!做军人的,有什么好怕的!要是出事,少帅一定记得多给我娘一些抚恤金!”

他咬牙“嗖”的一下撕下封条,井口的青石“砰”的一声炸开,他整个人却被炸飞开去,直接砸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顾燕辰一惊。

沈秋赞道:“少帅好福气,有这么忠心的手下。他阳气不够,扛不住,会晕一会儿,没事!”

话音落下,一股黑气“轰”的一下子从井里跑出来,“嗖”的冲进了废屋,整个屋子立即黑气弥漫,鬼哭狼嚎,异常骇人。

“那里面是什么?”顾燕辰立即拔枪在手,直指屋内黑气。

此时已是黄昏,天凉了下来,屋里的嚎叫声越发大了,在门口就能感觉到阴冷之气迎面扑来。

沈秋脸色突然严肃起来:“这里面的东西你应付不了!等我叫你!”

她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根细细的红绳,快步向着废屋走去。

就在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只听身后一人道:“小心!”

沈秋回头,对顾燕辰微微点头。

才踏进门槛,“啪”的一声,门扇在她身后合上。

“来的好!来的好!”鬼哭狼嚎响起。

沈秋抬头,一股黑气迎面扑来,黑气之中显出一个惨白的脸。

就在黑气到她跟前的一刹那,她抛出红线,红线如游龙在黑气中游走,将黑气缠绕了一圈。

“嗷……”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响起,黑气震怒。

蓦地,一张满口巨大獠牙的嘴巴向着沈秋咬过来,沈秋飞快的撩开旗袍,从腿上缠绕的锦囊上拔下了五根金针。

“嗖!嗖!……”几道金光在幽暗中闪过,黑气仿佛被什么定住了一样,如同怪兽一般摇头摆尾,不断的挣扎哀嚎……

沈秋微微一笑:“我看你这鬼东西还闹不闹了?!”

“你放开我!”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黑气中响起。

沈秋双手环胸:“放开你?想得倒是挺美,你们这些鬼物惯是会骗人!我要是放开你,你还不把我吃了?”

“我知道你是高人,我不敢……求求你……针扎的好痛啊……”女子开始嘤嘤哭泣,听声音顶多十七八岁的样子。

“你显出原形,咱们谈谈。”沈秋对外头嚷了一句:“进来吧!”

顾燕辰立即拿枪跨了进来,正好女鬼现出原形,那模样,唬的他一个激灵……

草!好丑!


屋内,一个女子模样的东西浑身被一根红绳捆住,在她的眉心、心口、腰腹,分别扎着五根金灿灿的长针。

她已然不成人形,脸色发青浑身肿胀发白,身上的红色米格旗袍已经被撑得快要裂开。

但听她的声音,却是娇滴滴很年轻。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顾燕辰不忍直视。

他大概明白沈秋的思路了,鬼虫蛊是琴师制作的,找到这只鬼肯定能找到琴师。

他没想到,小丫头居然能用一根红绳几根针就制住了一只红衣厉鬼。

他从小跟着父亲南征北战见识极广,能制服厉鬼的,江湖上屈指可数!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有这样的本事!

“穿红衣跳井?真有你的!”沈秋拔下了她身上的金针,以示善意,但没有解开捆着她的红绳,“你跟那琴师是什么关系?”

女子蓦地抬头,眼底仿佛冒着激烈的火星:“是他害了我!还封印了我!二十年了,我要他偿命!”她拼命挣扎,怨气上来,额头黑气直冒,眼见又要失控。

“我跟你做个交易。我帮你复仇,你将你的煞气给我。”

顾燕辰一愣,看向沈秋,她认真的?她要煞气干什么?

“真的?”女鬼渐渐平静下来,用一种天真的眼神看着她,“你真的可以帮我复仇?”

“试试呗,你又不亏。”女孩淡淡一笑,“说说你和他的恩怨。”

女鬼想起过往,一肚子的怨恨。

“当年我出身富户,家里是开商铺的。当时在读中学,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我不喜欢那家的儿子。我也不想嫁人,只想读书。就在这时,那个坏蛋出现了。

他装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接近我,说可以带我去燕京继续上学,带我走遍这个世界。

我当时年纪还小,居然上了他的当,以为他真的会带我旅游帮我上学。

在他的怂恿下,我偷了母亲的金银首饰跟他私奔,一直到了燕京。没想到他压根没有让我去上学。

他租了这屋子,逼我伺候他,又用我母亲的金银换了钱,买酒喝,买大烟抽。我跟他闹,他就打我,后来他喝了酒抽了烟,天天回来打我,每天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要给他洗衣做饭。

钱用完了,他烟瘾犯了,就逼我去卖。我死也不同意,他就带了个男人到了这屋子,将我……”

说到这里女鬼泣不成声。

顾燕辰都忍不住骂一句:“真特么的禽兽!”

沈秋摇头,柔弱女子,真是受尽恶人鱼肉。

女鬼哭了一会继续说:“那次以后,我意识到,我活着只能继续被他卖,与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一死了之!

我听说穿着红衣死,会变成厉鬼复仇。那晚,他抽完大烟回来,我当着他的面穿着红衣跳下了院中的这口井,跟他说,我一定会变成厉鬼来找你的!

看到他惊恐的样子,我哈哈大笑,十分爽快的跳了下去!与其活着,我宁愿死了以后化作厉鬼将他撕个粉碎!”

说到这里,女鬼咬了咬牙:“只是我没想到,这家伙以前做过几年道士,不知道哪里学来的邪术,将我的井口封印了,我根本就出不来,只能一日复一日的在井里哭嚎……”

“你一定要帮帮我!求求你!”女鬼哀求的跪在了深秋的跟前,“他在哪来?我要找到他!”

沈秋摸了摸下巴,说:“你是地缚灵,如果没有人帮忙,即便没有封条,你也走不出这个院子。我给你一个地方,带你去找那坏蛋。”

女鬼感激的连忙磕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沈秋从怀中掏出了一面精致的圆形小镜子,外头是桃木壳,镂空花纹,打开里头两面都是光亮的小镜子,正是时下女孩喜欢用的款式。

顾燕辰诧异,难道她要用这镜子装厉鬼?

女孩打开了镜子,伸手,红绳从女鬼的身上回到了她的手中,“进来吧!”

一道黑影飞进了镜子,顾燕辰好奇的探头一看,居然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女人影子!真的装进去了!

沈秋合上了镜盖,将红绳慢悠悠的缠绕在手腕上。

顾燕辰的目光落在那手腕上,雪腕红绳,纤纤十指,动作柔美,分外动人。

他干咳一声,迅速转开了目光。

院落里,张副官刚醒过来,懵懂的坐在地上扶着额头:“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鬼……鬼呢?”

沈秋一笑:“鬼啊,早跑了!”

张副官一愣,跑啦?!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车上,顾燕辰问:“你知道琴师在哪里?”

沈秋嫣然一笑,挑眉看着他:“少帅这么聪明,手下又这么多人,还要问我吗?”

顾燕辰微微蹙眉,她这是在考他?

他眼眸微转,刚才女鬼口中说琴师是个大烟鬼,自然得往烟馆去找。

前阵子他掀起了一场禁烟行动,关了不少烟馆。前几天他刚得到情报,暗巷里还偷摸开了几家黑市小烟馆,本打算去清缴,现在倒不着急,先抓住这个琴师再说!

“他肯定在烟馆!”

沈秋勾唇一笑:“对了,送你一样东西。”她从怀中小拎包里拿出一个五角符包:“提防琴师再耍花招,一碰到就贴他脸上。”

顾燕辰接过,看到这黄色符包上的朱砂符字,难以跟眼前软萌的小丫头联系起来。他原本是不大信这些江湖神棍的东西,可是这一次,他知道,如果没有这符包,肯定逮不住那个琴师。

车子直接开到了无忧堂门前,沈秋下了车,对他回眸一笑,那笑容清媚动人,如春日里树枝上迎风绽放的白玉兰。

“等你消息哦!”

下车时,几许发丝飘起滑过他的脸,软软痒痒的。

顾燕辰微怔,心里却有点不爽,这丫头是不是总对男人这么笑?

他一回去就下令,守住燕京所有城门,然后派便衣暗中盯着那几个黑市烟馆。

不过两日的功夫,就有便衣来报,说黑水胡同有像琴师模样的人出没。

第三日,埋伏的便衣便将那烟鬼琴师抓了个正着,张副官亲自将朱砂黄符贴在他额头上,这下,他没法耍戏法逃走了。

烟馆对面茶楼包间里,顾燕辰翘着二郎腿在慢悠悠的喝茶。

请沈秋的人已经派出去了。

琴师被士兵狠狠打了一顿,脸上贴着黄符,身上捆着绳子,鼻青脸肿十分狼狈。

“你跑啊!”顾燕辰冷笑,“你要是有本事,就再跑!”

琴师恶狠狠的蹬着他:“如果只是你绝对抓不住我!说到底,我栽在那个臭丫头的手上!头一回见,我就知道她是个高手!只是我没想到,燕京居然有这样的高手!”

“废话那么多!”顾燕辰站起来,拔出手枪紧紧抵住他的脑门,“说!你为什么要谋害我?是谁派你来的?!”


琴师吓得脸色发白瑟瑟发抖:“饶命!饶命!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我只知道我在小烟馆碰到那个人的,他戴着帽子蒙着脸,根本看不清。

他知道我手里有杀人的蛊虫,给了我一千大洋让我下毒,还说如果事成再给我一千大洋!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这种人,只会欺负小姑娘,对着枪口就成了怂包!”清脆的声音传来,沈秋已经推门进来了。

“是你!是你害了我!”琴师痛恨的叫起来。

沈秋面色冰冷:“我害了你?你可真会算账。真正找你算账的人来了!她就在这儿呢!”

她手中的镜子开始颤动起来。

琴师似乎意识到什么,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浑身大汗淋漓。

“不要,不要……”他疯狂的抓自己的头发,仿佛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还审吗?”

顾燕辰摇头,看起来已经审不出更多的了。

“都出去吧!留着他们好好的算算账。”她轻声对镜子说:“你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说罢,打开了镜子,众人都退出茶馆,只有沈秋和顾燕辰留在房间门口。

“不要啊!不要咬我,不要咬我……疼……好疼……”

隔着门,传来男人一阵阵凄惨的叫声,让人惨不忍听。

沈秋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顾燕辰是个征战沙场的军人,可饶是他,听得也是后背发凉。

叫声没了,沈秋推开门,并没有去看那琴师,而是抬起了手腕,一股黑气“嗖”的一声钻入了她手腕上的水晶珠子里,原本透明的水晶珠子绽放出幽幽的绿光,十分奇异。

顾燕辰看得呆了,这珠子可以装煞气?好邪门!

沈秋满意的弯起了唇角,漂亮!第一颗珠子点亮了!

女鬼跪在了她的跟前,泪如雨下:“我终于亲口咬死了这个畜生!哪怕下地狱我也认了!”

沈秋道:“他罪有应得,你也未必下地狱!到了地府自有判决。我给你一条路引,送你去地府报道吧!”

女鬼感激不尽,不住的磕头。

“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

女鬼立即说了出来。

沈秋从小拎包里拿出一道黄符,无火自燃,她将燃烧的黄符在女鬼头顶转了一圈,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黄符烧尽,她清斥一声:“送!”

眨眼间,一道白光闪过,女鬼不见了踪影。

顾燕辰走进来,皱着眉头扯了桌布扔在了琴师身上,遮住了他血肉模糊的样子。饶是他这样的人,看到这情景也觉得不忍卒睹。

这小丫头,真是豹子一样的胆儿!

血腥味浓重,很快成群的苍蝇就蜂拥而来。

“走吧,这里脏!”他捂着鼻子对沈秋说。

沈秋点头,拿回了自己的小镜子放进了小拎包,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茶馆。

顾燕辰出了茶馆的时候,顺便让人收缴了这条巷子所有的黑市小烟馆。

他上了福特汽车,坐在驾驶座上,对路边的沈秋说:“上车,我送你回去。”

沈秋心情不错,不置可否的点了头。

顾燕辰转动着方向盘,向大路开去。

“你那珠子吸了煞气用来做什么?”他的目光扫过她手腕上的水晶珠串。其中一颗变成了幽灵绿,格外诡异。

“我这珠子,可以将煞气和怨气转为功德啊。”

“转为功德之后呢?”他好奇的问。

“那是我玄门中的事儿了,天机不可泄露。”

她这么说,顾燕辰也不好再问。

不到一刻钟就到了无忧堂前。车停在门口,人却下来,跟她进了店子。

汤姆“喵”一声扑过来,沈秋开心的撸着猫咪:“小家伙,等急了吧?”回头看着顾燕辰,她玩笑道:“怎么,少帅想在我这儿喝茶?没烧水哦!”

顾燕辰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神色认真的说:“我测一个字。”

“行!”算命测字,是她的买卖。

她铺开纸,“写吧!”

顾燕辰蘸了墨水,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个字——烟。

“我想知道是谁想杀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秋。

沈秋眼眸微转,勾唇一笑,伸出纤纤素手,指着那字道:

“烟,同烟馆的烟,可见这人是开烟馆子起家。火乃向上,代阳,这人是个男子。火旁有因,这因形状像一个屋子,中间有个大,可知,这人在家中排行老大或者这人在一个组织里是老大。烟落为灰,此人喜穿灰色的袍子。”

话音落下,顾燕辰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一个人!

元帮大佬元青华!

这人就喜欢穿灰色的袍子!之前查封的烟馆里,至少有大半的馆子明里暗里都是他的,他想杀自己,的确有动机。

“多谢!”顾燕辰豁然开朗,丢了一块大洋在她桌上。

“诶……”沈秋推开大洋,“错了,一根小黄鱼!”

顾燕辰一愣,市井算卦最贵的不过一个大洋,她之前还是一个大子算一次,怎么到了自己,就成了一根金条?

“坐地起价?”他挑眉。

沈秋摇头微笑:“话可不是这么说,少帅的命,不值一根金条吗?”

顾燕辰咬了咬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并没有带什么金元金条之类的。

“我没带!一会叫管家给你!”他没好气的说。

沈秋笑眯眯:“行哒行哒!那就写个欠条吧!”她写了几个大字,豁然是“顾燕辰欠无忧堂店主沈秋一根金条。”

她将笔递给他,愉快的说:“请吧,签字哦!”

顾燕辰长这么大哪里签过欠条,一双眼睛瞪的溜圆:“本少帅从来都是一言九鼎!”

她居然不相信他!

沈秋笑容可掬:“话不是这么说的,少帅的话我当然相信啦!可是买卖是买卖,生意是生意,白字黑字,欠条不能少的。少帅要是做过生意,也会这么做的。”

顾燕辰握紧了拳头,骨节咔擦作响。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坑他!如果她不是个女孩,他早就……

到底还是接过了笔,草草的在欠条上画上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瞪了她一眼,甩了笔转身离去。

这臭丫头,不只是神棍!还是个奸商!

“哈哈哈……”沈秋抱着肚子大笑起来:“汤姆,你看见没有?有人气的都快冒烟了!笑死我了!敢拆我招牌!姑奶奶可是有仇必报的哟!”

顾燕辰回头就派人去元帮查探元青华,得知这人前天就出了燕京去南方了。

这人估计是知道琴师被抓,怕被牵扯出来,出去避风头了。

书房里,张副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这元青华狡猾的很,现在躲的那么远,可见是做贼心虚,咱们一时也抓不到他。少帅打算怎么做?”

淡黄的电灯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半明半暗。

元青华不逃也就罢了,他这一逃,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燕辰眸色如冰,收拢了五指,缓缓吐出三个字——“绝杀令!”


如今天下三分,各家都有姓。东北姓顾,南方可不姓顾。

但有一个神秘的暗杀组织,叫做“往生门”,收钱办事,秘密行走于全国。

往生门不沾军政人物,但元青华这样的江湖人物可以接。往生门“绝杀令”,乃是往生门最高价码买卖。只要下了绝杀令,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往生门杀手的层层追杀。迄今为止,往生门的“绝杀令”只发出过三张。

张副官心中一抖,少帅“绝杀令”一下,这元青华恐怕性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几日后,往生门就有消息传来,说在南方某县发现了元青华的踪迹,他正在大烟馆里吸大烟呢。

往生门已经制定了刺杀计划,很快就要开始执行。

书房里,顾燕辰收到这份密报时,微微扬起了唇角,好!他就等着元青华的死亡报告!

院子里隐约传来一阵热闹的女人笑声。

顾家姨太太多,顾燕辰单独一个小洋楼,素来不跟她们打搅,哪怕客厅里见着,也不过点点头。

他走到窗边低头看下去,只见院子里的喷泉边聚集了一堆人。

几位姨太太围着一个人叽叽喳喳的,这个人竟然是……

他豁然瞪大了眼睛,沈秋?!她怎么又跑来了!

“大帅请少帅下楼吃饭,欢迎沈姑娘!姨太太们都在。”外头管家忠伯亲自过来传话。

“她又来做什么?”

“前两天下大雨,沈姑娘的铺子屋顶漏雨,我去给她送金条的时候碰见了,回来跟大帅说了一句,大帅便说让派人给她修屋顶,顺便接她过来住两天。”

听到这番话,顾燕辰的火气腾腾升起,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不娶进门的吗?这是又看上了?

“少帅下楼吗?饭厅里都等着呢。”忠伯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说。

“走!”他转头,气冲冲的下了楼。

饭厅里,沈秋穿着一件鹅黄旗袍,戴着红蓝格子的发箍,可可爱爱的坐在客座上。

顾洪坐在首席,菜都上桌了,但顾燕辰没来,顾洪不发话,没人敢动筷子。

姨太太们笑眯眯的使劲的夸。

“啊哟,你瞧瞧,沈姑娘长得可真俊啊!别说,就这么俊吧,本事还这么大,真是难得!”二太太道。

“可不是,这素面朝天的都这么好看了,要是像现在的小姐那样打扮一下,那可是好看极了!”四姨太急忙跟上。

“就是,现在小姐都兴穿西洋裙子去跳舞呢,舞鞋也得是西洋的小皮鞋,好看着呢!说起来,我那里才买了一套新的,晚些要不要试试?”七姨太异常的殷勤。

“有鞋子自然要配首饰,我看沈姑娘一身朴素,我这里有江南产的珍珠,特别漂亮的珍珠项链,我送沈姑娘一串!”

“我这里有玉镯子,也好看的紧……”

“我有西洋的玳瑁眼镜,平光的,沈姑娘也试试!”

……

几个姨太太争相讨好。

沈秋不但救了大帅的命,还救了少帅的命,现在是帅府的大红人,怎么能不讨好呢。何况她是有真本事的,这些姨太太们私下里还想找她算卦问生儿子的事呢。

“好的,好的。”

沈秋笑眯眯的看着女人们,所有的殷勤照单全收。爷爷说过,和光同尘,合其光同其尘,她来者不拒。大不了打扮完了走之前还了就是。

顾燕辰冷着脸入了座,座位正好在沈秋旁边。

“你还真是耗子进了米缸,乐不思蜀啊!”他低声嘲讽。

沈秋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少帅现在跟我一桌吃饭,那我们算是一桌的耗子吧?耗子先生,你好啊。”

顾燕辰:……

这女人,牙尖嘴利!

顾洪笑着开口了:“沈先生要住就多住几天,咱们帅府地方大,人多,热闹!好过你一个人孤单单的住在东街上的旧房子里。”

他转头吩咐忠伯,“收拾一间宽敞漂亮的客房,专门给沈先生住!今天起,我宣布,她是帅府的贵宾,不准得罪!”

说这话,他特意看了顾燕辰一眼。

顾燕辰微怔,老爷子叫沈秋做“先生”,这是尊称,态度敬重,看来是想拉拢,而不是娶进来做姨太太。

二太太道:“老爷,晚上玫瑰大舞台有舞会,沈先生初来乍到,没见识过燕京的热闹,不如晚上带她去玩玩?”

顾洪点头。

七姨太说:“可沈先生在这里一个男子都不认得,去了没有舞伴,也没人带着跳,岂不是无聊?”

顾洪看向儿子:“你今晚送沈先生去,陪她跳跳舞,不许欺负人!”

顾燕辰扬起头:“我忙的很!”

顾洪脸色一沉:“你亲自送过去,要保证沈先生的安全!”

老头子的话不容置疑,顾燕辰只得认了。

沈秋吃的心满意足,大帅府的饭菜果然好吃啊!满满一桌子,满汉全席,她在现代也没吃过这么好的!

在这住几天,挺好。除了眼前这个二哈有点碍眼。

府里,除了大少爷,只有两位小姐,都上学去了。姨太太们天天在府里闲得很,她一来,几人倒是有了乐趣。

十六七岁的小姑娘,长得好看,性格又讨喜,几个姨太太开始还对她有点见外,可聊下来,脾气软和,小嘴又甜,喜欢的不得了。

争相恐后的拿着首饰衣服过来替她打扮,就这么忙乎了一下午。

顾燕辰七点开车在门口等着,看看手表已经七点半了,不由得等的有些不耐烦。

他下了车正要叫人去催,转头时,只见一人从灯光辉煌的帅府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袭华丽的白色蕾丝纱裙,乌黑的长发微卷,系着红色的蝴蝶结,脚穿红色的羊皮鞋,略施粉黛后,原本软萌的小美人变成了从西洋画里走出来的大美人。

路灯的灯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如梦似幻,仿佛误落人间的精灵。

“喂,走啦!”

顾燕辰如梦初醒,意识到美人已经到了跟前。

“我觉得这身衣服怪别扭的!”沈秋摸了摸自己的腰,这水晶的腰带是漂亮,可是姨太太们系的也太紧了一些,她都有点喘不过气了。

顾燕辰的目光落在她的纤腰上,盈盈一握,衬托出了女子玲珑的曲线,心中不由一跳。

他转头打开了车门:“上车吧。”

沈秋看了他一眼,他穿了一身簇新的咖灰色西装,打着领带,潇洒倜傥十分精神。

“啊哟,没想到少帅穿起西装来挺帅的哦!”她调侃道。

顾燕辰脸上一热,没好气的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沈秋反驳:“少帅逻辑不对。你想啊,如果我一直不说话,每个人都会以为我是哑巴。”

顾燕辰:……

被你气死!

【先生,在民国是尊称,男女都可以用】


顾燕辰出行,车子前后都有保镖车跟着,一路上行人让路、威风十足。

沈秋不由得感叹,在这燕京,若是谁做了他的女人,一定是很威风的。

听姨娘说他是有名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又是这样的身份,燕京无数小姐闺秀们都在暗恋他。只是他心气高,至今没有看得上眼的。

沈秋偷偷瞅了他一眼。

天庭饱满、鼻梁高耸,表明他出身富贵,事业有成。眼睛清澈黑白分明,表示为人聪明做事果断。

夫妻宫饱满且无横纹,咦?居然是个专一痴情男!

哦豁,要是谁嫁给他,倒是赚到了。

“到了!”车子在玫瑰大舞厅前停下来。沈秋拎着小包下了车。

这里是燕京最大的舞厅,进出的非富即贵。各种华丽男女穿梭其中,小商小贩挤满了门口。

顾燕辰一踏进舞厅,立即引来无数的目光。

“啊!少帅来啦!难得啊!”场里的小姐们、夫人们、交际花们都双眼放光、蠢蠢欲动。

“天啦,他居然带了一个女人进来!那谁啊?”

“谁知道啊!见都没见过呢!”

女人们嫉妒的目光纷纷向沈秋射来。

顾燕辰并没有打算跳舞,他也不会听他爹的话带着沈秋跳舞。

他一来,舞厅的老板赶紧过来请安,然后安排了最好的座位。

各种酒水饮料点心陆续的送上来,一会儿便摆了满满一桌。

沈秋感叹,不愧是跟着燕京最有权有势的男人,到哪儿都有好吃的!

她乐滋滋的拿起了巧克力蛋糕,这个时代的点心,可是一点都不掺海克斯高科技的纯天然巧克力蛋糕啊!她得好好尝尝!

还有这柠檬金桔水,也是贼拉拉的好喝啊!

见沈秋吃的津津有味,丝毫不提跳舞。顾燕辰倒是纳闷了,以为她是奔着跳舞来的,敢情是奔着吃来的!

她吃的毫无忌讳,不像一些小姐们吃的时候还要拿帕子掩着,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他忍不住问:“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沈秋恨他不识美味,将一份橘子蛋糕推给他:“你尝尝不就知道了!贼拉好吃的!”

顾燕辰皱了皱眉头,还是用刀叉切了一点尝了尝,酸酸的、甜甜的、带点奶油味,哪有什么特别的?

果然是乡下来的小丫头!

音乐声响起,人们纷纷进入舞池。

“少帅,有荣幸和您跳个舞吗?”

沈秋抬头,只见一位妖娆女子穿着华丽的洋裙,扭着腰肢、摇着檀香扇走了过来,当真是魔鬼身材艳光四射,一看就是那种活跃舞池的高级交际花。

遇到这种尤物,男人能不动心?

顾燕辰淡淡扫了她一眼,道:“露丝小姐,我今天没打算跳舞。”

“少帅,别这样嘛!人都来了,怎么能空坐着呢,跳一跳,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嘛,给我一个面子咯。”女人撒着娇,声音软糯好听。

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撒娇,一般的男人,骨头先酥了三分,肯定不会下她的面子。

但顾燕辰显然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冷笑一声:“露丝小姐,我有洁癖。正好今天没戴手套,不愿跟人接触。”

这话一出,露丝臊的满脸通红,这是嫌她脏吗?

她咬了咬牙,忍着气道:“那就不打扰了!”说罢甩了扇子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沈秋“噗嗤”笑了一声,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啊!

顾燕辰看向她:“你笑什么?”

沈秋连忙摇头:“没有。吃的有点多,活动一下。”

她这腰带系的紧跟她有点不对付,若是再不走动几下,怕是要崩开了。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点交际舞,现在看到舞池里跳的热闹,有点蠢蠢欲动。

“小姐好像很面生,不是燕京人吧?”

过来一个穿白色西服的俊秀男人,乌黑的头发梳的油光光,文质彬彬风流倜傥。

“不是,刚来。”

“难怪,这么漂亮的小姐,如果来了,我应当是认得的,至少也是见过的。小姐高姓大名?”

“沈秋。”

男人一笑:“我叫乔洋,乔家老三。”

沈秋一愣,燕京的乔家,开银行的呀,那可是富可敌国大名鼎鼎!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是燕京大名鼎鼎的风流种子——乔家三公子。

“我有荣幸请你跳个舞吗?”男人绅士的向她伸出了手。

“好……”

话还没落下,一个声音蓦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好!她是我的舞伴,乔三你也要抢吗?”

乔洋一看是顾燕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想到啊!你居然也来这里!你堂堂少帅,我自然是不敢抢的。只是燕辰你空坐在那里,又不跳舞,怎么还不准我请她跳舞了呢?人家沈小姐会闷的嘛。”

他跟顾燕一起读的军校,是同学也是好友,因此喜欢直呼其名。

“谁说我不跳舞?!”

他瞪了乔三一眼,一把握住沈秋的手进了舞池,“我请你跳舞!”

“诶诶诶,你不是说不跳舞的吗……”才说的不是吗?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他一手按住了她的纤腰,将她往跟前用力一拉。

沈秋一个不小心,胸口撞到了他身上。

顾燕辰只觉得胸口软软的一片,像棉花一样,白皙的脸上泛起微红。

“你小心点。”他尴尬的说。

“明明是你拉我的。”沈秋不服气,“你到底会不会跳舞?”

“自然是会的。”他恼火的蹙眉。

沈秋不信:“我警告你,你待会别睬我脚!”这么高大一个,要是踩了她的脚,她的脚可不得废了!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他忍不住磨牙。

沈秋以前跳舞的记忆有点模糊了,只得随着他的脚步翩翩起舞,没想到他不但会跳,还跳的很好,带着沈秋毫不费力。

舞池之中,俊男靓女,犹如一对飞舞的蝴蝶,宛然是一幅动人的画面。

乔洋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顾燕辰,这是千年铁树要开花吗?

这沈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真是厉害啊!

“你不知道她吧?我可知道!”旁边凑过来一个男人,这人是燕京出了名的万事通王诚,“这位沈小姐如今是大帅爷的坐上贵宾,听说救了大帅爷的命,又救了少帅的命!”

乔三一惊:“这么厉害?”

“那可不?听说算卦贼准,还会什么奇门遁甲,还有什么鬼针啥的……”

“鬼门十三针?!”乔三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古就传说有鬼门十三针,不但可以治人,还可以治鬼。但只有人听说没人见过,这么一说,鬼门十三针居然重出江湖?!

他看向沈秋的眼神立马变了,高人啊!

“诶,还有件奇事!那黄善人家盖新房子,白天打地基,晚上就塌了,如此几次,你说邪门不邪门?”

乔三和黄善人认得,那人是矿山起家,很有钱。经常布施,真名黄立德,人称黄善人。

“没找人看看?”

“嗐!听说黄家管家第二天就去找了长青观的道士,一块晚上去看,你猜怎么着?听见狗叫,可是一只狗都没看见!那道士在地基上做法,被鬼咬了,伤口发黑,伤口跟狗咬的一样,躺床上几天下不了地呢!你说怪不怪?”

“狗子鬼?”乔三呆住了,这也是奇了!

连长青观的道士都对付不了,黄家人可得发愁了。

这时,服务生过来说:“乔三爷,有您的电话。”

乔三诧异,找他都找到舞厅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接了电话,居然正好是黄立德打开的。

“求您给递个话,本来去无忧堂找的,奈何说在帅府,咱不敢惊动帅府,所以想麻烦乔三爷。”电话那头说。

居然真的是找沈秋的!

有意思!


等两人跳完舞,乔洋就把这件事跟沈秋说了。

沈秋笑了笑:“好说,你告诉他,明儿黄家地基见。”

乔洋一愣,这小丫头不问价格,不问缘由,就接了?

“长青观的道长都被咬伤了。”他提醒。

“没事。”沈秋摆了摆手,完全不当一回事。

乔洋诧异,小丫头本事这么厉害吗?明天他一定得去看看热闹。

沈秋不想跳了,顾燕辰开车载她回家。一路上他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沈秋忍不住问:“少帅好安静啊!”

顾燕辰睨了她一眼:“难道要让我像你们女人一样呱噪?”

沈秋“啧”了一声:“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少帅可是瞧不起女人?”

顾燕辰不想说话,也不想理她,脸依旧臭臭的。

沈秋无聊,摆弄着手上的幽冥珠,一颗颗的数,数来数去,36颗,才亮了一颗。多亮一颗,她就能多活18个月,这珠子还亮的太少,任重道远啊。

“你怎么这么喜欢管闲事?是我们大帅府的黄金不香吗?哪儿危险你就往哪儿钻?我看你真是闲得慌!”半天,他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沈秋倒也不生气:“我是闲的慌啊!镇日里没事,自然哪有鬼往哪儿赶。”

“你……”顾燕辰咬牙,“长青观的道长都被咬了,你还敢去?”

“哦,原来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没事儿,若是明儿少帅有空,去看个乐!给你瞧瞧我的本事!”

顾燕辰又不说话了,自个生闷气。这丫头,真是……麻烦精一个!

可一想到她一个小丫头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他又不安心……

“明天我送你过去。”

“少帅这么闲啊?”

顾燕辰白了她一眼:“明天周日,我也休息!反正无事,顺便……去看看!”

沈秋嘿嘿一笑:“好啊!反正少帅这车子坐的怪舒服的,我也坐习惯了。少帅开车又快又稳,要是换个黄包车啥的,我还真就不习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她由衷的感叹。

顾燕辰无语:拿他当车夫呢?!

黄家地基。

黄家要建一座新别墅,偌大的地方,拆迁了一整个村子,可见花费之巨,工程之大。

只是如今才刚开始打地基麻烦就来了。

这地基怎么都打不下去,严格的说,是白天才打好,晚上全塌了。

如此几次,黄立德焦头烂额,请了长青观的道长来看,结果大半夜的听到狗叫,道长做法时被看不见的狗给咬了。

这事儿传出去,燕京很多人都知道了,老百姓一堆一堆的来看热闹。

成了鬼的狗子,当真是天下一大奇闻。

少帅的车子开过来,围观群众纷纷让开。

“哟,少帅也来凑热闹了!”

“瞧,那位不是宣华街无忧堂的老板沈先生吗?她来了,这事儿能解决吗?”

“谁知道,看看呗!”

……

沈秋下了车,黄管家连忙迎了上来:“是沈先生吧,家主正等着您呢!”

黄管家三十来岁,脸色青白。穿着一件簇新的绸缎蓝袍,头发油光,想是在黄家混的不错。

沈秋扫了他一眼,水泡眼,好色!天庭发黑,阴气笼罩,不是好兆头。

他抬起手时,手背一道黑痕,十分惹眼。

“管家这是被狗抓了?”

黄管家愤愤道:“还不是那个鬼东西!长青观的道长给撒了药,说要一两年痕迹才能散哩!沈先生过来,一定要除掉那个狗东西!”

沈秋淡笑不语。

黄立德迎了上来,看到顾燕辰,本来愁苦的脸顿时挤满了笑容:“少帅驾临,蓬荜生辉啊!”

顾燕辰微微点了头,没说话。

沈秋笑了笑:“黄先生你好,我是无忧堂的老板沈秋,先看看地基吧!”

“好,好!”黄立德十分欢喜,可瞧着这小丫头,听说她算命极准,还救了少帅,不知道是真是假?年纪这么小,真的有本事?

沈秋看了黄立德一眼,心里了然。圆胖脸型,满脸和善,表面看,是大善人的面相,可实际上,眼底带笑,却不达眼底,虚伪!鼻尖无肉微微里弯,算计!腮骨凸起向耳后倾斜,背信弃义!

活脱脱一个坏胚子,怎么配叫大善人?

沈秋摇了摇头。

地基跟前,一片狼藉。不但地基坍塌了,原本平好的地面被踩得一片稀烂,泥地里印出了狗爪子的模样。

顾燕辰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惊讶的问:“难道真的是狗做了厉鬼?”

沈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在周围转了一圈,对黄立德说:“这大白天的,人太多,鬼也不会出来。不如咱们换个时间,晚上十二点来吧。”

黄立德脸色一白:“我……我就不用来了吧?管家会在这的。”

沈秋笑道:“您是东道主,来!一定得来!好好看看!”

黄立德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黑,忍不住看了顾燕辰一眼。

“我会过来。”顾燕辰说。半夜十二点,他当然不能让她独自出门。

“诶诶诶,还有我,我也来!”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了乔洋,他嘿嘿一笑,“我看热闹!”

“少帅来,我怎么敢不来呢!”黄立德欲哭无泪,这么吓人的时间点这么吓人的地方,他是真的不敢来啊!可人家少帅都来了,他敢不来吗?

“好,我……我准时来!”

这么一忙碌,便到了午饭时候。沈秋肚子饿了,闻到路边大酒楼散发出的香气,她忍不住了:“少帅放我下来,我就在这边吃!”

顾燕辰抬头一看,原来是燕京大酒楼,整个燕京最多顶级大厨最好吃的酒楼,这丫头倒是会挑地方。

“这种地方,吃一顿就要花掉一根小黄鱼,你舍得?”

听他这么一说,沈秋不由得眼皮一跳,好贵啊!她手头也就几根小黄鱼,这吃顿饭就付了一根,太不划算了!

她眼珠一转,笑嘻嘻的看向身边男人:“少帅不饿吗?不如一起吧?”现在还不流行男女AA制,他要是一起,不得他付钱吗?

顾燕辰早已听到她肚子里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忍不住摇了摇头。下了车,又替她开了车门:“也罢,我也饿了。”

沈秋心里乐滋滋,嘿嘿,有冤大头了!

进了酒楼,服务生一看是少帅,赶紧通告老板,老板亲自出来迎接,自然安排的最漂亮的雅间。

两个人一个大圆桌,不必说,满满的一桌好菜送上来,又快又香。

沈秋感慨,跟着顾燕辰,到了哪里都是VIP待遇啊!一个字——爽!

不愧是最贵的酒楼,味道一流!

沈秋表示她吃的很爽,但是她肚子只有这么大,装不下这么多菜,“打包!”

顾燕辰扶额,他出来吃饭,还从来没有打包的习惯!大不了赏了下人,这丫头真是……

酒店老板怀着满脸的诧异亲自出来打包,这做派,不像少帅啊!

顾燕辰以手扶额,站到了窗边,假装看风景。

结账时,顾燕辰付了五十块的票子,又给了服务生五块大洋做小费。

沈秋忍不住咋舌,果然很贵啊!这都值得两根小黄鱼了!幸亏不是她付账!

车上,顾燕辰看她大包小包的打包了许多菜,这给谁吃?家里不缺好饭菜,顿顿有多,这些剩菜,她能吃得下吗?

开到了半路,沈秋突然叫起来:“停!”

顾燕辰一个急刹车,只见沈秋打开车门拎着几个打包盒就下去了。

路边,坐着几个十来岁的乞儿,年纪不大却衣衫褴褛,每人面前搁一个破碗,坐在墙角要饭呢。可路过的人给钱的少,多的也就一两个大子,买几个馒头都不够。

沈秋大包小包的将饭菜都送到了几个孩子跟前:“给你们,热的,赶紧吃。”

孩子们一看,不敢置信。沈秋亲自打开了盒子,香喷喷的气味冒出来,孩子们顿时高兴坏了。

“吃吧,这可是燕京大酒楼的哦!”沈秋自豪的说。

“嗯,真好吃啊!”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哥哥,你看,好大一块肉啊!”

……

看着他们吃的高兴,沈秋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看到这一幕,顾燕辰五味杂陈。这些孩子都是战争中失去亲人的,虽然在燕京有收容所,但有不少是近来从外地来的流浪儿,看来是时候该拨款再增建一个收容所了。

他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往常看她笑,总是顽皮的、狡黠的,现在看,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笑起来就像清新的百合花,特别动人。

“走吧!”

沈秋上了车,却发觉男人盯着她,“看我做什么?”

“你很开心。”

“当然,古人不是说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看别人吃的香也是很开心的事儿啊!”

顾燕辰勾了勾唇,她说得对,每次看她吃的香,好像他也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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