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十六年九月——
阳光照在乾清殿牌匾的金色字体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无数官员陆陆续续进入其中。
明德帝还未到,殿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我早说女子不堪大任,偏不听,现在好了,西境防线全面崩溃,扈越连下四城,若不是徐将军连夜奔袭,击退扈越,恐怕中境也会损失惨重啊。”
“是极,那苏堇禾一介女子,如何能担大任,早年殷尚书便直言西境乃是重地,需重兵把守,提议再派一名将领协助,可那苏堇禾狂妄自大,不仅拒绝了,还连斩两位监军,依在下看来,如今惨祸,皆由其咎由自取。”
“百姓何其无辜啊,听闻西境四城已经血流成河,没过马蹄了,所有百姓全部被杀,钱粮布帛被那越贼洗劫一空,惨啊,惨啊。”
“这苏堇禾实属万死难赎!!!”
“是啊,是啊。”
“哼,”一旁的李太傅冷哼一声,“你们这群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没有长公主,三年前西境就该没了。你们现在安安稳稳的,赚的盆满钵满,靠的不是西境走马。你行你上啊。”
“你……”
“皇上驾到。”
尚且年轻的明德帝一身黄袍,冕琉轻晃,威严无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皆跪。
“众爱卿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话一出,下面窃窃私语,半晌,兵部尚书徐平隽站了出来:“陛下,不知长公主一事应当如何处理。”
此语一出,大殿上的官员面色各异,几大家族的官员都露出一丝讥笑,没想到徐家如此沉不住气。
这天下谁不知长公主兵败,徐家长子徐潼丘带兵前去营救,功不可没,边境也极有可能划给徐家,西境乃是重地,乃是两山的集结处,是中原地区抵御西境扈越,纳克的重要屏障,战略意义非凡。且此地盛产各类矿产与水玉,一旦掌控,将是一笔巨财。
徐家次子执掌禁军,长子本据守西境的羌胡城,如今若是掌控整个西境,其他几家争储筹码大大减少。
但是徐家忘了一件事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西境可以给,但是徐家不能开口要。
果然此语一出,明德帝面色微沉:“此事干系重大,朕也未曾料到长公主竟然惹出如此大祸,朕准备传旨西境,命徐潼丘亲自押长公主回京,这不孝女,朕定当狠狠惩治。”
见皇上迟迟不提封赏,还要召回徐潼丘,徐平隽才发觉说错话了,暗暗叫苦,但是面上未显:“陛下英明。”
“陛下,臣有疑虑。”说话的是一名年轻人,一身绯袍,面如冠玉,风光霁月,此人便是礼部尚书鹤询羽,平民出身,却连中三元,而后一路高升,如今年仅二十五便已经是礼部尚书,因为他背后并无家族势力,明德帝对他极为倚重。
“鹤爱卿但说无妨。”
“陛下,长公主犯下大错,按理臣本不该多言,但如今民间怨念颇深,若只是惩戒,加上五年前北灵侯一案,若是不处置,臣恐军心有失。”
此语一出,殿内议论纷纷,谁都知道,五年前,北灵侯矜功自伐,不听传召出兵黔江,导致精锐全部战死,黔江长驱直入,兵临玉京,朝中无将,边境大军皆被牵制,最终大周被迫求和,割让淳安,永嘉,江岭,洛华,溪潭,诸启六城。
事后北灵侯被凌迟处死,但明德帝对此事极为忌讳,鹤询羽提了此事,长公主兵败之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果然,明德帝勃然大怒:“放肆。”
“臣有罪,”鹤询羽跪伏在地,字字铿锵,“如今民间都在议论此事,若处理不好,恐生龃龉。”
“竟有此事?”明德帝惊疑不定。
徐尚书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连忙上前:“陛下,臣前几日也听闻不少传闻,如鹤尚书所言。”
“荒唐至极!!!”明德帝一拍龙椅,勃然大怒。
这明显是将明德帝架在火上烤,若是处置太轻,难平民愤,若是处置过重,必定伤及皇家颜面。
“父皇,儿臣认为,长公主虽这次犯下大错,但是在前几年,扈越没有跨过西境一步,已经算是劳苦功高。如今局面谁也不愿见到,但已经不可挽回,实在不宜再添杀戮,儿臣拙见,不如让长公主前去护国寺,为大周祈福,渡边境亡魂,也算全了一个将军的颜面,也可彰显父皇贤德。”
“更何况,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今朝中各位将军尚且不能保证每一场战争都胜利,长公主只是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女子,经验自然比不上诸位将军久经沙场。所以儿臣斗胆为皇妹求个情。”
“这……”明德帝一时有些犹豫,“诸卿以为如何?”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德帝是想保下长公主的。
如今长公主兵权已失,这些贵族自然愿意卖皇帝一个面子。
……
明德十六年秋,将军徐潼丘押送长公主回京复命,随后将其押送至护国寺,明面为民祈福,实则囚禁终身。其手下副官及心腹全部斩首,女眷流放。
曾经十四岁便完成九转,随后两个时辰便又入破界境的天才也宣告落幕。此次兵败,大周精锐西军十不存一,再也无力阻挡扈越铁骑。
四大家族各怀鬼胎,与宫中四妃串通一气,妄图把持朝政,影响下任皇帝之位归属,“明德之乱”初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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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界划分:九转,破界,化真,聚道,归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