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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韧聪慧女特工X专情温柔少帅】三年前,他是她的白月光,她跪在冰冷的大雨中目送他远去。三年后,她是他的心头血。他宠溺着她只手遮天。在无数次被咬后,汪令钦忍不住发问:“你是小狗吗?这么喜欢咬人!”李想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答道:“我就是喜欢咬你,汪!”(1V1双洁)
主角: 更新:2022-11-19 13: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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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成为特工,少帅初恋对我欲罢不能》,由网络作家“逃离大气层”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坚韧聪慧女特工X专情温柔少帅】三年前,他是她的白月光,她跪在冰冷的大雨中目送他远去。三年后,她是他的心头血。他宠溺着她只手遮天。在无数次被咬后,汪令钦忍不住发问:“你是小狗吗?这么喜欢咬人!”李想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答道:“我就是喜欢咬你,汪!”(1V1双洁)
龙夏民国十一年,初秋。
暮色里,华灯初上,彦城最豪华的铂金夜总会内,政商名流齐聚,觥筹交错。
大多数人来这就只为一个目的,那就是一睹“夜蔷薇”芳容,拔得当天头筹,获得与她共饮一杯的殊荣。
全场灯光忽然一暗,台下邀杯谈笑的众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啪一声,一束耀眼的光柱打下来,照亮了站在舞台中心的夜蔷薇。
只见她一袭墨绿镂空露背旗袍,蓬松的白色狐毛披肩挽在臂间,发髻上别着一朵娇艳的红色蔷薇花,红与绿衬得她一身雪肤白的晃眼,美的窒息。
对于台下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她泰然自若,微点下精巧的下巴,示意伴奏起。朱唇轻启,一开嗓就抓住了众人的心。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情意重……”随着旋律轻舞的身躯姿态优美,丰富的情感蕴含歌中,引人沉醉。
一曲毕,夜蔷薇在一众连绵不绝的掌声中谢幕下台。边走着边摘下手套,服务生走到她耳边低语:“霍三爷在等你,赏脸去敬个酒。”
夜蔷薇点点头,她此次有个任务,就是暗杀霍三爷,真是瞌睡送个枕头——来的正是时候。
移步到霍三爷的桌前,清冷着一张脸端起酒杯,放在鼻端轻晃了晃,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三年的摸爬滚打,夜蔷薇深知一个道理,就是在这些有钱有势的人面前,必须端着!不卑不亢,淡然处之!
她敛着杏眼环顾一周,红艳的嘴唇勾起一抹笑,全当是礼貌的打了招呼。
不动声色的喝下杯中下了药的酒,将一桌男人各怀心思的丑态尽收眼底,看他们给霍三爷作揖,一脸猥琐道着“恭喜,有艳福了!”
夜蔷薇素手掩唇,她有个特长,嗅觉极其灵敏,能辨别出各种药,她刚才判断这点药不足为惧,于是将计就计喝下去,正愁没法子跟这老匹夫独处呢!
“夜蔷薇当真是人美歌甜啊!”霍三爷开口说话了。
他年近五旬,在彦城靠当汉奸倒卖军火发家,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也就是有几个臭钱,让旁边趋炎附势的小人叫他一声爷。
“霍三爷谬赞了。”夜蔷薇笑不露齿,手拂额角,装作眩晕的样子,“我这是怎么了?突然头好晕。”
“实在不好意思,霍三爷,诸位爷,小女不胜酒力,失陪片刻。”夜蔷薇在众人狼一般的眼神中,摇摇晃晃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许是觉得她已是囊中之物,霍三爷给旁边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就放任她离席。
夜蔷薇离开众人视线后,皓齿发狠的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她掉以轻心了,这药不一般!
人多眼杂,她不能在大厅弄出乱子。摇晃着走向偏僻角落的洗手间,猛地撞上从里面推门而出的男子,踉跄着后退半步。
“抱歉!”一道熟悉的清越男声让她迅速抬起了头。那张梦里描绘过无数遍的温润俊颜,措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眼前。
汪令钦——时隔三年,他还是让她只一眼,就心跳的无法自抑。
强烈的情感冲击,加上中药后的眩晕,她双腿一软就要跌倒。
汪令钦出于本能一把扶住眼前人的胳膊,有些狐疑的看向这个妙龄女孩。
夜蔷薇立刻低垂下头,心头涌上五味杂陈,如此的情境,实在不想让他认出自己。
眼前的他早已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头发向后梳着,露出饱满的额头。眉眼深邃,高挺的鼻梁下,嘴唇丰润,下颌线精致,骨相极佳。一身得体的咖色长风衣让他显得通身清贵,身长玉立。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夜蔷薇来不及细思,上前猛地搂住汪令钦的腰,将他推进洗手间内,反手关上门。
“你!!!”汪令钦被推了个措手不及。在感觉到女孩抱上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想立刻推开。
随之而来的熟悉香气却让他一阵恍惚。
夜蔷薇将人强行推进门后,又有点后悔,干嘛把他卷进这个事端?
容不得她多想,眩晕过后的干渴感袭来,那些狗东西给自己酒里放的什么?
夜蔷薇情不自禁的像猫咪一般轻蹭着脑袋,她推着他后退,直到抵住洗手台退无可退。
汪令钦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是被个女孩子占了便宜?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刚想训斥两句,脖子上的凸起就被吻上。
完美的身高差让夜蔷薇一抬头就能准确够上他的脖子,她脑子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有那么一瞬间,她多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让她忘了身上的责任、忘了自己的处境,让她就这样更多的感受他的体温、他的存在。
汪令钦看她的状态就知道不正常,握住她的手猛地扯开,一把打开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有点粗鲁的将夜蔷薇的头按了下去。
被凉水猛地一激,夜蔷薇晕沉沉的头清醒了一瞬。
她趴在洗手台上,任凭凉水冲刷着自己滚烫的双颊。
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这是做了什么啊!
三年后的重逢,她像个随便的姑娘,汪令钦会怎么想?
一定,一定不能让他认出自己!她此时粉黛浓妆下,跟学堂时清纯的模样,还是天差地别的。
呯————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
“夜蔷薇小姐,你没事吧?”狗腿服务生探进头来,见她迟迟没从洗手间出来,服务生有点急了。
紧随而来的霍三爷,一把推开服务生走进来,见洗手间还有个年轻男子,怕这人坏他好事,到嘴鸭子飞走,不由分说上来拽起夜蔷薇的胳膊,想将她强行拉走。
打湿的头发黏在夜蔷薇脸颊上,显得有点狼狈,她咬牙挣扎着,手情不自禁抓向旁边这个她想依靠的男人。
汪令钦看着奋力抓着自己风衣外套,被拉扯着无力反抗的女孩,于心不忍的上前按住霍三爷的手。
“住手!我看这位姑娘并不想跟你走!”
“关你什么事,让开!!”霍三爷挥开汪令钦的手。
趁着两人拉扯间,夜蔷薇拔下脑后的发簪,举起尖尖的簪尾就往大腿上扎去。
唔~~ 疼痛让她大脑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咬牙咽下疼痛,默默把发簪戴回去,她不能也没有资格依靠他。
三人拉扯间已经从洗手间来到走廊上,不小的动静让好些人望过来。
楼上陆续下来几人,都是汪令钦的朋友,看到他和霍三爷的拉锯,都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穿卡其色西式洋装的女孩,快步走到汪令钦身旁,对着霍三爷说道:“这不是霍叔叔么,您跟令钦这是怎么了?”
夜蔷薇看着这个站在汪令钦身边的女孩,亲密的叫着他令钦,原来他已有佳人在侧了!
她压下心中涌上的酸涩,自嘲的笑笑,她现在有何资格妒忌,此次任务,自己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
想到这,夜蔷薇上前一步假意挽住霍三爷的胳膊,同时借着他肥胖的身形挡住自己,低头细声道:“抱歉了各位,只是有点小小的误会,我不小心喝多了,霍三爷是要送我去后台休息室呢。”
霍三爷在常秘书长家千金问他话时,就有点底气不足,此时赶紧顺坡而下,“对对,常小姐,我就是想帮帮她。”
汪令钦本还想再问一下,这个女孩的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此时她也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令钦,我今天一高兴,喝的有点多,得麻烦你送我回家了!”常晓晓走到汪令钦眼前,挡住他还想再看夜蔷薇情况的视线,一脸娇俏的说。
一众朋友也在笑着催促,他不得不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心道她应该是清醒了的。
夜蔷薇看着汪令钦被那个彦城名媛挽住胳膊,头也不回的走向门口,围绕在旁的朋友还在打趣。
“令钦啊,听说令堂已经在筹备你俩的订婚宴了?”
“看来不久就能喝上你俩的喜酒了,哈哈哈。”
他就要订婚了!!!
也对,他今年二十三,大帅府估计早早就在给他物色人选,肯定是那些门当户对的名媛闺秀,他终究是自己无法企及的人。
十分钟后,后台休息室。
夜蔷薇踢了一脚瘫软在地上的霍三爷,她刚趁着色令智昏的老匹夫扑上来的功夫,给他百会穴上来了一针,一击毙命,吭都没吭一声。
针是秘制的又长又细的钢针,在头发的遮掩下根本看不到针孔。
她撕破领口的布料,抓乱头发,看看镜中的自己,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再一把擦花唇上鲜艳的口红。
瘫坐在霍三爷身边,做出惊魂失魄的样子,哭喊起来:“救命啊!快来人啊!”
昨晚,警察署来探查了一遍,没有查出霍三爷的死因,现场只有吓得发抖的夜蔷薇,问她什么就是只知道哭,没办法,只能将她带回警察署先关押起来。
夜蔷薇被抓走时,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观着,那些曾经捧她追她的人,都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她的下场。
这炎凉的世道果然只有落井下石,哪来那么多的雪中送炭啊!!!
彦城警察署监狱
李想坐在破草席上,望着窗外,任务是顺利完成了,现在就看怎么脱身了,怎么才能不成为替罪羊!
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不禁想起意外遇到的那个男人,想起那埋藏在心底的初恋。
三年前家中突生变故,债台高筑,母亲一病不起,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幼弟。
迫于无奈,她咬牙进到夜总会当了卖唱女。化名夜蔷薇,初次登台就以一曲《给我一个吻》艳压群芳,一炮而红。
后又机缘巧合的接触到了组织,成为一名特工。
她本名李想,多有深意的一个名字。曾经她也觉得自己会成为一个,有理想有作为的新时代女性。
大学教师的父亲给她起这个名字,也是这样期盼的吧!
送她去学堂,让她遇见汪令钦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他优秀、又神秘,只是站在那里就十分的与众不同。
“胸有成竹而又能深藏不露的人,必是才高而年轻得志者”老师是这么评价他的。
据传他是大帅府的大少爷,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少帅。
李想那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收集打听关于汪令钦的一切消息。
他喜欢看的书,都去哪里度过午休时间,他会参加什么活动,只要能得知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都能让她开心一整天。
那句话怎么说的,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对,她就是这样一步步深陷进去的,尽管在他那里,她还是像众多花痴女生一样的小透明。
她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午后的阳光下,偷偷躲在他午休长凳的假山后,看那会发光的冷白脸庞,看蝴蝶都会眷恋的围着他飞舞,看他微微颤动的长睫毛。
为了追赶他的脚步,向来佛系的她开始发奋学习,家里人对于她的改变也是颇为惊讶。
她开始窝在父亲的书房啃那些新思想、新文化的书本,因为知道了他喜欢看。
她学声乐、舞蹈、书法、国画,因为她打听到官宦家的小姐都要学这些。
她没有别的心思,她就是凭着一腔热血想要离他近一些。
终于,在一次学堂组织的演讲活动中,她慷慨激昂的说着新时代青年要如何自救时。
看到了台下他赞许的眼光。
朗诵比赛活动时,得知他是老师指定的领诵人时,她卯足了劲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如愿站在他身边。
上台时他会提醒她注意过长的裙摆。
再之后,她发现这个面冷心热的少年也不是那么不好亲近,只是他不太善于表达自己而已。
从此,学堂树影下经常可以看到,黑色中山装的他和蓝衬衣黑裙子的她。激烈的讨论着,某个新派文学者发表的新思想。
那段日子,回想起来,李想都觉得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存在。
天真的少女心里只有花前月下,而早慧的少年却已经心怀天下。
临近毕业的一天,她凭着那一股初生牛犊的勇气,对他说出了那句喜欢。
清俊的少男仔细看着大胆的少女,齐刘海下的独特杏眼真诚又勇敢,为难的说道:“我明年要去留学了!”
没说出口的是他可能会选择的是一条未卜的前途。
一般人听了就知道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可被娇宠的女孩一腔热血,脱口而出:“那我就跟你一起去留学!你去哪我就去哪!”
然后,她看到那个如月般的男孩笑了,那一刻她听到自己的心里花开的声音,他就是她心头的白月光啊!
回家后,她去父亲的书房郑重的谈了一次话,她要去留学!无论如何都要去!
父亲从开始的坚决不同意,到后来被拼了命学习外文的她打动,最后终于松口了。
那之后她天天在数日子过,早早开始央求母亲给自己做漂亮的裙子,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她幻想着在大洋彼岸的自己和他的相濡以沫。
到了临近出发的日子,汪令钦跟她一起去买了船票,并告诉她,上船后会送她一个礼物!
然而上船那天……她失约了。
梦破碎了是不是比梦醒更残忍???
李想抬手擦了下不知何时被泪水打湿的脸庞,现在她被关进来,事出突然,家里估计乱套了吧。
当年加入组织就知道,自己会置身于一个危险的境地,只是父亲的事情让她明白,动荡的年代,没有大家何来的小家!
她投身的义无反顾,此时只是觉得愧对家中的老母。殊不知她那才十岁的幼弟此时就在警察署外徘徊。
汪令钦第一天上任,下车准备进警察署大门,就看到一个小男孩准备偷溜进大门的身影。
一把揪住男孩衣领“你是哪来的小孩,这不是你能玩的地方!”
小男孩拼命挣扎起来“我是来找我姐姐的,你个坏人放开我!”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叫李想,他们说她杀人了,但是我不相信!”
汪令钦在听到李想这个名字时恍惚了一下,这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你跟我进来!”
汪令钦带着李小弟才进牢房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小娘们,我听说你是夜总会的头牌啊,少在这装清高,来把大爷伺候舒服了,让你少受点罪!”
“不可能!!!”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汪令钦快步走到关押李想的牢房门口时,正好看见狱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李想被揪着衣服领子,奋力跟想扒开她衣服的狱卒撕扯着,猝不及防脸被扇的偏向一边,嘴角流下一道鲜血。
“住手!!!”
李想看着这个像神祇一样的男人从天而降,他推开牢房门,一把推开那个想要侮辱她的狱卒。将她护在了背后,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这宽阔坚实的背影充满了安全感。
“姐姐”这时李小弟也扑了过来,瘦小的身躯尽管害怕,但还是微颤着护在了她身前。
“谁TM推我!”狱卒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他扫一眼未挂肩章的汪令钦,毛头小子,估计是新来的狱卒,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小子,我劝你少管闲事。”猥琐的目光在李想和汪令钦身上扫过。
“噢~难道你也想尝尝鲜,小伙子,早说么,你排后面,先让老哥我舒服了,自然就轮到你。”
说着又想上来拉李想。
汪令钦不想再听他的污言秽语,反手一个擒拿手将他按倒在地。
这时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警察署局长和一众部下也到了牢房门口。
“汪少帅!!!”警察署局长是知道这位少帅今天来任职的,一直在办公室候着,刚才听门岗报告,说他来了就直奔牢房。
汪令钦跟局长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也大概了解了一下李想案件的情况,就将她带去办公室。
李想低头僵立在办公桌前,刚嘱托幼弟回家报平安,不想病弱的母亲担心。
感觉到头顶汪令钦灼灼的目光,她不自在的舔舔干裂的嘴唇,“谢谢你,警官先生。”硬着头皮摆出一副不认识的姿态。
男人端起杯子给她倒水的手顿了一下。
“不客气,小姐,这也是我职责所在。”回答的公式化又疏离。
李想闻言失落之余松了口气,他没认出她。
嗯,这样挺好,这不就是她想要的么?
曾经的她没资格站在他身边,如今有命案在身的阶下囚就更没有资格了。
“喝口水,你把案件的详情再给我说一遍。”
李想听他说有水,才发觉自己已经一晚上滴水未沾,喉咙干的要裂开一样。
她挪动站麻的腿,大腿的刺痛让她一个趔趄。
李想这才想起自己扎在大腿上的那个伤,前面药效还没过,身体的感知有点麻木。
现在药效过了,伤口隐隐抽痛起来。
她想小步挪过去,才抬起脚,胳膊上就搭上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
“你这是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
那双手掌心的温度熨烫着李想,好像能透过皮肤、血肉、骨头,一直渗透进身体深处,让她的心脏被烫的狂跳不止。
李想咽下快跳出来的心跳,屏住呼吸“没什么的,就腿上有点疼,一会就好了。”
那修长有力的手不容分说的托着她来到椅子前,强势的按着她坐下。
又自顾自的蹲下身来,犹豫了一瞬,慢慢掀开她旗袍裙摆的一角。
李想脸一下爆红,伸手想阻挡,却被一把握住手腕。
“别动!”汪令钦抬眸看她一眼,眼底的神色让她定在那,有隐忍、有心疼,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大腿上的创口虽然不大,但很深的一个血洞,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李想听到他深深抽了一口气,垂下去的的头只能看到猛的收紧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角。
“等我一下。”
李想在他的气息离开的一瞬间,才敢悄悄呼一口气。
汪令钦出门找了医疗箱,准备进门前他深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已经纷乱的心跳,推门而入时秒变成了面无表情。
“有点疼,你忍一下。”重新蹲在她身前,拿出酒精棉消毒。
“嘶!!!”李想还是低估了自己扛疼的能力,灼痛感让她的眼泪迅速涌了出来,一把抓紧椅子把手,身体紧绷起来。
汪令钦本来就轻柔的手更是僵住不动了,余光看到她瑟缩着想躲开的腿,低头悄悄对着伤口吹了一下,清清嗓子说道“做好消毒才能不感染,你这个伤口很深!”
疼痛感过去后,李想有点坐立不安了,她看着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大腿上滑过,缠着白色的绷带,一圈圈的绕上,细腻温柔。
“汪令钦。”
他的鼻尖渗出密细的汗珠,耳朵红的透亮,动作轻巧的用胶布粘牢绷带的尾端。抬眼对上李想的独特杏眼,在她怔住的眼神中,再次说到:“我叫汪令钦!”
时光仿佛又回到那个树影下的小道上。
在那里,李想大声的告诉汪令钦“我叫李想!名字很好记,你一定忘不了的!”
眼眶酸涩的要命,这可是让她魂牵梦萦了无数个日夜的男人啊,是她年少时绞尽脑汁都想接近的人啊。
此时,他近在咫尺,她却不敢相认。
她害怕他认不出她。
但又害怕他认出她,
怕他问起当年没有遵守的约定。
想起那张珍藏着被反复摩挲的旧船票,李想咽下心底涌起的那一丝丝的意动,还是选择做一只鸵鸟,把头埋进土里就好,“你好,我叫……李想。”
说出口的一瞬间,她又有点后悔,编一个名字告诉他多好,但看到汪令钦冷下来的面孔,她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或许他早就忘了她这个名字了。
收拾好的汪令钦坐到办公桌前,没管李想,兀自拿起电话,开始安排手下去调查李想的案件。
他刚留洋回来,父亲让他先在彦城的警察署历练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实职,但光靠他的私兵就能做很多事情。
等他忙完一圈后,看到那个小女人歪在椅子上睡着的样子,愣了愣,轻笑出声。
叹口气,拿了薄毯给她盖上,该拿她怎么办呢,这个倔强的小女人。
李想醒来的时候,看到办公桌后的汪令钦还在看着文件,她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着了。
“你醒了!进来吧!”
办公室门打开,一众部下鱼贯进来汇报工作,李想一看这情况,哪还会不知道,他是在等她睡醒。
她不好意思的把毛毯拿下来放在腿边,在椅子上坐直身子。
“少帅,我们去铂金夜总会审问了相关人员,找到了那个服务生,他承认是霍三爷收买他给夜蔷薇下的药!”
“霍三爷死亡原因不太明确,验尸官推断是脑部受损。”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出具了验尸报告,死因写的脑梗。”
李想听的一愣一愣的,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他都让部下干了这么多事情啊。
“嗯,不错,你们收集好各类证据证词,联系报社,让他们写一篇报道,写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汪令钦敲敲桌面,淡淡扫了一眼发呆的李想。
“报道里就用夜蔷薇这个化名,不准她的照片出现的里面!有关她的任何真实信息都不准透漏出去,报道写完了拿来我过目以后再刊登!”
“是!”
“嗯,出去吧。”
李想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大堆信息里,脑袋千回万转,验尸官查过了,那到底查出来死因了吗?结果硬给出了个脑梗的结论,他是什么意思?
她不解的看向汪令钦,在接触到他了然的目光时,她又心虚的低下头去。
“我去给局长汇报一下,就送你回家。”
“我可以回家了吗?”李想还在想等会她又要回到牢房去。
“嗯,霍三爷意外身亡,这样你就不应定罪!”
“好……那……不用麻烦你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家的。”李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果然是她人生的奇迹。
“等着!”霸道的毋庸置疑。
就这样,李想又晕乎乎的被他搀扶着坐上轿车,司机询问地址时,才回过神来。
她看看身边这个清贵的男子,想想她那个僻静老巷子里的破败小家,全家挤在不到十五平的筒子楼里。
见她迟迟不答,汪令钦很有耐心的看着她,丝毫不介意耽误了时间。
“劳烦师傅把我送到燕平大饭店那就行。”
说完地址,李想又有点惴惴不安起来,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哪,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住的环境。
说她虚荣也好,自卑也好,她已经够狼狈的了,不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惨。
车程很快,到了地方,李想忙不迭下车,想赶紧逃离这密闭空间,呼吸交融的氛围。
谁知道他也跟着下了车,这让她更局促。
“我家就在这个巷子里,今天太谢谢你了……汪令……汪警官。”
他笑笑,随意的说道“没事,我就看着你走进去。”
李想松口气转身一瘸一拐走向巷子口,老远奔来一个小小的身影。
“姐姐!”
李小弟欢快的跑到跟前,边跑还边往身后喊着:“妈妈,你看,姐姐回来了!”
李想一抬头看到由幽深巷子走来的母亲,再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汪令钦,心道:完蛋了!!!
李想焦灼的看一眼身后的汪令钦,想让他赶紧回去,但又觉得张不开口。
慌张间,母亲已经走到跟前,瘦弱的身躯微微带喘,李想顾不得其他,赶紧走上前扶住母亲,埋怨道:
“您身体不好,别着急走那么快啊!”
李母看到形容憔悴的女儿,衣裙破损,吓得拉住她的手紧张的上下打量,声音哽咽:“茵茵啊,你……你……这是……”
李想不想让母亲过于伤心,赶紧转移话题。
“妈,我没受伤,您看,脸上肉还是这么多啊”为了逗乐母亲,李想忙用自己惯常的伎俩。用手挤着脸颊的肉,撅起嘴巴扮着小猪的鬼脸。
“ 噗嗤!”汪令钦看到她这个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李想僵住……怎么忘了他这个大活人的存在。
李母抹抹眼泪,这时才发现这个站在女儿身后高大俊朗的青年,一身挺括的警察署制服,宽肩长腿,如同一尊完美的塑像。
“这位是?”
“妈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救了姐姐的那个帅警官!”李小弟赶紧上来拉住母亲手说道。
不得不说,汪令钦得体的涵养从来都是无懈可击的,他几步走到李母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
“您好!伯母,我叫汪令钦,您可以叫我令钦!”
“好,好,令钦”李想看着自己母亲已经露出赞赏的神态,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李母下一句话就是:“令钦啊,不嫌弃的话,来家里吃顿便饭吧,你救了茵茵,我们一家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啊!”
李想瞪大眼睛看过去,默默祈祷他赶紧回绝掉。
汪令钦嘴角含笑,扫了一眼紧张到炸毛的女孩,“阿姨,如果不打扰的话,我非常乐意去品尝一下您的手艺。”
就这样,李想在懵逼的状态下回到了家,以至于都忘了心里那一丝丝的小忐忑。
汪令钦跟着母女三人后面慢慢走着,巷子两边都是墙皮斑驳的老旧房子,上方还被各家晾晒着的衣服挡的没有几丝光亮,夹杂着呛人的煤烟味。
当踏着咯吱作响的楼梯进入昏暗的筒子楼时,李母看着微弯着腰走路的汪令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令钦啊,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家这种环境。”
“伯母,您无需介怀,我没那么讲究!”汪令钦答道,她这么多年都是住在这种环境里吗?
那日夜总会的初遇,他以为她变成了贪慕虚荣的拜金女,跟当年那个纯真乐观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他有点想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母拿出了家里所有好东西,张罗着做了一桌菜,看的出来她心情极好,平时苍白的脸上都有了血色。
而汪令钦还是一贯温文尔雅的态度,即使坐在狭窄的伸不直腿的板凳上,也表现的自然随性。
慢条斯理的边吃饭边跟李母聊着天,似乎都忘了李想这个默默无闻的干饭人。
“令钦啊,你今年贵庚啊?可有婚配?”
李想听到自己母亲竟然问出这个问题,紧张的被米饭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汪令钦不动声色的将汤碗推到她手边,答道:“伯母,我今年虚岁二十三,未曾婚配。”
李母听了顿时喜笑颜开,随即又想到什么,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挺好挺好,是个好年龄!”
她是个多愁善感的性子,下一瞬就红了眼眶,“我家茵茵也是二十出头的大好年纪啊!”
李母抹抹眼睛,这三年她哭的太多了,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全家老小都靠李想照顾。
“这孩子命苦,是我跟她爸爸耽误她,她本来可以出国……”
“妈!”
李想陡然打断了李母的话语,笑容惨淡,“今天您做的鱼汤真好喝,快趁热喝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汪令钦看了她一眼。
她低下头,藏起红了的眼圈,默默扒着饭。
饭后,李母招呼李想送汪令钦离开,李想找不出不去的理由,不得已出了门。
她垂头走着,小心躲避着狭窄昏暗通道里散乱堆放的杂物,前方是汪令钦稳健的背影。
不知他何时停住了脚步,李想一个刹不住,鼻子撞在他硬邦邦的后背,顿时酸痛的龇牙咧嘴。
这么近的距离,她又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紫藤花香,跟自己的如出一辙。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当年她还打趣他一个大男生,为什么喜欢花香的熏香。
他给她讲了那个紫藤树和紫藤花的故事后,她也爱上了紫藤花香。
为情而生,为爱而亡!让人向往的爱情估计就是这样的吧!
一道叹息声打断了李想的回忆,汪令钦回头看看红着鼻头的她。
“腿上的伤口还疼吗?”
“啊?哦,不疼了。”
“伯母说的你本来准备出国的,后面是什么原因没去?”他淡淡出声,像是随意提起的一个话题。
李想一愣,随即无所谓的笑笑,“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我突然不想去了,反正当年也是一时兴起!”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风轻云淡,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神色。
“一时兴起啊,呵呵!”在昏暗的巷道里,他的笑声有点刺耳和悲凉。
李想不敢抬头,死死盯着地面,“嗯,那时候年纪小啊,想的出国就是去玩的,后面听朋友说一点都不好玩,我就不想去了!”
“那……你有没有后悔……没有去留学?”汪令钦似乎还想给她找一些回旋的余地,紧紧盯着她头顶的发旋,接着问道。
李想闻言,快速抬头看他一眼,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期冀,心中一颤,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是没有放弃她吗?
“我……当然不后悔了,去了我才要后悔呢!估计会无聊死!”咬牙说出违心的话。
“好,我知道了,就送到这吧,请留步!”
李想紧紧握住手腕,指甲陷入皮肉,听到他冷淡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失望,接着是转身离去的声音。
直到那脚步声快要听不到时,才猛的抬起头,贪婪的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
他再也不会回头了吧!
萦绕在鼻端属于他的最后一缕紫藤花香也终会消散。
有时候,命运的走向,就是让人哭笑不得。
当年那个信誓旦旦的女孩多么让人动容,现在就多么让人唾弃。
再次重逢,与其说是喜悦,还不如说是残忍更多一些吧。
三天后,李想从报纸上看到报道,大大的标题很是醒目:
《恶霸贪图美色暴毙,咎由自取!》
她出门买报纸的时候,满街卖报的小报童都在大声吆喝:“卖报,卖报,夜蔷薇勇斗恶霸!!”
听到身边走过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这个霍三爷手段太卑鄙了。”
“夜蔷薇也够惨的,被下药了,差点清白不保!”
“霍三爷是遭报应了!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狗汉奸!”
舆论就是这样,引导着人们的风向标。
李想这才反应过来汪令钦不光救了她的命,还拯救了她的名声。
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遇到他,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估计大概率是被当成替罪羊,让她顶上杀人的罪名。
所以在李母叨叨了好几次,让她主动去警察署,送一些家里的小吃再次道谢,她动摇了。
手里拎着装了满满一饭盒的抄手,李想走到半路又有点后悔了。
上次他走的那么决绝看样子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了。她现在又上赶着去找,脸皮太厚了吧!
磨磨蹭蹭的走到警察署门口,天越来越冷了,不想手里的饭盒凉掉,李想硬着头皮上前问起门岗。
“你好,大哥,劳烦问一下,汪令钦警官在吗?”
还没等门岗回答,后面走过来三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
“这是谁啊?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来找汪少帅!”
李想回头看去,三人中间那个女孩格外眼熟,对了,是那天晚上在铂金夜总会挽着汪令钦离开的女孩。
想起那晚她听到他那些朋友的对话,李想脸一下白起来,这是他快要订婚的人啊!
她低下头去,不想理会她们,只想快快送完东西就走。
“跟你说话呢!”一个尖下巴的女孩堵在她跟前“不要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过来勾搭汪少帅!”
“就是,你看看她穿的穷酸样,这身大衣都是几年前的样式了!”另一个圆胖女孩嗤笑着帮腔。
李想拉紧自己身上的老式大衣,想越过她们把饭盒放在门岗的桌子上。
谁知尖下巴女孩上来就大力的推搡她,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饭盒也脱手而出,里面汤汤水水撒了她一身。
李想撑起胳膊,依然低垂着头,长发盖住脸颊两侧,抬手去拿散在地上的饭盒。
“你哑巴了啊!”
“咣——”一声,圆胖女孩上去一脚踢飞了饭盒。
“你们在干什么!”才从小轿车上下来,汪令钦就看到跪倒在地上的李想。
“令钦,你来了。”这时常晓晓开口说话了,刚才她一直在冷眼旁边,似乎很习惯这种场景。
汪令钦扫一眼李想膝盖上的擦痕,淡淡的开口:“这是我上班的地方,你们来干什么?”
“嗯,我今天去你家,阿姨说你在这上班,我就是想来看看,阿姨还让我给你带话,说晚上咱们两家一起坐坐,吃个便饭。”
常晓晓回答的非常得体,挑不出一点毛病。
“嗯,我知道了。”
常晓晓看看趴在地上的李想,笑笑走到汪令钦跟前,“令钦,这个女孩刚说找你,我朋友看她不像是正经女孩,怕扰了你的清净,想把她赶走的。”
李想听着她的说辞,心里暗笑,官家的小姐心眼就是多啊,估计没少迫害想要接近汪令钦的女孩。
“是的,汪少帅,你跟晓晓才是门当户对的金童玉女,别被这些臭不要脸的女孩子迷了心窍!”
李想不想再这样窘迫的被人诟病。努力站起来,哑着嗓子说道:“是我妈妈让我来送东西感谢汪警官的,不是我要来的!”
重逢后,似乎每次见汪令钦,李想都是处于很狼狈的境地。
想到这,她有点负气的大声说道:“我不认识他,也没想要勾引他!”
说完就想大步离开。
经过汪令钦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力度大的吓人。
“呵呵!” 一声苦笑从他嘴里发出。
“李想,你就是这样!三年前,没有只言片语,就销声匿迹。现在!你又想故技重施,没心没肺的离开吗?”
他用劲把李想拽到眼前,看着她瞪大的独特杏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真的想把你的心剖开,看看你有没有心,是不是在你心里,说出口的话都是戏言!”
李想心猛地揪了起来,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是她!!!
“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这句话,汪令钦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大步离开。
李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旁边叫嚣谩骂的声音仿佛是从远处传来的,恍恍惚惚听不真切。
被汤水打湿的旧大衣上挂着红红绿绿的脏污,四肢如灌铅般,每挪动一步都需要费尽全身力气。
都说悲伤到极致,会哭不出来,此时她是深深体会到了,脑子一片空白,重复着那一个念头。
明明她可以体面的退出汪令钦的世界,不会跟他有交集。
可以不用知道他有个即将订婚的青梅竹马。
不用知道自己跟他的差距。
不用知道他早就认出了她……
什么都不知道,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心酸苦楚,她小心珍藏了那么多年的爱恋,终将落下帷幕。
浑浑噩噩走到家,谁都不理,一头扎进被子里。
那晚,她做了个梦。
梦里她穿着母亲给她裁制的漂亮洋装,兴致冲冲的收拾着行李箱。
船票都拿出来看了好多遍,深怕记错开船的时间。
汪令钦说上船会送她一个礼物,她其实也准备了。
想到这个礼物,她笑的脸儿羞红。
可上帝仿佛跟她开了一场玩笑。
在她准备出发登船的那天,父亲答应下午会请假来送她的。
结果没等来回家的父亲,却等来了父亲被抓的噩耗。父亲的学生跑来报信,说有人举报父亲通敌,说他是潜伏在大学校园里的间谍。
那一刻,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母亲一下晕厥过去,幼弟吓的哇哇大哭,家里乱做一团。
她一个娇养的女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她跑到父亲教书的学校,求爷爷告奶奶问了很多人,好不容易打听到父亲被关押的地方。
带着母亲跑去那里,管事的欺她们是孤儿寡母,骗她们说想要救出父亲,得拿一大笔钱来打点。
母亲拿出家中所有钱财,甚至把房屋拿去典当行抵押,拿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去换了钱。
全部都给了那个管事,还是不够,他狮子大开口,看李想有几分姿色,还劝说母亲把她抵给他当小老婆。
母亲自是不同意的,咬牙借了高利贷。
结果,当管事说可以去领人时,她们领到的却是被破草席裹着的,已经冰凉的父亲的尸体!!!
老天爷估计都怜悯她们,都在为她们的遭遇鸣不平,那天晚上,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用身上最后的钱租车把父亲的尸身运回家,安顿好家中的一切。
她才想起,她看了无数遍的登船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她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跑向登船的码头。黑漆漆的夜大雨倾盆,浑身湿透的她冻得发抖,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那个能安慰她的人。
那个如月般温柔的少年,肯定会拥她入怀,为她擦去泪水吧!
码头就在眼前,她跑着跑着慢下脚步,隐约看到雨中那个撑着伞的高瘦少年。
马上要开船了,船员在一遍遍的催促着这个固执的少年。来送行的父母也在催他快快上船,告诉他那个女孩不会来了。
李想躲在柱子后面,贪婪的看着那个被自己父亲推搡着上船的少年。
他扔了手里的伞,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吼出来“李想!!!你这个骗子!!!”
李想却只能抱紧自己,跪在冰冷的地上,哭的不能自已……
最后,她站在码头上,看着远去的船,久久不愿离开,直到船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那一天,她失去了最爱她的父亲,也失去了她最爱的那个少年。
李想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想起曾经听过的一段话:
最难过的瞬间,一定不是爱而不得的时候,而是你明白,你和这个人,真的没有以后了,以后他给过你的,没有给过你的,都要给另一个人了!
而你呢,连眼红的资格都没有!
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李想,你自己放开的手!
两天后,她睁开眼,看到床前母亲肿起来的眼皮和幼弟担心的眼神后。
她知道自己要起来了,梦醒后,总要回归现实。
失去最爱的父亲后,她曾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仅剩的家人。况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硬撑着下床后,懂事的幼弟端来一碗温热的小米粥。李想摸摸他的脑袋,是啊,她不能让唯一的家人再担惊受怕了。
那本就不属于她的男子,早就该放手的!
她是洗脱了罪名,但母亲怕她再遇上那样的险境,死活不同意她再去夜总会上班了。没了经济来源,还有高利贷要还,不愿母亲拖着病弱的身体给人缝补衣服赚钱,她必须振作起来!
这天,唯一有联系的旧时好友来探望她,提及一个朋友家想找个女家教。李想觉得她或许可以去试试,拜托了好友打过招呼,拿到地址就打起精神去了。
去了之后才知道,是祁连军长给家中十三岁的小女儿找家教。小女孩体弱,上不了学堂,所以聘一个住家的女家教。
只是要求有点高,需得文化和才艺的都能教才行。
要说这祁连军长在彦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常年跟汪大帅征战沙场,是大帅麾下有勇有谋的得力干将。
而且难得的是,经过连年征战,他们据守彦城以后,祁连军长还是一位为民着想的好长官,在彦城老百姓心中地位仅次于大帅。
李想去后,校考她的是祁连夫人,一听说她是从彦城最好的学堂毕业的,很是另眼相看,再看李想琴棋书画样样不差,甚至能唱洋人的歌剧选段,就更满意了。
当即就拍板定了下来,商定了薪酬,就马不停蹄的催促佣人收拾好她的房屋,当晚就让她住了下来,明天开始上课。
李想来之前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反正她衣物也不多,一个学生时代用的布包就装完了。
在佣人带她去房间的路上,她也大概了解了祁连军长家的成员。
大少爷祁连翎也是近日才留洋归来,小小姐祁连贞就是她要教的学生,再就是祁连军长和夫人了,没有姨太太,这在高官家中是少有的。
佣人还说今天大少爷要带一个重要的朋友来家中做客,所以他们早早就在准备。
李想不好意思耽误她的时间,推说要收拾自己的东西,回了给她安排的房间就看起书来,这习惯还是跟汪令钦读书时就养成的。
沉浸在书中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晚餐时间,夫人着人来叫她用餐,顺便把她介绍给家中众人。
李想穿的素净,她从楼梯上走下来,齐刘海及肩黑发,杏眼澄清,容色清丽,再寻常不过的白底碎花改良旗袍,穿在她身上却有股独特的气质。
祁连夫人见她下来,忙出声招呼:“李老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李想忙快步走到近前,抬眼就看到那张熟悉的俊颜正端坐在桌前,错愕的瞪大了眼。
世界有多小?
小到,她当个家教,也能碰到汪令钦来做客。
汪令钦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李想,微拧了一下眉毛,冷漠的垂下眼眸。
祁连夫人先将李想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夸赞之情溢于言表,接着给李想一一介绍了家人,转而又介绍起汪令钦。
“这位是汪大帅家的大公子,令钦和小翎这次一起留洋回来的,年少有为,很有大将风范!”
李想苍白着脸低下头,才说要忘了他,可偏偏事与愿违。他不光夜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现在更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眼前。
“您好……汪先生。”李想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场景在不久前才上演过。
汪令钦眼神晦暗不明,夹杂着一丝漠然,嗓音疏离:“你好,李老师。”
祁连夫人给李想安排的座位就在汪令钦旁边,落座后,立马感受到身边人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意,她坐立不安,但也极力保持优雅,安静的用着餐,只是在有人问起她问题时才抬头礼貌的回答。
餐桌上的众人都是一派融洽的氛围,没人注意到李想和汪令钦之间暗涌的情愫。
祁连翎见好友绷紧的脸,“令钦,怎么感觉你今晚有点奇怪啊,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汪令钦神色淡淡,嘴角弧度微微向下,“算是吧,遇到了一个很厌恶的人。”
他话音刚落,李想的心就立刻揪了起来,差点把头埋进餐盘。
“谁啊?”祁连翎声音都忍不住高了一度,引起桌上众人的注意。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汪令钦面无表情的说道。
李想如坠冰窟,食不知味,感觉自己的胃都开始痛的抽搐了。
她努力牵起一抹微笑,站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非常抱歉,我吃好了,想先上去准备一下明天给贞小姐上课用的东西。”
“李老师,以后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不要拘束”祁连夫人是个爽朗的性子。
“好的,谢谢夫人,我先上去了,你们慢用。”
李想再次点头示意,眼睛也不敢再往身边的男人看,低头快速离开。
那冷冽的目光却如影随形,压的她喘不上气。
李想回到房间内,桌上凭空出现的一封信让她警觉起来。
三年前父亲不明不白含冤而亡,她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眼看着很多人跟她一样,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她痛心疾首,但又束手无策。所以那个可以救百姓于水火的组织找到她时,她毫不犹豫就投身其中。
李想拆开信封,拿出来是一张白纸,熟练的展开后,仔细检查了纸的右上角,看到特定位置有个不起眼的孔洞后。
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瓶印着雪花霜的罐子,回身坐到桌前。
旋开盖子,里面是一罐擦脸油,李想用头卡在里面拨了一下,挑出来一小根细细的鸭肠。捋干净上面的油,解开尾端的结,将里面的液体小心滴到那张白纸上。
这步骤她做的有条不紊,两年多的历练,她已经算是个成熟的情报人员。
慢慢的,白纸上显出一行字:争取祁连,为我所用。李想记下内容,心中有数,快速将纸张烧毁。
看来她来当这个家教还歪打误撞的来对了。
儿女情长先放一边吧,做好当前的任务还是比较重要的。
李想制定了课程表,这半月进行的还算顺利。
除了这个贞小姐不是特别配合以外。
就像今天的国画课,李想夸了她非常有天赋,小小年纪挥毫很潇洒,画面非常大气。
小姑娘不屑的回道“少在这拍马屁了,我不吃这套!”
李想被顶了一鼻子灰,苦笑一下,没有接话,收拾起桌上的纸笔。
“李老师,今天的课程结束了吗?”祁连夫人兴冲冲的推门进来。
“是的,夫人,最后一节国画课,小姐已经画好了。”
祁连夫人欣赏了一下宝贝女儿的画作,抱着亲了亲,转头对李想说道:
“对了,今天是汪大帅六十大寿,你跟我们一起去吧!”作为汪大帅得力部下,祁连一家都受到了邀请。
她脑中闪过那个冷漠脸庞,最后一次见面他完全把她当陌生人了。
经过这半月的相处,祁连家上上下下除了这个小小姐,其余人都很喜欢李想。
李想越跟他们相处,越坚定了说服祁连军长的决心。他真的是以民忧为己忧,以民难为己难的好官员。
“等会去我那选件衣服,我年轻时候的衣服好多你都能穿的!”
祁连夫人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衣服参加宴会,羞于启齿。
李想来不及婉言谢绝,就被祁连夫人拉去了卧室。留下的祁连贞气的顿足,到底谁才是这个家的女儿!
大帅府
李想站在大厅的角落,祁连夫人今天将她装扮成了西式的造型。
齐刘海丸子头,黑色无袖贴身长裙,覆盖整个小臂的同色长手套,周身无多余的配饰,只在圆润耳垂和纤细脖颈处点缀了纯白珍珠饰品,更衬得皮肤白皙如脂,身材婀娜。
刚在门口看到迎接宾客的汪令钦时,他还是一副疏离的态度。
一身笔挺的双排扣黑色西装,侧开叉非常典雅,没烫裤缝的西裤恰如其分的包裹住健硕的双腿,看似不经意又处处透着精致,微翘的嘴唇弧度完美,挂着得体而淡雅的微笑。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嘴角就扯了起来,只扫她一眼就看向别人。
唉!李想叹口气,她也不想老是出现在他眼前,让他厌烦。
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正想拿起自助餐桌上的一盘蛋糕,身后响起一个女声。
“呦呦呦,看看这是谁?你这个臭虫怎么会出现在这!”
“穿成这样,谁带你来的?怕不是混进来的吧!”
“是不是又想来勾引少帅?”
李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可不就是上次在警察署门口遇到的尖酸组合么。
她转过头,不想搭理她们,快步走开。
尖下巴追上去,扯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的,端起手边的一杯酒就泼到她脸上,厉声说道:“你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谁让你跑了!”
李想来不及做出反应,被泼了个正着,每次遇到她们都没好事啊!火辣辣的酒溅入眼睛,刺激的鼻子发酸,眼泪也涌了出来。
“令钦,刚阿姨送我的手镯我好喜欢,今天是叔叔的大寿还送我礼物,太不好意思了!”
一对登对的男女出现在眼前,李想抬起满是酒渍的脸庞,努力睁开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没有滚落的泪珠。
她看着那挽在他臂弯里的胳膊,泪水终于忍不住脱眶而出。
看向他,想看看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一丝丝她的影子。
接触到的只是他冷冰冰的视线,和对着别的女孩说出口的宠溺,“你要是喜欢,我让母亲把同款的戒指也送给你。”
是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不会再回头的!
李想不想再站在这自取其辱,抬手擦擦脸上的脏污,垂头往洗手间走去。
许是看出来汪令钦一点都不在乎这个人,接收到他的低气压,尖酸女孩害怕的瑟缩一下,后知后觉这不是能闹出乱子的场合,没敢继续刁难她,任凭她落魄的离去。
李想无意再回到那个充满恶意的大厅,看到有道门通往后面的小花园,就推门走出去。
兜兜转转,她漫步到一处隐秘的地方,高高的灌木丛围绕下有张藤椅,旁边的小石桌上竟然还有一瓶未开封的洋酒。
径直坐了下去,今晚月光温柔,适合她独自舔伤。
要不喝酒吧,就让她醉一场,暂时逃离这痛苦的现实。
所以当喝了半瓶酒后,天旋地转时看到汪令钦的身影,她又以为是在做梦了。
汪令钦怎么可能来见她呢?她不敢与他相认,这是她咎由自取。
汪令钦无奈的看着这个独自买醉的小女人,他其实已经在灌木后站了好一会了。
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她,看到她从后门出去,按捺不下就跟来了。
其实对她,他一开始觉得只是年少时懵懂的好感。
三年前她的失约,让他对这些风花雪月、不切实际的情爱兴味索然。三年后她又出现在眼前,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不会爱了。
他只是在怨她,在恨她,那么轻易就舍弃了,年少时青涩美好的承诺。
他不甘心!!!明明是她天天在自己身边转悠,吸引的他一步步走进她的陷阱。结果他掉进去了,她却轻易就丢弃了,消失的杳无音信!
前一阵子冷待她,他心里也不好受,但看到她泫然若泣的眼时,竟然让他有一丝报复的快慰。
他承认自己是对她动心的,自始至终能影响他心绪的就只有她。而她却一个劲的只想远离他,他想要她做出回应,像年少时那样主动。
就像此时醉酒的她,在看见他出现,直勾勾的看着他,迷蒙的杏眼里全是快要满溢而出的爱恋。
这样多诚实!
“汪令钦,真的是你!不……不是你,你现在很讨厌我的……”
李想晃晃发晕的脑袋,语调都是起起伏伏的,带着点年少时期的娇憨,白腻的脖颈上粘着几缕碎发,整个小脸通红。
“对……你讨厌我……因为我没去找你,也没跟你说一声。”
“可是……呜呜……我怎么给你说……我一无所有了!!!我还怎么跟你去留学!”
“我那天其实去了码头的……我多想让你安慰安慰我……呜呜呜……”
“我站在雨里……我看着你上船……直到船开走,再也看不见了……”
她自顾自说着,从开始的小小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那委屈可怜的模样让汪令钦心里发软。
见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泪眼婆娑,努力想要向他靠近。按耐不住软的一塌糊涂的心脏,上前一步拥住她。
早在看到她家窘迫情况时,汪令钦就有所猜测。
他试图让她自己说出原因,但她只想跟他撇清关系的的态度,彻底伤到了他。
如果今天自己不来找她,他们是不是就要遗憾的错过了!
想到这,汪令钦不自觉的收紧手臂。天知道,她当年曾经遭受了什么样的变故!他又有点恨自己,当年没有等到她,他就应该留下来,去找找她。
那么,她这么多年是不是就能少受点罪!
李想窝在这个有着熟悉气息的怀中,笼罩在紫藤花香中,让人安心。火热的怀抱,又让她喘不过气来,挣扎的抬起头来。
醉眼朦胧中出现的俊美脸庞,才哭完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珠,转而就呵呵傻笑起来,“你果然是汪令钦,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的!”
水眸一下变得流光溢彩,望着他好看的眼眸。
“汪令钦,你知道吗?我最最最喜欢你的!”
汪令钦看着她娇俏的眉眼,明知道她说的是醉话,心中还是忍不住雀跃,心脏失衡的极速乱跳。
她就是他的克星!“嗯,我知道!”
“知道就让我盖个章!”
下一秒,唇上就贴上一个温软的物体,呼吸交融间,酒香四溢。
登时,他呼吸都停止了。
双唇一触即分,汪令钦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又被咬住喉结!!!
“唔!”
这个小女人,到底多喜欢他的喉结啊!
“记住了!盖章生效,你以后就是我的了!!!要是敢忘记,就像这样咬死你!”
汪令钦无奈的叹口气,希望过了今天,她还能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
第二天早上,李想头痛欲裂的醒来,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最后的印象就停留在, 那个月光温柔的小花园,和隐约闻到的紫藤花香。
她揉揉太阳穴,幸好今天是周日,不用上课。
昨天收到组织安排,下午要去指定地点送一份文件。
最近他们的很多联络点被发现,牺牲了不少同志。
她的上线安排她转移完这个文件,就按兵不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李想提前二十分钟到了接头的咖啡厅外,她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在街对面的首饰铺子转了一圈。
眼睛在看货柜,余光却在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看看有没有埋伏。
观察了约莫十分钟,没有发现可疑行踪的人,才捋捋裙子走向咖啡厅。
“叮当”一声脆响,李想推开雕花的木门,选了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悠闲的就像一个来喝下午茶的名媛。
她借着摘帽子的功夫,扫了一圈咖啡厅里面,发现除了服务员之外,咖啡厅内还有五个客人。
其中两人一桌在聊着天,剩下三个人都是独自坐了个位置。
一人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一人在焦急的看着手表,还有一人在看报纸,报纸遮住了大半张脸。
李想伸手招呼了一下服务生,同时把包里的《俗世奇人》拿出来放在桌上。
“您好,女士,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请给我一杯加冰的拿铁。”李想见服务生已经看到她桌上的书后,微笑着答道。
“好的,今天天凉,您就不要加冰了吧,喝了对胃不好!”
听到这回话,李想心里一咯噔,正常的接头暗语不是这样的!
她余光看到那个拿报纸的男人,撇过来探查的眼神。
心里已经有数了,这个联络点八成是已经暴露,“好吧,谢谢关心!那就不加冰!”
等待咖啡的时间里,李想在想怎么脱身,今天的文件是送不出去了,并且绝不能落入敌人手里。
一定不能打草惊蛇!
在那个看报纸的男人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中,微微笑着看书喝咖啡。
一杯见底,她看看手表,起身戴好帽子,从容的走出门。
她知道肯定会有人跟着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拐进巷子里,那里错综复杂,想要抓住她也没那么容易。
李想快步走着,与身后跟着的三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她对这片巷子很熟悉,打算在一个拐角甩开他们。
刚拐过一个弯,她正回头看身后的情况,突然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巴,随即腰身被一只强健的臂膀缠住,将她拦腰抱起。
吓得她条件反射的伸出胳膊肘,用力向后击往身后人肋下。
“唔!!!”身后人被击了个正着,发出痛苦的闷哼。
“你个小女人!下手真狠啊!”李想还想张嘴咬捂住自己的手掌时,听到熟悉的嗓音。
李想瞪大眼,转头就看到那张呲牙咧嘴的俊脸,滑稽的让她错愕。
汪令钦抱着她闪身进了一道门,轻轻关上门。
两人靠的极近,李想背部紧贴在他胸膛上,腰上的胳膊更是箍的她动弹不得,甚至脚都被抱得踩不到地面。
她喘息着,气息喷在汪令钦的手上,紧贴在胸前的娇躯微颤,这让他耳朵不自觉染上红晕。
听到外面的杂乱脚步声远去,他才慢慢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
李想有点不自然的低下头,又被他救了!他肯定也很无奈吧,明明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刚想说谢谢,后知后觉的发现腰上的胳膊还没拿开,她狐疑的看他一眼,却看到他红通通的耳垂。
“嗯……汪令钦,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么?”等了半天,没有动静。
她挣扎一下,想逃离这有点暧昧的气氛。才挣动一下,就被猛地翻转过来,脸颊陷进温暖的怀抱中,鼻端满满的全是紫藤花香。
李想吓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别动!让我这样抱一会儿!”汪令钦将脸凑近她发鬓旁,呼吸间全是她的气息。
明明是同样的熏香,为什么她身上的味道让他闻的欲罢不能。
李想看到他脖子喉结处有个微红牙印,大吃一惊,问的话脱口而出,“你脖子是怎么了?怎么有个牙印啊!”
“呵呵,不知道被哪个小狗咬的!”
“啊?你家养狗了吗?再说这狗怎么这么厉害啊?”
“哈哈哈,她就是很厉害!”
汪令钦极少开怀大笑,此时他大笑的脸让她一阵迷糊。他这是怎么了?前一阵不是不理她了么?
“好了,言归正传,刚才追你的人是怎么回事?”
其实汪令钦在李想进咖啡厅的时候就看到她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就想看看这个小女人跟谁有约。
见她出来后就拐进巷子中,后面还尾随了几个男人,他立马从另一个巷子口进去,抄近路在半路拦截住她。
这个巷子里有个他置办的宅子,其实他在去过李想家以后,就在托人买一处合适的宅子。
他买的时候就想,即使李想不喜欢他了,他也会照顾她的。
昨晚上李想酒后吐真言,也让他茅塞顿开,她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才一再拒绝他的靠近。
年少时都是她天天追着他,这次就换他来追她吧!!!
李想支支吾吾的,组织的事情肯定不能告诉他,
“我就是约一个朋友见面,结果等了半天她也没有来,我就走了,那几个跟着我的人是不是想抢钱啊?”
汪令钦改拉住李想的双手,瞳孔中黑沉沉的,倒映着她的面孔,眼中带着严厉的光,说道:“今天这种情况,如果没有碰到我,你怎么办呢?”
望着他瞳孔里紧张不已的自己,李想的语调都有些发颤。
“我……这不……没事么,对了,你怎么会在这?”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发颤。可能是刚才经历的危险,也可能是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还可能是他眼底那铺天盖地的情愫。
汪令钦握住李想的手滚烫,向她源源不断的输送着阵阵安心。
不想逼她太紧,转口接下她岔开的话题,“是了,你跟我来看看,这个宅子怎么样?”刚才追她的那几个人,他会安排人解决的,他现在有能力让她不置身危险之中。
汪令钦知道她别扭的性子,拉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这是一个中间有个小花园的宅子,四合院的样式,不大不小,住一家人刚刚好,幽静安全。
李想一眼就喜欢上庭院中间,那个满是睡莲的小池塘。
汪令钦拉着她里里外外,每个小角落都看了一遍。从她脸上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她很喜欢,小脸微红,眼睛亮晶晶东张西望。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这是我的私产,一直都在闲置着,每次还得请人来打扫着……”
看看李想的侧脸,见她神色没有变化,继续说:“我想请你们一家搬过来,就当是帮我照看这个宅子!”
李想听到他说的话,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汪令钦,你还缺人给你打扫宅子吗?” 大帅府那么多的佣人,随便指派几个人来干就行了。
汪令钦不自在的摸摸鼻子,他什么时候为了这种事情绞尽脑汁的骗人了!
“我刚不是说了么?这处是我的私产,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哦!”看着李想揶揄的目光,他脸皮竟然发烫起来。
“你要是同意的话,这两天就收拾收拾行李,搬进来吧,这里什么都置办齐了。”
李想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了,既然现在他有需要她做的事情,又是在她能力范畴之内的,她当然愿意为他做。
“好呀,我今天回家跟母亲商量一下!”
汪令钦见她没有推辞,这是不是代表她在接受他,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搬家的时候通知我,我安排车接你们!”
李想晚上回家跟母亲说了此事,母亲一听是汪令钦需要她们帮忙,啥都没说,一口答应下来。
看着母亲着急忙慌的收拾起来,李想笑笑,其实她能隐隐猜到汪令钦此举的目的,他是想帮她家摆脱如今的窘境。
原本是不想麻烦他的,但想起今天白天的事,又有点后怕,搬走是明智的选择。
这边,汪令钦送了李想回家,回到警察署,吩咐部下去处理掉跟踪李想的几人。从初次重逢,霍三爷的事情,就让他怀疑李想在从事什么危险的工作。
他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夕阳照进来,在他俊美立体的脸上投下阴影。
拉开办公桌抽屉,里面是一本书——《俗世奇人》,他定定望着书,希望……他们这次的重逢,不会再……走向不同的陌路。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李想依然在祁连军长家当家教,她母亲和弟弟已经搬去汪令钦的私宅,这让李想安心不少。
然而让她不安心的是,这个隔三差五出现在祁连家的男人。
她坐在餐桌上,看着汪令钦跟祁连军长一家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有一点僵,他时不时含笑看向自己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
“李老师,听说你们最近搬家了?”豪爽的祁连太太怕李想冷场,问起她。
“是的……朋友说家里的宅子缺人看顾,我妈妈刚好没事,就搬去了。”李想看一眼汪令钦,接触到他揶揄的眼神,皓齿咬了下嘴唇,如实答道。
“李老师还认识这样的朋友啊?”祁连翎好奇的问。
“嗯,是我学堂时候的同学。”汪令钦确实是自己同学,这样回答没有错吧。
“李老师,今年二十几了?”祁连夫人问道。
“二十二。”
“呀,那你看起来显小啊,我一直以为你才从学堂毕业的。”祁连夫人哈哈笑了两声,接着看向祁连军长,祁连军长伸出手来,两人默契的十指交握。
“我二十二岁的时候,翎儿都出生了!”
祁连太太出身将门,当年一眼看中还是无名小辈的祁连军长,一心下嫁,排除万难后成为祁连军长的贤内助,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现在祁连军长位高权重,还是对她爱敬有加。
李想羡慕的看着他们鹣鲽情深的模样,跟相爱的人十指交握的感觉一定很美好!
“那李老师有心仪之人吗?”冷不丁被问了这个问题,李想也有点懵。
她正局促的不知如何作答时,汪令钦侧头开口了,此时他就坐在她身旁。
“看李老师这样的表现,那就是有的!”
接触到他毫不掩饰的挑衅目光,李想如猫一般炸起了毛,“是有!”
众人一听,都来了兴致,尤其是祁连夫人,“啊?那他是干什么的?他知道你心仪他吗?”
李想闭一闭眼睛,尽量忽略身旁那人的目光,脸皮火辣辣的烧起来,“他是我同学,他知道我心仪他,但……他不喜欢我。”
“不会就是那个,让你们帮他看宅子的朋友吧?”祁连翎完美遗传祁连夫人的豪爽。
而祁连夫人的重点是放在,“他不喜欢你?你这么优秀个姑娘,他是有眼无珠啊!”
李想跟他们一家相处有段时间了,早就了解他们都是心直口快的人,不自觉也被带的爽快很多。
“嗯,他各方面都很优秀,很多姑娘都喜欢他的。”看,坦白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冷不防汪令钦说道。
李想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根本不敢看他,“我……”
“对啊,他当面给你说过了吗?”连小大人祁连贞都忍不住插嘴。
李想接不上来话,闹了个大红脸。
祁连夫人就开始给她宣传,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女性也有主动追求幸福的权利,意思是让她要主动。
汪令钦看着这个小女人,让她主动承认一次不容易。将来的路还很长,他有自信能让她再次对自己说出,她曾经大胆说过的那两个字。
用完餐,汪令钦心情愉悦的告辞回家。
才踏进家门,就看到父亲汪大帅,一脸严肃的坐在客厅,旁边的母亲正紧张的往门口张望,看到他进门,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他快步走到二老面前,“父亲、母亲,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汪大帅草莽出身,在这个军阀混战的年代,靠着枪杆子打出一片天地,能在龙夏民国一直矗立不倒,没点实力是做不到的。
大帅府比较复杂,汪大帅除了汪令钦母亲这个正妻外,还有两房姨太太,都各自有子女,家宅里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龌龊事不少,好在汪大帅对他这个长子还是很重视的,父子感情也不算差。
“坐下,有个事情要给你说。”汪大帅即便坐在那,也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慑人气势。
“好的,父亲。”汪令钦端正的坐到汪大帅左手边。
“令钦啊,你岁数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这时汪母开腔了,“我跟你父亲看了一圈,能配得上你的姑娘,也就是常秘书长家的千金了。”
“母亲,我今年正月才满二十三,成家还太早,而且我才留洋回来,我想把重心先放在事业上。”汪令钦不想驳了母亲的面子,委婉的答道。
“二十三不小了,再说,先成家,后立业,家宅安定了,你才能好好的立业啊。”
“我看晓晓很不错啊,从小你俩就认识,现在人家出落的如花似玉,你留洋的时候,她时不时都会来看望我,很是知书达礼。”
汪母确实很满意常晓晓,早就将她视为未来儿媳的不二人选,所以在常秘书长夫人好几次有意无意,提及他俩家结亲时,她都没提出异议。
这次就是常秘书长亲自登门拜访,说是有大师曾给晓晓算过,必须二十二岁之前完婚。他才拉下老脸,为女儿求得这份婚约。
“母亲,我不喜欢晓晓。”汪令钦从没打算跟常晓晓订婚,现在他又遇到了李想,那就更不可能娶别人,现在干脆挑明。
“晓晓这么好的女孩,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汪母叹口气,耐下性子苦口婆心劝道:“就算现在不喜欢,等结了婚,慢慢就会喜欢的!”
“母亲,别劝了,我是不会娶她的!”
“你不娶她,你想娶谁!!!”汪大帅爆喝一声,“今天你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汪令钦绝不可能在娶别的女人这件事情上妥协,他挺直腰说道:“抱歉,父亲,恕难从命!”
“你!你这个逆子!”汪大帅气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迭声的喊道:“来人!快来人!给我把他拖到院子里去,打五十军棍!”
“老爷……”汪母扑过来抓住汪大帅衣袖,哆嗦着嘴想要求情。
“闭嘴!谁都不准给这个逆子求情!”汪大帅一把甩开衣袖,把汪母甩了个趔趄。
汪母看劝阻不了汪大帅,转而拉住汪令钦的胳膊,急得直哭,“令钦,你别顶撞你父亲,快快答应吧!”
不小的动静引得大帅府里人的都出来了,两房姨太太一众人,都幸灾乐祸的看着笑话。
汪令钦扫他们一眼,冷酷的眼神顿时让众人噤若寒蝉,安抚的看了一眼哭泣的母亲,脱下外套只着衬衣,走到庭院里,在正中间端正跪下。
“一、二、三……十三、十四……”军棍一下下落下,汪令钦挺直脊梁,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的挨着。
“四十一、四十二……”
随着军棍连续不断打在背脊上的闷响声,白衬衣已经被打烂,染上血色的布条与皮肉混在一起,地面上全是被军棍带起飞溅而出的血。
汪令钦脸色苍白,额间早已布满了汗珠,咬住下唇不肯求饶。
他不会娶别的女人!死都不会!
“老爷,不能再打了啊!再打会把令钦打死的啊!”
“给我继续打,打到他答应为止。”
汪令钦听到最后一声“五十!”后,才敢放松痛到麻木的身躯,软倒在地,他努力抬起被汗水浸湿的脸,对着汪大帅一字一顿的说:“恕!难!从!命!”
李想一连几天没有见汪令钦来祁连家,心里感觉怪怪的。
人就是这样,习惯了有他的日子,突然有一天,他不再出现了,就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何况那人还是她那么在乎的人。
周六一整天,李想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会看向门口的方向,期盼他像往常一样,突然就推门进来了,跟大家打招呼的功夫,用他那双含笑的眼睛看她一眼。
快到下课时间了,李想终是按耐不住焦虑的心,踌躇了一下,叫住刚刚进门的祁连翎,“大少爷……我想问一下,那个……这几天怎么没见汪先生来啊?”
祁连翎有点讶异李想会问起汪令钦,但转念一想,汪令钦是他家常客,李想估计也就是随嘴一问。
“他前几天挨打了!”
李想一听,心中大惊,脱口而出,“被谁打了?严重吗?”
“唉,被他父亲打的,听说挺严重的,这几天都在床上起不来!”
祁连翎其实早就想去看看的,但汪大帅被气的够呛,直接下命令,谁都不准去探病,打了没用,那就继续关禁闭。
李想听的心里五味杂陈,祁连翎接下来的话又让她心绪难平,
“说是汪大帅要给他和常晓晓订婚,他不同意!”
“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常晓晓是他家一早就看好了的……”祁连翎自顾自说着。
李想后面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不停回响:他是因为不跟别人订婚,被打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从电车上下来,脑子还在想,站在这个属于他的宅子门口,她才惊觉,自己到家了。
拍拍门,等着母亲来开门的功夫,她突然想到那天就是在这里,汪令钦突然转变的态度,他抱着她,开朗的大笑。
她拍拍脑袋,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事情吧,就是从那天开始,汪令钦时不时的就出现在祁连家,现在更是做出拒绝订婚的举动。
“茵茵回来了吗?”李母的声音传来。
“妈妈,是我,开门吧。”李想叮嘱过母亲,平时在家把门关好,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
“姐姐,太好了,你回来了。”李小弟冲到李想身前,抱住她亲密的说:“姐姐,一周才能见你一次,我太想你了!”
“姐姐也想你啊,最近有没有好好学习?”李想牵起李小弟的手,关好门,挽起李母的胳膊,三人边走边说着话。
“嗯,我去学堂学的可认真了,老师都夸我了!”李小弟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已经很懂事了,“对了,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个叔叔来接送我的。”
李想惊讶的看着李小弟,“哪来的叔叔?”
“叔叔说他是上次那个帅警官叔叔安排的。”
汪令钦派来的?李想不敢多想,他是怕她们有危险吗?专门指派人来保护她的家人。
“汪警官真是太好了!啥都替我们想到了。”李母感激的说道:“他最近怎么样?你要是遇到他,问问他有空来吃饭吗,搬到这么好的地方住,咱们又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啊。”
想到他挨打卧床的消息,不能让母亲知道,怕她担心,李想只能岔开话题,“好,我知道了,他工作很忙,应该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
晚上,李想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后半夜睡着了,还梦见汪令钦一脸苍白,浑身是血的样子。
第二天都是在心神不定中度过,母亲问起,她只能说晚上做噩梦没睡好。
临近傍晚,突然接到祁连太太的电话,说派了车子来接她,需要她帮忙做个事情,她叮嘱了母亲和幼弟几句,就匆匆回了祁连家。
到了才知,原来今天是彦城商会会长家办满月酒,彦城有头有脸的人都被邀请了,汪大帅和夫人要去,祁连军长一家也在受邀之列。
祁连太太自从得知汪令钦被打,就托人从一个老神医那求来了药,据说能使伤口快速愈合,效果比一般的伤药要好很多。
今天这个药才拿来,祁连太太又不放心别人去办这件事,就专门让李想跑一趟,亲自把药送去,想着早用早好。
李想拿着药,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大帅府,被佣人带着到了汪令钦房间门口,站在那还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她这就能见到他了?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敲了下门,心跳如雷,手心里全是汗。
“进。”熟悉的温润男声,让她心头一跳,抓握门把手的手都有点发颤。
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满屋的紫藤花香,还夹杂着浓浓的药味。
一张干净的白色大床映入眼帘,那个让她心绪不宁了两天的男人,正面朝下趴在那,腰以上露出被子,裸露出来的匀称宽肩窄腰,让李想耳根一红。
屏住呼吸走到床尾,这也看清楚了,汪令钦背上被打的有多惨,距离挨打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整个背部没有一处好的地方,有些交错的伤痕还在往外渗着血。
李想鼻子发酸,他父亲也太狠心了吧!
汪令钦以为是佣人送饭进来,结果来人半天没说话,也没走过来,他不禁疑惑的抬起头。
“你……李想!你怎么来了?”
李想看着眼前的俊颜,真的跟梦里一样满脸苍白,就连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她心中一痛,不由自主的走到跟前,
“汪令钦……你……还好吗?”
她不忍看那惨不忍睹的背,蹲下身子,头对着他床头的位置,让汪令钦好好的趴着。刚看他抬起上身时,有些结痂的伤口都崩裂了,重新流出血来。
汪令钦看到李想出现在眼前,也觉得像是在做梦,父亲不准任何人来探病,她是怎么进来的?
“没事,就是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事都没有!”
看着李想湿润的杏眼,里面是藏不住的关心,连鼻头都是红红的,汪令钦突然觉得这顿打挨的值了。
“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尽干傻事呢?”李想难过之后,又有点恨他不知道爱惜自己。
汪令钦最爱看她那带着点羞恼的小脸,在学堂时就是这样,她争辩不过他,就会用这种杏眼溜圆的神情瞪他。
“对我来说,这不是傻事!”他手痒的好想摸摸她的头顶,才伸手就牵动背上的伤口,痛感袭来,让他闷哼一声。
“怎么了?伤口很痛吗?对了,祁连太太让我来送药的,我现在就给你把药搽上吧?”李想紧张他的伤,恨不能这痛自己能替他受着,真希望他能快快好起来。
“好。”汪令钦顺从的趴好,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李想动作。
李想当特工这两年,学了很多技能,简单的搽药包扎还是能胜任的。
但平时稳稳的手,在给汪令钦搽药时就不听使唤了。这就叫关心则乱么,她心里默念,别有杂念,就当他是普通的伤患。
就这样,在汪令钦不离身的火热眼神中,李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比往常翻倍的时间,搽完了药。
她偷偷呼出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棉签,擦擦满额头的热汗。“好了。”
“谢谢,你帮我搽药,我竟然一点都不疼啊。”汪令钦笑的温柔。
李想刚想接话,听到楼下传来佣人的声音,“常小姐,常小姐,您等一下。”
接着传来咚咚咚上楼的脚步声,她顿时一慌,看向汪令钦,他那个没订成婚的青梅找上来了!
眼见人马上就到门口了,李想来不及多想,一下钻进被子里面,贴着汪令钦缩紧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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