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徐二龙温叶的现代都市小说《全章阅读一睁眼,父亲让我放弃学业进城搬砖》,由网络作家“发飙的芭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睁眼,父亲让我放弃学业进城搬砖》主角徐二龙温叶,是小说写手“发飙的芭蕉”所写。精彩内容:一句粗话:“老子刚才口渴,还喝了几口水。”徐二龙几乎大笑起来。但他还是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河湾处,浸泡在水中的水牛,对那人道:“你该骂那头牛,估计它不仅仅是在水中屙了尿。”那几个河里游泳的人,互相打趣着笑了起来。“活该,谁让你喝这河里的水。”“没办法,我游了半天,快渴死了,这河水看着还清,就喝了几口,可没注意到这些......
《全章阅读一睁眼,父亲让我放弃学业进城搬砖》精彩片段
徐老太一听,点点头:“那行,去找她回来吧。”
她也感觉,张金芳在家,用着顺手,至少,不用这么喝着苞谷糊糊。
“徐老太,吃饭呢?”有个叫戴二的生产队的社员,从门口经过,打个招呼。
“嗯。”徐老太翻个白眼,从鼻孔哼了一声,爱搭不理。
这戴二,是她们队王家的上门女婿,虽然人长得高大结实,可全队人,都瞧不起他。
戴二知道大家瞧不起他,他也故意恶心人,让别人心中不爽,他就爽了。
“哟,就喝点苞谷糊糊啊?”他哄笑道:“唉,一个天,一个地啊,徐二龙在城里,又是买烟,又是买酒,结果你们在家里,就喝点这个?”
“你说什么?”徐老太端着碗,怒瞪着戴二。
要不是碗中还有半碗苞谷糊糊,她想将碗扣在戴二头上。
“我说,徐二龙在外面吃香喝辣,结果你们在家吃糠咽菜。”戴二大声道。
徐老太更生气了:“你再嚷嚷,我撕烂你的嘴。我吃干吃清,关你屁事。”
“就是可怜你,养出个大学生的孙子,结果还在喝苞谷糊糊。”戴二趁徐老太要暴走的功夫,笑着跑开。
徐老太真的很生气了。
她不是气徐大民这个大学生孙子,她气徐二龙这个混账东西。
还以为,徐二龙他们母子三人,分家出去,什么也没有,过两天苦日子后,只能灰溜溜回来。
哪料得,居然在外面吃香喝辣,又是买烟又是买酒?
“我就说,他们怎么这么铁着心非要分家另过,敢情手头早就有了钱。”徐老太恨声说。
“二龙哪来这些钱?”周凤茹疑惑。
徐老太目光转向徐冬生:“是不是你平时私自攒了私房钱,留给他?”
徐冬生皱着眉,他当石匠,挣的钱,一分不剩全上缴给老娘。
他不语,徐老太心下更生气:“好啊,徐冬生,你当老大,居然阳奉阴违,早就存了要分家的心。这是存心想气死你老娘?”
“妈,我没有。”徐冬生解释。
周凤茹看了他一眼,帮声道:“我相信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这是说我冤枉你了?”徐老太质问。
徐冬生铁青着脸,转身向外走。
他知晓,现在张金芳她们就住在保管室,他得问问她,是否偷藏了私房钱。
徐二龙跟王伯林喝酒,耽误了些时间。
等他想再买点肉回家,发现已经找不着肉卖了。
可答应了小玲,让她今天也能吃肉啊。
“我这儿,还有一副猪下水,你要不?”系着围裙的胖师傅,扬着手中的大砍刀。
这架势,挺唬人的。
“要。”徐二龙回答。
这下水,就是猪内脏,但是,猪腰、猪心这些,都会有人挑走,只留下最脏最丑的肥肠这一段。
其实肥肠挺好吃,不管是红烧肥肠还是卤肥肠,那滋味别提多爽,只不过,清洗比较麻烦而已。
“师傅,你看,你就剩这点了,能便宜一些吗?”徐二龙问。
胖师傅将手中的大砍刀往案板上一剁:“这一大堆,你拿五毛钱好了,不要票。”
徐二龙估看了一下,这一大堆,也有三四斤左右,五毛钱,挺划算。
“行,五毛 就五毛吧。”徐二龙拿出五毛钱,递给胖师傅。
胖师傅拿了一截棕叶搓成的绳子,往这一堆肥肠上一系,递给徐二龙。
徐二龙提着臭薰薰的肥肠往回走。
经过桃花河时,看着一汪清清的河水,他一时兴起,蹲在河边,清洗起肥肠。
甚至拨了一把杂草,搓洗肥肠。
“喂,你在这儿洗什么?”河里,钻进两个游泳的人,抹了一脸的水,问徐二龙。
“洗猪肠子。”徐二龙回答。
“靠。”那人骂了一句粗话:“老子刚才口渴,还喝了几口水。”
徐二龙几乎大笑起来。
但他还是憋着笑,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河湾处,浸泡在水中的水牛,对那人道:“你该骂那头牛,估计它不仅仅是在水中屙了尿。”
那几个河里游泳的人,互相打趣着笑了起来。
“活该,谁让你喝这河里的水。”
“没办法,我游了半天,快渴死了,这河水看着还清,就喝了几口,可没注意到这些。”
徐二龙听着几人对答,脑子中,隐隐有点想法。
不过,这得明天再看看。
将肥肠反复清洗好几遍,确定干净后,他提着往家走。
还没进村口,就见得保管室那边,围着一圈人。
里面传来张金芳的哀求声,还有小玲的哭喊声。
“不是你存了私房钱,这些米啊面是哪来的?”
张金芳可怜兮兮辩解:“我真的没有存什么私房钱,这些年,你根本就没有给过钱,我哪有钱存。”
小玲在一边抹着眼泪哭:“真的,爸,这些东西,真的是哥拿回来的,妈妈没有骗你。”
出事了。
徐二龙拨开人群,挤进去。
就见得张金芳跪在地上,脸上神情既委屈又害怕。
“不说实话是吧?张金芳,看样子,不打你不会老实交代。”徐冬生咬着牙,一巴掌扇过去。
“住手。”徐二龙抢前一步,紧紧扼住徐冬生手腕。
四周人群脸上浮现出看好戏的神情。
当儿子的,跟老子对决,这可真是一出大戏。
徐冬生怒瞪双眼:“你个小兔崽子,敢跟我动手?”
徐老太在后面,补充道:“你个混账东西,这是要打你老子?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徐二龙甩开他的手,将张金芳从地上一把拉起来,一字一顿道:
“这是生我养我的妈,我妈挨打,做儿子的不替她出头撑腰,这才是该天打雷劈。”
四周看热闹的村民,被徐二龙气势所骇。
无数人,也为他这句话,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母亲受辱,换作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都会出头,不惜拿命维护自己的母亲。
可为什么,这个欺负母亲的人,换作是父亲,就不能反击了?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叫喊起来。
别的人,跟着鼓掌。
“好,既然你有本事替你妈撑腰,我就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徐冬生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当父亲的权威,一次又一次被儿子挑战,还是当着全村这么多人的面,徐冬生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
李大爷笑笑:“算是吧。”
“那更好,晚点我请客,来我家喝两杯,当作感谢,我先去把孩子放下。”对方背着孩子进屋。
李大爷跟徐二龙低声介绍:“这人,叫王伯林,是厂伙食团的团长。”
伙食团的团长?
“你帮了他,这可算是个好机会。”李大爷怕徐二龙不懂,好心提醒他:“你不是想卖黄鳝吗?到时候问问他,伙食团要不要这个。”
徐二龙笑道:“大爷,多谢你老费心了。要是你能帮着搭几句好话,今天这黄鳝,我就不要钱。”
“这要我搭啥好话,你刚才才帮了他大忙,这么一点小事,他哪有不同意的。”李大爷心知肚明。
王伯林放好孩子,带着一包烟过来,客气的请徐二龙抽烟。
两人交谈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
王伯林的厨艺不错,用他的话说,他这个单位伙食团团长的职位,是靠着锅铲一铲一铲炒上去的。
这话,徐二龙信。
“小王,你们伙食团,不是天天要采购食材吗?”李大爷帮着把话引到这个话题上。
徐二龙跟着道:“实不相瞒,我家是骑鞍公社的,家里太穷,只能折腾一点黄鳝鱼鳅之类的换点盐巴钱,如果能指点一点门道,感激不尽。”
“这个啊。”王伯林迟疑一下:“我们伙食团,这些东西,基本上全是供销社供应过来的。”
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市场化,县城周围的各个蔬菜大队,每天按需要把蔬菜送到供销社,再叫供销社发配给他们这些单位。
“不过,如果不是大量的,我还是可以收下。”王伯林想了想,人家帮忙救了他的孩子,怎么说也是一个人情:“我可以要你的黄鳝,只是每天的量不太大,食堂供应的饭菜,都有定量。”
徐二龙连声道:“王大哥,有你这话就行,不管多少,都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非常感谢,来,我先干为敬。”
王伯林也不好意思,他也没帮什么忙啊。
“这样吧,如果行,从明天起,你就每天送五十斤黄鳝过来,没问题吧?”王伯林问。
他们化工厂,几千的职工,每天消耗五十斤黄鳝,还是勉强能行的。
徐二龙从化工厂出来。
今天的甲鱼,还是按着之前的定价,卖给了李大爷,至于那些黄鳝,就当作李大爷帮忙介绍搭线的筹劳,送给李大爷。
这点钱,不算什么,只要把这些人脉给搭好,后面的路也好走一些。
毕竟,化工厂几千职工,工资稳当,算是全县最富裕和舍得消费的人了。
徐二龙出来,又在河街转悠一圈。
在河街电影院门口,他碰到了徐大民。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徐大民眼中全是惊慌。
徐二龙跟他点头算是打招呼,心中却是纳闷,徐大民在慌什么?
随后,看到了徐大民身后两步距离的周娅。
象这个年代所有姑娘一样,周娅穿着格子衬衣,梳着两个羊角小辫,额上一颗痣颇为醒目。
徐二龙突然醍醐灌顶,明白徐大民的惊慌由何而来。
这周娅,可是他徐二龙订下的对象啊。
上一世的周娅,是嫁给徐大民。
对于周娅嫁给徐大民这事,徐二龙不怪她,毕竟,他坐了那么久的牢,不可能强求人家一个大姑娘一直等着他。
甚至他还在想,嫁给大民也挺好,至少一家人,知根知底。
哪怕周娅对他爱搭不理,甚至各种尖酸刻薄,徐二龙都不怨她。
谁让自己不争气,坐了牢?她心有怨恨也正常。
可现在,就他妈的不正常。
瞧两人这神情,分明早就有猫腻了,上辈子眼瞎,还以为,是自己坐牢后,周娅才另嫁人。
徐二龙呵呵了。
倒没有多大气愤的感觉。
毕竟上一世,他就对周娅没有一点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周娅于他,只是过眼云烟。
“看电影呢?”徐二龙淡定跟徐大民打招呼。
徐大民慌乱解释:“不是……嗯,是……”
见徐二龙的视线瞟到周娅的身上,徐大民尴尬解释:“我……我也是才碰到周娅,就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所以,就交流了一下意见。”
“哦。”徐二龙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他拾步,迈上两级台阶,跟徐大民处于一个位置,这样,他也可以俯视徐大民:“不如一起吧?我还从来没看过电影呢,今天借你的光。”
再正常不过的交谈,可对方两人心中有鬼,都是恨不得快些离开,别这么三人行。
“不,我看过了。”
“不,我只是凑巧路过……”
两人各自有着小算盘,互相推托,话一出口,皆是尴尬。
徐二龙轻笑,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周娅红着脸,低垂着头:“我真的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她快步离开,徐二龙开口叫住她:“周娅,你回去,记得叫你父母来把亲事退了。”
“什么?”徐大民和周娅,双双大叫一声。
“没什么,只是让把婚事退了。”徐二龙重复一次。
“你……”周娅的脸,更红了,之前是羞愧,现在是气的:“徐二龙,你欺人太甚。”
徐大民也道:“二龙,你说话太过份了,好端端的,你要退什么亲?”
徐二龙摆摆手道:“没事,周娅考上大学,而我,连高中都没上,感觉我跟她之间以后没有共同话题,为了不耽误她,我认为,这一桩婚事,趁早退了好。”
“徐二龙,你别后悔。”周娅捂着脸,哭着跑开。
徐大民想追,却是意识到自己的立场不对,他愤恨的看着徐二龙:“徐二龙,你究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简直是太过份了,你喊着要退亲,这不是羞辱人吗?”
徐二龙手插着裤袋,神情淡定。
自己哪儿过份了?退了亲,成全他们俩人,让他们两人能正大光明在一起,不用偷偷摸摸,怎么羞辱人了?
难不成,他们喜欢偷偷摸摸,喜欢这种刺激?
“你太过份了,我懒得理你。”徐大民气哼哼的一甩手,转身走开。
这看上去,表面是跟徐二龙生气,说白了,是想快点去追着周娅。
徐二龙哪会让他如意。
徐二龙提着保温桶,步伐匆匆赶向医院住院部。
他原本是个极富魅力的男人,可现在,略显沧桑的国字脸上,挂满汗水,高大挺拔的身体微微有些佝偻,仿佛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
这些天来,一直紧蹙的眉头,有所舒展。
他把房子以低于市价十万脱手,筹得一大笔钱,可以解决父亲看病住院的燃眉之急。
家有癌症病人,会医得倾家荡产,但徐二龙不在乎。
只要能给老父亲医病,花再多钱也值得,只要人在,就有希望。
其它亲人早就去世,他现在只有老父亲唯一一个亲人,哪怕付再大的代价,他也愿意。
他不想因为钱财的关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去世。
病房里,徐冬生躺在病床上,氧气管插在鼻端,削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各种监护仪在旁边闪烁着亮点。
一群人,站在床前。
是徐家的亲戚,徐二龙的幺婶周凤茹和堂哥徐大民,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斯文男人。
徐二龙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容:“幺婶、堂哥,你们来探望我爸?”
没人搭理他。
徐二龙自嘲的笑笑。
也对,自己一个有前科的刑满释放人员,谁会待见自己?
没事,他们还愿意来看自己父亲,还念着这一点亲情,也足够了。
把盛着泥鳅汤的保温桶搁在床头柜,徐二龙自觉的站后一点。
穿西装的男子从手提包中,拿出一份协议,递给徐冬生看:
“徐先生,根据你的意愿,起草了这一份协议,你老家马上要面临拆迁,这拆迁后所得的拆迁款,留给徐大民先生,连同分得的一套房产,一并归于徐大民的名下,你看看,如果没有异议,请在这儿签字。”
徐二龙直起身,看向律师:“什么嘱托?什么拆迁款给徐大民?”
律师抿抿唇,目不转睛看向徐冬生,看向他的当事人?
“怎么一回事?”徐二龙将询问的目光移向徐大民:“这是什么情况?我爸的什么拆迁款,怎么给你?”
徐大民别过眼,神情异样,没接话。
“说啊,怎么一回事?突然让我爸立遗嘱,把什么拆迁款和房子归你们?”徐二龙愤怒起来。
“我爸病了这么久,你们谁来看过他?这突然间,就来病房,还要什么拆迁款?你们是欺负我爸是病人,糊涂好欺负吗?”
因为愤怒,人到中年的徐二龙,额角青筋迸起,声音洪亮,病房外都可以听见他的怒吼。
“这是我的主意。”病床上的徐冬生颤巍巍的开口,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徐二龙回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人:“爸……”
他才是他爸的儿子啊。
这么多年好好尽孝,一直照顾老人的衣食住行。
哪怕他钱再少,宁可自己省吃俭用,也没有亏待老人。
老人病了,是他背着老人四处求医问药。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他端茶递水还是服侍了这么多年。
甚至为了筹集医药费,把自己的住房贱卖。
可现在,幺婶和堂哥居然带着律师来到病房,让自己的爸立遗嘱,把财产归给他们?
凭什么啊?
徐二龙感觉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若说自己的兄弟姐妹争遗产,他能理解。
可是,这幺婶跟堂哥来争遗产,还是当着他这个亲生儿子的面,这一切,简直是太可笑了。
关键是,自己父亲还同意了。
“爸,你是不是病得糊涂了?你病了这么久,他们来看过你一眼?当初筹借手术费的时候,他们借过一毛钱?”
徐二龙追问,语气中夹带着浓烈的不甘。
这些亲戚不待见他,他认了。
可这些亲戚,对他父亲同样没有一点亲情,有什么脸来要什么财产?
“你走,这事,我们不同意。”徐二龙指向律师:
“我爸现在病得糊涂,我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生病期间所有的事,全是我负责。这立什么遗嘱的,不算数。”
律师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作声,置身事外。
“我没有病得糊涂。”病床上的徐冬生强撑一口气,他拼命挣扎起来,一抬手,推掉床头柜上的徐二龙提来的保温桶:“我的东西,就留给徐大民,我说了算。”
徐二龙退后两步,他看看病床上的父亲,又看看幺婶,再看看徐大民。
父亲坚持己见,幺婶胸有成竹,而徐大民神情冷漠。
这场景,诡异又别扭。
“为什么?”徐二龙疑问出心里的疑惑。
“从小,你就偏袒徐大民,我跟他打架,你永远是拿扁担教训我,根本不分对错……”
“家里条件不好,读高中,你也是把读书名额让给他,要我谦让……”
“他去上大学,要我们全家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每月按时给他寄生活费去,怕他在学校钱少了委屈……”
“现在,我四处给你筹集医药费,连我自己的住房都卖了,结果你却想着把拆迁款留给他?”
压在心中数十年的委屈,悉数爆发,徐二龙质问出声,说到最后,语带哽咽。
见过偏心的父母,可见过这种偏心到胳肢窝的父亲吗?
偏心的,还是堂哥。
“滚,老子的事,不要你管。”病床上的徐冬生,被这一番质问给问得恼羞成怒,拼着力气吼了一句。
吼完之后,他垂着头,一阵剧烈咳嗽,唇边都咳出血,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医生护士急冲冲的进行着抢救。
徐二龙靠在门口,愤恨的,一脚踢在墙上,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怨气。
徐大民从病房出来,徐二龙揪住他衣襟,狠狠一拳擂在他的脸上:
“徐大民,你个畜生,我爸已经命不久矣,你还带着人来抢财产?你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要对你言听计从?”
徐大民脸上的黑框眼镜被扇落一边,他摸索着,从地上捡起黑框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
摸摸唇边,唇边都有血迹,看样子,徐二龙是生气到了极点,下手极重。
徐大民用一种嘲弄与讽刺的口气问徐二龙:“想不明白?”
萝卜儿不搭理他了,这些小年轻,真正是吹牛皮厉害。
“不相信?人家还说了,要让我们跟着跑车,我们拒绝了。”缺牙齿说。
“行行,你厉害。”
推着板车爬完一个小陡坡后,借着歇气的功夫,徐二龙把随身带着的几张鸡蛋饼拿出来,让大家分着吃了。
又喝了一些水后,大家力气得到补充,推着板车继续上路。
靠着齐心协力,几人把货送到水产公司。
依旧一千斤的供货量,徐二龙在财务室那边,拿到了三百五十块钱的货钱。
徐二龙完成之前的承诺,带着大家去国营饭店下馆子。
“这儿的水饺,味道不摆了。”缺牙齿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跟萝卜儿作着介绍,两颗缺牙巴随着嘴巴一张一合。
萝卜儿大口吃着水饺,一口一个,连着吞了好几个后,才缓过劲,细嚼慢咽。
结过帐后,徐二龙按着事前的约定,支付萝卜儿三块儿的工钱,让他拖着板车先回去。
萝卜儿拿着钱,有些意外。
还以为,这去国营饭店吃了饺子,徐二龙会扣除一部分钱。
没想到,徐二龙还是按着约定足额付给他工钱。
萝卜儿很满意。
以前,他只把徐二龙当个嘴上没毛的小子看待,可现在,徐二龙做事却是这么稳当。
难怪缺牙齿、喻平这些愿意跟着他。
他打着饱嗝,对徐二龙道:“二龙,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的,你只管说,我要是说一个不字,我是这个养的。”
他说着,支起小指头。
徐二龙笑着轻轻踹了他一脚:“你又不是大姑娘,我需要你干啥?”
大家都哄笑起来。
徐二龙让萝卜儿拉着跟缺牙齿他们先回去,继续在镇上收黄鳝,而他,则负责去伙食团送货。
搞完这一切,徐二龙才赶着回家。
“二哥,你回来了?我跟你说,杨利民他们也开始收黄鳝了。”小玲急声跟他说。
徐二龙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汗:“他们昨天不是就在收黄鳝了吗?”
小玲从右边绕到左边:“可他们居然把黄鳝的收购价,提到一毛五一斤了。”
“是吗?”徐二龙意外。
这可真是骚操作啊,居然提价。
没想到,这年头,居然有人开始打价格战了。
哪怕傻子用脚想,也会选择价高的。
难怪小玲这么担心紧张。
果不然,在杨利民提价的基础上,生产队的队员们,本能的,就选择把黄鳝,卖给杨利民。
甚至,一个大婶从门前经过的时候,带着歉意对张金芳道:“这个……我也不是……哎呀,我实说吧,我家里缺钱,这九月孩子要开学读书了,我得挣点学费钱。”
徐二龙点点头:“没事,婶子,买卖不成仁义在,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很正常。”
“要不,你们也把价钱,提到一毛五?”婶子小心翼翼的建议,偷看徐二龙的脸色。
徐二龙摇头,价格战,一惯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战术。
除非,你的资金庞大到可以一直把价格战搞到垄断的地步,再慢慢挥着镰刀割韭菜。
否则,在本钱薄弱的时候,就搞价格战,只怕没把对手搞下去,倒先把自己搞下去了。
比如,杨利民提价一毛五,他跟着提到一毛五,对方再提到两毛钱,而他又跟着提到两毛钱?
这提来提去,谁也落不着好,还不如,不跟风。
这大婶心有不甘的离开。
陆陆续续,还是有人来徐家送黄鳝。
“杨家,给的价格是高,可能按时拿到钱吗?”有些老人,就是怀着这样的心理:“虽然你这儿不涨价,可踏实,至少,我送来多少,我就能拿到多少钱。”
“妈,你今天看看,村里有谁有大的篓子,买两个大的,好装东西。”徐二龙寻思着。
“好。”张金芳应着。
徐二龙挑着黄鳝,如往常那样,送到厂区,按数量缴了货。
揣着钱,徐二龙出来,直奔桃花河而去。
他们县城,是个地势极为特别的城市,整个县城,被一道大裂谷一劈两半,桃花河在这大裂谷中,形成几层落差,最后,汇入长江。
在这没有空调,风扇都极为稀少的年代,大家消暑纳凉的最好方式,就是去河里游泳。
桃花河因为在第一层落差的地方拦了堤坝,修了水电站,无形中,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游泳池,整个县城的人,几乎全在这儿游泳。
徐二龙在桃花河边转悠了半晌。
河里,密密麻麻泡满了人,像下饺子一样。
大人小孩子都往河里跳,不时有大长腿的美女,穿着泳装,结伴而过。
(有人质疑那年头男女不能游泳,贴张图打脸。希望大家不要拿无知来质疑这书的真实性)
说好的八十年代保守呢?
徐二龙巡视好全地,果然,现在河边没有卖凉水的。
他决定,就在河边卖凉水,再开辟一个赚钱的门道。
别瞧不起卖水这个小行道。
小小生意赚大钱。
这八十年代,曾经有过几句顺口溜。
拿手术刀的,不如拿杀猪刀的。
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甚至连卖瓜子就能在七十年代赚成百万富翁。
这也侧面证明,一些不起眼的小生意,哪怕只是赚的一分两分钱,但在强大的买方市场下,也能赚得一大桶的金。
来河边卖水,这也是昨天那几个河里游泳的小伙子,无形中给了他启发。
游泳,是一个极为消耗体力的体育活动,两小时运动下来,许多人都会又渴又饿。
这年头,没有矿泉水这样易携带的瓶装饮料,大多数人,出门都是自带军用水壶。
徐二龙看中的,就是在这儿游泳的人,大多数是年轻人,以小青年居多。
这是对钱最不敏感的一群人。
在又饿又渴的情况下,他们会乐意花上两三分钱,买一杯水喝。
说干就干。
徐二龙转身跑回化工厂,找到了王伯林,要求借一副铁皮水桶。
“你借这水桶做啥?”王伯林好奇,但也没有为难,指了指角落的那一副铁皮水桶:“那个桶暂时没用,你拿去吧,只是,自己要洗一洗。”
“嗯,我就借几天。”徐二龙又塞给王伯林半包烟:“你需要的时候,我就给你送过来。”
挑着桶,徐二龙站到厂里的一处水龙头前,把桶里里外外清洗一番。
然后,他再去厂外面的供销社,买了一斤老荫茶。
这老荫茶,是当地的一种特色茶,严格来说,算不上茶叶,只能算一种树叶。
煮熟后,就变成红褐色,能消暑解渴,提神透气,久泡不馊,是广大群众常喝的茶。
徐二龙将这一斤老荫茶,丢进桶中,又挑着桶,来到化工厂的锅炉房前。
国营大厂就是好,锅炉房的开水,随便打,大锅炉嘟嘟冒着热气。
徐二龙给锅炉房的师傅递了一支烟后,心安理得的站在一边,拧着水笼头,往水桶中灌开水。
一支烟的功夫,他跟锅炉房的师傅聊熟了,那两桶开水,也灌满了。
徐二龙挑着水桶,跟锅炉房的师傅打个招呼:“王哥,我先走了。”
“好嘞,明天再来。”王师傅热情的回应。
反正他烧锅炉,这开水,谁来打,不是打?
徐二龙挑着水桶,晃晃悠悠的往着桃花河走,在经过供销社的时候,他折进去,又买了几个玻璃杯子。
一路走走停停,把水挑到河边,那桶子水,也凉了下来。
找了一块硬木板,支楞在一个桶上,再摆上玻璃杯,一个简单的凉水摊,算是搭好。
再将桶里的老荫茶,往玻璃杯里一倒,琥珀色的茶水,清透澄亮。
徐二龙忙碌半天,自己也累了渴了,他端起杯子,咕嘟咕嘟,自己连着喝了两三杯,这才解了暑气。
“这是卖水?”有人路过,问了一句。
“对,老荫茶,又清热来又解渴,来一杯不?”徐二龙问。
“要钱?”
徐二龙笑了:“瞧你说的,这大热的天,我这是学雷锋,不要钱,可这打开水,总是花了钱,你开水钱得付我吧?这老荫茶也是花钱买的,这也得给钱吧。”
这一说,好像是个道理,在外面打一壶开水也得一分钱呢。
“那多少钱一杯?”
“三分钱一杯。”
对方道:“三分?这么贵?冰棍才四分钱一支。”
徐二龙笑道:“冰棍没这个解渴消暑。”
旁边另有两个穿着大裤衩的年轻人路过,听着是卖水,舔了舔干渴的嘴唇,二话不说,花了三分钱,买了一杯水喝。
这算是开了一个好头,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过来买水喝。
事实证明,徐二龙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这个天然的游泳池,吸引了全县老老少少那么多人。
就算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想喝水,这也是一笔好买卖。
徐二龙一分两分的收着钱。
现在,他也不嫌这一分两分的寒碜。
除了那种有得天独厚优势的人,别的人,谁不是这么一步一步的过来?
前一世,他经历太多,坐过牢,擦过皮鞋,当过棒棒、修过汽车、开过叉车、卖过烧烤、开过网店……零零总总的,有过得意的高光时刻,也有落魄的灰暗时刻。
可这又怎么样,看成败,人生豪迈,不过就是从头再来。
看着天边染起晚霞,桃花河里游泳的人,渐渐少了一大半,徐二龙这两桶水,也卖光了。
他站起身,收了摊子,将几只玻璃水杯放进水桶中,挑着水桶回家了。
家里,张金芳、徐小玲按着他的交待,在家里收黄鳝。
只是,张金芳腼腆,不好意思在村里大张旗鼓的张扬,说要收黄鳝,所以,今天家里的黄鳝,其实就是喻平、金牙齿和黄小刚他们弄来的这些。
倒是那些小孩子,听黄小霞说,可以拿黄鳝换糖吃,一个个极为兴奋,光着小胳膊,在稻田里、河沟里捉着黄鳝,拿着去换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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