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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鬼怪们的团宠

橙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现言➕微惊悚】成长系女主。成梦娣一直觉得自己很惨,从小生活在不断被忽视,被否认的原生家庭里,自己活着只是为了努力爬出泥潭。她一直认为和那个清朗的少年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想到自己仍是他守护了两年的宝贝。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注定属于被抛弃的人,没想到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剧情简单,逻辑及推理不严谨,介意者慎入)

主角:成梦娣   更新:2023-01-14 16: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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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成梦娣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是鬼怪们的团宠》,由网络作家“橙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现言➕微惊悚】成长系女主。成梦娣一直觉得自己很惨,从小生活在不断被忽视,被否认的原生家庭里,自己活着只是为了努力爬出泥潭。她一直认为和那个清朗的少年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了,没想到自己仍是他守护了两年的宝贝。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注定属于被抛弃的人,没想到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剧情简单,逻辑及推理不严谨,介意者慎入)

《我是鬼怪们的团宠》精彩片段

“夸嚓……”

一道惊雷响起,吓得成梦娣一哆嗦。

周围是漆黑的夜色,只有路边昏黄的几盏小灯还在坚挺。

她呼吸一窒,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身后有人!

脚步声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仿佛在戏弄她。

成梦娣心下一紧,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前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跑动起来。

踢踢踏踏的踏地声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这一刻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她开始有些怨恨成母。

要不是成母因为舍不得出住宿费,让她在家校之间往返,她也不会大晚上的还走在这么偏僻的小巷中,现在还被人跟踪。

谁知道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东西,她也不敢回头看去,怪吓人的就是了。

她不想死,自己这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

刚刚那声闷雷过去,雨水倾泻而下,模糊了她的眼睛。

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又一声脚步声从前方传来,成梦娣心中一阵绝望。

还不只一个人……

这下自己插翅难飞,小巷总共就前后两个出口,现在被人堵得死死的。

成梦娣再也忍不住情绪,平日里再怎么冷静的一个人,此刻也崩不住情绪。

她低下了头,身体止不住地抖动。

一双大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替她擦干了糊在眼睛上的水痕。

一把大伞撑到了她的头顶,替她遮挡住了大雨。

成梦娣抬头望去。

“爸……”她扑到成大壮的怀里。

弱小的身板不断地轻颤,忍不住呜咽出声。

刚刚真的吓坏她了。

她还是个孩子啊。

成大壮意识到自己吓到她了,空出一只手在她背后轻拍,不住地道歉:“是爸的错,爸没出声吓到你了。”

成大壮见今晚空气沉闷,雷声阵阵,猜到过会就要下雨。

陈梦娣又没有带伞的习惯,就想着沿着巷子出去接应一下,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都怪自己。

也是,大晚上的那么暗,女儿害怕也是正常。

他暗暗自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细心。

成梦娣摇了摇头,还是不敢回头看,指了指身后:“刚刚有人在后面跟着我。”

成大壮抬头一看,小巷的不远处还能看到一个头戴帽子的黑衣人,和电视剧里的坏人打扮如出一辙。

一瞬间气血上涌,将雨伞塞进成梦娣手中,叮嘱她马上回家。

自己冲着黑衣人跑了过去。

黑衣人也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听见脚步声踏着水潭而来,也疾跑起来。

成大壮在后面喝道:“喂,站住,跟着我女儿干什么。”

他在巷头逮住了那人的肩头,意外得单薄。

黑衣人使劲挣扎,还是没有挣脱来,一张脸露了出来。

鸭舌帽压低盖着上半张脸,口罩遮盖了下半张脸,压根看不清面容。

成大壮愣神之际,黑衣人快准狠地踹向他的下体,正中红心。

成大壮疼得冷汗涟涟。

他没料到黑衣人这么卑鄙,这么果断干脆。

成大壮忍不住一只手捂着下半身,另一只手一阵阵发虚,却还死死地抓着那人衣服。

两人一时间乱成一团。

拉扯间,一样东西从黑衣人口袋中掉落,黑衣人没有注意到。

成大壮终是忍不住跪倒在地,发出阵阵呻吟声。

黑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趁着成大壮倒地之际转身跑了。

成梦娣提着心远远地喊了一声:“爸!”

她没有听成大壮的话先回家,因为放心不下。

但也只敢远远地看着,生怕弱小的自己成为成大壮的累赘。

黑暗中她只模糊地看见爸爸和那个跟踪她的人缠斗在一起,接着她爸爸就倒在了地上。

成梦娣朝着成大壮跑去,看见她爸爸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示意她别过来。

接着撑着地,将黑衣人掉落的东西快速塞进口袋,然后弓背站了起来。

成梦娣看得眉头紧皱,一颗心也吊了起来。

看她爸爸这样子,伤得不轻啊。

成大壮克制着自己,夹着腿挪到了成梦娣身旁。

在她奇怪的眼神中, 捂着自己的腰,哎呦哎呦地叫唤:“我的老腰哟!”

成梦娣这才转移视线,急急忙忙地搀着她爸往家里走去。

正在厨房忙活的成母听到两父女回来的动静,嘴里嘀嘀咕咕:“下这么大的雨还跑出去,女儿跟宝贝一样。”

“这死丫头总不带伞,下次不许去接了,让她长长记性。”

看到成梦娣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暗淡,成大壮急忙打圆场:“你这婆娘说的什么话,女儿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小孩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成母正要还嘴,一出来就看到父女两个跟个落汤鸡一样,惊讶地“啊”一声。

她没料到接个人还能接成这样。

急忙叫唤了一声 :“舒畅,快把干毛巾拿过来,你看看你爸淋成什么样了。”

成舒畅爽朗地应了一声,是这个年纪的特色公鸭嗓。

拿着手中的毛巾得意洋洋:“还用你说?我早就拿来了。”

“爸,你快擦擦。”说着,将手里的干毛巾递过去。

还挑衅地看了看成梦娣,毫不掩饰的敌意。

成母一边接过干毛巾擦拭着成大壮,一边絮絮叨叨:“这么大的雨非要出去,你看看,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办。”

成大壮乐呵呵地听着,时不时傻笑一番,显然是享受极了。

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成梦娣落寞地呆在原地,自始自终成母都将她当成一个透明的人。

这些年虽然没短过她吃喝,但也没分给她一点关心。

除了成大壮在的时候能让她感觉到一点关心,其他时候自己在成家就像个外人。

成大壮对着成梦娣说道:“梦梦,还不快点去洗个热水澡,马上就要高考了,别感冒了。”

成母这才将眼神分给她,鼻子里哼了一声:“杵着跟个木头一样,一点也没有舒畅机灵,光会读书就只是个书呆子。”

成梦娣红着眼眶朝浴室走去。

这些话她从小听到大,什么都拿自己跟弟弟比较。

哪怕自己做得再好,在自己母亲眼里,自己还是样样都不如弟弟。

成大壮瞪了一眼成母,警告道:“叫你别说了,还说。”

成母瘪瘪嘴,这才息了声。


果然不出成大壮所料,成梦娣感冒了。

她苦笑一声,爸爸真是个乌鸦嘴,被他说中了。

此时的成梦娣正坐在教室里,数学老师临时被人叫走,只来得及让纪律委员和班长管一下纪律,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成梦娣支着像灌了铅的脑袋,望了望写在黑板上的硕大倒计时:离高考还有3天。

哪怕只有几天的时间了,自己桌子上还堆积着各科老师下发的试卷。

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试题,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晕得更厉害了。

成梦娣摸了摸自己额头,松了口气,还好没发烧。

等大课间的时候自己再去一趟医务室开点药吃,休息几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先趴会。

同桌杜莹莹发现了她的异样,惊呼一声:“梦娣,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看到成梦娣趴在桌子上,不断地吸着鼻子,双肩一耸一耸的。

不是哭了是什么?

谁欺负同桌了?杜莹莹气鼓鼓地想着,像极了一只仓鼠。

成梦娣费力抬起昏沉的脑袋,吸了吸鼻子堵塞的鼻子,“啊?”了一声。

“我没哭啊,就是感冒了,头有点晕。”

杜莹莹一惊一乍的,将周围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同样也引起了方知城的注意。

方知城就坐在成梦娣斜后方,将一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俊秀的眉头皱了起来,迈着腿从后门走了出去。

徐小鹏纳闷怎么人聊着聊着好好的,就突然起身,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及时喊住方知城:“城哥,你这要去哪里?一起啊。”

方知城身形微微停顿,转过身来:“厕所,要一起?”

徐小鹏脑海里浮现出他跟方知城一起上厕所的场景,两人并排站着撒尿……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急忙摇了摇头,眼前哪有方知城的人影。

嘤……又被城哥骗了,自己就是太单纯了!

等到方知城回来,就看见徐小鹏幽怨地盯着他看。

还没等他说话,徐小鹏贱兮兮地一笑,凑了过来:“哦,城哥真的去厕所了啊。都是男人,我懂,我懂……”

方知城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脸黑了一半。

你懂个嘚……

方知城拉了拉校服,将裤子上的突起盖住。

***

大课间,成梦娣正准备去一趟医务室,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手上放着一个小小的白色塑料罐装着的药品。

成梦娣抬头一看,是好朋友章雅。

章雅总是能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身边。

成梦娣不明所以:“小雅,你这是?”

“啊,”章雅眼神闪烁了一下,应道, “我看你脸色不好,不是很舒服的样子,估计是感冒了,于是就……”

成梦娣笑着弯了弯眼眸,嘴里道谢:“谢谢你啊,小雅。”

她一阵感动,这样的朋友谁不爱?

章雅吐了吐舌头,嘴里忙说着不客气,还将药放在成梦娣桌子上,并叮嘱:“记得吃呀梦娣,过几天就高考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免得影响发挥哦。”

章雅向她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成梦娣见状,回了一个相同的动作,笑眯眯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成梦娣再次感叹章雅的好。

***

老师们总是做着自相矛盾的事。

譬如,那句经典的语录:看我干什么,看黑板。

过会又变成:看黑板干什么,看我。

就像现在,一边拼命发着做不完的卷子,让大家好好复习。

一边又叮嘱大家要在这两天好好放松心情,调整好心态迎接这场人生中极为重要的考试。

于是不少同学听取了老师的建议,在大课间跑出来狠狠放松。

方知城和章雅站在走廊上,两人郎才女貌,有说有笑的。

成梦娣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

要是自己当初说话不要那么决绝就好了……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转念一想,章雅善良又好看,家境又好,方知城不喜欢她喜欢谁?

章雅把自己当成好朋友,自己不可以有这样龌龊的想法。

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酸涩。

窗外,方知城不知何时也望向了教室,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成梦娣慌乱地避开眼神,拿起水杯掩饰般地喝了一口。

她微微抬头,又悄悄看向方知城,没想到他一个眼神又扫了过来,惹心脏控制不住地乱跳。

成梦娣反复提醒自己,方知城现在不喜欢自己了,不要自恋。

脸上的温度这才稍稍降了一些。

方知城心神一动,鬼使神差般地向章雅开口:“你说,考完以后我就跟梦娣表白怎么样?”

“什么?”章雅的表情僵在脸上,她怎么也没想到方知城会把话题跳这么快。

前一秒还在问她成梦娣填志愿的事情,她还告诉方知城自己和梦娣说好了要上同一所大学。

下一秒……

自己绝不能让这么长时间的功夫白费。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好呀,你决定就好。不过,会不会太快了呀?”

讲完这话,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方知城的表情,见他眨也不眨看向教室的方向,流露出从未对她展示过的温柔,章雅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她继续说服方知城:“你忘了当初你们两闹得有多僵……要不要再等等?”

“再等等吗?”方知城回过神,喃喃:“我已经等了两年了,不想再等了。”

章雅眼神闪烁不定,一个计划在脑海里渐渐形成。


时间很快就到了高考日。

全部科目考完这天,校门口依然围着不少人。

那些父母比儿女更担心,在外围焦急地等待着,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好成绩。

成梦娣早了一点儿时间出来,看了看那个方向,不出意外没有找到自己父母的踪影,还是有些失望。

她低落地站到一棵树下,等着校门的打开。

方知城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成梦娣。

雪白的肌肤在夏日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通透,在人群中分外亮眼。

成梦娣也穿过人群看到了他,但马上收回了目光。

他……应该在等章雅吧。

陈梦娣漫不经心地踢了踢脚尖。

谁知方知城朝着她走了过来,陈梦娣微微睁大了眼眸,内心已是兵荒马乱。

她细数自己能引起方知城注意的点,一想再想,最后还是觉得方知城可能是找不到章雅,来问她的。

看到走近的方知城,成梦娣率先开口:“找小雅吗?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方知城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明朗的笑容看得她微微失神。

方知城轻轻摇了摇头:“找你的,关心一下你考得怎么样不行吗?都是三年同学了,关心一下不过分吧?”

这话一出,成梦娣觉得还挺内疚。

自从两年前自己说了那些过分的话,自己和方知城就再也回不去了,这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面对面交流。

难道方知城还在意自己?成梦娣不知不觉就低下头,任由思绪在蔓延,心中生出隐秘的欢喜。

望着成梦娣低下的脑袋,阳光盘旋在她头顶,显得朦胧又蓬松。

方知城突然觉得手有些痒痒,想要狠狠地揉上一把。

他动了动放在裤子边的手,摩挲了两下,最终按捺了下来,告诉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又开始犹豫不决。

自己前几天还跟章雅说考完试向成梦娣告白,是不是真的像章雅说的一样,有些太快了。

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患得患失,一遇上成梦娣就成了这样。

要不再等等?免得成梦娣又觉得自己在戏耍她。

反正章雅已经跟自己说了成梦娣要报考的大学,可以在大学的时候徐徐图之?

可自己又等了两年了,等的就是这一刻。

方知城纠结来纠结去,一低头就看到成梦娣仰着脑袋看他的样子,心尖如同被羽毛扫过,泛起痒意。

他想,就算成梦娣不接受他也行,起码先占个位。

方知城张了张嘴,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章雅边叫着两人的名字,边跑了过来。

她一把环住成梦娣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开口:“还知道等我,算你有良心。”

听着章雅熟稔的语气,成梦娣心中泛起酸涩,果然,现实又不是小说。

谁都知道方知城和章雅才是一对,她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自己可真不是人。

自己自恋个什么劲,那么差劲还想吃天鹅肉。

脸上血色悄然褪去,她不自觉地又低下了头。

章雅悄悄地舒了口气,看两人还没有戳穿窗户纸。

殊不知她刚刚看到站在树底下的两人,生怕来晚了一步。

方知城只能是她的。

想她有钱有貌,学习还好,方知城怎么就像个石头一样,硬是捂不热。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方知城总有一天能认识到她的好。

章雅余光扫到了成梦娣的模样,不屑地撇撇嘴。

她还是装作一副关心的模样:“呀,梦娣,你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是不是又哪里不舒服?”

“我爸会来接我,这会估计也到了,送你一起回去吧。”

因为这场重要的考试,在一定的区域内都做了封锁,不允许车辆的通行。

章雅的爸爸章谊福只好将车子停靠在外边,走路到里边,这会儿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他远远地看到章雅她们的身影,向他们招了招手。

章雅询问方知城需不需要带一段路,方知城表示自己也有人接,让她们先走。

成梦娣心里听了又是一阵难受,好像就她没人关心……说不在意是假的。

章雅带着成梦娣向章谊福走去,刚一过去,章谊福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感觉考得怎么样啊?试卷难不难?”

章谊福认识成梦娣,作为女儿的朋友,平时也有些接触,也顺便关心一下陈梦娣的考试情况。

成梦娣想了想,如实回答道:“还不错。”

听到这话,章谊福笑了出来,这么耿直,一下子出乎他的意料。

章雅颇有些孩子气地瞪了自家老爸一眼,帮成梦娣说话:“老爸,不许笑梦娣。梦娣成绩本来就好,说这话有错嘛!”

章谊福推着女儿的双肩,嘴上求饶:“好好好,听你的,爸爸不笑了。”

说着,伸出一只手假装在嘴上拉上拉链,逗得章雅哈哈大笑。

章谊福带头,招呼她们两人跟着自己走:“天气太热了,快去车上凉快凉快。梦娣也一起来吧,等会叔叔一起送你回家。”

成梦娣嘴上应着,礼貌道了声谢。

她看父女俩在那里打闹,羡慕极了,这样的场景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

要是自己能有这样的家人该多好。

成梦娣拿着章谊福特意给她们买的冷饮坐在车里,他的一声呼唤拉回了她的思绪。

“梦娣,你准备考哪个大学?”章谊福问道。

成梦娣不假思索:“海市大学吧。”

作为海市最有名的大学,又是在经济发达的长三角地区,成梦娣相信这样一所高等学府能为自己提供更多机会。

自己成绩还是挺好的,考这所学校没有太大问题。

听到成梦娣的回答,章谊福久久没有讲话,过了一会才开口:“梦娣为什么想要去那里上大学?”

成梦娣想了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还补充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对海市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自己明明没有去过不是么。

想不通,她干脆就不想了,准备听从内心的想法报考这所大学。

章谊福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成梦娣的表情,看她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等到将人送到家门口,这才重新发动了汽车。

章谊福询问女儿:“乖囡,你想考什么大学?”

“应该是大江大学吧,”章雅笑嘻嘻地回答,“家门口的大学,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回家,老爸不会嫌我烦吧?”

章谊福假装叹了一口气:“完了,又要被你烦四年了。”

接着又好奇地询问:“不跟梦娣一所大学啊?你们关系这么好。”

章雅漫不经心地嘟囔着:“才不要嘞。”

到时候成梦娣去了海市大学,她和方知城都去了大江大学。

没了成梦娣这个阻碍,方知城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了,还愁拿不下?


成梦娣开门进去,家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

成大壮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反应。

或许是电视的声音太大,盖过了开门声。

“爸。”成梦娣稍稍走近,喊了一声。

成大壮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显得魂不守舍的。

他呆愣愣地低着头,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成梦娣又走近了些,站在成大壮身后继续喊道:“爸,我回来了。”

成大壮这才回过神来。

他嘴上“哎、哎”得答应着,还慌忙将手中握着的照片藏起。

成梦娣只能隐隐约约瞧见照片上有几个人,似乎是张全家福。

还没等成梦娣询问,成大壮就先开了口:“梦娣回来了啊,爸也刚刚回家。”

接着又面带歉意:“爸今天本来准备请假陪你去考试,谁知道老板没同意……”

他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女儿今天这么重要的考试,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真是不应该。

但是人到中年,就看着老板脸色吃饭。

人家一个不乐意,自己就得失业,这一家老小总得靠着自己吃饭。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工作,总觉得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

成梦娣看到爸爸内疚的样子,释怀了许多,她不再纠结自己的那点小情绪了,反而安抚起了成大壮:“爸,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我今天发挥得很好哦。”

看着懂事的大女儿,成大壮有些欣慰,又升起了莫名的怒火。

他想到了成母,自己在外面工作赚钱,她在家也没什么大事,不想着陪陪女儿,女儿知道了多伤心。

怕什么来什么,成梦娣恰好问起。

“妈呢?”成梦娣环顾整个房间都没看到成母的身影。

按照平时这个点,她早就在厨房忙碌了。

成大壮支支吾吾:“哦,你妈啊,她……她去张婶家打麻将去了吧。”

成梦娣开始肉眼可见地不高兴。

她之前还安慰自己,或许家里人都有事,没有时间。

“那弟弟呢?怎么弟弟也不在?”成梦娣继续询问。

这两天弟弟的学校莫名其妙地放假,他早就放学在家休息了,怎么这会也不在?

成大壮再次叹了口气:“你弟和他那帮朋友玩去了。”

成梦娣听了,心情低落下来。

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除了成大壮,自己在这个家就没有人关心。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连打麻将都比自己重要。

还有弟弟,她想到跟弟弟混在一起的那帮朋友。

虽然成舒畅也不拿她当姐姐看,但她还是担心弟弟跟着那帮朋友会学坏。

不管她和成大壮怎么说都不听,成母反而帮着成舒畅说话。

“舒畅交几个朋友怎么了?好啊,成梦娣,是不是你又在你爸面前吹了什么风。是不是弟弟没人玩,被孤立你才开心?”

看着成梦娣低沉的情绪,成大壮提议:“今天我们出去吃吧,等会打个电话跟你妈说一声,我们不在家吃饭了。”

成梦娣知道,这顿饭是爸爸在表达他没有时间陪自己的歉意,顺便再帮自己庆祝一下,不会随随便便吃顿面这么简单。

成家虽然不贫穷,但也没富裕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挤在这么狭小的房子里。

家里只有成大壮一个人出去工作,他那点工资除了养这个家,还要时不时接济一下成母那边的亲戚。

所以家里人很少会去下馆子,一下馆子不得花个百来块钱。

这些钱,可以够家里人吃好几顿了。

成梦娣在想,要不还是算了。

那些血汗钱都是成大壮辛辛苦苦赚来的,没必要爽这一顿。

她开口:“爸,还是算了吧,外面的东西又贵还脏,我们在家……”

成大壮一挥手,打断了成梦娣的话:“诶,我说出去吃就出去吃,快收拾收拾。”

成梦娣见自家老爸一副不容多说的模样,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了。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疑惑地开口:“但是……爸,你哪来的钱?”

成大壮都会将每个月的工资上交到成母那里,可别到时候吃完饭还得找人救场。

他嘿嘿一笑,走到门口弯下腰,甩了甩自己从鞋垫下取出的两张崭新百元大钞,一脸得意的样子。

成梦娣哭笑不得,没想到一向老实的老爸还会藏私了。

***

餐馆内,成大壮点了成梦娣爱吃的菜,边等还边喝起了酒。

等菜上桌,两人就吃了起来。

看着一口菜一口酒的成大壮,成梦娣一脸无奈,她想拦,怎么都拦不住固执的成大壮。

她还是继续劝道:“爸,别喝了,医生说了,让你少喝酒。”

成大壮眯着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酒:“医生都说了少喝,少喝不是不能喝对不对。”

“再说了,爸都多久没碰了,今天喝点不算多吧。”

成大壮可怜兮兮的,紧紧握着酒瓶子,生怕成梦娣会把他的那些美酒收走。

“酒味这么大,妈也会发现的啊!”成梦娣着急。

成大壮这会胆子倒是大,一拍桌子:“她敢,我在这个家还说不上话了?连点酒都不能喝了?你别怕,等会她说你,我帮你拦着。”

还把自己胸膛拍得砰砰作响。

成梦娣估摸着成大壮是喝醉了,不然怎么净说些胆大包天的话。

她只能坐着干瞪眼,拿又拿不走,劝又劝不动。

成梦娣祈祷成母今晚打麻将能赢,自己和成大壮还能少挨点骂。

成大壮喝醉酒倒是安分,只会说些胡话。

他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嘴里嘟囔着:“是爸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念着念着,话音一转:“等你考上了好学校,爸给你风风光光地办一场,让别人看看我们成家的女儿多有出息!”

成梦娣失笑,不知道等他酒醒后还记不记得这些话。

她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可以走了。

要来一杯温水,轻轻地拍着成大壮后背,将温水给他灌下。

等到成大壮恢复点清明,成梦娣问道:“爸,清醒点了吗?我们回家吧。”

成大壮摆摆手:“爸没醉。”说着摇着腿去付了钱。

成梦娣赶忙上前扶着成大壮,两人慢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索性餐馆离家不是很远,成大壮也有几分清醒了,成梦娣架着一个成年男人也不是很吃力。


成梦娣大老远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个人,脚下一滞。

是打完麻将回家,正在开门的成母。

“老爸。”成梦娣摇了摇成大壮,想叫醒他。

成大壮打了个酒嗝,喃喃:“我……我还没醉,还能喝……”

看着醉醺醺的成大壮,成梦娣苦笑一下。

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好嘛,锅全让自己背了。

想着早晚都要面对,她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成母的脸色很难看,看样子心情不是很好,成梦娣估摸着是麻将输了。

她不得不去触这个霉头,弱弱地喊了一声:“妈……”

成母转头看了过来,看到两父女这个模样,脸色又黑了几分。

她瞪着成梦娣,面容在夜晚微弱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尤其吓人。

成梦娣怕极了成母这副模样。

小时候犯事的时候,成母就会摆出这样的表情,再然后,自己就被一个人关房间里不准吃饭。

任凭她怎么哭着求饶,成母都不会心软放她出来。

渐渐地,她就变得听话懂事,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现在再次看到成母这副模样,成梦娣感觉自己的腿在打颤,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

成母凑上前嗅了嗅成大壮,闻到他身上掩盖不住的酒味。

成梦娣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果然,成母指着成梦娣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成梦娣,你都十八岁了,还这么不懂事。不知道你爸爸不能喝酒吗?也不会拦着点,还让他喝成这样?”

成梦娣慌忙解释:“妈,不是这样的。我拦了,可是爸不听劝。”

成母压根不听她的解释:“喝得这么醉,没少吃好的喝好的吧?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

看着成母横眉竖眼的样子,成梦娣不敢在她气头上说话。

成母继续输出:“家里哪点不用钱?又要买菜又要买米,还要交水费电费。”

“你们倒好,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家里不用你们操心就不管不顾了呗,我这辈子怎么摊上你们两个。”

听到成母骂人的声音,成大壮清醒了一点,他借着几分酒意嚷嚷:“梦娣今天刚高考完,孩子辛苦了这么久,带她出去吃顿好的怎么了?”

不说还好,一说成母火气更大,情绪开始上头,也不管邻居们会不会听到,站在门口就大声嚷嚷起来:

“好啊,我说你怎么会好好地想到去外面吃,平时连几个子都不舍得花,原来是为了这点小事!”

看着源头成梦娣,成母开始嘲讽起来:“成梦娣你有什么能耐?现在大学就都还没考上,就提前庆祝开了?这么得意,要是没考上,还得打自己一巴掌,害不害臊?”

成母这些年只听到过她一次的成绩。

那是刚上高中的成梦娣,极其不适应高中的课程,偏科特别严重,数学经常不及格。

高一下学期的时候,慢慢掌握了方法,再加上方知城成了她同桌,她的数学终于考到了及格。

成大壮惊喜于女儿的进步,忍不住和成母分享。

谁知成母不耐烦地喝退的成大壮,并扬言:“才考了及格就拿出来炫耀。隔壁张婶家儿子多优秀,成绩也甩了成梦娣几条街,也没见他们到处炫耀。”

成梦娣就坐在自己房间写作业,听到成母否认她的努力,冲出房间就冲着成母喊:“张婶的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我一定能比他更好。”

成母听了,嗤笑一声,继续开始奚落:“就你?考及格的人还想超过人家儿子?再说了,一个丫头片子读书再好有什么用,读得好还不如嫁得好。”

成梦娣眼含委屈的泪,那个时候她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考上好学校,有个好未来,给自己争一口气。

成梦娣越想越委屈,从现在在门口的呵斥,到白天成母宁愿去打麻将也不在意女儿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场考试,再到那些贯穿了她18年的言语伤害。

那些藏在青春期里的疼痛。

她眼里含着泪,带着颤音质问:“你是我妈妈吗?谁家妈妈像你这样的?”

成母呵了一声,冷眼相对:“不是你妈这些年还会不少你吃,不少你穿的?说你两句还不能说了?就是喂条狗还会摇摇尾巴。”

“养你这么大,你给过我什么?还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成梦娣觉得此刻屈辱至极,一把推开房门就冲了进去。

成母赶紧扶住成大壮,双手使劲在他腰上扭上两圈,疼得他倒吸了两口气。

成母咬牙切齿:“钱的事还没找你算账,别以为你喝醉了就没事,明天再找你算账。”

成母扶着成大壮也进了门。

没有人注意到,黑暗中,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们。

成梦娣回到自己房间,关上了门,扑在床上哭了起来。

哭声渐渐停止,她这才注意到手机一直在在震动。

打开手机一看,群里面已经有99+的信息。

她一边止不住地轻微抽搐着,一边刷着手机,原来群里在说庆师宴的事情。

班长组织了一场庆师宴,在统计人数。

庆师宴定在明天晚上六点,罗曼西餐厅。

同桌杜莹莹发来信息,问她去不去庆师宴,可以有个伴。

章雅也发来信息,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成梦娣寻思着,不管怎么说,老师们教了她三年,最后体面地感谢与告白还是应该的。

她一一回了短信,表示自己会去的,并在群里接龙打卡。

方知城看到了成梦娣的打卡,暗暗懊恼自己还在去外祖家的路上,明晚根本赶不回来。

他叹了口气,点开成梦娣的头像,打好想要发给她的信息,又删除掉。

还是忍不住打好文字,却再次删除掉。

纠结再三,他将自己的告白信息发送了出去。

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小叹号。

“艹……”他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自己鼓足勇气,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坐在副驾驶的女子一头盘发,气质如兰。

她转过身温柔提醒:”小城,不可以说脏话哦。”

方知城露出一对小虎牙:“知道了,妈。”

***

另一边,成家。

成大壮突感身体不适,猛地将胃里的食物残渣都吐了个干净。

狭小的房子里充斥着呕吐物的味道。

成母照顾着成大壮,还要处理这些污秽物,累得没有时间注意到自己才十二岁的儿子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成母心力憔悴,嘴上忍不住骂骂咧咧:“死丫头,一点用都没有,还到处给我找麻烦。”

成梦娣呆呆地靠在床头,听着母亲喋喋不休的谩骂声。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成母还对她很好,久得忘记了时间。

成梦娣无意识地揪着怀里小熊的耳朵。

成大壮说那是5岁那年他和成母一起给她买的小熊。

这只小熊就是那时候成母疼爱她的象征吧。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成梦娣只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想知道答案。


早晨,成梦娣刚一拉开房门就听到父母房间里的闹腾。

“没了,交不出来了。”是成大壮的声音。

成梦娣好奇地上前一看,成母正揪着成大壮的耳朵,他被揪得哀嚎阵阵。

成大壮悔恨万分,昨晚自己一时禁不起诱惑,现在连老底都要被掏得干干净净。

“这回是真没了!”成大壮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看着成母。

成母冷哼了一声,将收缴来的十张钞票甩了甩了,威胁道:“这次就先相信你,要是再被我发现,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成大壮在成母身边不断地应着,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松了口气。

看见成大壮他们出来,成梦娣打了声招呼,告诉她们自己晚上要参加庆师宴。

成母冷不丁地“啧”了一声,下意识地就开口:“是不是又要花钱,一天天的都当钱是大风吹来的。”

成大壮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应该的,应该的,老师也费心费力教了三年,就让她去吧。”

“再说了,你不才刚刚进账了一笔。”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成母手上曾经是自己的钱。

成母瞪了他一眼,喝道:“干什么,不准打我的钱的主意。”

一个眼神过去,成大壮讪讪地不敢再说话了。

成母好歹没有再说什么,她捻起一张五十元,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找出一张数额最小的递给成梦娣。

她皱着眉头:“够了吧,你们同学平摊一下也花不了太多钱。”

成梦娣本想说不太够,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要交多少,但起码二十还是不够的吧?

她没有讲出口,硬生生地将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要是自己一出口,成母就会嫌弃自己太会花钱,免不了又是一顿奚落。

看着这二十块钱,成梦娣有些发愁,再将自己存了许久的零花钱补上,也不够一百啊。

实在没办法还是别去了?到时候吃白饭多尴尬啊。

吃过早饭以后,成大壮趁着成母不注意,悄咪咪地将陈梦娣拉到角落里,将一张叠成小方块的一百交到成梦娣手里。

成梦娣微微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成大壮,她爸又藏了一手。

刚才的表现连她都信了,还以为真的全上交了。

成梦娣忍不住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成大壮清咳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脑袋:“爸去上班了啊,晚上别回来太晚。”

按照成舒畅平时在休息天的习惯,他是不到中午不起来的。

成家所有人一上午都没发现成舒畅不在。

等到大中午成母去敲他房门,才发现房间里没人。

她惊呼一声:“成梦娣,你看到你弟弟出去了吗?”

成梦娣摇了摇头,跟过去一看,成舒畅的被褥整整齐齐,看样子一整晚都没有回来过。

成舒畅平时再怎么浑,也从来没有一夜不归过。

成母不禁白了脸,自己儿子这是出事了吗?

这时候,成母开始没理由地埋怨成梦娣:“你弟弟一晚上没回来,你都不知道的吗?”

成梦娣气急,她能理解成舒畅一晚上没回来,成母很着急,她当然也急。

但是被成母这样无缘无故责备,谁受得了。

好像自己要时刻知道成舒畅的行踪,无时不刻跟着他才是。

成梦娣以牙还牙:“你不也是现在才知道?平时这么关心成舒畅,现在他不见了反过来问我。”

成舒畅不是小孩子了,丢不了。

再说了,先打个电话试试不就知道了。

至于这样子说自己嘛。

成梦娣不愿和成母多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抓起手机就拨了弟弟的电话。

电话那头嘟了两声,就被接通。

传来的却不是成舒畅的声音。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有些低沉,让人无端觉得耳朵有些发麻发痒。

成梦娣沉默了两秒:“你是哪位?我弟弟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弟弟是成舒畅?我是大江市派出所,成舒畅涉嫌团伙寻衅滋事,现已被拘留。我们正要打电话通知你们。”

手机声音外放,被成母听个正着。

她哪里经历过这些,听到派出所就慌得不得了,那一串什么东西也听不明白,只知道成舒畅犯罪进了局子。

成母慌得不得了,抓着陈梦娣的手就问:“怎么办啊怎么办,你弟弟怎么好好的进局子了呢。”

“对了,大壮。”她哆嗦着摸出手机,给成大壮打电话,一等电话接通,就哭喊着:“大壮啊,大壮,舒畅被抓进去了,怎么办啊。”

成大壮在另一头听得一头雾水,还是安抚成母:“别慌,慢慢说,舒畅怎么了?”

成梦娣看她那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忙接过手机,言简意赅地说了大概:“刚刚听公安局的人说,陈舒畅因为跟人打架被抓进去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准备去派出所看看。”

成大壮吃了一惊,恰逢上司路过,电话还没挂断,他慌忙喊住上司:“领导,我下午能请个假吗……”

上司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成大壮跟自己去办公室。

成大壮一时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轻轻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声:“等一下,我跟领导请个假。”

成大壮跟在领导后面走进办公室,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成大壮坐。

成大壮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了。

领导开口说话,语气听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大壮啊,你最近老是想请假,这次又是为什么啊?”

成大壮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儿子进局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表示自己实在是没办法,他唯唯诺诺地说:“领导,我保证不会影响工作,等事情解决了,会回来加班。”

对方不接他这个茬,反而说道:“大壮,我知道你为这个公司贡献了很多。对了,你来这个公司多久了?”

成大壮哪里有心思想这些,现在他只想得到批准,请了假好赶过去。

“不知道……十年有了吧。”成大壮心不在焉地回道。

他看见领导笑了一下:“十年的老员工了,应该知道公司的请假制度,你这样频繁提出请假,其他同事见了,影响多大。”

“要不这样,这阶段你先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将自己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再回来上班。”

成大壮脸一白,他怎么会不懂领导嘴里的意思。

但凡今天出了公司门,明天自己就要被开除。

最近公司也不景气,外面工作也不好找,大家都胆战心惊的,就怕自己被公司耍什么计谋给弄走。

领导接着讲话了:“都是十年的老员工,也不为难你,这事你自己想清楚。”

成大壮走到厕所给成母打去电话,两人此刻已经在车上了。

成大壮开口:“老婆,我可能过不去,领导不给请假。”

成母一听,撒泼似的哭叫着:“成大壮,你儿子就要坐牢了,你还在意屁个工作,你今天要是不过来,我跟你没完。”

成大壮叹了口气,看向领导办公室……


派出所里。

成梦娣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生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帅的都上交给国家了吗?

五官轮廓分明且深邃,充斥着一种冷俊感。

有一说一,确实是帅。

成梦娣仅仅停留在欣赏的角度,这种类型对于她来说太过硬朗,不是她的菜。

她四周扫了扫,看到了他的名字:刑浩。

果然人如其名,是吃着碗饭的。

“你们就是成舒畅的家人吧?”刑浩开口。

跟电话里一样的声音,没了电磁波的影响,他的声音更为低沉,有种从胸腔震动而出的错觉。

成母赶紧回应:“对,对,舒畅没事吧?”

她忍不住拽紧了裤子,紧张地不敢喘气,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对面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成舒畅没事。”

还没等成母放下心,刑浩又开口了:另一个人有事。”

他接着说道:“今日凌晨我们接到报案,赶过去的时候就发现成舒畅跟杜某打架斗殴……”

成母听到这些差点晕过去,儿子跟人打架,话还没听完,她急急忙忙打断了刑浩的话:

“我们舒畅在哪里?我要见他。”

边问,成母边伸着脖子朝里面望去。

刑浩眉头一蹙,对成母的态度让他极度不舒服,正要说她,成梦娣敏锐地观察到了对方的不耐。

她拉了拉成母的衣服,却被成母瞪了一眼。

刑浩板着脸的样子颇有些威严,可还是盖不住他的帅气。

他加重了语气:“成舒畅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他把人弄成二级残疾还能随随便便让你见?”

成母一听,都严重到住院了,瞳孔微微缩紧,又想到了什么,不在意地开口:

“我们舒畅才十二岁,一个未成年把人弄残疾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没事。”

刑浩听到对方大放厥词,嘲讽地笑了笑,懒得跟她多话,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

“你想把人带走,还得问问人家当事人愿不愿意,谁说未成年人就一定不会坐牢?”

成母一听,心下惊了惊,他的意思……

立刻改变态度,开始求饶:“警察同志,求求你,舒畅还小,不能坐牢。”

刑浩蹙着眉头,这样的家长他看多了,平时不好好教育,等事情发生在这里求饶,有什么用。

他不愿多言:“我们会走相应的司法程序。”

成母见风使舵快得很,成舒畅以前 也闯过不少小祸,也都轻轻松松 搞定了。

有个未成年人的身份,就是他的保护伞。

如今一看事情搞大了,这个保护伞没有用了,这才开始慌起来。

“怎么办啊?”成母六神无主的状态。

陈梦娣眼尖,大老远就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成大壮。

她指了指外面:“爸爸来了。”

成母看到了主心骨,立马跑了出去。

她哭着捶打着成大壮:“你怎么才来,舒畅这是摊上事了。”

成大壮将成母揽进怀里安抚,问后面跑过来的成梦娣:“怎么回事?”

他知道成母讲话讲不清。

成梦娣示意成大壮找一个能说话的地方,一家人慢慢商量。

旁边的小餐馆,三人往卡座一坐,旁边的绿植将他们的身影遮了个七七八八。

成梦娣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成大壮愁得头疼。

现在也顾不得生成舒畅的气,赶紧把人捞回来再说。

可是他又不认识什么厉害的大人物,这事可怎么办呢?

成母抬起一双哭红了的眼,推了推他:“怎么办啊,大壮。舒畅不会一辈子都被关里面了吧?”

成梦娣突然想到刑浩讲的一句话:“你想把人带走,还得问问人家当事人愿不愿意。”

是不是能和当事人私下和解,只要当事人同意,那么这件事就能化再化无。

她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成大壮认真地听了她的主意,决定试试,能补救一点是一点。

尽最大可能去捞成舒畅。

成大壮很快就要来了受害人的联系电话和住院地址。

三人决定马上动身。

下午,三人赶到了大江市中心医院,直奔着病房而去。

三人刚进房间,就看到病房只有他一人,这会人还虚弱得躺在病床上。

成大壮有些忐忑,想到儿子将人家伤成这样,就气得牙痒痒。

但他毕竟是自己儿子了, 不能不管,也不知道人家杜先生会不会和解。

成母见了,松了口气,一个孤孤单单 的小年轻,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亲人,看上去很好欺负。

她询问杜宾,一改来之前的忐忑:“杜先生,我儿子不懂事,伤到您了是他的错,这次我们来也是替他赔礼道歉,您看,我们私底下能不能做个和解?”

杜宾嘲讽地咧开嘴角:“好啊。”

还没等成母高兴,他继续补充:“一百万,一分也不能少。”

成母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们哪有一百万?

一百万相当于一个月入五千的人不吃不喝攒上十六七年。

一个普通家庭半辈子才能赚到的钱。

再直观点,假设一个二十五岁的人毕业工作,得到四十一二岁才能赚到这笔钱。

成大壮每个月能赚一万多一点点,除去必要的家庭支出和养小孩的费用,按理说他们勉强凑一凑,能够拿出这笔钱的。

可是,凡事都有意外……

每个月这借出一点,那帮衬一下,家里其实连存款有没有都是个难题。

再说了,杜宾明显就是看他们不爽,故意抬高价格,没有一点诚心。

成大壮心下一阵窒息,招呼成母:“走吧,我们没这个钱,再回去想想办法。”

成母看了他一眼,讪讪道:“杜宾,能不能少点,阿姨……阿姨家里没有这么多钱。”

杜宾恶狠狠的:“劳资下半身因为成舒畅这个鳖孙废了,下半辈子也跟着毁了,让他坐牢还算轻的,拿不出来就滚。”

杜宾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 他压根就没准备放过成舒畅。

成大壮直接上手想拽走成母,成母怎么甩都甩不开,情急之下开口就对杜宾说:“阿姨回头联系你啊。”

杜宾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成家这帮人以为自己和解,成舒畅就会没事。

他嗤笑一声,这些法盲。

这帮人都去死吧,谁也别想让谁好过。

他黑暗地想着。


三人愁眉苦脸地回到家。

成梦娣看了看手机,下午四点了,在路上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

弟弟还出了事。

看家里这个情形,自己再去庆师宴不太合适吧。

没想到成大壮却还记得这件事。

他安慰着她:“梦娣你今晚有庆师傅宴吧?你在这里也想不到什么办法,自己去玩吧。”

罕见的,成母这次也没有讲多余的话,兴许是成舒畅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已经不想在意这种小事了。

成梦娣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成母抽泣着埋怨成大壮:“当时在医院为什么不再说说啊,你现在回家不也什么办法都没有,还不如求求人家。”

成大壮有些头疼,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求人家有用吗?人家张口就是一百万,还那么恨我们,说再多有什么用。”

成母戚戚然:“那还是得救舒畅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坐了牢这辈子就毁了。”

看着成大壮不讲话,她推了两下:“我们又找不到人……”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想到她弟弟梁国君,有个地位不一般的岳父。

当初梁国君结婚的时候自己还给他十几万,办了个倍有面的婚礼。

梁国君第一个小孩出生的时候,自己随份子钱,也给了好几千。

买房子也是。

……

哦,对了,还有前阶段梁国君要买车,自己借给他二十万差不多。

细数下来,自己这些年帮了二弟不少。

不看在钱的份上,也能看看亲人的关系。

成舒畅说起来还是他的外甥,这个忙会帮的。

成母给梁国君打去电话,没一会儿,电话就接通了。

梁国君“喂”了一声:“打我电话干嘛?”

成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国君,舒畅要坐牢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笑道:“姐,不是我不帮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哪有这么大能耐能捞人,这不犯法嘛。”

梁国君让岳父帮个忙,没准还真能把人从里面捞出来。

不过,对他来说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他凭什么帮这个忙。

任是成母怎么苦苦哀求,他都不松口。

最后,成母实在无奈,只得说:“国君,你上回说买车,姐当初借了你二十多万,你能不能还个二十万回来,姐有急用。”

梁国君不耐烦地啧了一下:“妈不是说这些钱都是你给我的,怎么现在还要回去。最近我手上也没钱,怎么给你啊。”

他接着说:“不说了,我要去工作了,回头再聊吧。”

听着电话传来的嘟嘟声,成母满是落寞,却没有生出责怪的心思。

从小到大的都是告诉她要帮扶弟弟,男孩比女孩更有用。

如果不是成舒畅需要这笔钱,她也不会想到开口问他要回来。

看着成母这番失魂落魄的模样,成大壮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二十多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借出去二十多万?

成大壮质问她,成母支支吾吾的,实在被逼迫地不得不说出来,原来家里还有二十万多一点的存款,都被成母私底下给了梁国君。

成大壮气血上涌,捂着胸口喘着粗气,颤颤巍巍走到沙发坐下。

他用颤抖的手指着成母:“你上回不是保证了,这是最后一回了,结果现在……”

“难怪你这段时间这么节省,原来是是存款早就不在了。在我们手里抠抠搜搜,对外人那么大方。”

成母吓得不敢再说一句话。

成大壮呻吟着:“这个日子是没法过了,这个家要散了。”

成母哭着,抓着成大壮的手:“大壮,大壮,你别这样说,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咱们儿子都还没出来。”

成大壮望着这个陪自己过了十余年的人,闭着眼叹气。

他们家能认识的最厉害的人就是梁国君的岳父了,梁国君不肯帮忙,那只能凑齐这一百万。

可眼下连这一百万都凑不到。

他这边没有亲戚了,成母这边的亲戚一个个只有吃进去的份,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他缓了缓,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

成母凑过去一看,时间已经比较久远,但她还是能回忆起照片上的人。

她惊讶地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指着照片:“这不是成梦娣小时候,旁边还是她姐姐!”

“那两个人没见过,会不会是她们爸妈?这张照片你哪来的?”

成大壮没有说话,摩挲着照片,他还在想自己要不要打电话给那个人。

这时候他想抽根烟。

成大壮站起身,对着成母说:“我出去一趟,我去想办法。”

望着成大壮佝偻着身子走到门口,成母湿润了眼眶,只要这次能把成舒畅带出来,自己以后只想着小家。

成母拿起电话,准备一个一个拨过去,能要回来或者借到点,都是好的。

成大壮去巷子口的小卖部买了包大前门,躲在阴影处就抽了起来。

他又掏出了照片,粗糙的手指摸了摸成梦娣照片上的脸。

成梦娣能被他收养不是偶然。

十三年前,他们一直生不出小孩。

成母才一直提议要收养一个。

直到一个陌生人打来电话,声称只要成大壮肯收养一个小孩,自己每个月会给五千的抚养费。

成家这时候还穷得潦倒,恰好成母一直也有这个意愿,自己就马上就同意了。

那可是五千啊,白要的钱谁不要,不就养个小孩嘛。

那个时候他们跑到遥远的海市,成母还埋怨了他一顿。

这些年过得太安逸,太顺遂,从来没有想过这些。

现在想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电话那头的陌生人知道海市那边有个小女孩需要被收养。

他知道自己的名字。

还知道自己家最近想要收养小女孩。

明显自家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这是法治社会,成大壮不由打了个冷颤。

电话那头的神秘人还提出两个要求:第一,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不能知道这件事。第二,一旦有人刻意接近成梦娣,马上告诉他。

成大壮从拿到这张照片开始,就知道那天晚上的黑衣人不是成梦娣的妈妈,就是她的姐姐。

至于黑衣人为什么只在身后偷偷跟着她,自己也不知道。

按理说,按当年神秘人提出的要求,自己应该告诉他。

自己犹豫了这么久,养了成梦娣这么多年,对她也有感情了。

他不知道这样一通电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如今为了成舒畅,自己或许可以用这条消息交换。

神秘人这么厉害,应该能将成舒畅直接从牢里拉出来。

想着,他拨通了电话。


罗曼西餐厅。

成梦娣匆匆忙忙赶到,四处张望着,在找熟悉的身影。

杜莹莹恰好上完厕所,甩着水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成梦娣,忙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梦娣,快来,这边。”

罗曼西餐厅是大江市数一数二的西餐厅,不仅环境设计得好,据说请来的大厨还是法国的著名厨师。

餐厅每天提供限定特色菜肴,有人想吃还吃不到,这种噱头还是挺吸引人的。

成梦娣有些惶恐,怎么班长会挑在这么贵的餐厅吃饭,他们这群学生真的支付得起吗?她有些惶恐。

杜莹莹见成梦娣站着不动,赶忙上前拉着她。

奇怪的是,平时这个点,按理说已经坐满了人,此时还空空荡荡。

成梦娣不解,还是下意识地轻声询问:“怎么想到在这里吃饭啊?这里消费很高的。”

杜莹莹疑惑:“你没有看群吗?班长说了今晚费用他全包。”

接着又笑嘻嘻的:“平时我还吃不起这样的地方,能抱上富二代的大腿真好。”

她拉着成梦娣的手往里走去。

罗曼餐厅后面有一大块草坪,风景甚是优美。

平时还会接接户外婚礼。

眼下班里的同学都聚集在这里,班长身穿一身黑色西装,在一众同学里显得格外显眼。

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熟练中还带着一种油腻感。

如果他此时不是这么自得地看着成梦娣的话,她不会这么评价他。

还轻轻地挑了一下眉?成梦娣四周看了看,只有她和杜莹莹两个人。

她拉了拉杜莹莹的手,压低声音:“班长干嘛对你挑眉?”

杜莹莹一脸问号,无奈扶额看着不开窍的同桌:“拜托,班长明明是对着你好不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看见成梦娣清澈的眼眸中还透露出愚蠢,叹了口气:“你等着吧,估计撑不到散场,他就会主动来找你。”

看见她看过来,班长举杯示意了一下。

成梦娣撇过头去,他露出自信的表情,心道:怎么还害羞起来了,果然是自己太迷人了。

成梦娣埋头苦吃,丝毫不知道班长的心理活动,就算她知道了,也不在意。

她边吃边点头,贵的东西果然好吃。

入嘴的口感倒是不一般,就是不知道班长怎么会想到要花这么大手笔。

成梦娣摇了摇头,管他的,她现在眼前只有美食。

谁让自己是个吃货。

三心二意果然会出事,成梦娣被一块蛋糕卡住了喉咙。

她一边挠着脖子,一边痛苦地抓着杜莹莹的胳膊。

杜莹莹不明所以,侧着脸,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成梦娣,嘴巴里也被塞得满满的,疑惑地“恩?”了一声。

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成梦娣的脸憋的通红,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她背上。

成梦娣差点被这个巴掌送走,好歹是把这块蛋糕给咽下去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扶着杜莹莹,心有戚戚:“我刚刚差点噎死了。”

杜莹莹瞬间惊呼:“呀,成梦啊,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觉得太好吃了说不出话来。”

撞见了这一切的章雅翻了个白眼。

她刚刚才到,没想到刚进来,就看到眼前这一幕。

成梦娣和杜莹莹两人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好东西,样子真难看。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去,顺着轻抚她的背。

还关切地询问:“没事吧,梦娣,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成梦娣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碍,转头跟刚刚差点把自己拍背过气的人说了声谢谢。

一看,这不就是班长嘛。

班长被她盯得有些害羞,正想摸摸脑袋,一想,自己打了蜡出来的,不能乱发型,又把手放下了。

他对着成梦娣说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成梦娣有些头疼,果然被杜莹莹说中了。

看了一眼杜莹莹,她满眼的好戏。

成梦娣叹了口气,跟在了班长身后,两人走到一个无人注意的昏暗角落。

班长纵然心跳得很厉害,还是维持着平时的自信。

他开口:“成梦娣,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

头高昂地扬起,看上去有些自傲。

意料中的声音没有响起,成梦娣想着与其犹犹豫豫,还不如斩钉截铁拒绝。

她的话丝毫不情面:“不好意思,班长,我不喜欢你。”

班长脸上的笑容勉勉强强维持着:“你……你说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没有人不喜欢他,更何况平日里成梦娣那些表现算什么?

他心中被激起狠戾。

“上回我在篮球场,你为什么要主动给我递水?”

成梦娣有些恍惚,她什么时候干过这事了?

班长又接着说道:“再还有上次,我站在走廊休息,你还一直偷偷看我。”

成梦娣彻底语塞,她干过这些事吗?

她摇了摇头:“你肯定是误会了。”

旁边传来吸溜吸溜的声音,班长转过头,和徐小鹏大眼瞪小眼。

徐小鹏将盘子端远了些,嘴上还挂着一根又宽又长的面条。

他斯溜一声吸进嘴里,讪讪笑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飞快地将手塞进兜里,给方知城盲打:“我去我去,城哥,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们班的呆瓜竟然跟成梦娣告白,刺激啊。”

方知城消息回复得很快:什么情况啊,说清楚啊。

这条消息让他吃不下饭,直到徐小鹏说成梦娣拒绝了,他才松了口气。

是挺刺激。

班长回头望去,还有好几位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在吃瓜。

手里捧着个,眼睛又看着个。

班长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徐小鹏,却不小心撞到了前来更换食物的服务生。

食物碰到了他的衣服上。

班长还恼火着,现在火气更大,一改往日的模样,直接开骂:“你特么的是没看路吗?这衣服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服务生脸上挂着惊慌,连连道歉:“先生,餐厅有干洗服务,我可以帮您解决。”

班长一把挥开她的手。

不远处的领班看到了这个情况,忙上前处理。

班长指着跌倒在地的服务生:“我不想以后再在餐厅看到她。”

班长能包下一整个餐厅,身份自然能被领班一众人知道,开除服务生和得罪这样一个人比起来,前者不算什么。

班长看了看身后这些同学,看到人群中的老师,他们眼神中的异样,咬了咬牙,直接转身走人。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众人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想到平日里话不多的班长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众人兴致缺缺,也没有了什么胃口,和老师们拍了张合照,互相寒暄一番后就准备散场走人。

望着这昂贵的菜品,张老师一脸无奈,这不得吃掉自己一年的工资。

总不能让学生们付这个钱。

肉疼地向着收银走去,这才知道这顿饭已经有学生请了。

张老师一愣,现在的学生比他这个老师都有钱。

他再要来一个芒果小蛋糕。

他刚刚吃了,味道真不错,老婆最喜欢吃这个了,想带回去给老婆尝尝。


章谊福的车停靠在西餐厅门口。

他摇下车窗,好奇地询问章雅:“不是刚进去,我车都还没开回家,又让我过来接你。”

章雅摸了摸肚子,有些抱怨:“都怪我们班班长啦,我都没吃什么,饿死了。”

章谊福一听,看了看旁边非富即贵的餐厅,开口:“你想吃什么,爸带你去。”

章雅摇了摇头:“不了,想回家吃张嫂做的饭。”

说着,便开了车门上了车。

章谊福一看,成梦娣也在旁边,又将头探了出去:“梦娣,你也一起上车吧,叔叔送你回去,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车内的章雅不满了,她压低声音,生怕成梦娣听见,埋怨:“爸,又不顺路,我们跟她家离那么远,别送了吧。”

章谊福没有理会章雅说的话,反而催促:“快上车,就等你上来再开车了。”

成梦娣本想回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下去。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怎么拒绝?

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章雅收敛着自己的情绪,跟成梦娣聊起了天。

不知不觉中,就将成梦娣送到了家门口。

成梦娣礼貌道谢:“谢谢叔叔,叔叔路上慢点开。”

章雅瞅着章谊福笑呵呵的模样就满脸不爽。

她话里带着刺,模仿着成梦娣讲话:“谢谢叔叔。”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章谊福失笑,摸了摸章雅的头:“怎么了。”

章雅避开了,将一肚子的火发泄出来:“我本来就没吃饭,你非要送她回去。”

“原来很快就到家了,现在硬是绕了一圈。”

“早知道你要送她,我就自己叫司机来接我。”

章谊福一脸莫名:“不是你说想回家吃,爸爸问过你了。”

他不懂女儿生气的点。

章雅一听更气了:“到底谁才是你女儿,你这么关心她。”

章谊福脸色一变,呵斥道:“别瞎说,什么话都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章雅委屈极了,现在她爸爸是为了外人呵斥她吗?她又没讲错。

章谊福对成梦娣干嘛这么关心?

章雅冷哼一声,双手环抱起来,将头转向窗外,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章谊福用余光看了一眼,极为头疼。

“哎……”他轻轻叹了口气。

还没等车停稳,章雅打开车门就跑进家门。

章谊福心都提起来了,在后面喊了一声:“哎,你这丫头。”

眼前章雅的声影一溜烟就不见了。

章雅看到被放在轮椅上的母亲,将自己的头靠在母亲的膝盖上,想寻求一点安慰。

可惜章母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

看到父亲进来,章雅瞪了一眼章谊福,又跑上楼了。

张嫂犹犹豫豫地上前:“老爷,这……”

章谊福摇了摇头吩咐道:“张嫂,你简单准备一点小姐爱吃的,送到楼上给她。”

张嫂点了点头就退下了。

张嫂在这个家已经十多年了,也是看着章雅长大的,早已经把她当作自己半个女儿了。

看到章雅心情不好的样子,她也挺担心的。

快速做好饭菜端了上去,拧了拧把手,门被反锁了。

张嫂敲了敲门,什么东西被扔了出来,撞到门上。

里面传来声音:“走开,我不想看见你啊。”

张嫂敲门的手顿了顿,开口:“小姐,是我。”

过了一会,章雅抽抽嗒嗒地将门打开。

看到张嫂,她红了眼眶:“张嫂……”

张嫂将人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抚,直到章雅情绪宣泄过后,她才拉着章雅进了房间。

“小姐这么晚还没吃饭,饿坏了吧。”她擦了擦章雅脸颊边的泪痕。

听到张嫂关心的话,她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我讨厌成梦娣,凭什么大家都喜欢她。方知城也是,爸爸也是。”

她抽泣着:“明明去她家不顺路,还特意去送她。爸爸宁愿让我饿几个小时也要送她。”

“爸爸一点都不好。”

张嫂一听,哎哟一声,赶忙制止:“小祖宗诶,可千万别那么说,你爸爸就是心好,大晚上的人家一个女孩子一个人也不安全,想着送一下也是顺手的事。”

章雅的态度软化了一下:“可我还是不喜欢成梦娣。”

张嫂继续说道:“那个叫成什么的,你不喜欢她就不要跟她玩了。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多得是人跟你一起玩。”

“咱们不稀罕啊。”

“嗯嗯。”章雅点点头,破涕为笑,马上她就看不见了,以后大学也不在一个地方。

张嫂一脸慈爱地喂着章雅。

张嫂真好,一直都站在她这边。

转眼间又陷入低沉。

妈妈要是能恢复,会跟张嫂一样吧。

***

另一边的成梦娣回到家,屋里没开灯,昏暗的。

她将灯打开,坐在椅子上的人吓了她一跳。

成大壮一脸沧桑的样子,像是老了好几岁。

看向她的眼神颇为复杂。

成梦娣读不懂里面饱含的愧疚。

成大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抽着烟,拨通了神秘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那头的声音还是跟十三年前一样,明显是经过处理。

“什么事?”

成大壮结结巴巴的:“你……你好。关于成梦娣的事,有一些情况要告诉你。”

那头没了声音。

成大壮试探地说道:“前两天一个女人跟着成梦娣,我想着应该来跟你说一声。”

“应该是她妈妈或者是她姐姐。”

电话那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她妈妈或者姐姐?”

成大壮微微捏紧了手,看着手上的照片。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那个跟踪的人身上掉了一张照片,被我捡到了。梦娣和她姐姐小时候我都见过,所以能够知道那是一张全家福。”

“那张照片呢?”电话那头继续问。

“照片……照片弄丢了。”

成大壮目瞪口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一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将自己手上的照片又夺走了。

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听着,”神秘人有些不耐,“有人跟踪成梦娣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等到现在才等到你的电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如果不是你儿子出事,是不会打电话给我的吧?”

”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谈条件?”

成大壮绝望了,他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但是为了他儿子,他还是想试试。

现在不出意外失败了,还是忍不住难过。

他哽咽:“求求你了,我不能看着舒畅这辈子就这样毁掉。”

成大壮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所有事都告诉成梦娣。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能看出这件事背后不是那么简单吧?”

神秘人气笑了:“你这是在威胁我?好,这个忙我帮,我给你一百万。”

听神秘人的话,一百万对他来说好像是小意思。

成大壮一喜,有救了。

神秘人接着说道:“以后每个月的抚养费,我不会再给你了。”

“就这样吧,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

电话被挂断,一笔一百万的巨款到账。

这一切都被暗处的女人听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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