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沈薄川鼻音重重应了声。
“行，我现在就去，对了，顾辛颜怎么样？”
“还在里面检查。”
陈起叹了口气：“没想到顾辛颜那姑娘看着乖巧懂事，原来脾气这么大。”
说话间，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跟了过来，要继续拍辛颜，被沈薄川拦住了，“接下来没必要拍了。”
他的语气不是跟他们商量的意思，他原本就反感娱乐圈那套，以及这档节目。
说白了，美化和后期必不可少，跟真实的军旅生活还是有很大差距。
这些艺人来这里待个几天并不可能从内而外蜕变成真的军人，战士，大家心知肚明，都是走个流程，做个节目，下了节目，谁都不认识。
把节目组‘请’走，沈薄川倚着墙站着，迷彩服没换，忽然烟瘾来了，想抽根烟，想到这里是医院，舔了舔后牙槽，克制住了。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诊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出来，“小沈，你可以进来了。”
沈薄川走进去看到辛颜坐在床上，左眼布满血丝，巴掌大的脸皱巴巴的，颊边头发汗湿湿贴着，肉眼可见的憔悴和虚弱，当视线和他的对上，她立刻躲开，不看他。
“所幸没伤到眼睛，我开点消炎眼药水，每天滴一滴，养个几天就行。”医生开了单子递给沈薄川，“怎么你们基地招女兵了？”
“她不是，录节目的。”
“哦，小记者。”
辛颜弱弱说了声不是。
医生没听见，沈薄川就去缴费了，没多久缴了费回来，他就把人领走了。
辛颜全程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一股泥土味。
两个人全程没有任何沟通，一直回到车里，辛颜都没吭一声，眼睛还是不舒服，实在忍不住就伸手揉了揉，恰好被沈薄川看见，他说：“别揉。”
辛颜没听他的，小小揉了下，就收回手。
好像故意跟他对着干。
沈薄川低了低声，不着急开车，而是问她：“为什么动手？”
辛颜不说话。
烈日当头，这会是中午，阳光猛烈照进车里，从辛颜那个方向照进来，她半眯着眼望着车外景色，是给他一个秀气的后脑勺。
沈薄川说：“我在问你话。”
车内气氛低沉沉的，辛颜才过头来，一字一句说：“等会回到基地，我会自己收拾东西离开。”
上次他就说了，再犯，她就滚蛋。
想到他刚才的陌生又责备的眼神，胸口那块疼的厉害，仿佛被扎进去一根刺，连带着正常呼吸都疼。
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大家都在关心白柔，明明白柔什么事都没有，弄到眼睛的反而是她自己。
因为白柔会哭吗？会装柔弱吗？
大家都认为是她先挑的事，是她先动的手，错也是在她。
沈薄川眉头压低，“跟我耍横？”
“我没有。”她否认。
“没有闹什么脾气？”
这男人是一点都不温柔，就会凶巴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闹脾气了？”辛颜回过头面对他，一双星眸眼里全是倔强。
前天晚上还在娇滴滴喊他薄川哥哥，虽然带着戏谑的成分。
而他也有五年没听她喊过了。
沈薄川直言不讳道：“事没搞清楚，你就打起退堂鼓？你当这里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没什么不清楚的，干架是事实，我确实动手了。”
她干脆承认，反正都到这地步，没什么好否认。
沈薄川眼里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你是三岁小孩？”
辛颜不说话，她心里头极其不舒服，她也不是会解释的性格，别人看到什么怎么解读那是他们的事，她不关心，也懒得解释。
这要是搁他的下属，全部搞体能去，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跟他大眼瞪小眼。
“我不是。”辛颜小声说。
“不是你跟她打架？”
“……”
沈薄川又瞥到她眼睛又红又湿，布满血丝，话锋一转，问她：“还疼么？”
辛颜有那么一刹那感觉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沈薄川第一次关心她，就是问她疼不疼。
那会她动手打了邻居家的小朋友，被沈家罚跪，晚上不能吃饭，跪了一晚上终于在他们睡觉前被允许可以回房间。
他们都睡觉了，夜深人静，她饿了一晚上没忍住跑去厨房找吃的，恰好被半夜回来的沈薄川撞见，她吓得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像是做错事被当场逮到，不敢出声。
沈薄川看她可怜兮兮的，看到她膝盖上的红肿，就问她疼不疼。
他是沈家第一个关心她疼不疼的。
辛颜闭了闭眼，回过神来，委屈占据胸腔，声音软了几分，更像是撒娇，“疼。”
沈薄川喉结滚动几下，话到嘴边，刚想说话，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指导员打来的，估计是为了辛颜和白柔打架的事，他接了电话。
指导员问：“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人没事吧？怎么样？”
“没事，在回去路上。”沈薄川声线低沉。
“人没事就好，先回来吧。”
“恩。”
指导员还有话没说完，算了，先等他们回来再说。
等他挂了电话，辛颜问他：“是不是要罚我？”
“你想被罚？”沈薄川声调清冽。
辛颜别过脸：“随便。”
无所谓了，罚就罚。
又不是第一次被他罚了。
沈薄川收回视线，没再提这事。
很快回到基地，辛颜被沈薄川再度带去了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就他们俩个人，辛颜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直接就说了：“等节目组来人了，我会跟他们申请立刻离开，要办什么手续签字什么的，你给我吧，我现在就签了。”
沈薄川盯着她的脸蛋看，“你当这什么地方？”
辛颜垂眸，犟上了：“我犯错了，我认罚。”
“那就去跑五圈。”
“……”
沈薄川走到她跟前，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头，居高临下盯着她，缓慢开口：“先把我们俩的事聊完了再说你跟人打架的事。”
辛颜错愕几秒，立刻反应过来，如临大敌：“我跟你没什么事。”
“现在到底谁不敢面对？”沈薄川凉凉道。
前天晚上在小树林，她信誓旦旦说他不敢面对他们俩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