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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嫁残王后我被宠出国界

不弃不离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重生】+【甜宠】+【虐渣】+【爽文】+【医妃】+【双洁】+【双强】前世,天生丑陋又废柴的叶楚玉,一心爱慕那个男子。倾其所有为他筹谋,助他登上帝位。却被活生生破腹产子。落得一尸两命,死无全尸的下场!连她身边的亲人,外祖也难逃厄运,成为刀下亡魂。这一世,她身负血仇而来。习得一身精绝医术,恢复倾城容貌。誓要与他不死不休!阻他财路,抢他功绩,断他后路!让渣男贱女通通身败名裂!然而,某腹黑残王却将她抱在腿上,“路远难行,本王载你。”侍卫:“王爷,前方十里路途平坦,连个小水坑都没有。”

主角:叶楚玉   更新:2023-01-06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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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叶楚玉的其他类型小说《改嫁残王后我被宠出国界》,由网络作家“不弃不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重生】+【甜宠】+【虐渣】+【爽文】+【医妃】+【双洁】+【双强】前世,天生丑陋又废柴的叶楚玉,一心爱慕那个男子。倾其所有为他筹谋,助他登上帝位。却被活生生破腹产子。落得一尸两命,死无全尸的下场!连她身边的亲人,外祖也难逃厄运,成为刀下亡魂。这一世,她身负血仇而来。习得一身精绝医术,恢复倾城容貌。誓要与他不死不休!阻他财路,抢他功绩,断他后路!让渣男贱女通通身败名裂!然而,某腹黑残王却将她抱在腿上,“路远难行,本王载你。”侍卫:“王爷,前方十里路途平坦,连个小水坑都没有。”

《改嫁残王后我被宠出国界》精彩片段

凤仪殿内,一道惨叫声响起。

叶楚玉的大红凤袍,已经染满鲜血。

她的头上,鲜血从额角顺着她布满黑斑的右脸流下来。

原本清澈透亮的眸子,此刻满是幽怨。

死死盯着眼前打扮华丽的女子。

身旁是为她挡箭而死的侍女冬夏。

“妹妹你也不照照镜子,长得这么丑,竟然也妄想为后!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后位可不是你这种丑八怪能觊觎的!

你呀……”

穿着华丽的女子,轻笑一声,媚态十足。

她伸出纤纤玉指,勾住叶楚玉的满是鲜血的下颚。

逼迫她抬眼正视自己。

然后,才满意一笑:“就该下地狱!哈哈……”

说完,她放声大笑。

叶楚玉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这是她的庶姐,虽不是亲姐妹,但她一直都很照顾自己。

处处替自己着想,她容颜丑陋,但她从来不嫌弃她,还鼓励她勇敢追求真爱。

卑微胆怯的她,听了她的话,鼓起勇气向君逸辰示爱。

果然,得尝所愿。

可她,为何变成这样?

难道之前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吗?

她猛地使出全身力气,啐了叶婉儿一口血。

叶楚玉突然的举动,吓了叶婉儿一跳。

鲜血喷洒在她娇媚的容颜上,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婉儿。

看到叶楚玉狰狞的笑容时,原本温柔的美眸变得阴鸷起来。

这女人,死到临头了,还敢戏耍她!

简直是找死!

“穗荷,给我撕烂她的嘴!”

叶婉儿身后的侍女穗荷,原本就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被她这么一点名,陡然一惊。

“小姐,我……”

叶楚玉盯着穗荷,一字一句道:“穗荷,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原本心虚的穗荷,听到叶楚玉的质问,低下头去。

片刻后,再抬眸,眼中的愧疚已然不在。

“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

话落,她拿起地上散落的剪刀,向叶楚玉走去。

叶楚玉被两个侍卫押着,无法动弹。

就算没有侍卫押着她,她也没有力气反抗。

此刻的她,只是强撑着一口气。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穗荷紧握剪刀,刺向叶楚玉。

顿时,叶楚玉嘴角的鲜血汩汩往外流。

她已经痛得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一双眼睛却死死瞪着穗荷。

穗荷被那眼神吓得立刻丢下手中的剪刀,退到叶婉儿的身后。

叶婉儿看着奄奄一息的叶楚玉,十分畅快地大笑起来。

“婉儿,什么事这么高兴?”

门外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语调十分轻快。

看得出来,此人心情很好。

男子身量修长,玉树临风,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帝王之气。

一旁的侍卫和侍女见到来人,立刻低下头去,躬身行礼。

“参见皇上!”

叶婉儿盈盈一拜。

男子连忙扶起叶婉儿,柔声道:“婉儿,你现在有了身子,不必行礼。”

叶婉儿甜甜一笑,“谢皇上。”

“君逸辰!我倾全府之力,一心一意助你夺得皇位。

你竟然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

叶楚玉强忍痛苦,咬牙道。

君逸辰好看的剑眉微微一蹙,“你助朕夺得皇位,朕定然不会亏待你。

朕已经命人火烧尚书府,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

叶楚玉震惊。

她盯着叶婉儿,“你竟然连祖母和父亲都不放过,他们那么疼你,胜过疼我百倍!

你怎么忍心下手?”

容貌上乘的叶婉儿,比起丑陋的叶楚玉,更得祖母和父亲的喜爱。

“祖母年纪大了,我不过是早点送她上路而已。

父亲,的确疼我。

可如今,兵部尚书已经是我亲哥,至于那个挂名父亲,不要也罢!”

叶楚玉震惊。

她竟然不是父亲的孩子?

叶楚玉愤恨道:“你们会有报应的,我外公一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的!”

“你外公?哈哈,你外公勾结邻国,此刻已经是阶下囚了。

你表姐逃走的途中,被围捕的士兵轮番凌辱。

你表哥为了保护你那可怜的表姐,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还有你外祖母、舅舅、舅母……全都死状凄惨……”

君逸辰笑说着,越说越激动。

仿佛要将这些年的隐忍通通发泄出来。

叶楚玉只觉得脑袋嗡嗡嗡作响,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她好恨!

恨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你既然不爱我,当初为何要救我?为何要娶我?”

叶楚玉不死心追问。

当初,若不是他冒死从匪寇手中救下她,她怎么会死心塌地跟着这个男人?

“那不过朕和婉儿给你设的一个局而已。

否则,谁会掳走你这个丑八怪?

可朕也没有料到,你会因此死心塌地跟着朕,还为朕学医学毒,替朕铲除障碍!”

君逸辰轻蔑一笑。

眼中是对她的不屑。

“你不能杀我,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

叶楚玉艰难说道。

君逸辰听到这话,也震惊了。

“你说什么?”

叶婉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我已经有了你的骨肉,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你就算不喜欢我,想我死,可看在我多年为你筹谋的情分上。

等我生下孩子,我绝不苟活,只求你留他一命……”

叶楚玉祈求着。

君逸辰垂着眸,没有立刻答话。

见他似乎有所动摇,叶婉儿心中惶恐。

若是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岂不会跟自己的皇儿抢皇位,指不定日后还会有别的变数。

她不想功败垂成。

正欲开口说话。

就听君逸辰开口了。

“这个孩子,是对朕的羞辱!

朕绝不会让这个孩子活在世上!来人,赐毒酒!”

“君逸辰,你丧心病狂!你不是人!”

君逸辰不想听这个女人在这叫嚣,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很快,便有太监端着一杯毒酒过来。

叶婉儿盯着叶楚玉的肚子,笑着开口道:“也不知道妹妹的孩子是男是女?”

一旁的小太监为讨好叶婉儿,立刻提议道:“这简单呐,剖开她的肚子看看就知道了。”

此言甚合心意。

叶婉儿笑容更甚,算是默许了。

小太监立刻命侍女拿来匕首,生生将叶楚玉的肚子剖开,取出里面还未成型的婴儿。

叶楚玉痛得青筋暴起,肚皮外翻,血水流了一地。

连带着肠子和内脏都被一并挖出,真真是血肉模糊。

叶婉儿瞟了婴儿一眼,嫌弃地挥挥手,道:“拿开,拿开!”

婴儿就这样被丢弃在一旁。

“我、我的孩子……”

叶楚玉拖着浑身是血的残破身子,拼命往孩子的方向爬去。

至死,仍瞪着大大的眼睛。

若有来世,必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这一幕看得叶婉儿瘆得慌。

斜睨了她一眼,把玩着手上镶嵌着红宝石的纯金护甲,轻飘飘道:

“挖了她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头,扔去喂狗吧!”


叶楚玉迷糊间,听到有人在身边哭泣。

“小姐,小姐,你快点醒来呀,夫人已经去宝华寺给你祈福了……”

叶楚玉心中一动。

这是冬夏的声音!

冬夏为她挡了一箭,死在她怀中。

可这声音,却如此真实。

她缓缓睁开眼,就见到眼前小脸还十分稚嫩的冬夏。

这模样,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可冬夏死时,是十九。

“小姐,你终于醒了,连日高热不退,可吓死奴婢了。”

冬夏又哭又笑道。

叶楚玉失笑,她已经死了,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骨了。

怎么可能高热……

正想着,突然看见一旁端着茶水的降香。

降香在几年前,一次外出的时候,为了保护她,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看着眼前的人,叶楚玉以为自己在做梦。

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冬夏看到自家小姐这样对自己。

还以为小姐是烧糊涂了,连忙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上,红了一大片,顿时心痛不已。

“降香,快去拿药膏来,给小姐敷上。”

“哦,好好。”

降香应下,迅速从柜子里找到药膏。

叶楚玉感受到那实实在在的痛感,任由两人给她擦药,眼中泛起泪花。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在她十四岁的那一年,她高热不退,母亲白氏为她去宝华寺祈福。

而她与君逸辰的相遇是在半个月后,她病情好转。

祖母说是神明庇佑,让她和叶婉儿一同去宝华寺还神。

恰巧,她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匪寇,那群人将她掳走,而君逸辰及时出现救了她。

不仅如此,皇上念君逸辰剿匪有功,还赐了他襄王的封号。

君逸辰!

此生有我叶楚玉在,你休想英雄救美!

你将要立的功劳,我也会一一抢走!

这辈子。

我要让你失去所有倚仗!

沦为丧家犬!

“大小姐,小姐她还没有醒,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院子外面,侍女还不知道叶楚玉已经醒来。

“就是没醒,我才要进去看看。”

叶婉儿一把推开拦住她的丫鬟。

迈着轻盈的步子,直接推门而入。

过几日,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宴,她的雪凝脂用完了,外面的胭脂铺最快也要等两个月才有货。

想着叶楚玉这里有,便过来拿了。

叶楚玉从出生开始,右脸就有一大块难看的黑斑。

因此,对于赴宴,向来是十分反感的。

这么好的东西,放在她那里也是浪费。

倒不如用在她脸上。

只是,一进门就看到叶楚玉已经醒了。

有一瞬的惊讶,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

面上挂着温和的笑,“咦,妹妹醒了?”

叶楚玉看着眼前的人,眸光闪过一抹杀意。

却极力克制自己。

叶婉儿察觉到她有些不善的目光,微微一怔。

再仔细看去,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平静。

莫非刚才自己看错了?

“大姐姐前来,有何事?”

一句话,将叶婉儿的思绪拉回。

“哦,我听说妹妹病了,心中很是担心,特意来看看你。”

叶婉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叶楚玉躺在软枕上,声音平静,“我身子还没好,不宜待客,大姐姐还是快快回去吧。

若是把病气过给你,父亲和祖母又要怪罪妹妹了。”

相比她这个丑陋的嫡女,她的祖母和父亲,更喜欢容貌上乘,举止得体的庶姐。

他们从来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叶婉儿尴尬了一瞬。

目的没有达到,她怎么舍得离开?

“没事,大姐姐不怕。妹妹你可要快快好起来。

三日后,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宴,你还要和我一起去赴宴呢。”

提起长公主的宴会,叶婉儿笑容更灿烂了。

叶楚玉脸上有难看的黑斑,不愿意出门,一直都是她鼓励叶楚玉去赴宴的。

当然是去给她当陪衬!

站在奇丑无比的叶楚玉身边,才能将她衬得更高贵圣洁,美貌无双。

叶楚玉想起那日长公主宴会时,叶婉儿在与一群世家小姐的斗诗比赛中,赢得了一株奇花,天明子。

既能解毒,又能滋润养颜。

天明子只此一株。

前世,叶楚玉纵使医术卓绝,却也没能治好自己的脸。

就是因为少了这关键的一味药引。

所以,这次长公主生辰宴,她一定要去。

还要夺得头筹。

叶婉儿继续道:“妹妹,姐姐的雪凝脂用完了,你这里应该还有吧?

前两日,我见母亲将一盒雪凝脂送来你这里了。”

“是吗?我前两日都在昏睡,并不知情。”

叶楚玉道。

“没错的,我亲眼看见母亲身边的许嬷嬷送过来的。”

叶婉儿继续道。

叶楚玉凝眸看了她一眼,心中冷笑,命冬夏拿来她的妆匣。

在里面找到那盒雪凝脂。

叶婉儿连忙伸手接过。

然而,叶楚玉却没有给她的意思。

叶婉儿的手接了个空,尴尬地收回。

丫鬟冬夏看不过去,开口道:“我们小姐就这一盒,大小姐若是想要,干嘛不自己去买?

这一盒雪凝脂价格不菲,是我们夫人特意买给小姐用的。”

她们丫鬟一个月的工钱才二两银子。

这一盒雪凝脂就要一百两银子,她们几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一盒。

“若是外面买得到,我也不会来求妹妹了。”

叶婉儿横了冬夏一眼,有些不耐烦道。

平日里,她想要叶楚玉的东西,只说一句,她便给她了。

如今,她费了半天唇舌,这丑八怪还扭扭捏捏,不舍得拿出来。

果然是想自己霸着用。

“妹妹,冬夏这丫鬟,喜欢插嘴的毛病可得改改,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如,让妹妹带回去,教好了规矩再给姐姐送过来。”

叶婉儿有心想教训冬夏。

若是可以让她变成自己的眼线,替她盯着叶楚玉的一举一动就更好了。

前世,叶婉儿确实将冬夏借走了几天,回来时,冬夏面色十分憔悴。

她也询问过冬夏,但她什么也没说。

想来是私下用刑了。

叶楚玉不慌不忙,将盒子打开,闻了闻。

慢悠悠道:“这盒雪凝脂不是最新的,应该是母亲买了一段时间了,只是最近才拿给我。

未免姐姐用在脸上出意外,还是妹妹自己留着用吧。”

“一盒雪凝脂,能出什么意外,妹妹未免也太谨慎了。”

叶婉儿阴阳怪气说道。

心中暗骂:你个丑八怪,就是舍不得给我!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副尊荣,配用这么好的东西吗?

“可是……”

叶楚玉盖上盖子,依旧有些犹豫。

“还是不太好,若是姐姐真的用出什么问题,就是妹妹的不是了。”

“不会的,若是真的用出什么问题,我不怪妹妹就是了。”

叶婉儿见叶楚玉松口,连忙道。

“既然这样,那姐姐就拿去用吧。”

叶楚玉笑道。

叶婉儿大喜,连忙接过,打开一看,还是新的,并没有用过的痕迹。

原本的担心一扫而空。

得到想要的东西,叶婉儿也不想久留。

“妹妹,你好好休息,养好了身体,我们一起去赴宴。”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叶楚玉的笑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

是啊,得养好身体。

看你如何在长公主生辰宴上出丑!


穗荷端来一碗汤药,来到叶楚玉身边。

“小姐,该喝药了。”

叶楚玉看向穗荷,想起她帮着叶婉儿对自己施刑,眸中一片冰冷。

穗荷看到叶楚玉的眼神,吓了一跳。

有些不知所措道:“小姐?”

叶楚玉的目光恢复平静,闻了闻那汤药,嫌弃道:“好苦,快拿开!”

“小姐,良药苦口,要趁热喝才有效。”

穗荷笑着劝道。

见叶楚玉眉头微拧,冬夏笑道:“等一会再喝也无妨的。”

冬夏是不喜穗荷的,她平日里总是仗着小姐的宠爱,欺凌院子里的二等和三等丫鬟。

而且,言语间,总是向着大小姐。

穗荷嗔道:“冬夏姐姐,你就惯着小姐吧。”

冬夏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穗荷,去帮我打盆热水过来。”

叶楚玉吩咐道。

穗荷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药碗。

“是,小姐。”

待她出门后,叶楚玉才道:

“把药倒掉!”

冬夏惊讶:“小姐,为什么?”

叶楚玉看了冬夏一眼。

冬夏连忙将药倒在窗边的绿植里。

叶楚玉起身,命降香准备纸笔,写下两个药方。

“照着这个药方去抓药!”

降香拿着药方就出门了。

她的病之所以一直拖着不好,都是拜她的好姐姐所赐。

“小姐,你的身体还没好,还是先上床躺着吧。”

冬夏担忧道。

“无妨。”

叶楚玉伸手将窗户打开,望着窗外明净的天空,陷入沉思。

回想前世的种种,长公主生辰宴后不久,君逸辰就因为剿匪立了大功。

这一世,有她在,绝不会再给他立功的机会了。

思及此,叶楚玉决定明日去一趟白将军府。

也就是她外祖父家。

很快,降香就抓好药回来了。

叶楚玉开口道:“以后,我的药膳由你和冬夏负责,穗荷只负责外务。”

冬夏心中疑惑,药膳一直是穗荷负责。

小姐突然改变心意,莫非是?

此事事关重大,她不敢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降香倒是没想太多,高兴应下。

叶楚玉披了件披风,取出一个面纱戴在脸上,便往外走去。

冬夏和降香连忙跟上。

迎面遇上正端着热水的穗荷。

穗荷端着热水,心中不满。

这种粗重活,根本就不是她这个一等丫鬟干的。

正分神之际,突然看到眼前的人。

那一大盆热水险些撞在叶楚玉身上。

冬夏连忙挡在叶楚玉身前。

虽然穗荷及时止住脚步,但那热水还是溅了一些出来。

叶楚玉连忙检查冬夏的伤势,好在现在已是初冬,身上的衣物厚。

否则,定要烫得皮开肉绽。

穗荷见自己闯了祸,连忙跪地求饶。

“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叶楚玉眸子冰冷,说出来的话更冷。

“自行去领罚!”

穗荷大惊,“小姐!”

小姐一向疼爱她们三人,连重活都没有干过,更别说惩罚了。

叶楚玉淡淡扫了跪在地上的穗荷一眼。

“去院子跪五个时辰,日后不可这般莽撞!”

说完,便让冬夏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自己则往外走去。

穗荷气得咬牙切齿,看着叶楚玉走远的背影,暗自咒骂。

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仗着出身比她好吗?

论容貌,她穗荷可是甩了她十条街不止!

穗荷的容貌的确上乘,野心也不小。

可丫鬟,始终是丫鬟。

她一心想着等叶楚玉嫁给哪个达官贵人后,作为陪嫁丫鬟又容貌过人的她能上位。

代替叶楚玉,获得那人的垂爱。

这样她就是半个主子了。

骨子里高傲的她,做梦都想摆脱这种被人使唤的日子。

……

叶婉儿得到了雪凝脂,还省下一大笔钱,此刻正高兴。

和姨娘周氏,也就是叶婉儿的生母,在湖心亭喂鱼。

正巧,叶楚玉也看到这一幕。

她之所以高热,正是因为这个好姐姐在湖心亭将自己推入湖中。

想到这,叶楚玉心思一转。

走了过去。

快要到叶婉儿身边时,她用手中的小石子击中周氏小腿处的穴位。

周氏腿一软,竟然顺势扑倒在叶婉儿的身上。

叶婉儿惊声尖叫。

“啊!”

接着,“扑通”两声,掉入湖中。

湖水冰凉,叶婉儿和周氏都不会水,拼命呼救。

丫鬟们也慌了。

呼声引来周围的护院。

然而,这些护卫可不敢轻易下水相救。

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姨娘。

他们哪个都不敢碰。

周氏的心腹何妈妈自然也不会让这些下等护院近了小姐的身。

连忙指使两个丫鬟下去救人。

“何妈妈,饶了我们吧,我们不会水呀……”

两个丫鬟连忙求饶道。

“你们就是死,也得把姨娘和小姐安全带上来。”

说着,一把将两个丫鬟推进湖里。

叶楚玉连忙吩咐护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下去救人?

若是姐姐和周姨娘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陪葬!”

听到这话,那些护卫哪里还敢犹豫。

二话不说,连忙跳下去。

何妈妈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只能大声道:“你们小心着点,若是敢毁了大小姐的清誉,仔细你们的皮!”

一个护卫已经抓住了叶婉儿,猛地听到这话,陡然手一松。

叶婉儿又沉了下去。

被呛了好几口水。

周姨娘连忙拉起水中的叶婉儿,两人就这样胡乱拍打水面。

护卫们只得拉着周姨娘的胳膊往岸边拽,周姨娘则拽着叶婉儿的后衣领。

这一波操作,又让周姨娘和叶婉儿呛了好几口水。

终于将两人拽到岸边。

周姨娘和叶婉儿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连着喝了好几口水,叶婉儿一个干呕,将胃里的小金鱼都吐了出来。

满嘴的鱼鳞片和鱼腥味,让叶婉儿更加干呕不停。

连黄疸水都呕出来了。

下水救人的护卫,忍着恶心,眼睛却直直盯着叶婉儿的胸前。

贪婪的目光紧紧锁住她胸前那抹红色小衣以及雪白的肌肤。

舍不得挪开。

后知后觉的周氏,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急于救人,将她的衣领都给拉开了。

恼怒的她立刻呵斥护卫们。

“看什么看,小心我禀告老爷,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护卫们立刻齐齐转过身去。

周氏连忙将她的衣服穿好,这才扶着她上岸。

一上岸,刺骨的冷风吹来。

叶婉儿被冷风吹得直哆嗦,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岸上的何妈妈,早就让人备好了披风,赶紧披在两人身上。

叶楚玉这才不紧不慢走过去。

捂着胸口,一副担忧的模样。

“姐姐,你没事吧?刚才吓死妹妹了。”

叶婉儿此刻哪里想在叶楚玉面前扮一副好姐姐的嘴脸。

没好气道:“没看我正狼狈吗?”

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周氏立刻给她使了一个眼神。

转而对叶楚玉笑道:“楚玉,你别放在心上,婉儿她是被吓到了。”

叶婉儿心知自己刚才失态了。

也知道现在还不能和叶楚玉闹僵。

连忙尴尬赔笑:“是啊,刚才姐姐不是……阿嚏……故意的……”

叶楚玉故作担忧道:“妹妹没有放在心上,姐姐快回去吧。

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去长公主的宴会呢。”


叶婉儿一听,立刻紧张起来。

什么也没有去长公主的宴会重要。

她连忙拢了拢披风,“姨娘,我们快回去吧。”

周姨娘扶着叶婉儿回自己的院子。

叶楚玉看着两人的背影冷笑。

看了一眼天色,母亲也该回来了。

前世,母亲在她及笄的那一年,生下弟弟后,血崩而亡。

而刚出生的弟弟,几日后也夭折了。

那时,她没有拜师学医,救不了母亲和弟弟,但这一世,不一样了。

她绝不会眼睁睁让自己的亲人死去。

叶楚玉来到母亲的院子。

一个丫鬟见她过来,微微有些惊讶。

二小姐可是从来不会主动来夫人院子的。

但还是欣喜地迎上前去。

“二小姐,您怎么过来了?夫人去宝华寺祈福,还没有回来呢。”

叶楚玉闻言,淡淡应了一声。

“那我就在这里等母亲回来。”

丫鬟一愣,连忙将叶楚玉迎进去,又命人奉上热茶和点心。

天色渐黑时。

叶楚玉听到院门口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母亲回来了。

母亲白茹画是白将军府的嫡女。

当初下嫁给父亲叶兆时,他还只是一个六品主事。

因为和母亲成了婚,白老将军一路扶持。

他才有了今日兵部尚书的正二品官职。

能如此顺利且快速升官。

可以说,白将军府功不可没。

但人心总是不满足的。

和母亲成婚后,因母亲迟迟无法为叶家诞下子嗣。

叶老夫人十分不满,命叶兆纳妾。

白将军府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好说什么。

他们若是贸然干涉,恐怕自己的女儿会落得个凶悍刻薄的骂名。

于是,父亲纳了周姨娘为妾。

周姨娘也争气,入门还不到一年,就为叶兆生下儿子,第二年又生下叶婉儿。

叶老夫人十分高兴,将这对儿孙宠上天去。

而叶楚玉,一出生脸上就有一大块难看的黑斑。

自然不得叶老夫人喜爱。

叶兆,虽是叶楚玉的亲生父亲,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嫌弃叶楚玉的。

就连府里的下人看到叶楚玉脸上的黑斑时。

也下意识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为此,母亲虽贵为将军府嫡女,尚书府主母。

明里暗里也受了不少人冷眼。

却没有因此埋怨过她这个女儿。

对她是一如既往的疼爱。

反而,前世极度自卑的她,因为叶婉儿的挑唆,记恨自己的母亲,将自己生成这副模样。

对母亲是各种疏离和怨恨。

而叶婉儿自己,则背着她各种讨好白茹画。

白茹画在叶楚玉身上得不到的母女之情,全倾注在叶婉儿身上,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叶楚玉见此情形,更是厌恶白茹画。

白茹画血崩去世时,嘴里喃喃念叨着的,还是想要见她最后一面。

她却因叶婉儿的挑唆没有去。

让母亲含恨而终。

想到这,叶楚玉眼中泛起泪光。

一进门的白茹画见自己女儿这幅模样,还以为是谁欺负了她,连忙快步走过来。

“玉儿,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娘,娘找他去!”

白茹画是将军府出来的人,为人直爽,说话也自带一股英气。

虽然为人母多年,但那股冲动的性子,是一点没变。

叶楚玉听到这话,鼻头一酸。

“没人欺负女儿,女儿只是想来看看娘亲。”

白茹画听到她喊自己娘亲,心头一暖。

她从来不会喊自己娘亲的,总是冷冰冰地喊一声母亲。

她握紧叶楚玉的小手,眼中含泪。

“玉儿……”

叶楚玉轻咳一声,身体还有些虚弱。

白茹画见她咳嗽,心疼不已。

连忙拉着她进屋坐下,又命丫鬟奉上温热的茶水。

叶楚玉喝下茶,道:“娘亲,我已经好多了。”

白茹画轻轻抚着少女柔软的头发,心疼道:“都是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娘亲很好,是女儿不孝,不明白娘亲的苦心……”

叶楚玉眸色深深。

母女二人又说了一会话,叶楚玉才带着丫鬟离去。

以前,她对白茹画都十分冷淡。

如今只是陪她多说了一会话,都让她欣喜不已。

这倒让她更加自责了。

前世,若非叶婉儿在她们母女之间挑拨离间。

她和娘亲,也不至于生疏至此。

还连娘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叶楚玉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穗荷还跪在地上。

跪了一天的穗荷,此刻两腿发软,虚弱又无力,唇色苍白。

看到来人,立刻两眼放光,如看到救星一般。

哭道:“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小姐饶了奴婢吧?”

降香见她哭得如此凄惨,心中不忍,试探唤道:“小姐……”

叶楚玉只冷冷道:

“穗荷,我也是为你好,你那鲁莽冲动的性子,是该好好磨磨了。”

“是,多、多谢小姐。”

穗荷咬着牙,心中怨怼。

却不敢在此时激怒叶楚玉,就怕她加重惩罚。

叶楚玉云淡风轻地扫了她一眼,径自从她身边走过。

回到屋里,降香端来药和一个玉瓶。

“小姐,这是按您的方子熬的汤药和丹膏。”

冬夏接过药,将药吹凉一些,这才给叶楚玉服用。

叶楚玉将玉瓶打开,闻了闻,又看了看那丹膏的色泽,确认无误后,才收入袖中。

“小姐,还要穗荷跪着吗?

夜晚已经降了寒气,穗荷的身子恐怕受不住……”

降香有些担忧开口道。

“自然,跪够了才能起来。

若真是跪病了,就让她休息两日再来伺候。”

叶楚玉眸子清冷,语气中竟也没有一丝怜悯。

冬夏两人都很奇怪,今日的小姐,似乎与平日里不同了。

以前的小姐,可是很喜欢穗荷的。

穗荷也总是捡好听的话说给小姐听。

更重要的是,小姐和大小姐的关系好,平日里,穗荷也没少说大小姐的好话。

就说去年,大小姐历尽艰险,偷偷求神医为小姐寻来良方。

治疗脸上的黑斑。

若不是穗荷提起,她们两个丫鬟根本不知道此事。

虽然小姐的脸没有治好。

但这份心意,小姐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对于穗荷,更加器重,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干。

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让她先挑。

如今这是怎么了?

可叶楚玉这样反常,两个丫鬟反而不敢再问了。

当晚,穗荷就冻病了。

叶楚玉得知了也只淡淡道:“既然病了,便让她休息两日,以后不必近身伺候了。”

前来禀报的丫鬟心中一惊。

不能近身伺候,那这一等丫鬟的地位,怕也是不保了。

心中替穗荷惋惜的同时又高兴起来。

暗暗决定一定要在小姐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得小姐的青眼,提升为一等丫鬟。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整个院子的丫鬟都十分积极主动。

再也没有往日的懒散。


叶楚玉一大早就起床,命冬夏备了马车,前往白将军府。

白将军府同尚书府一样,坐落在城西。

城西这片区域,住的不是皇亲国戚,便是达官贵人。

两家的府邸相隔也并不远,坐马车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

半路上,马车却停了下来。

冬夏撩开车帘,蹙眉问道:“怎么了?”

“冬夏姐姐,前面聚集了好多人,不能过去。”车夫看向车帘内,“小姐若是等不了,只能绕远路了。”

“去看看怎么回事?”

叶楚玉平静吩咐道。

车夫领命,下马车前去打听。

片刻后,便回来了。

“小的打听过了,原来是一个男子带着自己妹妹来求医,德仁堂的大夫说那女娃没救了,让他准备后事。

他不肯,非要大夫救活他妹妹,这不被大夫赶出来了。

现在抱着人跪在门口不肯走,唉,德仁堂的大夫出了名的妙医圣手,连他都说救不活,那就是救不活了……”

叶楚玉看着前方攒动的人群,心思一动。

“下去看看。”

说着,便起身下了马车。

冬夏连忙道:“小姐,这里人多,若是推搡了小姐可不好。”

“无碍。”

叶楚玉淡淡道。

冬夏无法,只得和降香一起将叶楚玉护在中间。

小厮们,则在前面开路。

很快,叶楚玉顺利通过人群,看到跪在地上的男子,以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女娃。

那女娃不过五六岁的模样。

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虽然穿了很多层衣服,但每一件都很薄。

根本抵御不了这初冬的冷风。

此刻小脸惨白,身子也有些瑟瑟发抖。

而那跪着的男子,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

衣衫上的纹路已经磨损,还缝缝补补了许多次。

那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赵靖。

君逸辰暗探之一,前世专替君逸辰打探各种情报,功夫也了得。

如今被她遇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要在君逸辰之前收买他,让他替自己办事。

看了一会,叶楚玉收回目光。

片刻后,她上前几步,对赵靖道:“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一试。”

听到这话,赵靖面上一喜。

然而一回头,就见叶楚玉蒙着面纱的脸。

虽然看不清她长什么样,但声音稚嫩,一听就知道年龄不大,比他妹妹大不了几岁。

如何能救人?

欣喜被不悦的神情取代。

再看她的衣着,就知道是哪家的贵小姐,这样金尊玉贵的人,哪里懂什么医术?

一旁的百姓也纷纷议论。

“这小姐看着年纪轻轻,会医术吗?”

“谁说不是呢,看她身上穿的衣料都是极好的,定是哪家金贵的小姐,如此拿人命开玩笑……”

“就是,像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在她们眼里,蝼蚁都不如。”

“若是治死了,随便几两银子就打发了……”

“可不是……”

看热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不看好叶楚玉的,认为她拿人命开玩笑。

赵靖听到这些议论,也有同感。

断然拒绝道:“不劳这位小姐操心。”

说完,继续朝着德仁堂的方向跪着。

德仁堂的苏大夫,远远站在门口,道:“老夫已经说过了,令妹药石无灵,你继续留在这里,也是徒劳!”

赵靖目光坚定道:“苏大夫,在下就这一个亲人了,求您救救她!”

说完,又拜了下去。

苏大夫见这人不听劝,摇摇头,进去了。

叶楚玉给那个女娃把脉,刚才她观其面色,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如今一把脉,更加确定。

“你若是再拖下去,她必死无疑!”

叶楚玉开口道。

这一句话,将赵靖怔住。

四周都变得安静了。

原本进去的苏大夫,此刻又回到门口,远远看着这一幕。

“你有把握治好她?”

赵靖还是不太相信她。

她太年轻了,就算会医术,也一定不及德仁堂里的苏大夫。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赵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苏大夫。

苏大夫见他看过来,心知他有意拿自己和这个小丫头比较。

有些不自在开口道:

“这位小姐,事关人命,可不能任性妄为!”

冬夏听到这话,也为自家小姐担心。

“小姐,算了吧,他们又不领情,这人我们不救了。”

最重要的是,她们小姐,根本不会医术啊。

叶楚玉拍拍冬夏的手,示意她放心。

转而看向苏大夫,笑道:“苏大夫不是也说她药石无灵了吗?

既然终究是死,倒不妨一试。

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叶楚玉虽然有十分把握能救人,但她也不把话说满。

她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如何选择。

“好,还请小姐救救舍妹!”

赵靖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终于下定决心。

叶楚玉闻言一笑。

“自当尽力。”

话落,吩咐一旁的冬夏道:“冬夏,去德仁堂买些药材和金针。

若是没有金针,银针也行,要八十一根。

药材要五副,白芷一两、防风二两,连翘一两、川穹……记住了吗?”

冬夏虽然不知道她家小姐要这些做什么,但还是点头道:“记住了。”

让降香照顾好叶楚玉,她才快步走进德仁堂。

很快,她便出来了。

提着已经打包好的药材,手上是一卷针袋。

“小姐,没有金针,只有银针了。”

叶楚玉拿起一根银针看了看,点点头,收下了。

“我要解开她的衣服治病,先将她抬进医馆!”

叶楚玉看向赵靖。

赵靖二话不说,抱着女娃就往医馆走。

医馆的小二见状,连忙道:“苏大夫,这万一治死了人,赖上我们医馆怎么办?”

苏大夫眉心微蹙,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事。

叶楚玉冷冷一笑,道:“放心,这里有这么多人为苏大夫证明,我就算想赖,也赖不到苏大夫的头上。

若是苏大夫不放心,站在外面即可。”

这话,将苏大夫说得面红耳赤。

他行医数十年,一向受人尊敬,从来没有人这样拿话刺他?

迎上众人期待的目光,苏大夫道:“我相信这位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话落,移开脚步,让几人进去。

德仁堂外的百姓,都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们也想看看,这小女娃究竟能不能活?


叶楚玉让赵靖将女娃放在软塌上。

屋子里燃着炭火,倒是不冷。

这也是叶楚玉让人将女娃带进来的原因。

若是在外面医治,女娃还没治好,就先冻死了。

“你先下去吧!”

叶楚玉声音微冷,命令道。

话是对赵靖说的。

然而,赵靖并不放心叶楚玉和他妹妹单独在一块。

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也可以及时阻止。

见他不动,叶楚玉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我要脱下她的衣服治疗,你要在这里看着吗?”

这话说得赵靖脸一红。

虽然躺在那里的人是他的亲妹妹,可即使是这样,也是不合礼数的。

赵靖红着脸,退到屏风外面守着。

叶楚玉让冬夏给女娃脱衣裳,自己则取出银针,准备施针。

女娃因为疼痛,渐渐皱起眉头,额头上也开始渗出汗珠。

冬夏和降香两人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小姐会不会医术,她们比谁都清楚。

两人的手都有些发抖。

然而,叶楚玉却十分镇定,全神贯注的为她施针。

赵靖焦急地守在外面。

百姓们翘首以望,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小厮们将人挡在外面,不让人打扰他们小姐。

德仁堂对面的酒楼。

两个男子正坐在窗边,往这里看。

一人风姿卓越,举止文雅,如翩翩公子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另一个少年坐在轮椅上,那少年生得风流俊雅,眉目如画,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仿佛天生的王者,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舍不得移开眼。

酒楼里的小姐们都被他绝美的容貌迷惑,这样俊美无双的少年郎。

哪怕是双腿不良于行,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微微蹙眉。

一旁的侍卫玄星立刻会意,搬来一个屏风,隔绝这些女子的视线。

谁都知道,东离国六皇子,也就是宁王君墨寒。

是当今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年少驰骋沙场,立下的战功无数,然而,在一次战役中,却意外受伤。

虽然捡回一条命,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得此消息,多少一心想要嫁给宁王的世家小姐梦碎。

就连一向自视甚高的叶婉儿,原本也是打算嫁给宁王当宁王妃的。

但是,此事一出,叶婉儿当机立断,改变人选。

身有残疾的皇子,是绝不可能登上王位的。

“那是谁家的小姐?倒是有几分胆色。”

君墨寒淡淡开口,唇角勾笑。

对面的男子道:“看那马车是兵部尚书府上的,莫非是叶大小姐?

听说叶大小姐姿容上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东离四大才女之一。

许多世家公子都倾心她的美貌,上门提亲的人,将尚书府的门槛都踩破了。

不过,却没有听说她会医术呀?”

君墨寒一笑,看向德仁堂里面。

夏凌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调侃道:“怎么?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若是喜欢,直接向皇上求娶她便是,以你的身份求娶尚书府的大小姐,绰绰有余。”

君墨寒冷眼看他。

夏凌尘感受到他眼中的寒意,缩了缩脖子,顿时不说话了。

德仁堂里,降香借用这里的小厨房熬药,叶楚玉正在将女娃身上的银针拔下。

直到拔下最后一根银针,冬夏才松了一口气,替她穿好衣服。

看着躺在榻上呼吸依旧微弱的小女娃,担忧道:“小姐,她怎么还没醒?会不会……”

“放心,喝过药就会醒来。”

叶楚玉面上从容,丝毫不见慌乱。

见她如此平静,冬夏也渐渐放下心来。

很快,降香便将药熬好,端了过来。

浓烈的药香扑鼻而来。

冬夏扶起小女娃,降香将药吹凉一些,一勺一勺喂给她。

叶楚玉则用一旁的清水净手。

一直站在屏风外头焦急等待的赵靖,声音带着几分急切道:“小姐,舍妹如何了?”

没有叶楚玉的吩咐,他不敢进去。

只得在外面询问。

叶楚玉净完手,将自己的白裘狐披风盖在小女孩的身上,缓缓道:“放心,她没事了。”

赵靖大喜,连忙大步走进来。

但看着自己的妹妹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顿时脸色又变了。

“你、你不是说她没事了吗?为什么还没有醒?”

赵靖质问道。

听到里面的动静,苏大夫也进来了。

他来到小女孩的身边,伸手为她把脉。

原本微弱无力的脉搏,此刻已经恢复生气。

虽然跳动的不如正常人一样浑厚有力,但却已无大碍了。

“她长期饮食不调,身体虚弱,醒来的晚,也在情理之中。”

叶楚玉眸色微冷。

语气也不太好。

赵靖则是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他家境贫寒,妹妹又常年体弱多病,哪怕他每天做最粗重的活,打两份工。

每月挣的工钱给她看病买药后,便所剩无几。

妹妹跟着他,每天饥一顿饱一顿,连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

苏大夫见他如此,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妹妹的病情。

连忙安慰道:“小兄弟,令妹已经逢凶化吉,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赵靖勉强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几人说话间,小女娃醒了过来。

赵靖立刻上前,关切询问道:“小妹,你怎么样?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女娃摇摇头,又点点头。

赵靖立刻紧张道:“是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

“我肚子饿……”

小女娃带着几分羞怯,低下头道。

赵靖更加惭愧。

叶楚玉则命降香将马车上的糕点拿下来给小女娃。

赵靖看向叶楚玉,感激道:“多谢小姐相救之恩,小姐救了舍妹,日后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

赵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叶楚玉看着此人,轻笑道:

“好啊,日后你就跟着我,做我的护卫,替我办事吧。”

赵靖并不知道叶楚玉的身份。

心中想着,若是跟着她,就只能挣到一份工钱了。

可她对小妹有救命之恩,他无以为报,唯有这一身力气可以出卖了。

大不了日后再勒紧裤腰带。

总之不能再饿着妹妹了。

略一思忖,便抱拳道:“是,小姐。”


叶楚玉不打算多留,让冬夏将手中的药材给他。

赵靖看着那几包药材。

心知此药材并不便宜。

他平时给妹妹抓两幅药,都得花掉小半个月的工钱。

这么多药材,价格定然不菲。

正犹豫着,就听见叶楚玉道:

“先把你妹妹安顿好,三日后,来花霏阁找我,我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

花霏阁是白茹画开的脂粉铺子,因为她每年都为叶楚玉收集许多美容秘方和胭脂水粉。

而叶楚玉并不领情,时日一长,竟是囤了许多。

无奈,白茹画干脆开了一间脂粉铺子。

将这些东西都卖掉,再继续为她收集其它好用的脂粉。

赵靖点头,道:“是,小姐。”

临走时,叶楚玉又拿了一锭银子给他。

赵靖连忙推拒,“已经受了小姐如此多的恩惠,这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叶楚玉冷声道:

“这银子是给你安顿你妹妹的,我不希望你替我办事,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若是办砸了我交代给你的事情,这责任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

听到这毫不留情的话,赵靖只能从命。

叶楚玉从德仁堂走出来。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百姓,纷纷又围了过来。

翘首看着叶楚玉的身后。

在叶楚玉的丫鬟后面,跟着一男一女。

小女娃被男子背在身后,那模样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碍。

这一幕,看得百姓纷纷啧舌。

“竟然真的治好了?”

“是啊,这小姐是谁呀?医术竟然比苏大夫还高明?

若是早点得知有医术如此高明的小姐,那我的老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早死了。”

“你想什么呢?你也不看看人家坐的马车,是你请得起的吗?”

“这是兵部尚书府的马车吧?”

“蒙着面纱,不知是哪位小姐?”

德仁堂对面的酒楼,夏微尘看着楼下蒙面的女子,打趣道:

“小寒想不想知道那是尚书府的哪位小姐?”

“不想。”

君墨寒轻抿了一口茶,道。

“没劲。”

夏微尘撇撇嘴,看着窗外尚书府的马车离开的方向。

“过两日便是你母亲的生辰宴,你不在府里准备,小心长公主罚你。”

君墨寒道。

“母亲有张嬷嬷帮衬,哪里需要我帮忙了?”

话锋一转,他又道,“话说,白如风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他们今日约好一同商量剿匪的事情。

“你有让人传话给他吗?”

君墨寒看着窗外道。

“不是你派人给他传话吗?”

夏微尘看着君墨寒,有些无辜地眨着眼。

君墨寒推着轮椅离开。

他不想和这个呆瓜继续等下去。

“等等我,小寒……寒寒……别走那么快……”

夏微尘忙在后面喊。

君墨寒额角青筋直跳,微恼地瞪了他一眼。

叶楚玉的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

冬夏扶着她下马车,门房的小厮看到这样的贵小姐到来。

心中快速思索:这是哪一户人家的小姐,出门还戴着面纱?

因为叶楚玉和白茹画并不亲近,连带着将军府,也很少过来。

门房小厮并不认识叶楚玉。

降香见那小厮半天也不进府回禀,心知他不认识自家小姐。

上前一步,大声道:

“这是我家小姐,也是兵部尚书的嫡小姐。”

兵部尚书嫡出小姐?来我们白将军府做什么?

突然,他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

“小的这就去禀报。”

不怪门房不认识叶楚玉,而是自他任职门房的差事以来,就没见叶楚玉登门过,所以,对她完全不认识。

很快,门房便回来了。

恭敬地将叶楚玉请了进去。

叶楚玉在门房的带领下,来到将军府正厅。

正厅的首座上,她的外祖母赵氏,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她过来,脸上尽是喜意。

连忙伸手道:

“来来来,快让外祖母看看,我的玉儿如今都这么大了……咳咳……”

外祖母赵氏常年咳疾,却对叶楚玉的到来很是欣喜。

叶楚玉含笑走到赵氏身边坐下。

想起自己的祖母从来不会这样和颜悦色对她笑,更加不会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身旁……

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祖孙情。

赵氏穿着一件深色锈云团冬袄,手捧暖炉,膝盖上盖着一件成色漂亮的白貂绒毯。

“我听说外祖母一直咳疾未愈,心中挂念,特来看看。”

叶楚玉道。

“好好、乖孙女有心了……咳咳……”

叶楚玉为她顺了顺气,道:

“外祖母,我近来看了不少医书,不如让孙女给您瞧瞧?”

赵氏自然是不相信叶楚玉会什么医术的。

但又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略一思忖,笑着点头道:“好。”

叶楚玉给赵氏把脉,片刻后收回手。

命人取来纸笔,又开了一剂药方抓药。

众人见她如此有条不紊的模样,均是十分诧异。

莫非,她真的会医术?

一旁的崔氏笑道:

“玉儿如此有心,是母亲的福分。玉儿好多年都没有来我们府玩了 ,这次可要多玩几日才行。”

崔氏是叶楚玉的舅母。

也是将军府的主母,整个将军府,从上到下,都没有娶妾室的习气。

从老将军到如今的白大将军,一生都只娶一妻。

因此,后院清净,没有什么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算计。

叶楚玉闻言,笑了笑。

目光看向站在崔氏身旁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鹅黄色石榴裙,头上系着同色缎带,看上去活泼可爱。

正是叶楚玉的表姐,白若雪。

想起白若雪前世的惨死,叶楚玉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若不是她,表姐一家也不至于被连累……

叶楚玉收回思绪,微微一笑。

“表姐。”

白若雪一怔,没想到这个表妹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也笑着道:

“楚玉,自你记事起便不曾来看我们,今儿个怎么来了?”

此话一出,崔氏便瞪了白若雪一眼,不悦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平时总念叨着要表妹来玩。

现在总算是盼来了,你是想把人气走不成?”

白若雪撇撇嘴,不说话了。

“楚玉,你表姐就是这样,说话都不经大脑的。”

“表姐性子直,我倒是很喜欢。”

叶楚玉笑道。

比起那些虚与委蛇的人,这样直性子的人反而没有什么心机。

听到叶楚玉的夸奖。

白若雪心情极好,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叶楚玉看了一圈道:“今儿个怎么没见到表哥?”

还不等崔氏开口,白若雪就道:“表哥在书房处理军务,一会就过来。”

叶楚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若是想找表哥玩,我带你去。”

说着,白若雪伸出手,牵着叶楚玉往白若风的院子走去。

两人来到白若风的书房外面,便有一个护卫立刻上前来向两人行礼。

白若雪拉着叶楚玉就要进去,却见那护卫拦住去路。

“小姐,少爷正在里面和将军谈论军务。

请您在外面稍等片刻,小人先进去通禀。”

“这里是将军府,又不是军营。我见我哥还要通传?”

说着推开护卫,拉着叶楚玉闯了进去。

护卫并不敢真的阻拦二人,只得步步后退,“小姐!”

白若风正在与自己的父亲白凌彦谈论最近匪寇横行城郊的事情,就听到白若雪娇蛮的声音传来。

白凌彦叹息一声,“今日就到这里吧。”


“爹,大哥,你们在谈什么呢?现在可是在家里,不要老是谈论军务!”

白若雪不悦道。

白凌彦爽朗一笑,“好好好,都听雪儿的。”

看到一同进来蒙着面纱的叶楚玉,白凌彦有些惊讶。

上下打量着叶楚玉。

同时打量的还有白若风。

“这是?”

白若风率先开口道。

白若雪挽着叶楚玉的胳膊,带着几分骄傲,似乎在炫耀两人的关系。

“这是楚玉表妹啊!怎么?哥,你不认识啦?”

闻言,白若风恍然,拍了拍脑袋。

笑道:“嗐,我还是在楚玉表妹小时候见过她。

更何况她蒙着面纱,我哪里认得出来?”

白若风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叶楚玉很少来白将军府,他们不认识如今的她也是自然的。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夏微尘一身白衣翩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的身旁是坐着轮椅,却十分沉稳又一身贵气的君墨寒。

“咦,今儿个怎么都在呀?”

夏微尘笑着开口道。

语气中俨然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点都不拘束。

这大咧咧的性子,和他俊雅的容貌一点都不配。

说话间,目光看向戴着面纱的叶楚玉。

“这不是今日在德仁堂救人的小姐吗?”

夏微尘看向叶楚玉,疑惑道。

“救人?救什么人?”

白若风不解。

夏微尘将今日所见,添油加醋地一股脑说了出来。

言语间,净是夸赞叶楚玉如何妙手回春。

将女娃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了。

明明隔了一条街那么远,说得好像自己亲眼看见一样。

白将军府的三人均是十分震惊,叶楚玉会医术?

他们怎么完全都不知道?

叶楚玉没有看到三人惊讶的神色。

她的目光,停留在坐在轮椅之人的身上。

君墨寒。

本是一个意气风发,笑容如春日里的阳光一般温暖的少年。

年少时,便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立下战功无数。

还曾只身闯入敌营,取下敌方将领首级,解救万千百姓于水火。

深受百姓的拥护和爱戴。

却因光芒太过耀眼,遭君逸辰陷害。

在一次战争中,遭人围攻,摔断了腿。

即使是这样,君逸辰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诬陷他叛国,将他处以车裂之刑,死无全尸……

他本应是天上星,受万人敬仰。

却沦落到如此境地,不可谓是不凄凉。

君墨寒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就见叶楚玉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她是在可怜他吗?

自从他双腿残废后。

他最讨厌的,便是他人同情和怜悯的目光了!

思及此,周身不自觉释放出一阵冷意。

叶楚玉察觉到他似乎有些不悦,当即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喂,楚玉表妹,哥哥问你救了什么人?”

白若雪轻轻推了推走神的叶楚玉。

叶楚玉猛然回神,“哦,是一个小女孩,我也是运气好救了她。”

“什么运气好,明明连苏大夫都说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呢,硬是让你给救回来了。”

夏微尘抢着说道。

眼神中,是对叶楚玉的崇拜。

闻言,白若风父子也惊讶了。

德仁堂苏大夫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

绝不逊于太医院的太医。

连苏大夫都说要进棺材的人,却被叶楚玉救活了。

看来是真的有点本事了。

不过见叶楚玉不欲多说,白若风岔开话题道:

“对了,你们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还不是商量匪寇的事呗。”

夏微尘不在意道。

“我们进去说。”

白若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两人迎进去。

叶楚玉原本打算私下里和他讨论剿匪之事,可眼下人多,她只能另寻他法了。

不过,看到夏凌尘,她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就是他的妹妹,夏微月。

夏微月是长公主唯一的女儿,幼时得了天花。

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在脸上留下了难看的痘印。

也因此,变得脾气古怪,难以相处。

思及此,她取出袖中的玉瓶,递给夏凌尘。

“夏世子,听闻微月郡主一直在寻找美容良方。

小女这里有一瓶丹药,是从花霏阁买来的,将此丹药每日两粒,一粒内服,一粒外敷,用过后会有奇效。”

听到这话,夏凌尘疑惑地看向叶楚玉。

原因无他,既然有这么好的丹药,怎么不自己留下来去除脸上的黑斑?

但见叶楚玉双眸清澈真挚,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

只能接过玉瓶,笑道:

“多谢叶小姐。”

道过谢,夏凌尘便随几人一同进去。

白若雪好奇道:

“表妹,这丹药这么好,你怎么不自己留着用啊?”

“丹药虽好,但对我脸上的黑斑,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倒不如成全微月郡主。”

叶楚玉不在意笑道。

然而,那笑容里,不自觉带了几分寒意。

前世她就已经得知,她脸上的黑斑,是从娘胎里带的毒素聚集在了脸上。

若不是这样,恐怕,她早已胎死腹中。

是谁?

竟然如此歹毒,对她十月怀胎的娘亲下手?

周姨娘吗……

与白若雪寒暄几句,又去拜别外祖母,叶楚玉便离开了。

叶楚玉并没有马上回尚书府,而是去了母亲的胭脂铺。

花霏阁

何掌柜见到尚书府的马车,连忙笑着迎了出来。

原本以为见到的会是白夫人。

没想到,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量芊芊的小姐。

何掌柜不认识叶楚玉,但却认识她身边的丫鬟。

因为白夫人经常让他给叶楚玉送胭脂,所以见过。

“哟,冬夏姑娘,今儿个怎么来了?”

何掌柜热情迎上来。

“是我们小姐想来这里看看。”

冬夏看向身边的叶楚玉,道。

何掌柜震惊地瞪大眼睛,很快笑容更热情了。

“原来是小姐来了,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小姐里面请。”

何掌柜将叶楚玉等人迎进去,又命伙计上茶和点心。

“把花霏阁这两年的账目拿给我看看。”

叶楚玉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是是。”

何掌柜有些心虚地应道,起身去拿账本。

花霏阁开业以来,刚开始收入还不错。

后来,对面开了一家脂粉铺子,将他们的生意都抢走了。

因此,这些年都是入不敷出。

何掌柜不清楚叶楚玉是什么性子。

但她脸上有块难看的黑斑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听说性子也不是很好相处。

一来就要查账,倒是让他信了几分外面的传言。

叶楚玉一页一页翻看着厚厚的账本,面色平静。

何掌柜候在一旁,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不停地擦拭。

片刻后,叶楚玉重重阖上账本。

何掌柜心中一惊,腿都吓软了。


叶楚玉看了一眼外面的戴香胭脂铺,眸中露出一抹狠意。

对面的铺子,表面上是一个叫周鸣的人开的,但其实幕后之人,是她尚书府的周姨娘。

也是叶婉儿的主要财源。

周鸣和周姨娘是表兄妹,这两人都隐藏的极好。

前世,她也是嫁给君逸辰之后才得知的。

可惜,那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

花霏阁她无心打理,早就关门了。

自此之后,戴香胭脂铺更是如日中天,成为京城贵女趋之若鹜的对象。

若不是后来,戴香胭脂铺的胭脂,毁了一个贵女的容貌。

叶婉儿求到她府上,她也不会知道这一层关系。

眼前的戴香胭脂铺,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而花霏阁,却无人问津。

叶楚玉拿出丹方和抓好的药,递给何掌柜。

“这是冰肌玉女丹的丹方,从今日起,每日按照此方上的流程制成丹药,每瓶三十粒,也就是半个月的量。

定价……一百两银子吧。”

何掌柜闻言大惊。

一瓶雪凝脂也才卖一百两银子啊!

而且可以用上两个月。

这丹方看上去普普通通,也没有什么贵重药材在里面。

卖这么贵,能有人买吗?

何掌柜心中犹疑不定,但既然小姐已经吩咐了,他也不好反驳。

总归生意已经这样了。

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叶楚玉临走时,吩咐冬夏去办一件事,冬夏有些震惊。

“小姐?真要这样做?”

叶楚玉的神色平静,一双清澈的美眸,犹如覆上一层寒霜。

“还不快去?”

“是,小姐。”

冬夏领命下去了。

叶楚玉回府后,就去陪自己母亲用膳。

以往,叶楚玉都是在自己院子里用膳。

因为脸上的黑斑,她连在正厅与祖母和父亲一起用膳的资格都没有……

被自己家人嫌弃的她,更加自卑。

遇到各种宴会,都是叶婉儿各种好言相劝,她才勉强去一趟。

每次出去,必定会落得让人嘲笑的下场。

白茹画见自己女儿过来,既惊讶又欣喜。

连忙让丫鬟去准备叶楚玉喜欢的饭菜。

吃饭间,叶楚玉提起花霏阁。

白茹画叹息一声。

“花霏阁我也无心经营,打算过完这个月,就关门结业。

以后你想要什么胭脂,母亲也可以为你寻来。”

叶楚玉道:

“母亲先别急着关门,女儿最近制作了一种冰肌玉女丹,打算放在花霏阁卖。

若是卖的好,说不定可以赚一笔不小的银子。”

白茹画听到这话,想的却是,叶楚玉缺银子了。

二话不说,让许嬷嬷取来一千两银票。

道:“玉儿,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缺了再问母亲要,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叶楚玉将银票推回去,笑道:

“我现在不缺银子,只是想看看那丹方的效果。

若是可以帮到与我一样容貌受损的女子,倒是件好事。”

听到叶楚玉这么说,白茹画心中很是欣慰。

“好,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母亲说。”

叶楚玉和母亲吃过饭,便回自己的院子。

一回到院子,穗荷就拖着病体,一瘸一拐地过来了。

说是叶婉儿受了风寒,想让叶楚玉去瞧瞧她。

叶楚玉睨了穗荷一眼,冷冷一笑。

“你倒是挺紧张她的,不如这样,这几日你就替我好好照顾姐姐吧。”

穗荷闻言大惊。

“小姐,这怎么行……别人伺候小姐,奴婢也不放心啊……”

“就这么定了,现在收拾包袱,过去吧。”

叶楚玉说完这话,便进屋了。

穗荷还想要追进去解释,却被降香拦住。

“穗荷姐姐,你去帮小姐照顾大小姐,也是全了小姐的心意啊。”

穗荷无奈,只得收拾包袱前往叶婉儿的院子。

她刚见到叶婉儿,就被她一通责骂。

周姨娘也在叶婉儿的房间照顾她,听到穗荷的话,疑惑道:

“该不会是那个丑八怪怀疑你了吧?”

穗荷连忙否认。

“不可能!”

叶楚玉又丑又笨,怎么会怀疑她在替叶婉儿做事?

叶婉儿本就病着,见到穗荷被赶了过来,只觉得一口气堵得慌。

她好不容易收买的棋子,就这样浪费了。

日后还得花心思把她塞回去!

随便敷衍两句便将穗荷打发出去了。

这一瘸一拐的模样,不给她添堵就不错了。

夏姨娘见叶婉儿唇色苍白,心疼道:

“你身子还没好,后天长公主的生辰宴,就别去了吧?”

一听这话,叶婉儿立刻不乐意了。

“那怎么行?我可是东离的四大才女之一。

若是不去,长公主的宴会岂不是要失色许多?”

“话是这么说没错,姨娘就是怕你身子受不住。”

“没事的,我都已经准备好衣服和首饰了,还从那个丑八怪那要来了雪凝脂。

到时候一定能艳压群芳!”

叶婉儿越说越高兴,似乎已经想象到那日光彩夺目、超群绝伦的情景。

周姨娘见她如此期待,不忍心再说打击她的话。

只希望那天能一切顺利吧。

冬夏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事情可办好了?”

叶楚玉在桌前看书,头也不抬道。

“小姐放心,已经办好了。”

叶楚玉点点头,阖上书页,上床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

叶楚玉用过早膳,便来到花霏阁。

当然,她是来看戏的。

何掌柜亲自给叶楚玉上来好茶。

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的戴香胭脂铺。

对面有几个女子用手帕遮住脸。

正在门口吵吵闹闹,让戴香胭脂铺给个说法。

“大家快来看看,我们几个姐妹用了这家的脂粉,现在脸都毁了……”

“是啊,这家铺子太缺德了。

竟然卖这种劣质的脂粉,是要害死我们啊……”

“若是真的毁容了,我都不想活了……”

这话吸引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大多都是女子。

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对戴香脂粉铺指指点点。

戴香胭脂铺的掌柜被那几个女子吵得焦头烂额,连忙让伙计去通知周鸣过来。

伙计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连忙往周府跑去。

周鸣听到消息时,不耐烦地将杯子重重掷在桌上。

“掌柜的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解决不好,拿点钱打发了不就完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周鸣来到戴香脂粉铺门前时,大门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店里的东西,已经被砸得残破不堪。

胭脂、香粉等物散落一地。

更有甚者,趁机顺走他们货柜上的胭脂。

周鸣在伙计的带领下,艰难地穿过人群,挤了进去。

看着铺子里的惨状,心疼极了。

然而,此刻,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大手一挥,示意百姓安静。

只是,那几个女子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一个五大三粗的悍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用她那红肿的胖脸,直接怼在他眼前。

逼他赔偿损失和药钱。

周鸣被她的脸恶心到,赶紧将头撇向一旁,不正眼瞧她。

再多看一会,他早上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位夫人,稍安勿躁,大家的损失我们戴香胭脂铺一定会双倍补偿的!”

周鸣安抚道。

“夫人?你说谁是夫人?老娘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说着,直接将他从台阶上拽了下来。

“我们花容受损,日后必定会被婆家嫌弃。

你就赔这点银子,就想解决问题,太便宜你了。”

“就是,银子要赔,还要让我们恢复容貌!”

“对,对,你家的脂粉,把我的追求者都吓跑了,绝不能善了……”

周鸣在一片混乱中抬头望去,就见说这话的女子,浓眉小眼,厚嘴唇外翻,厚重的脂粉都盖不住她唇旁的那颗大痣。

痣上还长了一根毛,在风中迎风飘扬……

周鸣心中暗骂:长成这副德行,你确定吓跑那些追求者的不是你自己?

可这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周鸣好不容易从扒拉他的一众悍妇手中脱身,整了整凌乱的衣衫。

故作镇定道:

“大家放心,我可以请大夫为大家诊治,费用我们戴香胭脂铺来出,一定让各位泼……姑娘,恢复往日容光!”

几个女子这才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周鸣见她们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连忙让伙计去请大夫。

在伙计路过他身边时,他小声道:“不必请太好的大夫,差不多就行了。”

伙计点点头,吃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没有散,因为这里面也有曾经光顾戴香胭脂铺的人。

女子大多关心自己的容貌。

若是他家铺子的东西真的有问题,以后可不能再来了。

不仅如此,在他家买的东西,都得退货才行。

虽然目前她们用着没有什么问题,但难保将来不会出问题。

所以,她们想留下来看看结果。

远处的小摊贩,见这里人多热闹。

将小吃,点心车都推到这里来卖,生意果然不错。

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吃着点心。

一边谈论戴香脂粉铺,一边等着大夫过来。

周鸣狠狠瞪了一眼那群趁机赚他落难财的摊贩,却没办法将他们赶走。

掌柜的搬来铺子里唯一没被砸烂的椅子给周鸣,又端来茶水。

周鸣一口气将茶水喝完,心中思忖着应对之策。

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来铺子里闹事。

但都是一个人来的,人微势弱,好打发的很。

如今,来了这么一群泼妇,怕是要出点血了。

正想着,伙计领着大夫过来了。

那大夫背着药箱,看了这情形一眼。

小心问道:“哪位要看诊?”

周鸣连忙道:“麻烦大夫给这几个……几位小姐看看。”

大夫将几人的脸检查一番,摇头叹息道:

“肿成这样,就算用再名贵的药材,治好了也会留疤。”

一听这话,一个悍妇立刻怒目圆瞪。

“什么?留疤?

不成,老娘还没嫁人呢,不能留疤!你必须治好。”

“对,我们都没嫁人,死都不能留疤!”

其他女子也纷纷附和,将大夫围在中间。

那架势,恨不得将大夫生吞活剥了。

大夫连忙拱手,“老夫医术不精,各位还是另请高明吧!”

话没说完,逃一般挤出人群。

竟是连出诊费都不要了。

见大夫逃走了,几个女子立刻将周鸣包围起来。

“要是我们脸上留疤了,你也别想好过。

大不了告到官府,说你草菅人命,祸害良家妇女……”

“对对对……毁人姻缘,如同杀人父母……”

周鸣气得脸红脖子粗,果然是一群没文化的泼妇。

竟是这般口不择言,什么罪名都往他头上安!

遇到这几个泼妇,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周鸣无奈,连忙安抚几人道:

“大家安静,听我说,这个大夫不行,换一个大夫来,说不定能治好呢。”

立刻转头吩咐伙计:“去请德仁堂的苏大夫来。”

几个女子一听要请德仁堂的苏大夫,倒是不闹了。

毕竟苏大夫声名远扬,平日里都是她们请不起的存在。

不过,她们还是不示弱道:

“最好是能治好我们的脸,否则,官府见!”

撂下这句狠话,她们才放开周鸣的衣襟。

只是,依旧将他包围在中间,没有离开的打算。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一听说几人脸上会留疤,更舍不得离去了。

大冷天地站在这冷风中看戏,也丝毫不觉得冷。

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回去又可以和小姐妹们说道一阵子了。

等了好一会,在大家快要受不住离场时。

伙计终于将苏大夫请来了。

苏大夫见多识广,一看到这情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查看几人脸上的伤势后,说出的话,竟和刚才那个大夫无差。

话一出口,几个女子顿时勃然大怒。

苏大夫都这么说了,那一定就是治不好了。

想到这,怒火中烧的她们,一人伸手就去揪周鸣的衣襟,另几人,扯着他的头发。

竟是直接动起手来。

苏大夫连忙退开,以免被伤及无辜。

掌柜的连忙帮周鸣抵挡这群女人的毒手,脸上也被抓破了好几道口子。

“哎呀,用脚踢他呀……使点劲,使点劲!”

“踹他的子孙根呀,光打脸有什么用……”

“挠他的脸,让他也尝尝毁容的滋味……”

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挥着帕子叫喝着。

恨不得亲自上去帮忙。

周鸣即使被掌柜的护着,也被几个悍妇打得鼻青脸肿。

连连求饶道:“别打了,别打了……”

“住手!”

一道清丽的女子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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