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爹爹也来了外祖家,我们一同用了饭。
准确的说是,他们一同用了饭而我在旁边吃着淡黄米汤,外祖特意给我弄了一个鹅蛋,这个蛋黄真的超大,我吃了一半就已经七分饱了。
但是这个鹅蛋是腌渍过的格外好吃,最近吃的没滋味的蛋黄好多了。
口腹之欲的快乐莫过于此,但是晚上我就没有那么快乐了。
在我短短的几百天中,我第一次肚子不舒服,肚子咕噜噜的一直在叫真是让人难过。
我在小床上躺着翻来覆去过了好一阵子才好。
转眼就到了我一岁生辰,外祖父和外祖母又给我打了一把长命锁,外祖父说我大了以前的长命锁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外祖父的生意今年格外好,说是托了我的福。
娘亲的闺中密友也差人送来些绫罗布匹,那一匹布好长啊,能裹下三四个我了。
爹爹交好的同僚也送来了不少新奇玩意儿,我看了看,怎么也逃不过衣食住行这四个字。
但是有一样东西让我喜欢的不得了。
是阿怜姨姨家送来的兔皮,软软的,我现在还小,母亲见我格外喜欢,于是她让人制成了小被子给我盖着。
许是白天太过兴奋了,明明是我的生辰宴晚上就没我什么事了,我抱着还未制成被子的兔皮已经早早入睡。
说来年底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要过年了。
但是近期西市那边发生了点事情,给本就繁忙的年底增添了一丝笑料。
我以为是谁家,结果那天两个我在自家院子溜达时我听见两个小厮在那说这件事,就靠着墙听到原来是马青姑姑家。
马青她姑姑也是有意思,因为这马家只有马青一根独苗,马青出了事第一时间也是告诉他姑姑。
马青不知怎的就把南市瓦舍里姑娘搞大肚子了,他就告诉他那个姑姑要给人家赎身,然后买个身份去了。
马青那个姑姑也是狠的就瞒着夫家从账上支出了大半银子,结果被夫家发现了。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夫家并没有发现,只是后来马青的表哥赌博被人找上了门,他表哥还张牙舞爪的说,“祸不及家人。”
人家赌场的人可不吃他那一套,当场把他家铺子砸了,说还不还钱就去他家。
马青的表哥一听就不服气了,当街就说开封府县衙的张师爷和他有私交,结果张师爷听了风声就差人传来口信说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赌场的人围着他家铺子笑他,“你小子欠钱不还还说祸不及家人,还不如你那个表弟呢。”
他那时候见过马青手里还有些银钱,就让马青给他出钱。
可那时候马青怎么出得起啊,那时候钱都给了瓦舍里的妈妈了。
说来也是凑巧,那天刚好瓦舍里妈妈来管马青要钱,马青之前只给了一半赎身钱,约定好前几日在铺子这边等妈妈来。
老鸨看着门口这个样子生怕马青反悔,就赶紧管马青要钱。
结果马青堂哥看马青有钱给那老鸨也不给他就开始和马青大打出手。
马青那个表哥也是个好笑的,马青的身材比他表哥高大许多。
马青这个人打架从不留手把他表哥揍了个鼻青脸肿。
他表哥破口大骂,“你当初把清白人家的姑娘搞大肚子都是我给你弄的,如今我需要点钱你却不给?我现在就让我爹把你从我家铺子里赶出去。”
刚开始砸铺子的时候就有人去叫马青姑丈了,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看见自家儿子被打成这个样子自己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就把马青赶回家了。
马青姑丈看赌场的人也没有走的打算,就去账上支了些银子,结果一看银子已经所剩无几。
他一时也慌了神,先给了赌场些许银子把人打发走。
再后来就是马青姑姑被赶出家门,马青表哥说要去马青家要钱。
那会儿马青的爹娘去了江南,就只有一个人在家,马青表哥和姑丈就说让马青差人去送信。
结果马青倒是学会了他表哥那句,“祸不及家人啊。”就被马青赶出了门。
他姑丈当天就一病不起,他姑姑去哪儿都不是就索性住在铺子里,马青他表哥找了一起豪赌的流氓天天想办法堵着马青。
马青那厮也是好笑,当晚就跑去了江南,连那交完赎身钱还怀孕的妓子也没带走。
一时之间全家竟沦为了这西市最大的笑话。
真是恶人有恶报。
娘亲这段时间格外忙碌,虽说他们最终商议由于爹爹才休憩几天不回明州了,可是祖母祖父算到东京来过年。
我可好久没见过祖父祖母了。
爹爹说女孩子自己要学会独立,于是我正儿八经会走路之后我可以在院子里随便转悠。
其实我娘亲刚开始还会担心我一个这么小小的孩子会受伤之类的派个人看着我,自己无事的时候也会看着我。
结果她发现我走路很稳,虽然容易把自己衣服弄脏,但是从来不会摔倒,累了就在地上坐在。
一开始娘亲嫌弃的不得了,说脏容易生病,后来说天天在泥巴里打滚还哪里有个姑娘的样子。
爹爹说小时候他就是这么长大的,让我娘亲不用担心。
过年之前我活生生的晒黑了一大圈。
许久未来看我的外祖母年前几天好不容易抽出些空子来送些不常见的吃食,结果看见又黑又瘦的我心疼的不得了。
当天晚上,难得人齐,把我爹爹说了一遍,说我这么小的孩子,在地上爬他也放心。
我爹完全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说他对我放心着呢。
我知道我爹爹在夸我,学着他平时的样子仰着头哼哼。
外祖父气得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等我祖父到了好好训训我爹爹。
次日我祖父祖母到了,刚好也是我爹爹的休憩日,我祖父听了我爹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才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