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见过太多的冷漠。许冉知道唯有这么喊,才能留人。
果然,这一声刚落,那李阿牛一个转身,腾挪间,人已经敞开的窗飞射而入。
十多年的老跟班了,身手还是那么漂亮,他总以为自己是叶子后的那条虫,可哪里知道许冉本就不是一只正经鸟啊!
自然,许冉见怪不怪,他的注意力全在李言儿身上。
正常人,有哪个不怕疯子呢?
果然,那李言儿随声而动,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紧随其父之后,来到窗前。
“人呢?”
她脸一寒,手里刀就递了半尺。
凛冽的刀风从许冉脖间扫过,擦着肌肤,在窗棂上留下一道数寸深的浅痕。
木屑子四溅,她也不心疼,一看就不没安好心。
她哪里是想救人,明明是想杀人。
有一瞬间,许冉都觉得,昨夜杀死自己的一定是她。
“小伙子,刚才你是不是看到啥了?”
还好,身后传来的一声询问,打消了许冉的念头。
他转过身,望着眼前熟悉的陌生人,嘿嘿一笑。
“嘿嘿!没,没啥,我就想看看,我爹找的人可靠不?”
既然是许首富,那就算生个废物点心,也得找人罩着不是?不然的话,哪能对得起这个首富的称号。
“呵呵,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啊,我可不是你爹找的护院的。我昨个救了你,咋的,这就忘了。”
李阿牛不露声色的缩了下袖子,露出半寸的锋刃又收了回去。
原来是袖剑,死鸭子嘴硬。
许冉心里盘算着,这种人认死理,他今个儿吃定了。
只不过,身后的小丫头片子,看似莽得很,却是一个不好相处得主啊!
我偏不回头,气死你!
“哦哦,瞧我这脑子,都喝糊涂了。昨个我记得,好像被谁凭空里推了一把。那会儿,酒喝过了头,眼睛都是花的,没瞧见人影子,我还以为是撞鬼了呢?”
许冉一脸懵逼,装糊涂他可拿手了。
“啊!你说昨个有人推了你一把?”李阿牛神色一紧。
果然上钩了。
救个人,问这么详细,不是警察就是贼,否则那只能是神经病了。
“嗯嗯,就是,没,没……”
他很想说就是有人推我,绝对是鬼这句话。可脖间一凉,多了把刀,哪里还敢胡扯。
“继续啊!还敢骂我是鬼?没我这个鬼,那今个就得给你上坟。说啊,你嘴不是巧的很吗?赶紧的,给姐来点好听的,说不定,我手就不抖了呢?”
真是怕啥就来啥。
身后的声音,要不是冷森森的透着寒气,还真算的上黏糯温柔。
许冉都能想象得出,李阿牛为啥要送走这丫头片子了。那绝非上一世的情人,而是这一世的疯子。
许冉哪里敢说话,只能不停的给李阿牛递眼色。
“嗯嗯,秋言说的好啊!你这娃儿不学好,整儿胡混,哪天真被人宰了,你还想让你爹拿钱给你买条命不成?”李阿牛憋着笑,说的话却大气得很。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古人诚不欺人。
一对狗贼,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看似憨厚,实则阴险。
这蚊子也是眼瞎,这样的一家子,咋不咬死呢。
许冉恨极,心里嘀咕着,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陪着笑脸,眨巴眨巴眼睛。
他突然有些相信运气了,若不是走背字,也不会一巴掌丢命,更不会弄这么个废材的技能。
你说说买个吸血刀多好,非要买十个眼,还没得选。
唉!苍天啊,你是瞎了吗?
心里刚这么一想,就听得远处晴空里,叭,轰隆隆一声炸雷,差点没给他收了魂。
“胡闹,秋言快放下刀!”
李阿牛仰头侧耳,面露虑色,抬手就推开了那把刀。
“阿爹,你让我宰了他。就这狗东西,还让咱救他?”她骂人骂的顺溜,手里也没闲着。
收刀扬臂,就这么一拨拉,许冉肩头一歪,人就不由自主的转了个身。
“你……”
“是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愣在当场。
许冉万万没想到,李秋言是那个小秋秋。
李秋言更没想到,许冉是那个凤阳花少,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
当许冉看到她左眉间那颗痣时,就知道要瞎。莫约三四岁的时候,他总说那是一颗蚊子屎,差点用小刀子给割下来。
不是因为李秋言的脸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多颗痣就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私下里第一次求义父帮他找个名医,可义父一笑,对他讲,那叫美人痣,旺夫。
那时候,他傻傻的,不懂啥叫旺夫,但隐约知道是好事,还给小丫头宽心。
后来,长大了,懂了,却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
一时间,许冉眼角有一丝丝湿润,但很快又被他的冷笑声打断了。
“是我,怎么啦?你那蚊子屎越长越大,还没割啊!”
错上加错就等于对,这是数学,负负得正,许冉懂,李秋言不懂。所以,许冉就得讲这句话。
这句话讲了,今后就再无纠葛。
眼看着,李秋言紧咬嘴唇,大大的眼眸里,黑睛闪了又闪,不住地转圈圈。许冉就一狠心,准备加上一把火。
他目光朝下移了尺余,漫不经心的嬉笑着,不住点头。仿佛一种习惯,又像是刻意为之,谁又会在乎呢?
“呵呵,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啊!嗯,这样好,这样好,不然我还真会找义父提亲呢!”
他这一声,就是引子。那李秋言脸色红里转青,抬手就是一耳大耳掴子摔了过来。
“啪!”
这一声,犹如当年。
可惜,人还在,味却变了。
眼看着,李秋言埋着头,捂着脸,呜咽着跑开。许冉在心里默默地唤了一声,许冉,别了!
他转瞬就抬起手,一脸陶醉的摸着脸颊,扭头问道:“阿牛叔,你说秋言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那些个老鸨们总说,打是亲,骂是爱,我总不信。”
“可,可今日,见着秋言,我,我还真信了,这是缘分呐!缘分。赶明日,我就求义父上门提亲,咱也算亲上加亲,好不好?”
看着李阿牛铁青着脸,一声不吭,许冉视而不见,又来了一句猛的。
“哎!阿牛叔,你咋不说话呢?你该不会是默认了吧!”
“认,认,认你爹个蛋蛋!就你这个傻逼,还能想到找你义父。我看啊,不用了。赶紧给我滚,滚啊!”
他嘶吼起来,脖间青筋暴起,如同一头暴虐的狗熊。
“滚个屁!我义父给你钱,你敢不管我?你想翻天呐?”许冉脖子一梗,活脱脱一个二世祖。
“你,你还能想到你义父?想到许家?嘿嘿,我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你这个孽障,你那义父啊,下旬就得杀头。”
“杀头,懂不?”
他拿手抹脖子,做了个劈砍状,恁大人了竟然就蹲着抱头痛哭起来。
“你,你,你个孽障,孽障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