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还在。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身边的喧闹和压仄都熙熙攘攘不断。
11月,又一个生日即将来了。
你是,温柔的白。而我,还在灰涩地带。
北方的冬 很冷。
秃秃的枝头,驻满了麻雀的巢,幼小的紧凑的窝,想必也有一些薄薄的绒毛覆盖着,那可能是新生的希望,也会是归家的念。
摇曳15岁的风
没有留给我什么吗?
早上突然得知,你要去山东,早知道山东是你幼年的家,可却不知道你最终还是要回去读书。
西部小城风太大了吗?
早操后,你又看看我,说你为什么穿了一双粉色的袜子?奇怪吗!你知道我妈给我买了十双粉袜子,原因是惩罚我把头发剪得像你一样短。1996年冬天,我剪去了一头长发,其实那时候已经注定好了结局吧。
我生气了,压抑着对你关注的不满,强烈的意识冲上了心,立马脱下了粉色的袜子丢到了教室后的那个昨天还没来得及收走昨天垃圾的桶。
我不承认你转头看向我那呆萌又炙热的眼神。如同我也不承认,我因为你调侃我的长发像棕色的海藻一般。
冗长无比的英文课,豆老师还在推推他的十年没换的眼镜,语重心长的叹着气,告诉我们,这都学不会!你们如何去中考,考不上高中,上不了大学,搬砖都没人要。
对不起,我又跑偏了,想起昨天在大学路他晚上19:30给人修表的炸毛发型,寒风中,也没有遮挡物,似乎身体力行的跟我们讲述,他是如果做到中学老师和修表匠的时间平衡管理。
一个粉笔头砸到了我的笔袋,嗖飞出去弹到了地上,“章序柠,你发什么呆呢?”对,是说我呢,我立马站起来了。豆老师依然没有放过我,他红着脸冲到了我面前,吼着,“都坐到最后一排了,还有什么退步的空间吗?”章序柠,你哑巴了!放弃了说话的权利是吧。
我忽然点点头,说,不知道用英文怎么表达我的想法。果不其然,激怒了他,后半节课,我站在教室的角落里猫着。
熬到了课下,他叫我出去楼梯间。
头一偏,问他有事吗?他说有个东西给我,但是放学后,再看。
那是一个白色的信封,简单到,什么也没有。
晚上8点了,桌上放着两罐红牛,是我妈对我今晚不战而胜的期待吧。
犹豫了一小会,拿出了白色的信封。
他的字,还是那么俊秀有力 。
柠柠:
请原谅我第一次这么叫你,其实你不酸。
初一报到那天,你拿着红色的长雨伞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
没想到,我们是同班。
也没想到,我每天都想跟你一起说话,我是体育委员,你是宣传委员。尽管你的体育那么的烂。
下个月,我就要去山东了,没有跟你说,实在很难讲,不确定你是否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去送我!
你穿白色的衣服,很好看,别总穿灰色了。
建江
沉夜星辰
我妈又在说,你在干什么?头发没干就开窗,又准备感冒了不上学是吗?
头看着天空,我知道,那是属于夜空的星,也有你想看的星,山脚下是你家,从你家来上学每天要50分钟,周而复始,那是三年每天都要拥有的1小时40分钟的路程,当然,随军子女的最近的重点中学了。
明天是,我的生日,11月7日,一个月后是你的生日12月14日。
命运多舛的牵绊,从一个天蝎和一个射手开始找寻重合的轨迹。
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每年的期中考试成绩都是我生日这天出来,甚至我能想到,老师在念卷子时候,大家是多么无语的嘲讽和尽情的狂欢。语文老师太喜欢你了,因为你一手漂亮的字迹,总是让我有一种叛逃的勇气。当然,每期黑板报如果没有你的字迹,可能我也不能在年级中声名鹊起。
果不其然,英语考砸了。
课下,你告诉我,你还比我低一分,这是要比蠢吗?
战战兢兢的告诉佳汀,她说,担心什么,听说中考分数线本校低一分100块钱,准备3000肯定能上。也是,钱能解决的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这是我妈说的。可是我明明听到她跟我爸电话里嘀嘀咕咕在说,要我去艺考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琴房 又是一个单调的下午
李老师冲出门,对我妈一顿抱怨,说我的手太生,每天练够3小时了嘛?我妈这个人大事绝对不糊涂,还在安抚李老师,这个油腻肥胖的中年钢琴老师说话谈笑风生间都透露着,“你给我好好练啊!我这个央音的高才,不能毁在你手里的不屑感。”深刻地活着是什么,他每次一小时的课说五遍这句话,15岁的我,还不能深刻理解,但是我知道他的黑色风衣下有两个深深的口袋,那里面装着每节课不菲的费用。在琴房两小时,其中一小时是用来被他喷,手型,你的手是死掉了吗?弹得动吗,肖邦都要被你气的死而复生跳起来收拾你了。
另外一小时,他放了耳朵在琴室,人在跟其他人social了。
省艺校,我恨不得从二楼窗户上,跳出去。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钢琴中年演奏家,一台雅马哈的老古琴,一封翻烂掉了的琴谱,组成了我和谐的周六下午。
出来 ,竟然有暖阳。
透过白杨树的干叶,摇曳出了一片片光。
而门口,站着他。
你在等我吗?
我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句话了。但是生生咽了进去 。
我看了他一眼,绕着他走开,背对着我的他竟然发现了我避着他。
“章序柠,你没看到我吗?”
我甩头问他,曾建江,你是在问我吗?
我又挪了挪车,捷安特这个月是第二辆了。前三辆都被撬了,我妈很执着,丢一辆买一辆。
他说,我没事干今天,正好来附近。我会相信你吗? 你觉得?竟然都知道周六我在哪里上钢琴课的罪。
他接过车把,说,带你回去。
我又抢了过来,说,不回去。我要去大学湖边发呆。
冬天的湖
薄薄的冰,我不敢上去走。他笑了。
从厚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双粉色菱格的手套,递给我,你的生日礼物。
为什么,是粉色?
你的颜色太暗淡了,不是灰就是黑,生活要有亮色。人才有希望。
你突然问我,敢不敢牵手?
我没说话,你拉起我的手,慢慢向湖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