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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终焉

杀虫队队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不后宫,不套路,不无敌,不系统,不无脑,不爽文,介意者慎入。)当我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一天时,却发现自己被捉到了终焉之地。当我以为只需要不断的参加死亡游戏就可以逃脱时,却发现众人开始觉醒超自然之力。当我以为这里是「造神之地」时,一切却又奔着湮灭走去。

主角:齐夏,林檎   更新:2023-01-10 23: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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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齐夏,林檎的其他类型小说《十日终焉》,由网络作家“杀虫队队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后宫,不套路,不无敌,不系统,不无脑,不爽文,介意者慎入。)当我以为这只是寻常的一天时,却发现自己被捉到了终焉之地。当我以为只需要不断的参加死亡游戏就可以逃脱时,却发现众人开始觉醒超自然之力。当我以为这里是「造神之地」时,一切却又奔着湮灭走去。

《十日终焉》精彩片段

一个老旧的钨丝灯被黑色的电线悬在屋子中央,闪烁着昏暗的光芒。

静谧的气氛犹如墨汁滴入清水,正在房间内晕染蔓延。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一张大圆桌,看起来已经斑驳不堪,桌子中央立着一尊小小的座钟,花纹十分繁复,此刻正滴答作响。

而围绕桌子一周,坐着十个衣着各异的人,他们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面庞也沾染了不少灰尘。

他们有的趴在桌面上,有的仰坐在椅子上,都沉沉的睡着。

在这十人的身边,静静地站着一个戴着山羊头面具、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他的目光从破旧的山羊头面具里穿出,饶有兴趣的盯着十个人。

桌上的座钟响了起来,分针与时针同时指向了「十二」。

房间之外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低沉的钟声。

同一时刻,围坐在圆桌旁边的十个男男女女慢慢苏醒了。

他们逐渐清醒之后,先是迷惘的看了看四周,又疑惑的看了看对方。

看来谁都不记得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处。

“早安,九位。”山羊头率先说话了,“很高兴能在此与你们见面,你们已经在我面前沉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眼前这个男人的装扮实在是诡异,在昏暗的灯光下吓了众人一跳。

他的面具仿佛是用真正的山羊头做成的,很多毛发已经发黄变黑,打结粘在了一起。

山羊面具的眼睛处挖了两个空洞,露出了他那狡黠的双眼。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不仅散发着山羊身上独有的膻腥味,更有一股隐隐的腐烂气息。

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愣了几秒,才终于发现这件事情的不合理之处,带着犹豫开口问道山羊头:“你……是谁?”

“相信你们都有这个疑问,那我就跟九位介绍一下。”山羊头高兴的挥舞起双手,看起来他早就准备好答案了。

一位名叫齐夏的年轻人坐在距离山羊头最远的地方,他迅速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情况,片刻之后,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奇怪,这个房间真是太奇怪了。

这里没有门,四面都是墙。

换句话说,这个屋子四周、屋顶和地板都是封闭的,偏偏在屋中央放着一张桌子。

既然如此,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难不成是先把人送过来,而后再砌成的墙吗?

齐夏又看了看四周,这里不管是地板、墙面还是天花板,统统都有横竖交错的线条,这些线条将墙体和地面分成了许多大方格。

另外让齐夏在意的一点,是那个山羊头口中所说的「九位」。

坐在圆桌四周的无论怎么数都是十个人,加上山羊头自己,这屋里一共有十一个人。

「九位」是什么意思?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出所料,手机早就被收走了。

“不必跟我们介绍了。”一个清冷的女人开口对山羊头说道,“我劝你早点停止自己的行为,我怀疑你拘禁我们已经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构成了「非法拘禁罪」,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下来,会形成对你不利的证词。”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嫌弃的搓弄着手臂上的灰尘,仿佛对于被囚禁来说,她更讨厌被弄脏。

清冷女人的一番话确实让众人清醒不少,无论对方是谁,居然敢一个人绑架十个人,不论如何都已经触犯法律的底线了。

“等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众人的思路,他缓缓的看向那个清冷女人,开口问道,“我们都刚刚才醒过来,你怎么知道我们被囚禁了「二十四个小时」?”

他的语气平稳而有力,但却一针见血。

清冷女人不慌不忙的指了指桌面上的座钟,回答道:“这里的钟表指向十二点,可我有晚睡的习惯,我上一次在家中看表就已经十二点了,这说明我们被囚禁了至少十二小时。”

她说完之后又用手指了指四周的墙面,继续说道:“你们也该发现了,这屋子里没有门,说明这个人为了让我们进到这个屋内费了一番功夫,他说我们已经沉睡了十二个小时,如今时钟再次指向十二点,说明至少转了两圈,所以我怀疑「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有问题吗?”

白大褂听完这个回答,冷冷的看了女人一眼,目光之中依然带着怀疑。

毕竟在这种环境内,这个女人过于冷静了。

正常人面对这种绑架行为,会冷静的说出她这番话吗?

此时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健壮年轻人开口问道:“山羊头,为什么这里有十个人,你却说有九个?”

山羊头沉默着,并没有立刻回答。

“冚家铲,我不管这里有几个人……”花臂男人骂了一声,一撑桌子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瘫软使不上力气,于是只能继续指着山羊头说,“粉肠,我劝你识相点,你可能不知道惹了我有多么严重的后果,我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此言一出,在座的男人们的表情都渐渐严肃了起来,这个时候确实需要有一个牵头人,如果能一起将这个山羊头制服,那情况还在控制中。

可是众人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不知是被人注射了什么东西一样,此时完全使不上力。

于是他们只能用语言威胁着山羊头,大声的叫骂着。

齐夏没有开口,伸手微微抚摸着下巴,他盯着桌子上的座钟,若有所思。

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知道山羊头所说的是「九个参与者」,如果这里有十个人的话,只能证明其中一人并不是参与者。

那他是谁?

这屋子里坐着五男五女,难道有一人是「绑架者」吗?

山羊头不再言语,缓缓的来到齐夏身边,站到了一个年轻人身后。

众人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眼前的年轻人与在座的所有人都不同,他的脸上虽然也很脏,但却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微笑。

山羊头将手掌缓缓的举起,放在了年轻人的后脑勺上。

年轻人的笑容越发诡异,他神色激动看了众人一眼,看起来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只听一声闷响,羊头人把年轻人的头狠狠的撞在了桌面上。

粉白色的东西如倾洒的颜料,霎时间在桌面上横向铺开,每个人的脸旁都溅到了血点。

这个年轻人的头颅居然在桌面上被撞了个粉碎。

房间外,再次响起了一阵遥远的钟声。

齐夏离死者很近,他感觉到有一块不明物体粘到了自己的脸上,温热,黏腻。

他自问自己的心理素质已经足够强大了,却没想到此刻也发起抖来。

坐在死者右边的女生愣了三秒之后终于面容扭曲,放声尖叫。

这声尖叫撕破了众人的心理防线。

能够将人类最坚硬的头骨用手在桌面上撞碎,那个山羊头还是「人」吗?

他瘦弱的身体为何可以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

山羊头缓缓的开口说道:“之所以准备了十个人,是因为要用其中一人让你们安静下来。”


女人的尖叫停止,众人的思绪也戛然而止。

方才正在叫嚣谩骂的几个男人此刻也噤了声。

如今已经不是「违法」的问题了,眼前的这个怪人真的会杀人。

足足沉寂了一分多钟,山羊头才微微颔首:“很好,九位,看来你们都安静下来了。”

众人变颜变色,却谁都不敢开口说话,正如他所说,现在真的是「九位」了。

齐夏伸出颤抖的手,将一块粉黄色的东西从自己的脸庞取下。

那块被击碎的大脑带着体温,还在微微的跳动,可是没几秒之后,它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生机。

“下面请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山羊头伸出血淋淋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面具,说道,“我是「人羊」,而你们是「参与者」。”

众人听后一怔,随即有些不解,「人羊」,「参与者」?

“如今把你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参与一个游戏,最终创造一个「神」。”山羊头语气平淡的说道。

这接连的两句话却让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经过这几分钟的相处,众人已经大抵了解了眼前的男人是个疯子,可这个疯子却说自己要创造一个「神」?

“创造……什么神?”健硕的年轻男人有些紧张的问道。

“和「女娲」一样的神!”山羊头手舞足蹈的说着,他散发着膻腥味,声音带着一份狰狞,“多么美妙啊!你们将与我等一起见证历史,曾经的女娲创造了人类,却在补天时化作彩虹……我们不能失去女娲,所以要创造一个女娲!有一个伟大的任务,正等着「神」去做!”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起来,整个人好似打了鸡血。

“女娲……”健硕的年轻人眉头紧锁,总感觉这件事实在是太难接受了,他顿了顿,开口问道,“你们是某种宗教吗?”

“宗教?”山羊头微微一怔,转向这个年轻人,说道,“我们比「宗教」恢弘的多,我们有一个「世界」!”

听完这句话,众人又开始沉默不语。

健硕男人的问题很有针对性,这个羊头人的所作所为与邪教无异,但大多数的邪教都倾向于虚构一个新的神,而不是用女娲这种英雄式的人物。

“既然如此……”健硕男人继续开口问道,“你想要我们来这里「参与」什么?”

“我说过了,一场游戏而已。”山羊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若是赢了,你们当中的一个就会成为「神」。”

“冚家铲……”花臂男似乎冷静下来了,他骂骂咧咧的开口说道,“「封神榜」是吧?若我们赢不了呢?”

“赢不了……”山羊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有些失望的说道,“赢不了就太可惜了……”

虽然他没直说,可众人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赢不了,就死。

他给出的选项中没有「活着出去」这一条路。

要么成为他所谓的「神」,要么像那个脑袋开花的年轻人一样死在这里。

“如果大家都明白了……那这一场「游戏」正式开始,本次游戏名为「说谎者」。”山羊头从怀中缓缓的掏出了一沓纸,然后漫不经心的走到每人身边,放下一张。

随后他又掏出几支笔分给众人。

桌子上有不少血迹,每个人的白纸落到桌上时都沾染了红色,翻过纸来拿手一擦,血红色就像颜料一样铺开,使白纸变得更红。

“接下来,我要你们每个人都讲述一段来到这里之前,最后发生的故事。”山羊头继续说,“但要注意,在所有讲故事的人当中,有一个人说了假话。当九位都讲完故事,你们便要开始投票,若八个人全部都选中了「说谎者」,说谎者出局,其余人全部存活。若有其中一人选错,则说谎者存活,其余人全部出局。”

“说谎者……?”

众人略微有些不解,真的会有人在这生死关头说谎吗?

“等等,我们可以商讨「战术」吗?”健硕男人忽然问道。

“随意。”山羊头点点头,“游戏开始之前,你们有一分钟的时间自商讨战术,请问是现在使用……还是等会使用?”

“我现在就要用。”健硕男人不假思索的说道。

“请便。”

山羊头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桌子。

健硕男人抿了抿嘴,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目光尽可能的绕开了趴在桌面上那具丢了脑袋的尸体,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当中有谁待会儿要撒谎,但这个「规则」听起来太过武断了,只要有一个人投错票,我们大家都会死。而就算我们选对了,那个说谎者也会死,这样看来无论如何都会出现死者,现在我想到了一条所有人都可以活下来的办法……”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看向健硕男人。

让所有人都活下来,这种事办得到吗?

“那就是我们所有人都不说谎。”健硕男人不等大家想明白,随即公布了答案,“我们九个人都说真话,最后在这张纸上写下「无人说谎」,这样的话不违反规则,我们也可以顺利活下来。”

白大褂用手指微微敲着桌面,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这个计划很好,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自己不是说谎者」,可我们该怎么相信你?若你本来就是说谎者,那我们都写下「无人说谎」,最后存活下来的也仅仅是你。”

“你这叫什么话?”健硕男人的面色有些微怒,“我若是说谎者,怎么可能提出这种建议?我只需要保住自己就好了。”

山羊头微微的挥了下手,说道:“一分钟的时间到了,请停止交流。”

两个男人纷纷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下面,请大家抽卡。”山羊头从裤子口袋中又抽出一小叠卡片,那卡片看起来有扑克牌大小,背面写着「女娲游戏」四个字。

健硕男人一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身份牌」。”山羊头大笑着说道,“若是抽到「说谎者」,则必须说谎。”

健硕男人狠狠的咬着牙:“你在耍我们?!有这种规则为什么不提前说?!”

“这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山羊头冷笑着说道,“我还未说完规则,你便问我是否可以商讨战术,是你们浪费了宝贵的一分钟,而不是我不提前说。”

健硕男人的面色有些难看,但想到这个山羊头杀人的手段,还是把怒气咽了下去。

一分钟的功夫,九个人都从山羊头的手中抽到了一张卡片,可是谁都不敢翻开看一看。

若卡片上写着「说谎者」,那就变成了自己活还是其他人活的问题。

四个女生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而男人们的脸色也并不好看。

这抽的并不是「身份」,而是「生死」。

齐夏深呼一口气,漫不经心的用手扣住自己的卡片,然后挪到自己眼前。

轻轻翻开一看。

上面赫然写着「说谎者」三个字。


“说谎者……”

齐夏在心中把这三个字念了几遍,确认自己的身份之后,又不动声色的将卡牌扣住。

就在一分钟以前,他也曾经幻想过「所有人都活着离开」这样的念头。

但现在不同了。

虽然自己和眼前的八人并不认识,但这一次,死的只能是他们了。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请牢记规则,本次游戏「有且只有一个说谎者」……”山羊头伸出手指了指齐夏左边的性感女孩,“那么从你开始,顺时针轮流。”

“啊?我?”女孩一愣,随即嘟起了嘴。

齐夏扭头一看,从自己左手边的女孩开始顺时针轮流讲述的话,对自己并不是很有利。

自己将成为最后一个讲述者。

在极度紧张、压抑的情况下,人们通常只能记住第一个讲述者和最后一个讲述者。

但现在提出质疑的话,未免显得太过跳脱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只见性感女孩眉头紧蹙,一双大眼睛提溜乱转,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先讲,但我从小不会讲故事,如果讲得不好大家不要怪我……”

此刻的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静静的听着。

性感女孩伸出纤细的手指,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然后说道:

“我叫甜甜,是个……呃……是个「技术工作者」。我们凭本事赚钱,我也不觉得丢人。”

此时大家才注意到这个叫做甜甜的女孩穿得很少,仅仅穿了一件脏兮兮的低胸短裙,该挡的地方都没挡住。

但看起来她也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我的故事很多都不方便拿出来给大家讲……总之叫我「行动」可以,叫我「描述」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毕竟有点文化的话谁会干我这行啊……”

“总之我来之前正在上班。但我遇到的那个客人真的很奇葩……我们店里明明提供了服务场地的,但他执意要去他的车里,说这样会比较刺激……于是为了赚钱我也只能跟他去了……”

“我这也是第一次在车里上班,没想到看起来挺高档的车,里面却那么窄,没多久的功夫就浑身是汗了。我真的不知道在这种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刺激」可言,这期间那个客人的手机还一直在响,他死活不接电话,我真是烦躁的要命……”

甜甜似乎还想接着骂两句那个客人,可是眼神一不小心瞟到了桌面上的死尸,立刻吓了一个激灵,然后深呼一口气说道:

“哎,算了,我选择的这个行业,我认了。只是我没想到会忽然发生「地震」啊,我一开始还以为我们的动作太大了,所以摇晃的厉害,谁知道真的地震了。”

一说到「地震」二字,所有的人面色都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们的车子停在小巷里……正上方就是个大广告牌啊……那个时候我的头伸在车外面,正好看到了。”甜甜的手指着自己的头顶比划着,声音发抖的说,“那个巨大的广告牌不知道为什么,「哐啷」一声之后就断了,直接落到了车上,我就没了意识……”

她又长舒了一口气,说道:“等我醒来,就出现在这儿了,我真的要吓死了……”

甜甜露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这表情看起来是专门练习过,让男人看了就有些心动。

坐在她一旁的花臂男微微愣了一下,说道:“各位,我们还需要继续讲吗?”

白大褂一愣,看着花臂男:“什么意思?”

“这个「小姐」已经撒谎了,咱们直接投票就可以。”花臂男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甜甜一惊,“我哪里撒谎了?”

花臂男目光冷峻的看了一眼甜甜,说道:“你的名字,你说你叫「甜甜」,可是所有的陪酒小姐都是化名,像「甜甜」、「小芳」、「丽丽」这种化名很常见,所以你隐瞒了自己的真名,就已经撒谎了。“

这一句话的说完,甜甜的脸都憋红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就叫甜甜!我的本名好多年没用过了!”说完之后她又环视了一下大家,又补充道,“在我上班的地方,只有叫我「甜甜」才能找到我,说我本名都没有人认识的!”

众人此刻都开始沉思起来,而齐夏的脸色也有些严肃。

从刚才甜甜的那一段话中,齐夏听不出任何说谎的感觉,她在描述故事的时候节奏平稳,语气舒缓。

这种跟朋友聊天一样的讲述手法,只能证明两个结果。一是她所讲述的故事要么是老早以前就编好,给自己讲述了很多遍;二是她说的是真话。

可现在花臂男给齐夏提供了另一种思路。

那就是「名字撒谎」。

名字撒谎不需要涉及到逻辑性和合理性,一般人很难看出破绽。

毕竟在座的所有人都素未谋面,名字也只能通过对方的讲述得知。

齐夏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山羊头的话,他说「在所有讲故事的人中有一个人说谎了」,这个规则没有说明说谎者必须要用「假故事」来撒谎,「假名字」也一样适用。

甜甜见到自己被怀疑,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非常紧张:“你、你们要是还不相信的话,我的本名叫张丽娟……我是陕西人……你们可以叫我本名试试啊,你们叫本名我是不会答应的,我只会答应「甜甜」这个名字……我、我……”

听到这里,齐夏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并不如想象中的聪明。

也就是说,她不可能提前编织好这个谎言,更不可能临时想到「姓名说谎」这个计谋。

山羊头说「有且只有一个说谎者」,那这个人只能是齐夏自己。

如果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甜甜」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那他就找到了一个必胜的方法。

要编造名字的话,「齐」不是一个很好的姓,这个姓虽然不稀有,但也不算常见,要避免这种容易让人记住的姓出现。

换句话说,他所讲述的一切内容都要尽可能的不惹人注意。

所以他准备叫自己「李明」。

剩下的故事他可以正常讲述,这样就算是再厉害的人也不可能看出破绽。

游戏已经要结束了。


此时,花臂男举起了手,看向山羊头:“喂,裁判,像这种有化名的要怎么算?算作撒谎吗?”

山羊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的说道:“所有的过程本人都不会再参与了,你们只需要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写下名字即可。你们只需要记住,「规则是绝对的」。最后,我会亲自对败者进行「制裁」。”

「制裁」两个字掷地有声,让众人不免打了个寒颤。

“这、这就说明我没有说谎!”甜甜着急的喊道,“要是说谎的话,我现在就死了,对吧?就算是化名,我的化名也真的叫「甜甜」!”

众人谁都没有回答她,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键阶段,任何的疑点都不能放过。

“那接下来轮到我讲了。”花臂男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情愿,“如果这个小姐的故事不算撒谎,那我肯定也不算。”

“我叫乔家劲,在广东生活,没有什么职业。来这里之前,我正在收债。”

乔家劲的普通话比较差,众人只能仔细的去听。

“要说现在的人可真是有趣,借钱的时候什么都答应,到了还钱的时候就开始哭惨了。”

“冚家铲,他们骂我们这些收债的人是魔鬼,是冷血。”

“可是那个粉肠也应该换个角度想想,在他最无助、最需要钱的时候,是我伸出了援手。在所有机构都不会借钱给他的时候,是我借给了他。对他来说我并不是魔鬼,而是救世主。”

“可是他怎么对待我这个救世主?”

“他到处哭惨,说自己多么的不易,被人骗走了二百万。又痛斥我们讨债的人多么冷血,居然想用街坊邻居的同情来解决自己的困境。可他借钱的时候我们签了合同,所有的利息清清楚楚的告诉了他。如今他还不上,就是我们的问题吗?”

“昨天晚上,我准备让他长个教训。就把他绑到了一家酒吧的天台,可没想到忽然地震了,本来我不想要他的命,可这粉肠居然趁乱掏出刀子准备杀掉我!”

“在一片混乱之中,我抱着他摔下了天台,撞到了一块广告牌。后面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众人听完这个男人的故事纷纷皱起了眉头。

而甜甜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怒笑着说道:“看吧!我就说你为什么会往我身上泼脏水!原来你才是那个说谎者!”

“什么?你凭什么说我说谎?”乔家劲恶狠狠的说道。

“我在陕西,你在广东!”甜甜指着他说道,“你这个故事根本就是照着我的故事编出来的!我那里地震,你居然也地震。我被广告牌打到,你竟然也撞到了广告牌!你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我管你在哪?我就是遇到了地震。”花臂男瞪着眼睛说,“我如果隐瞒不说那才叫说谎!至于广告牌,全世界不可能只有一块广告牌吧?”

“总之你就是说谎!”甜甜指着乔家劲说道,“你这职业本来就是坏人才干的,说谎也不奇怪!”

“呵,你的职业比我好到哪去?”

齐夏看了看激烈争论的二人,觉得这件事确实有点蹊跷。

并不是因为这二人谁说的话是假的,而是因为他也遇到了地震。

他既不在陕西也不在广东,而在山东。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大范围的地震吗?

这个地震横跨了半个国家,涉及三个省份。

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这岂不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别吵了,早点结束吧。”坐在对面的健硕男人喝止了两人,然后看了看下一个女生,“该你了,如果真的要评判谁在撒谎,不如所有人都讲完了再说。”

二人听到这句话后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乔家劲身边的女人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嗯……我、我叫肖冉,是一名幼师。”

看起来这名叫做肖冉的女孩吓得不轻,她的声音很小,带着颤音。

“来这里之前,我正在陪着一个孩子等家长,那个孩子原先都是妈妈来接的,后来听说妈妈得了重病,脑子里长了东西,要做手术……所以这几天换成爸爸来接了,只是他爸爸好像经常忘记过来……”

“昨天已经晚上六点多,其实我早就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的父亲始终不接电话……”

“我不知道孩子家的地址,无法送他回家,只能和他站在路口一直等。”

“其实那天晚上我也有事情的……我约了心理咨询师,我感觉自己不是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我希望心理咨询师能帮我开导一下。”

“但我没想到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晚上约的见面也泡汤了。”

“就当我走神的时候,整个地面忽然摇动起来了,我吓得不行……过了好几秒我才发现地震了……”

“地震的感觉和听说的不一样……大地不是跳动的,而是左右摇晃的,那感觉像是我站在一张桌子上,然后有人不断的摇晃那张桌子……”

“我第一时间将身边的孩子抱在怀里,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看到远处的崇圣寺三座塔都开裂了……幸亏我们站在空地上。”

“紧接着,我看到一辆失控的小轿车冲着我们急速奔来……我只能摇摇晃晃的抱着孩子向一旁跑去,可是晃动的大地让我每跑一步都会摔倒。”

“最后摔倒的时候我撞到了头……然后直接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就已经在这里了。”

这是一段没什么亮点的讲述。

唯独让齐夏觉得奇怪的,便是「崇圣寺三塔」。

这三座塔在云南大理。

齐夏轻轻的抚摸着桌子上的卡牌,虽然用手扣住了那三个字,但他知道那里写的是「说谎者」。

那么,会有多个说谎者吗?

如果「规则是绝对的」,那山羊头刚刚所说「有且只有一个说谎者」就是绝对的。

自己既然抽到了「说谎者」,便证明其他人不可能是说谎者,说谎者仅有一人。

他们说的都是真话。

可是这横跨了三个省份的故事却隐隐的连在了一起。

不仅仅是地震,就连他们所讲述的内容也都连了起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向下一个人,那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


“我……”白大褂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加冷静,甚至连桌面上的那具尸体也影响不了他,“我叫赵海博,是一名医生,你们应该从我的穿着就能看出来。”

他伸手扯了扯自己脏兮兮的白大褂,继续说道:“来这里之前,我正在给一位女士做手术。那女士得了脑室内肿瘤,肿瘤增长迅速,近半年来持续增大,已经引起了轻微脑积水,若不尽快开颅处理,会有生命危险。”

“我选择的是额叶的手术入路,在CT定位下直接穿刺至脑室,其实这种手术每一次进行都伴随着相当大的风险,但那位女士为了长期陪伴自己年幼的儿子,选择了冒险。”

“通常来说,手术室为了保证环境的稳定性,连微风都不可以有,可谁也没想到比风厉害的东西来了。”

“地震来临的时候,我刚刚取下那位女士的头骨,正在剪切脑硬膜,这一步若是出现问题,极容易造成大脑挫伤,留下毁灭性的后遗症。”

“我当机立断,决定终止手术,将女士的头骨暂且盖回去。否则在到处扬尘的环境之下,那位女士的性命堪忧。”

“可我没想到这一步比我想象中的难度要大,我连站都站不稳,又怎么可能将一小块头骨准确无误的盖回去?”

“身旁的护士将我撞的东倒西歪,所有人都无法保持平衡。我在慌乱之中只能先用无菌床单将那位女士的头部盖上,然后马上转身组织众人撤离,可此时却被一辆医疗小推车撞到了腿,整个人摔到了地上。”

“不等我重新站起来,手术室的天花板直接开裂了,我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众人听完医生的讲述,面色都不太自然。

在这段故事之中他使用了很多医学术语。

这些术语当中若有一个词是瞎编的,任谁也无法识别。

“赵医生,你是哪里人?”健硕男人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我并不觉得有义务回答你的提问。”赵医生回答道,“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

健硕男人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该、该我了吗?”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眼神闪烁了一会儿,说道,“我叫韩一墨,我是个……”

“等等。”山羊头忽然开口打断了韩一墨的发言。

这个举动把韩一墨吓了一跳,他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去。

“怎、怎么了?”

“到「中场休息时间」了。”山羊头讪笑着说道,“下面休息二十分钟。”

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中场休息时间」?

齐夏看了一眼桌子中央的座钟,从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现在是十二点半。

“也就是说这个「休息」是强制性的。”齐夏心里默默念道着,“当十二点半时,无论讲述者是谁,都会强制休息二十分钟……”

可是游戏才进行了三十分钟,如今光休息就要二十分钟?

齐夏皱起眉头,他知道这并不是他要考虑的事情。

这个游戏的举办者本来就是疯子,没必要用常人的思维去考虑。

于是他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洗脑。

“我叫李明,山东人。”

只有将这段话无数次的灌输给自己,轮到自己讲述时才可以脱口而出。

众人都面露为难的静静等着。

说是「中场休息」,可是众人的气氛却更加压抑。

“请问……我们可以讲话吗?”健硕男人开口问山羊头。

“噢,当然,你们现在是自由时间,我无权干涉。”

健硕男人点了点头,又看向了赵医生:“赵医生,你到底是哪里人?”

赵医生的面色沉了下来:“我说,你似乎从一开始就对我很不满,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我是哪里人?”

“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恶意。”健硕男人声音沉稳的说道,“你说的越多,真实性就越强,既然大家都说了自己的家乡,你也没必要隐瞒了吧?”

“说的越多,真实性就越强?”医生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说多错多」,如果规则是绝对的,我现在的讲述不存在任何问题。况且我也不相信你们任何一个人。”

“这话有些偏颇。”健硕男人说,“在场一共九个人,只有一个是敌人,你若是愿意和大家配合,我们可以齐心协力将那个说谎者揪出来,如今你越是隐瞒就越可疑,我已经是第二次问你了,你还要隐瞒吗?”

健硕男人看起来非常擅长盘问,仅仅几句话就将赵医生逼入了逻辑死角。

他的话意思很明确。

只有「说谎者」才不需要相信别人,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如今医生继续隐瞒的话,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是能够成为脑科医生的人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只见他冷哼一声,开口问道:“那你先回答我,你是谁?做什么的?”

“我?”健硕男人没想到医生会忽然反将一军,表情有些不自然。

“没错,既然在我讲述之后,你不依不饶的问我,那我也可以在你讲述之前先问问你。”赵医生笑了一下,“很公平吧?”

健硕男人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我叫李尚武,是一名刑警。”

一句话出口,众人纷纷看向了他。

在这个时候,「刑警」两个字给了众人想象不到的安全感。

“你是警察?!”医生愣了一下。

难怪从一开始就感觉这个男人在打探着什么,他也是第一个提出「要让所有人都活下去」的人,说不定他真的想救所有人出去。

医生的态度很明显改观了不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对刚才的态度道歉,我是江苏人。”

此时花臂男乔家劲的面色有些难看:“我说,赵医生,你要相信这位李警官吗?”

“嗯?”赵医生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乔家劲,“你要说什么?”

乔家劲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淡淡的说道:“现在不是「讲述时间」啊,换句话说……现在所有人都可以撒谎。”


“你小子不要挑拨离间了。”李警官瞪着乔家劲,非常严厉的说,“你是放贷的,而我是警察,你觉得大家会相信谁?”

齐夏看了看正在吵闹的众人,他知道李警官应该没有说谎,他真的是个刑警。

可是他的方向错了。

也许是职业天性,也许是正义感使然,他始终想把众人有序组织起来。

中场休息的时间已经过半,众人渐渐没了声音。

齐夏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心中说了无数次「我叫李明」,直到自己都有些心烦。

毕竟他身边一直趴着一具头颅破碎的尸体,让人无法静心。

血液顺着桌子滴答滴答的流到地上,众人跟这具尸体共处一室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一股诡异的臭味开始飘散。

齐夏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身边的尸体,他的裤子已经肮脏不堪。

人在死后,短时间内各种器官都会失去肌肉力量的约束,造成失禁。

在尸臭到来之前,一股恶臭就已经扑面而来了。

齐夏和另一个女生分坐在尸体两边,那女生似乎是对这气味很不满,一直用手掩着口鼻。

又过去十分钟,山羊头终于开口说道:“二十分钟中场休息结束,游戏重新开始。”

方才那位叫做韩一墨的年轻人定了定心神,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叫韩一墨,是个网络小说作家。”

“来这里之前,我正在租来的房子中撰写一部小说的大结局,由于书里登场了上百个人物,在大结局的时候几乎都要登场,所以我正在聚精会神的撰写,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

“甚至……我连我什么时候地震、什么时候失去意识了都不知道……”

韩一墨所讲述的故事和众人都不同,目前看来,他是完全「独立」的,并且短短三五句话就戛然而止。

“就这样?”健硕男人微微一怔,“你说一句「不知道」就算结束了吗?”

“因为我不能说谎,所以我没必要因为迎合大家而编造一个答案。”韩一墨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莫名的让人信服。

“好……那下一个吧。”李警官面色依然带着怀疑,又开口说道,“该那位女士了。”

“喂,条子。”乔家劲对眼前这个李警官的态度有些不满,“大家都是「参与者」,你不要把自己搞得像个队长一样。”

“总得有人出来组织大家才行吧?”李警官辩驳道,“我说过了,我们当中只有一个是敌人,剩下的八个人必须要团结起来。”

“那也轮不到你在这指挥。”乔家劲完全不把李警官的话放在心上,“在外面我或许会怕你,可现在这种情况,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说谎者」。”

“二位不要再吵了。”清冷女人开口打断了二人。

这个清冷女人从一开始便指责山羊头囚禁了众人二十四个小时,看起来条理清晰,非常冷静。

见到二人冷静下来,她继续说道:“这一次所谓的「游戏」,无论最后谁赢了,剩下的人都会视作「间接杀人」,这才是你们应该要考虑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齐夏的面色微微动容了一下。

若是自己真的从这间屋子里活着出去了,那他确实「杀死」了其余的八人。

可那又能怎么办?

自己面前的卡片是一张货真价实的「说谎者」,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让其他人活下去?

“我叫章晨泽,是一名律师。”清冷女人双手环抱,面无表情的说着,“很遗憾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和大家见面,否则我一定会递上我的名片。”

众人根本理解不了这个章晨泽的幽默,但看起来她本人也并不在意。

“来这儿之前,我正在整理开庭资料。我的当事人被骗走了二百万元,涉及金额巨大,性质恶劣。”

在说到「二百万」这个数字的时候,众人表情如常,但乔家劲明显震惊了一下,问道:“二百万?”

“没错,二百万。都说律师是最公正无私的人,但我们也有私情,那个男人为了养活家人,不惜借了高利贷,让人十分担忧。但非法借贷是另一起案件了,和我无关。”

“当地震的时候,我正开车去见当事人,在青羊大道上,刚过了杜甫草堂,途径武侯祠附近,我记得……当时我开的并不快,大约四十迈左右,忽然见到前方不远处的地面开裂了。”

“我立刻刹车,稳稳的停在裂缝前面,却没想到身后的车子避让不及,发生了连续追尾。”

“我只听到几声巨响,车子被顶入到了裂缝中,随后就昏迷了,来到了这里。”

又一段故事结束,此时仅仅还有三人没有讲述了。

“武侯祠……”赵医生思索了一下说道,“是成都的武侯祠吗?”

“是的,我在成都工作。”

看来这一次地震遍布了全国。

仅凭这一段又一段陌生的故事,想要猜出谁在撒谎真的太难了。

“下面该我了。”李警官看了看众人,“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自己的名字,我叫李尚武,是一名刑警,内蒙人。”

“来这儿之前,我正在蹲守一个诈骗犯,据可靠消息,我们已经掌握了犯罪嫌疑人的确切行踪。”

“这个犯罪嫌疑人诈骗金额巨大,高达二百万元,是我市今年接到的第一起金额巨大的诈骗案。”

“我和我的同事一直都在车里监视,只等那个诈骗犯的出现。”

“可是那个嫌疑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他似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一连三天都没有露面。”

“我们这三天吃喝拉撒全在车上,精神都要崩溃了。”

“可你们知道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比没有吃的、喝的更要难受的是什么吗?”

“是没有烟了。”

“我们两个人身上连一根烟都没有了,按照原则来说我们绝对不能离开岗位,可没有烟的滋味太难受了。”

“于是我让我同事跑步去买烟,而我则紧紧的盯着犯罪嫌疑人住所的出入口。”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同事离开没多久,整个大地都开始剧烈的摇晃,我本想下车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忽然被人从身后用细线勒住了脖颈。”

“虽然我们都很擅长近身搏斗,但从车子后座勒过来的细线非常难处理。我不仅完全碰不到身后那人,更无法将细线从我的脖颈处取下。”

此时众人盯着李警官看了看,发现他的脖颈处确实有一条红红的痕迹。

“于是我立刻将座椅放倒,恢复了呼吸,可我却无法转过身来,毕竟我的身材高大,双腿被卡在方向盘低下。”

“身后那人趁我躺倒的功夫,不知用什么东西狠狠的打在了我的头上,我便失去了意识。”

众人听完了李警官的话,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他讲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在他之前,所有参与者都是由于意外而受伤昏迷的。

只有他是被人袭击而来到了这里。

如果非要在众人当中选一个最可疑的人,那不就是他了吗?


“条子,你在说谎。”乔家劲冷声喝道。

“哼,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在说谎?仅仅是因为有人袭击我吗?”

“当然不是。”乔家劲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之前所有人讲述的故事或多或少都有联系,这些故事当中有许多共用的角色,如果抛开地理位置不谈,众人的讲述都是合理的。”

“那又怎样?”

“问题就出在这里。”乔家劲伸手指向了律师章晨泽,“你和律师的故事中有一个共同人物,那就是「骗了二百万的诈骗犯」,可你们的故事是相互矛盾的,这说明你们当中有一个人说了假话。”

李警官也跟着顿了顿,问道:“哪里矛盾了?”

乔家劲摇了摇头,看着李警官说道:“章律师已经要准备开庭了,这说明在她的故事里已经「抓到了嫌疑人」,而你却还在蹲守,说明在你的故事中,「嫌疑人仍未落网」,这不是矛盾了吗?”

李警官微微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不得不说,你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认为你被这个「游戏」给影响了,首先你要明白一个大前提,那就是之前所有讲故事的人跟其他人都不在同一个城市。换句话说,我们的经历就算是再相像,说的也绝不可能是同一件事。既然是不同的事情,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齐夏静静的看着这始终在争辩的二人,并没有开口阻拦。

是的,争辩吧,争辩得越凶越好。

只要他二人有任何人给对方投一票,说谎者都赢了。

毕竟规则是绝对的,除了说谎者外,有任何一个人投错了票,会让剩下的人全部陪葬。

虽然李警官已经给出了解释,但是乔家劲的话还是印在了众人心中。

毕竟这是大家第一次发现了两个人故事中有相违背的剧情。

齐夏不由得对这个叫做乔家劲的混混高看了一眼。

他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但比想象中的聪明。

“嗯……该我了……”一个姑娘开口说道。

众人这才收起思绪,看向了她。

这个女生在一开始死人的时候发出了剧烈的尖叫。

此时她似乎冷静下来了,只是目光一直不敢往身边看。

“各位好,我叫做林檎,是一名心理咨询师。”

齐夏微微一顿,因为「林檎」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在唐代以前,「林檎」是「苹果」的意思。

这两个字富含诗意,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这位林小姐的父母想让他们的女儿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很显然会在这里害死她。

在场的人当中有作家,有教师,有律师,有医生,有警察,他们都有可能知道「林檎」的意思。

只要将这个名字在心中盘旋几次,那么林檎所讲的故事就会让人印象深刻。

林檎发现众人没什么反应,于是伸手捂着自己的口鼻继续说道:“我是宁夏人,到这儿之前,我正在等待一个咨询者,她是一名幼师。”

众人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那名叫做肖冉的幼师,这一次的故事又有联系了。

“据她所说,现在的幼师行业很难做,孩子打不得,骂不得。家长把幼师当保姆,孩子把幼师当佣人,每一个教室里面都装着监控,家长实时监测,你的语气稍微严厉一点,家长就会一个电话打到园长那里去。”

“可是家长把孩子送到幼儿园,不就是让孩子建立三观的吗?”

“如果老师不可以严厉教导,那孩子如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觉得长期以来,自己一直处于迷惘、压抑的状态。”

“所以我给她整理了一份一个月左右的治疗方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咨询者始终没有来赴约,我就一直在工作室里等。”

“地震来临,我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毕竟我的工作室在二十六楼。”

“楼层越高,震感就越强烈,我感觉整个大楼都在晃动。”

“以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宁夏也会有地震,这一次让我感受到了。”

“后来我隐约记得天花板塌下来了,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家听完林檎的故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乔家劲率先说道:“我有两个问题。”

“你说。”林檎捂着口鼻问道。

“你说每个教室里都装着「监控」,是什么意思?”

众人没想到乔家劲关注的点居然是这个,但林檎不愧是心理咨询师,她非常耐心的解答道:“我想,之所以安装「监控」,是为了让家长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教室中的画面吧。”

“原来是「闭路电视」……是个贵族幼稚园吗……”乔家劲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又问道,“那你约见的那名幼师,就是旁边这个肖冉吗?”

“这我不知道。”林檎摇了摇头,“我和那个人只加了微信,其他的情况准备见面再谈。”

“微信?”乔家劲愣了一下,似乎没明白。

李警官伸手打断了二人,说道:“混混,你又来了。肖冉在云南,而这位林檎在宁夏,有谁会跨越这么远的地理位置去找一个心理咨询师?”

乔家劲也毫不示弱:“我只是觉得有疑点,这是第一次有人的故事提到了其他的参与者。”

赵医生这一次觉得乔家劲说的话有道理,也在一旁点了点头,问道:“肖冉,你去找心理咨询师的理由,和这位林檎所描述的一样吗?”

“嗯……”肖冉怯生生沉吟了一下,说道,“不是很一样……我是因为被一位家长长期指责,所以有些抑郁……”

“那就证明这只是个巧合了。”赵医生点点头,“毕竟是两个地区的事情,咱们也没有必要强行关联起来。”

此时大家都沉默了一下,章律师却忽然开口了:“这位林女士,你所讲述的故事有一半都是那位「幼师」的故事,这不违规吗?”

“啊?”林檎微微愣了一下,“我讲那位幼师,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理解我的工作内容……”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章晨泽微笑了一下,“我想说的是,若那位幼师的经历是你编的,自然会跟肖冉的故事有出入,也就能证明你撒谎了。”

“你……!”林檎没想到眼前的女人居然可以如此咄咄逼人,只能辩解道,“刚才赵医生和李警官都说了,我们的省份不一样,这都是巧合而已!”

“巧合,是吗?”章晨泽双手环抱,继续说着,“你们仔细想想吧,为什么单单选择了我们九个人聚集在这里?别忘了,我们可是九个陌生人,如果要在对方的故事中听出破绽,必须要给我们一点线索。而这个「线索」就是所有人的故事都是相连的,听了每个人的故事,我感觉我们是被特意挑选的人。这样我们才可以顺利在众人的故事中发现破绽,找到说谎者,否则这个游戏就太离谱了,因为「说谎者」的赢面实在太大了。”


这一番话几乎是把众人点醒了,也同样点醒了齐夏。

是啊,「说谎者」的赢面确实太大了。

齐夏的眉头皱了一下,为什么自己的赢面会这么大?

跟一群陌生人说谎,他们并不认识自己,也不了解自己,随便绉一个谎言任谁都很难看破。

难道用一个假名字真的可以葬送八条性命吗?

还是说……

抽到「说谎者」的人是天选之子,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

“不对……”齐夏心中暗道,“如果抽中了就能活下来的话,不如直接在卡牌上写上「生」和「死」,这样的话会更容易达到目的。否则这接近一个小时的游戏又有什么意义?”

一股深深的违和感在他心中蔓延。

齐夏不断回想着山羊头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难道……

“喂,该你了。”乔家劲伸手拍了拍齐夏。

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众人正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事到如今已经来不及多想,否则自己会显得更加可疑。

只见他定了定神,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我叫李明,山东人」这句话……

可是此时此刻绝对不能用这个答案,想要找到这个游戏的「解法」,只能赌一把。

齐夏睁开眼睛,对众人说道:“各位,我叫齐夏,山东人,是一个职业骗子。”

“骗子?”

在场的众人只听到齐夏说的第一句话便纷纷惊呼出声,毕竟「骗子」这个角色出现在了很多人的故事里。

这个骗子也将众人的故事若隐若现的连在了一起。

更讽刺的是,他们要判断一个「骗子」说的是不是真话。

“来这里之前,我正在想办法洗干净自己手里的那二百万。”

“总之是费了一番功夫吧,最终到手一百四十万。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省钱的办法了。”

“可是在拿钱回来的路上,却忽然遇到了地震,我看到我家的房子在不断的摇晃。”

“按理来说,这种时候绝对不可以进入室内,毕竟房屋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但我很担心屋内的人,只能在这种时候冲进去了。”

“果然,在我进入房间的同时,门廊倒塌,我被压住,失去了意识。”

齐夏语气平淡、寥寥几句话的讲完这个故事,众人都警惕的盯着他。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但只有这样,才能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只要那个山羊头此刻开口,那就说明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

正如齐夏所想,山羊头缓缓的走上前来,对众人说道:“很好,所有的人已经讲完了故事,下面是二十分钟的自由讨论时间,二十分钟后,需要每个人在自己眼前的白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果然!”齐夏眉头一扬,“果然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众人此刻有些慌乱起来,毕竟距离决定他们的生死仅仅只剩下最后二十分钟了。

乔家劲和李尚武都想要把票投给对方,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关系,二人充满了敌意。

而赵医生开始质问作家韩一墨,毕竟韩一墨的故事跟所有人的故事毫无关联。

章律师和肖冉似乎对齐夏持怀疑态度,而林檎、韩一墨、甜甜三个人仍在犹豫。

按照表面规则来说,这一场游戏「说谎者」已经要赢了。

因为票数不统一。

规则说的很清楚,只有众人都选中了说谎者,八个人才能一起活下来。

齐夏不参与任何的讨论,默默的闭上了眼。

无数个线索在他脑中盘旋。

山羊头说「讲故事的人中,有且只有一个说谎者」。

山羊头说「规则是绝对的」。

山羊头说「各位已经沉睡了十二个小时」。

齐夏睁开了双眼,现在就只差最后一个信息,这道「题」就能解开了。

可是那个信息在哪里呢?

忽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乍现。

墙上、地板上那一道道横竖交错的线让他瞬间清醒起来,他又看了看桌面上的时钟,现在已经快要1点了。

“原来是这样……”齐夏瞪大了眼睛,“好悬……我明明是个骗子,却差点被你们骗了。”

众人似乎发现了齐夏的异样,只是这个骗子从一开始就很少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喂,能再给我一张纸吗?”齐夏问道山羊头。

听到这句话,山羊头很明显的一愣,然后试探性的问道:“你……还要一张纸?”

“是的。”齐夏点点头,“我需要一张草稿纸。”

山羊头沉默了半天,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齐夏。

齐夏也不客气,接过纸来便开始计算。

他数了数墙面上的大方格,总共是九个,而地板和天花板的方格总共是十六个。

“没猜错的话……”齐夏快速动笔写着什么,“方格是每平方米一个,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位于一个高三米,长和宽都是四米的房间中……”

“四乘四乘三……四十八立方米。”

齐夏的手微微颤抖着:“不够……完全不够……”

众人不解的盯着齐夏,这明明是一个推断谁在撒谎的问题,可他却做起了数学题。

只见他又列出了很多竖式,最后得出了「54.6」和「」这两个数字。

在看到这两个数字的时候,齐夏面如死灰,仿佛在试图接受什么。

如果他所想的猜测完全正确,那现在的情况真是太恐怖了。

他的眸子不断的扇动,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众人的争辩声也渐渐小了下来。

眼前这个男人不参与任何的讨论,仅仅是一直在计算着什么,难道他真的找到了这道题的「答案」吗?

过了好久,他才抬起头来,看着众人。

那眼神当中带着几分恐惧、几分犹豫、几分怀疑和几分迷惘。

“各位。”齐夏清了清嗓音,小声说着,“本来我不想救你们的,可是如果你们选错了,我也会死,我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有人在外面等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出去。我只能在此公布答案,希望你们听我仔细说完。”

“靓仔,「答案」是什么意思?”离齐夏最近的乔家劲微微一愣,“你知道谁在说谎了?”

齐夏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拿起自己的「身份卡」,然后在众人面前缓缓掀开。

“这是我抽到的身份。”

众人定睛一看,卡片上面「说谎者」三个字格外醒目。


众人看到这三个字之后面色都有些错愕。

“我抽到了「说谎者」。”齐夏缓缓的说,“但是这张牌掀不掀开都无所谓,因为根本不重要。”

他将卡牌拿起来,随意的丢在桌子中央。

“我若没猜错,你们每一个人手中的牌都是「说谎者」。”

众人听后谁都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李警官才开口问道:“所以……你是说刚才大家都说了谎?”

“没错。”齐夏点点头,“各位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你们都在自己的故事中加入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让故事在剧情逻辑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完全成立。”

李警官思索了一会儿,好像也想到了什么。

“如果你说的是对的……”李警官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问题就更棘手了。”

众人又看向李警官,不明所以。

李警官继续说道:“按照规则来说,只有我们所有人都选中了说谎者,我们才能一起活下去,但这样一来说谎者就输了。所以我们……”

赵医生率先明白了李警官的意思:“你是说……我们可以随意投票,因为大家都在说谎,这变成了「必赢的游戏」,只有被投票的人要死?”

“没错。”李警官点点头,“现在最优的方案,就是将所有的票数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样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毕竟剩下的人能活下去……”

他的这句话又将众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而反观山羊头却没有任何动作。

这样说来……他们只是在投票让其中一个人去死?

齐夏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李警官说道:“警官,喜欢打断别人说话是你的爱好么?这样会让你有成就感?”

“你这叫什么话?”李警官皱着眉头回答道,“我不是在帮你出谋划策吗?”

“我不需要你帮我。”齐夏不假思索的说道,“你的想法会害死大家的。”

“什么?”李警官一愣,“我为什么会害死大家?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所有人都在说谎的话,岂不是任何一次投票都可以成立?”

“李警官,山羊头说过,「规则是绝对的」,「有且只有一个说谎者」,你还记得吗?”

“这……”李警官微微沉吟了一下,回忆起山羊头确实说过这两句话。

“我现在给大家整理一下思路。”齐夏冷冷的说道,“这一场游戏中,看起来「说谎者」的赢面很大,因为每个人都感觉自己要赢了,可若我们随意投票,最后死的会是我们全部的人。”

坐在齐夏身边的乔家劲摸了摸自己的花臂,自言自语的说道:“因为我们破坏了「规则」……”

“是的。”齐夏点点头,“但是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在于,我们根本无法推断对方是否在说谎,正如章律师所说,我们只能靠各自的经历是否矛盾来推断,可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地区的人,就算发生的事情再矛盾,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证明对方说谎了。”

齐夏看了看陷入沉思的众人,然后又说道:“「举办者」特意选了我们九个坐在这里,必然有他的目的,那就是让我们从一个个看似相互关联的故事当中,自以为是的找出破绽。”

“但是那样真的对吗?我们有什么把握能够知道对方一定在说谎呢?”齐夏冷笑一声,“在这个游戏当中,我们唯一能从已知的线索中百分之百确认的「说谎者」,只有这一个人。他所说的话,和我们目前的处境完全不同。”

齐夏拿过笔,在纸上「刷刷」的写下了「人羊」两个字。

“我之前就在好奇,为什么山羊头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向我们介绍「人羊」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看起来很多此一举。现在想来,这也是游戏的一部分。”

众人缓缓的扭头看了一眼「人羊」,他依然没有任何动作。

李警官错愕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骗子,我有个疑问,山羊头说的规则是「所有讲故事的人当中有且仅有一个说谎者」,可他并没有讲故事啊。”

“没有吗?”齐夏不置可否的耸了一下肩膀,“我可记得山羊头清清楚楚的说过他把我们聚集到这里,是为了创造一个「神」,这不是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吗?”

李警官默默低下了头,他觉得齐夏所说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赵医生开口了,“你这所有的假设,都是建立在「所有人都是说谎者」的前提之下,可你为什么会断定我们是说谎者?假如我们翻开卡牌,只有你一人是「说谎者」又该如何?”

“你们不可能说了真话。”齐夏苦笑一声,表情有些绝望,“我也花了些时间来验证这个问题,我不仅知道你们都在说谎,更知道你们在哪里说了谎。”

他将自己的草稿纸向前一推,然后看了看身边的甜甜:“甜甜。你当时在车里「工作」,把头伸在外面,掉落的广告牌真的砸在车上,让你失去意识了吗?”

甜甜抿着嘴唇,不敢言语。

“乔家劲,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到了广告牌上,真的只是「失去意识」而已吗?”

乔家劲沉默。

“肖冉老师,你带着那个孩子,真的躲开了那辆疾行过来的汽车吗?”

肖冉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赵医生,脑科手术室为了环境稳定,大多都建在地下,你却说「天花板」蹋了,地下室的天花板蹋了代表着什么?”

赵医生把头扭到一边。

“韩一墨,你说你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专心写作时最怕打扰,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

韩一墨微微叹了口气。

“章律师,你的车子被撞入了裂缝,那个裂缝有多深?”

章律师双手环抱,面无表情。

“李警官,你开的是什么牌子的车?能够瞬间将座椅放倒,挣脱身后人的束缚吗?”

李警官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红色痕迹,欲言又止。

“林檎,你的天花板也塌下来了,但你说你的工作室位于高层,高层一旦开始塌陷,整座楼都不会存在了吧?”

林檎深深的低下了头。

齐夏见到众人的表情,咬了咬牙,说道:

“各位,承认吧,包括我在内,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死了。”


这一次的沉默足足有几分钟的时间,大家都在接受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片刻之后,李警官率先翻开了自己的身份牌,上面果然写着「说谎者」。

众人也将自己的卡牌一一翻开,全部都是「说谎者」。

“你很厉害……”章律师向齐夏投去了认可的目光,“可你是怎么发现我们都已经死了的?”

齐夏指了指自己的草稿纸,说道:“这不难。我一直在想,房间为什么是密封的?墙壁和地板为什么要画线?桌子中央为什么要摆座钟?而羊头人又为什么要让我们强制进行「中场休息」?”

“正常人的空气消耗量在每分钟立方米,每小时就是立方米,这个房间里总共有十个人,也就是说每小时的空气消耗量会达到4.2立方米。”

“按照羊头人所说,我们不仅在这个房间里沉睡了12个小时,更进行了将近1个小时的游戏。如果用4.2立方米乘以13,便得到了「54.6」这个数字。”

齐夏用笔将草稿纸上的「54.6」圈了出来,说道:“这是我们应该要消耗掉的空气立方数。”

他又环视了一下房间,说道:“可是我们这个房间总共有多少个立方呢?”

众人也跟着他的目光看去。

“主办者给我们留了线索,他们在墙面和地板画上了线,将墙面和地板分割成了许多个正方形,而每个正方形的边长都在1米左右。”齐夏指了指墙上的痕迹,“墙面的正方形数量是3乘3,地面和屋顶是4乘4,这个房间的长宽高就是4乘4乘3,共48立方米。”

“而48立方米的房间,如何容纳54.6立方米的空气?”齐夏皱着眉头,表情黯然的说道,“过了这么久,按理来说空气正在变得稀薄,可我们没有任何缺氧的感觉……”

赵医生沉思了一会儿,拿过齐夏的草稿纸,又指了指上面的「」,问道:“这个数字又是什么意思?”

齐夏面色十分严肃的看了看赵医生,回答道:“这也是需要消耗的空气数,只不过计算的是「九人」的。”

“九人?”

赵医生愣了一下,毕竟这屋里明明有十个人在消耗空气,他却计算「九人」的数量?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齐夏面无表情的说道,“假如羊头人「不是人」,那我们的空气数够用吗?很显然也不够。”

“你是个什么疯子?”赵医生沉吟一声,“居然做出这么诡异的假设?”

“很难理解吗?”齐夏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无头尸体,“赵医生你应该非常了解头骨,一般来说人类用单手,能够击碎头骨吗?”

赵医生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必说人类的头骨,就算是一只兔子的头骨,想要单手在桌子上击碎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齐夏收回了目光,又看了看众人,说道:“时间不多了,我已经写下了我的人选,接下来就看你们了,但要记住,只要有一个人的答案和我不同,在座的众人都要被「制裁」。”

众人有些胆怯。

一个能随意杀人的怪物,如今要被他们「投票淘汰」。

他甘心吗?

乔家劲用余光看了看羊头人,发现他始终没有动作,深邃的目光从山羊面具里穿出,不知在思索什么。

“冚家铲,豁出去了!”乔家劲大手一挥,也写下了「人羊」二字。

众人犹豫了一下,也纷纷写下了答案。

齐夏放眼一望,无一例外全都是「人羊」。

时钟指向了1点,游戏结束。

羊头人缓缓的走上前来,说道:”恭喜各位,你们在「说谎者」游戏中活下来了,下面我将亲自对败者进行「制裁」。”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羊头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转过枪头抵住了自己的心脏位置,直接扣动了扳机。

一声难以想象的巨响在狭窄的房间中回荡。

在这种封闭的空间之中声音难以消散,众人都感觉有些耳鸣。

紧接着,山羊头捂住了自己的胸膛开始惨叫。

巨大的叫喊声很快压过了枪声的回响,在房间内不断的激荡,叫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发寒。

山羊头一边惨叫着一边吐着血,隔了足足一分多钟声音才小了下来,变成痛苦的闷哼。

“搞……搞什么……”乔家劲愣愣的看着羊头人,“他来真的?”

又隔了几分钟,闷哼声也听不到了。

在座的九人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可以使得上力气了。

赵医生率先站了起来,走到羊头人身边,伸手摸了摸他脖颈处的动脉,发现已经停止了跳动。

“喂!”赵医生冲着山羊头大喝一声,“游戏结束了,我们怎么出去?!”

可是一具安静的尸体给不了赵医生任何的回答。

其余人也缓缓的站起身来。

这个房间什么变化也没有,唯独多了一具尸体。

“真奇怪……我们真的死了吗?”甜甜仿佛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她伸出纤细的手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哎呀!”甜甜惊叫一声,“还是很疼啊……为什么死了还能感觉到疼?”

乔家劲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你以前死过?”

“我……”甜甜微微愣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死过……”

“所以说,谁知道死了之后会怎么样呢。看这情形,说不定这里就是地狱了。”乔家劲看了看屋内的两具尸体,感觉浑身不自在,“我不仅能感觉到疼,还能闻到臭味。”

“所以我们是什么?魂魄吗?”作家韩一墨问道。

赵医生听后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心跳、体温、脉搏全都正常,自己也在正常呼吸,可是居然不消耗氧气。

看来死亡真的是个神秘的东西,任何医学常识都解释不了。

“不管我们是什么,我可不想往后的日子里都困在这个小房间中。”李警官说,“找找怎么出去吧。”

李警官走到山羊头身边,顺手拿起了落在他手边的枪。

这个举动把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远离了他。

李警官熟练的拉开枪膛看了看,然后又退出弹夹,发现这把枪只有一发子弹,现在已经空了。

这既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的是他们无需担心有人会拿着这把枪再伤害别人,坏的是遇到其他危险时他们也无法自保。

而乔家劲胆子很大,他伸手慢慢的摘下了羊头人的面具,发现面具之下是一个面容完全腐烂的男人。

他的双眼上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

“好可怕的脸……”

章律师在一旁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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