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许无疾,许公子?”眼前俏生生的小姑娘歪着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嗯,怎么,不信?”许无疾憋着笑,瞟了眼桌上红烛和燃烬了的香炉。
“她们都说你可厉害了呢?”小姑娘脸红得厉害。
“何以见得?”
“嗯,芸姐姐说你曾一夜找过九个妹妹,是真的?”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许无疾的脸,问的小心翼翼。
“你信么?”说完这句话,许无疾暗自偷笑。
“我不是不信,只是……”小姑娘低着头,脸上的红晕要滴落下来,无助的捏着裙角。
“只是什么……”许无疾也很是好奇,刚穿越过来的灵魂,似乎还没能掌控这具羸弱的身体。
“我,我不敢说。”小姑娘快速的抬头,然后又变成了一只鹌鹑。
“说,我又不是妖怪!”许无疾笑了,一张脸摇曳如花。
小姑娘咬了下手指,总算抬起头,指了指桌上的香。“那为何一根香都燃尽了,你却只管睡觉呢?”她眼角漏出的一丝狡黠,终究逃不过许无疾的眼睛。
“哦,那东西啊,对我无用。”许无疾披上衣服,准备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不妥,他奈奈的,不知为何,睡个觉竟然挂空挡啊!
“这样啊!那我去跟芸姐姐说说。”她话没说完,急匆匆朝外走。许无疾有心想想问,张张嘴还是没能开口。
门轻轻的关上了,红烛把室内映照的格外温馨,可许无疾心里却凌乱如麻。
就在刚才他打死一只蚊子,醒来后,发现自己来到这个透着诡异的房间。
这里是凤凰镇的春梦楼,那姑娘是楼里最惹人疼爱的伶人。
可为何自己竟然无动于衷,难道是哪只蚊子。
许无疾扫过案前红烛下的一只蚊子,头脑里想起刚才的那段话。
“你杀死一只蚊子,大仇得报,获得奇术秘技,蚊语。”
“奇术,蚊语。你虽不能与蚊子谈心,但可偷听蚊子们的秘密。”
一个画面在脑海里渐渐浮现。
蚊语,被动鸡肋奇术,虽不能改变现状,也许能给你的决定多一份参考。
后面还跟着一句话。
你无辜枉死,来到异世,为防止你再次英年早逝,特赐予天赋神通,名曰现世报。
要想活的好,仇怨报的早,人生何其苦,杀生太无情。为千万苍生计,望少生杀孽。(注:施术者必与生灵有过仇怨,否则只能痴心妄想。)
……
哈哈哈,哈哈哈,……
许无疾快笑岔气了,这,这,这,做个梦都要这么搞笑吗?
可笑着笑,一股无尽的恐惧就萦绕心头。
自己就这么死了,死了。
“妈妈呀!你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了。”
“我还没有报答你们二老养育之恩呢,还没娶漂亮媳妇呢?”
“那,那,今后你们二老咋过啊!”
“钱,钱谁花啊……”
“呸!不要脸!”
他惊恐之余,顺嘴就念叨了一段,突然就住声了。
只因最后那一句有人在骂自己。
“是谁,谁敢骂我?”许无疾四下寻找。
“嗡,嗡嗡嗡,太不要脸了,你个白吃白喝阴险至极的大傻子,害我夫君性命,还想着啃老人一辈子。我呸,你要是我家娃儿,我就,我就让你喝猪血、狗血,不,狼血撑死。”骂人的竟然真是一只小蚊子。
许无疾有心争辩,却无言以对,似乎那小蚊子说的在理至极!
自己咋能想着啃老呢?要啃也得博士毕业,为天下苍生,人间真理奋斗而不知肉糜之际吧!
但,现在,此刻,自己是不是应该先上大学。毕竟,寒窗苦读十二载,拨云见日在今朝,高考成绩居省内百名,父母亲属脸上有光,全等着自己一展风姿呢?
死,谁让我死的?
他在心中呐喊,虽然在梦里,但也不可如此憋屈。
可想着想着,就不对了。
似乎,好像,可能是自己在电脑前看成绩的那一刻,兴奋的跳了起来,顺手给脑门上一巴掌。
对,就是一巴掌。
“一巴掌会拍死人吗?会吗?不会吗?”
许无疾思想在激烈的斗争,不自觉的又嘟囔了一句。
“不要脸的货色,就你那废材身板,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还梦想一巴掌拍死我家夫君,做你的白日清秋梦。”
“我家夫君,可是凤凰镇春梦楼里第一蚊子侠。想那日一夜独斗数十人而不慌,吸血十余人而不坠,何等英姿?要不是你来阴的,他会死?做梦!”
小蚊子竟然能听懂人语,这,这一定是梦。
他正要开口问问情由,那蚊子还唱上了。
“夫君,都怪奴家嘴馋,害夫君性命,叹不能同年同日生,错过多少光阴。今夫君早去,奴家岂能独活。”
嗡嗡嗡,嗡!
伴随着刺啦啦的灼烧声,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许无疾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难过。
自己竟然活得不如一只蚊子通透?
惭愧,惭愧!
……
案上红烛正明,烛台前插着一根燃尽的香,两只蚊子静静的躺在灯前案上。
转头四望,雕花的窗,古色的案,秀气的幔帐,还有林林种种摆放着的精巧陈设,都无端的透出一丝诡异。
这,真的不是梦?
再一低头,许无疾就傻眼了。
自己半披着外衫,上身精赤,半卧在香气四溢的幔帐之中。
他偷偷掀起一角,匆匆瞥了一眼,就一骨碌蒙上锦被。
果然,如此无耻。
许无疾急忙闭上眼,再睁开,反复几次之后,一切如故。
果然并非梦啊!
……
他正要穿衣起床。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空灵的脚步声,听声音,来的是两人。
许无疾屏住呼吸,脑子里就想到了鬼。
“你说那许公子是个穷鬼?怎么可能?”一女子问。
“芸姐,桃红哪敢骗你,今夜他睡着之后,奴家里里外外的翻了个遍,连一个铜板也没找到。”
“芸,芸姐,你说说,是不是人弄错了啊!”另一女子唯唯诺诺。
“错?怎么会?前些日子邢铺头亲口告诉我,那许冉就是许首富的义子啊!”
“啊……呀!”
年少的女子突然一声惊叫。
“鬼叫什么?你是不是被那个了。”
“我,我没,没有。我,我只是给他拿了一根香。”
“什么香?”
“就那个什么龙虎香。”桃红怯怯道。
“拿就拿了呗,我就觉得奇了怪,他需要那香吗?看着病殃殃的样子,也不怕熏死了。嗯,他是不是迫不及待啊?”
“没,没有。那公子哥文雅至极,只是和我对饮,就是不肯就寝。”
“唉!有没有有什么干系,过了今夜,就算啥也没发生,也不值钱了。”
“那,那怎么办?”年轻女子声音有点颤抖。
“还能怎么办,做了他!”
芸姐阴沉的嗓音,变得阴森可怖。
“不,不,芸姐,许公子人虽废,可心地善良,他还说要替我赎身呢!”
年轻女子有些慌张,可声音似却又似曾相识。
许无疾又是一惊,头脑里一张无形的膜慢慢撕裂开来。
……
许冉,年十七,字,无疾,凤阳府许家养子。
义父,许三印,大夏凤郡首富,三代单传,结发妻子早逝,独身。
……
原来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似乎叫许冉也不错,也许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无疾而终。
可这样的开局,老天爷,你这是要弄哪样啊?
他拼命回想,也许就有了解决之策呢?
可窗外的人语声却让他不得不停下思量。
……
“小桃红,你可给我听好了,今个暮时,我在城里碰上邢捕头,他私下里告诉我,昨日一大早,巡天司的大人去了许家。我也没甚在意,可就在刚才,有消息说,许家也许完了。嘿嘿,你说说该当何如?”
“芸,芸姐姐。我,我下不去手,手啊!”
那小桃红结结巴巴,哆嗦着,许冉似乎都能想到她颤抖的样子。
“杀他?就你?呵呵,”
芸姐又是一声冷笑。
“谁说要你杀了他?我只是想让你给许家留个种罢了!若是许家无事,你今后荣华不尽。”
“啊!那,那要是有,有事呢?”
“有事咱也不怕,大不了明个一大早把他送去官府,也能领些赏金。”
“可……”
“就这么定了。再怎么说,我芸汐儿也不算绝情之人,想当家许家大娘……”
“唉!和你个小蹄子说这些作甚。”
芸姐语气甚急,可听得许冉却是牙根痒痒。
……
“芸姐姐,我,我……”
小桃红吞吞吐吐,一时间竟然语结了。
“我养你这么多年作甚?不就是要好铁要用在刀刃上吗?怎么,要翻天呐!”
芸姐说得咬牙切齿。
一阵长久的沉默过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今夜若是事成,我定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否则,呵呵!”
芸姐的冷笑声愈来愈远,可听在许冉耳朵里却是愈加难过。
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竟然被当做一粒种子。
唉!
天道如此不公。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夜风穿室而过。
醉后凉风,最易醒人。
或许是惊吓,许冉猛的窜起身,胡乱抓了一件衣衫,几步跨到窗前,还没来的及翻,人就直直掉了下去。
下落间,他胡乱一抓,软绵绵,似乎极具手感。
??
咚、咚,接连两声,许冉落入水中。
士可杀,不可辱。
自己可不是种猪。
许冉在心中喃喃道,就感觉后脑壳被猛击一下,人就晕了过去。
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拼命捂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