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个暖冬,马上元月了还未飘雪。
今年对于天下大多数人来讲都是极好的。
当今天子子嗣单薄,鲜少有嫡子如此健康,于是今年册封了太子,天子大赦天下,故而今年是个好年头。
今年东京城里的坊市也格外热闹,爹爹和娘亲今日难得带我一同上街,此刻各种花灯,吃食看得我口水直流。
小兔子形状的花灯上点缀了红红的眼睛显得格外活灵活现。
一旁的卖胡饼的摊子散发着诱人的热气,街上的一切都对我来讲有着巨大的诱惑。
而娘亲被胭脂水粉吸引着,爹爹当然是顺着娘亲的意思,跟着娘亲到处看朱钗胭脂,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
在不在意也无所谓,我现在也吃不了,等过两年,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在这条街上作威作福!
不对,这样讲我好像是个小霸王一样。
娘亲看着摊上的朱钗不仅插在自己头发上比划,也插在我头发上比划。
可是我现在的头发只能带两个珠花,娘亲也觉得不对劲,觉得我头发太少了,于是乎就放弃了给我买珠钗的想法。
但是次日我就遇到了一种情况,明明是白白的米汤可是此刻我看到的却是黑乎乎的。
娘亲说为了多长头发让我多吃芝麻,于是乎我一日三餐基本上都要被娘亲塞下两口芝麻。
我是一点都不喜欢吃黑芝麻,颜色也不好看,谁会喜欢吃啊,还糊嘴巴。
可能是我吃芝麻的时候表情太过凝重,娘亲觉得对不起我,索性大家每顿都吃一碗芝麻糊。
算娘亲对我好,她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受苦,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连过年那天也在吃黑芝麻!
到半个月后,外祖父祖母和祖父祖母的头发都乌黑浓亮,只有我头上只有那几根毛。
还好外祖母及时阻止了我娘亲,她说我娘亲小时候头发也稀疏,后来大一点就好了,我娘思索了一番,索性就停了我的黑芝麻糊。
我的牙齿将将巴巴长齐了,娘亲开始吩咐厨房给我做些其他吃食。
娘亲说苏式的米糕正好适合我这么大的孩子,吃起来也不甜腻。
刚开始几天还好,可是谁能想到厨房那个刘厨子是个死心眼,天天吃谁也受不了啊。
娘亲看我不愿意吃米糕就到处打听适合我这么大孩子吃的东西。
我终于不用天天吃一种东西了。
厨房变着花的给我准备两样吃食,娘亲说做多了我也吃不完,做多了还浪费。
我有时候确实不太理解娘亲,家里面也不缺钱为什么有时候还这么省。
小孩子的吃食总是比成年人的稍微精致些许,爹爹每次看着我坐在一旁吃的像个仓鼠一样,他就会拿筷子尝一尝究竟什么味道。
拜托吃饭的时候有人抢菜吃真的很烦啊。
每次我爹想要伸筷子过来我现在就会提前叫娘亲。
我第一次叫娘亲就是这个原因,哪有小孩天天因为自己父亲偷吃不饱的?有啊,就是我!
那天娘亲听到我喊她在那里就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她准备把我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
我爹爹的行为却阻止了她,爹爹一把将我抱在腿上,“快圆子,叫爹爹。”
我压根没有理他,往我娘亲那边用力,嘴里还喊着,“娘亲!娘亲!”
娘亲这才抱着我,她问我怎么了,我喊了声娘亲,指了指爹爹,拿着一根筷子碰了碰我的小碗。
娘亲自然是知道我爹爹会夹我的菜吃,平时也会阻止,要是她不注意我爹爹还是会去夹。
娘亲连忙训斥我爹爹,“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和孩子抢吃的。”
我爹爹瞬间撇了撇嘴,“我就帮她尝尝好不好吃嘛,对吧,圆子。”我爹还往我身边探了探头。
我冷哼一声钻进了娘亲怀里背对着爹爹。
什么爹啊!真的很气!
转眼马上就立春了,祖父祖母跟我们道别,他们要回明州老家了。
祖母还是那样不舍的我,她问我,等我回了明州就带我坐船好不好。
我高兴的拍了拍手,重复着“船!船!坐船!”几个字。
祖父祖母纵有太多不舍也不得不回去了,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天气渐渐转暖,娘亲说等过几天和她姐妹们商议一下带我们几个孩子去郊外踏青。
我想着今年一定要早点去,要不然又是缠绵的春雨让我出不了门。
娘亲她们商议了一下,最终把日子定在的五日之后,刚好是各家老爷的休沐日,也方便一齐出游。
我日日盯着天,祈祷着那日不要下雨。
到了出游前一日淅淅沥沥的下了些许小雨,次日是个明媚的大晴天。
其实此次出游不能叫踏青,准确的说是去大相国寺礼佛。
虽然周围道观和寺庙相当于前朝已经数不胜数,但是官员去礼佛大多数还是去大相国寺。
我之前只知道大相国寺很大很大,可是置身其中之时我只感觉不知是寺在山中还是山在寺中。
我们几个孩子,小一点的被各家丫鬟陪着在周围看看,稍大的孩子跟随父母进入殿内祈福。
今日早早就起了,也没正儿八经吃什么饭菜,此刻我已经饿的肚子咕咕叫。
翠翠听到我肚子乱叫着问我是不是饿了,我胡乱的点着头。
翠翠安慰我说,“这是在寺庙里,不能随意吃东西,小姐你先缓一缓,等老爷和夫人他们出来就带你去吃些斋饭好不好啊?”
我懂事的点了点头,随后翠翠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苹果,虽然说不能让我吃饱,但是也抑制住了我咕咕乱叫的肚子。
我在坐在马车上晒着太阳,太阳从东边缓缓的走到了我的头顶。
大人们的愿望真的好多啊,跟佛祖一口气都说不完吗?
我把目光投向了正殿的门口,佛祖天天听那么多愿望不觉得烦吗?
佛祖真的会把人们的愿望一一实现吗?
那时候的我总是无忧无虑的想着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