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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前任突然攻击我

zi梦天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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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舌万人迷御姐x外攻内奶·狼狗弟弟星际特工这种高危职业,林寒星干了五年,魂在前面飞,子弹后面追。她厌倦刀口舔血的日子,从情报组织隐退之后,开了一家太空旅社养老,招来一群实习生替她打工,彻底放飞自我。实习生A私底下怨声载道,一个寡妇,不安分守己,整天就知道挥金如土,到处撩汉泡仔,指不定哪天就翻车了。林寒星有恃无恐,直到某天她收到一个神秘快递箱,里面传出诡异的声响。林寒星暴力拆箱后看见箱子里长得很帅的活物。他卑微乞求:“老婆救救我。”林寒星:“......”距离爆炸倒计时:00:03:59叮!林寒星的任务通讯器再次响起:“您有新的接单任务。”《关于死去的前任绑着炸弹回来炸死我这件小事》

主角:   更新:2022-11-22 00: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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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的其他类型小说《死去的前任突然攻击我》,由网络作家“zi梦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毒舌万人迷御姐x外攻内奶·狼狗弟弟星际特工这种高危职业,林寒星干了五年,魂在前面飞,子弹后面追。她厌倦刀口舔血的日子,从情报组织隐退之后,开了一家太空旅社养老,招来一群实习生替她打工,彻底放飞自我。实习生A私底下怨声载道,一个寡妇,不安分守己,整天就知道挥金如土,到处撩汉泡仔,指不定哪天就翻车了。林寒星有恃无恐,直到某天她收到一个神秘快递箱,里面传出诡异的声响。林寒星暴力拆箱后看见箱子里长得很帅的活物。他卑微乞求:“老婆救救我。”林寒星:“......”距离爆炸倒计时:00:03:59叮!林寒星的任务通讯器再次响起:“您有新的接单任务。”《关于死去的前任绑着炸弹回来炸死我这件小事》

《死去的前任突然攻击我》精彩片段

星历2142年6月22日。

太空移民体系成熟,一批又一批新人类前往深空迁居,以恒星太阳为中心的星图逐步扩张。

在土星外五环轨道商业区,有一家名为“星洲”的太空旅社,一直低调经营,却在短短几年跃上高端星旅品牌第一梯队,吸金无数。

背后神秘的女老板唯一一次的公开露面,是出席一场规模不小的慈善晚宴。

表面是公益性质的募捐活动,实为顶尖名流们与各界大人物借势商业互吹的名利场。

外面星光明灭,一抹窈窕身影隐在暗处,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时不时低头看时间。

周围的人们碰杯交谈,像戴着虚假的面具。名媛千金们的珠宝闪耀得刺目。

当主持人念到“有请贵宾林寒星小姐上台致辞”时,人们纷纷在周围寻找对得上号的脸。

好一会没见人,年轻女孩们妆容精致的脸上不掩嘲讽。

“不认识。”

“谁呀?”

“干嘛不敢露面。”

“每年总有几个假名媛混进来钓金主。”

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板,发出珠玉叩击般的悦耳声音。

女人走到有光的地方,一袭黑裙高贵清冷,斜戴的针织贝雷帽十分别致。没有冠冕堂皇的废话,语调不高,但保证全场每个人都能听清。

“......作为曾经星际儿童福利基金会的受益者,我对‘群星计划’有很高的期望。”

“捐款是其一,重点是这些钱一分不少地落到该去的地方。若是有人打错算盘拿了不该拿的东西,那就换一个主办方。在座的各位我不认识,不过现在,你们认识我了。”

“星洲旅社,林寒星。”

掷地有声,全场静寂,方才大言不惭的女孩们自觉识趣闭嘴,就算是她们也要对主办方客客气气的,人家摆明没把任何人放眼里。

这时,有人爽朗地鼓起掌打破沉默:“说得太好了!寒星社长!”

熟悉的记忆如流沙般回溯,女人心头猛然一跳,看向那人。

陌生的英俊面孔,身穿黑色燕尾服,脸上洋溢着赞赏的笑容。

不是他,不是伪装后的他。

她毫不留恋地收回目光,敛去波动的心绪。

按照以往惯例,主办方要薅掉捐募款的四成,圈内深谙这种不成文的规则,捐款只为博个慈善家的美名。但这么明目张胆地敲打主办方,还是头一回见。

高层领导的脸都快成黑炭,还得生硬赔笑。虽然不知这位大佬真实背景,但上头吩咐过,不管她说什么话,都得洗耳恭听受用着。

林寒星意外成为全场焦点,对此她自嘲全靠他人衬托,前面那些嘉宾一个劲炫自己捐款数目,她只能拣些大实话讲。

晚会后半场自由活动,谈论的话题逐渐跑偏。

今晚出席的青年企业家里,不乏有单身多金的土豪,纷纷打听这位美人的来历,更确切地说,是重点关注她是否单身。

“像林社长这样优秀的女人,找对象的眼光应该非常高吧。”

这是掉进什么狼窝,林寒星竭力保持淑女的优雅与职业假笑。心里顿时冒出个鬼主意,清清嗓子:“其实——”

“听闻还是单身?”

“冒昧问一下,理想型是什么?”

“平时有什么爱好?”

......

她的声音淹没在众人七嘴八舌追问里。

燕尾服青年立在她身侧,绅士地保持着距离,见林寒星为难,出言提醒:“请大家安静一下,让寒星社长先说。”

林寒星感激地看他一眼,微抬金丝镜架,抖出猛料。

“我呢,命不太好,是个寡妇。没什么像样的爱好,就是逢年过节给亡夫叠叠元宝。我叠元宝还算擅长,不知各位有没有相同爱好?一起交流?”

她话音刚落,现场轻松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

男嘉宾们脸色尬住,谁有这种阴间迷信爱好,显然没有。

女孩们则生出几分同情与惋惜,这优越的外貌条件,偏偏成了寡妇。

异口同声安慰她。

“你要想开点呀。”

“是啊。”

“要不我给你介绍对象?”

林寒星赶紧推辞,救了个大命。

“谢邀谢邀。过了凌晨就是亡夫的祭日,我赶着回去烧天地银行,烧晚了他在地下没钱花肯定会生气。就不与大家聊了。各位后会有期~”

她迅速提裙跑路。

留下N脸懵圈的男男女女们。

她好像有点封建迷信在身上?

出来后,林寒星的飞行器后面跟着一艘豪华船舰,对方邀请连线被她婉拒。但这人依旧穷追不舍。

后来就传出一段绯闻。

德盛运输公司二公子为追求林寒星,甘愿做她亡夫的替身,使尽浑身解数追求九个月才换来美人一个回眸。

只可惜,这位宛宛类卿的天之骄子,只短暂地陪同林寒星度过一个冬季。

*

同行们在淡季想破脑袋搞各种花式营销招揽生意时,星洲旅社常年客满,年卡客户呈直线增长。即使房费比同级别的旅社贵三倍,慕名而来的客人也乐意埋单。

专程来看林寒星的。

人红是非多。外界对这位年轻寡妇议论纷纷,有说她痴情不移的,有质疑她以亡夫博取同情,实则为了捞钱。众多纷纭,其实谁也不知真正内情。

星洲新招了一批实习生,是林寒星的好友苏录招进来的,他是星洲的运营官,负责大小事务。

而林寒星只负责放飞自我,她不搞事就是全体员工的幸运。

实习生罗莎在背后吐槽林寒星明明是海后,瞧她与那小奶狗热聊的模样,这是第几个了?

“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非常喜欢姐姐。”

林寒星慢条斯理喝茶,置若罔闻。好像世上只有爱情这一种情感能维系人的交往。其实有时候做朋友比恋人更能维持长久的关系。

男孩没有得不到她的回应,无措地绞着手指,若是寻常人,八成会被他笨拙而直率的诚意打动。

“我知道姐姐一直思念先生,我相信他是个很好的人。遗憾的是他不在了,但我是鲜活的人,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鲜活。

这个词终于让林寒星有所触动,她放下茶杯,追问道:“真的吗?为我去死也愿意?”

对方被她希冀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不免几分心虚,却仍旧违心地发起誓言。

“我愿意!”

林寒星含羞带笑捂嘴挡住下半张脸,像是为这誓言感动不已。

要是苏录在场,肯定能识别出她的两副面孔,猎人要开始惩罚钻进套里的猎物。

林寒星抵唇清咳一下,十分欣慰说:“有你这份承诺就够了......”

男孩以为她答应了,眼中迸发的幸福光芒却在下一秒幻灭。

林寒星从桌底抽出一把747mini自动手/枪,瞄准对方。

biu——

男孩耳边划过一道疾风,他背后那幅风景画上指盖大的小舟被击穿。

接着,林寒星若无其事将武器扔到桌上,人狠话不多,眼神示意他崩了自己以自证。

“你疯了?!”

这话是对林寒星喊的,罗莎冲过来,生怕那傻白甜小奶狗为了一个荒诞赌誓就拿武器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寒星斜睨她,冷声问:“干什么?闲的?”

其他几个实习生面面相觑,他们不敢过去硬抢走武器,怕得罪老板,只好去叫苏录来主持大局。

罗莎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今天这么疯,斥责说:“玩弄感情也要有个度,不怕闹出人命?”

林寒星有恃无恐耸耸肩,跟害怕半点不沾边。

罗莎简直要被她这副作死样子气死,转念一想,她一个实习生管那么多事做什么。

她忿忿走开,等着看林寒星后半生吃牢饭。

男生像只受惊的羔羊,仿佛不敢相信林寒星真的会让他去死。

林寒星不经意地瞟向咖啡厅的十一点钟方向。

这时,其他人带着苏录赶来阻止,声势浩大得像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倒把林寒星整懵。她窝回座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你们觉得一个会算计我的人,能为了我去死?”

实习生维奈丝与鹿尤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脸迷茫。

苏录像个老管家忙得四脚朝天,被几个小朋友咋咋呼呼强行带过来的时候一直在强调林寒星出不了事,你们太大惊小怪。

作为单枪匹马干掉三百艘走私船的前星际特工,哪怕她捅破天都能自己解决。

这也不怪他们,谁让林寒星演技太好呢。

苏录对没事搞事的林寒星摆出一个你自己解释的表情。

林寒星不紧不慢地唤醒微脑,播放一段视频。

一个小男生被一群要债的围殴。

“搞钱还不容易?等我睡到林寒星,我欠的债全都不是问题。”

“求求你们再宽限我几天吧,我保证,连本带利奉还。”

“有人研究过林寒星的亡夫画像,我只要按照那些点去模仿,加上我的长相,保证她上钩。”

......

谎言被戳穿的赧然使男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表情鲜活极了。

林寒星承认初见他的几眼,确实有些角度像那人,她提过此事。可惜他太蠢,一个表情,一个动作,她都能识破对方裹在人皮面具之下的诡计。

小奶狗慌了:“不是的,姐姐你听我说......”

“滚吧。”她打断,收起那把747mini,说:“趁我没改变主意,别出现在我视线里。”

林寒星与小奶狗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她愉快地在联系人列表里把他列为黑名单。

维奈丝与鹿尤金哭笑不得,连忙向老板道歉。她摆摆手,没事,小场面。

林寒星乏了,回房间补觉。

在床上躺了快两个小时,越想入睡越清醒,脑细胞异常活跃。她把星际电台声音调大,坐在地板上抱成一团象征性发呆。

“下面是来自金星太空城居民麦尔登为土星移民区的居民波娃点的歌曲《因为爱情》,他想对女友说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十个星历年,熬过异地恋就结婚。”

悠扬的CD乐声传遍房间的角落。

林寒星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似乎听到通讯仪器在响,吵得她头疼。

拿通讯仪时不小心碰倒一个玻璃摆件,掉在地上但完好无损。

隔了好久林寒星才接通,打着哈欠:“有事?”

“有你的快递。”苏录声音深不可测:“你最好过来看看。”

货舱的一角被清理出来,放置着黑色箱体。

箱子里传来声响,伴随着奇怪的哒哒声。

餐厅订购生鲜食材,有专用的冷鲜航空箱,与眼前的箱体明显不同,鹿尤金代签收后不敢贸然打开。

林寒星不记得自己有买过大件货,看到箱体时也略微诧异。侧边巴掌大的显示屏上是电子货单,写的确实是她的收货地址和通讯码。

“扫描了吗。”

苏录看着扫描屏显示的数据,回答说:“嗯,识别到碳读数,初步分析有生物特征,但看不到内部结构,箱体的材质很特殊。友情提醒你一下,老板也要以身作则,不可以网购违禁物种。”

林寒星没回答,眉头皱起,她屈指在箱体敲了几下,里面果然传来回音,那活物好似很激动。

她在听到回音后莫名笑了一下,在他们期待注视中,她摊牌了:“不知道哇。”

其余人:“......”

苏录神色变得凝重,他注意到林寒星搭在箱体的指尖泛白,但她懒散如常,说:“拆开看看。”


安全起见,林寒星把黑箱移动到第六区A2隔离舱进行拆箱,捆绑弹射装置,如果出现突发情况,一键触发,将箱体弹射到太空全部销毁。

她看过很多炮灰被未知外星物种攻击后死于非命的科幻电影,特意换上防护服,扣紧透明面罩。

这种新型材料来自军工厂,防毒防弹防砸,万无一失。

她费很大劲才搞来一批。

接着,林寒星来回摸索箱体光滑的表面,没有找到任何开启按钮。正常情况下,收件人签收后,系统会解锁开箱权限。

既然没有按钮,那就直接撬吧。

她懒散的表情难得浮现一丝认真,紧接着各种高强度拆箱工具轮番上阵,部件散落一地。众人看着监控画面里林寒星的暴力拆箱法心惊胆战。

连苏录都忍不住在通讯频道里提醒她小心操作,搁那拆家呢。

维奈丝弱弱地说:“我怎么感觉寒星姐......有点......反常?”

鹿尤金拆开零食袋,嘎吱嘎吱咬着薯片,接话说:“没有吧,寒星姐不是一向都这么暴力的吗。”

因感冒告假的艾迪生听说这件事,垂死病中惊坐起,跑来凑热闹。此时擤着鼻涕问其他人:“你们说,会不会是寒星姐的仰慕者送的礼物啊?”

毕竟跟星联二公子交往的时候,流水的礼物从不间断,要是收到什么新科技产品,林寒星都会拿给他们玩。

“一个寡妇到处招惹男人,一边收着礼物,一边标榜自己只爱死去的先夫,真虚伪。”

说话的人是罗莎,逮着机会上纲上线。

鹿尤金看不惯这位娇气大小姐的作风,反驳道:“你说话也忒刻薄了,寒星姐是老板,也亏的她没跟你认真计较过。”

罗莎轻蔑地瞪他:“计较又怎么样,我说不是实话?”

"好了。”

苏录见有要吵架的苗头,做了一个叫停的手势,感慨这群小朋友真不让人省心,一点矛盾都能吵起来。

开太空旅社本就为掩人耳目,少不得要处理外界各种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只不过这些孩子资历尚浅未必能领会。

“都专心工作。”

罗莎小脸涨红,还想申辩,但苏录的威望很高,她只能服从。要不是为了拿到实习证,她才不会来这里受气,跟这些智障为伍。

箱体一丝裂纹都没有,林寒星想着这材质用来做骨灰盒挺不错的,回头拿市场上打听下是什么材质,可以给她的“亡夫”换个小盒子。

一番折腾后,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从刚才开始,无论她怎么敲,箱子里毫无动静,不是个好现象。寄件人难道不想她开箱吗,封得这么严实,除非还有一种情况。

这个箱子除了她之外的人都打不开。

那么,一定有可以识别她本人的功能。

林寒星重新点开电子货单,与普通货单没什么差别,她仔细核对每一处细节,终于找到突破点。

货单右下角多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浅色解锁图标,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操作?寄件的人心可真大,万一她发现不了,那活物憋死在里头?

她没好气地点击图标,货单消失,变成虹膜识别界面。沉寂已久的念头忽然复苏,心跳蓦然加快,她好像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了。

身份识别完成,咔哒一声,箱子释压放出白雾。

所有人都想看个究竟,苏陆把监控切换到中央控制室主屏,他下意识打开刚接了热水的保温杯凑到唇边,眼睛还盯着屏幕。

监控摄像头画音同步,箱体滑盖开了一半,他们先听见林寒星冷漠的声线:“你不是死了吗?”

紧接着一个虚弱的男声卑微乞求:“老婆,救救我。”

苏录低头把喝的水吐回杯子里:“......”

鹿尤金:“??”

维奈丝:“......?”

罗珊:“???”

艾迪生:“????”

控制室登时陷入一片死寂,实习生们神同步把目光投向苏录,后者的震惊程度不比他们少。

苏录的舌尖被烫水燎了一波,还在懊恼,见小朋友们一个个表情精彩地回头看他,莫名其妙:“你们看我干嘛?”

艾迪生鼻子塞着俩纸团,煞有其事说:“我一直以为苏哥在追寒星姐。”

众人:“......”

苏录:“......”

他跟林寒星要是有戏早在一起了,那还轮得到那个家伙。

苏录将镜头拉近,只见箱里装着一个大活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面容俊美的年轻男人,像是受过什么非人的虐待。

上半身大片冷色肌肤布满伤痕,左下腹乱七八糟包扎,绷带渍着鲜暗不一的血迹,双手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住。

一向迟钝的鹿尤金难得一眼看到重点,当即失声喊道:“我的妈呀!有炸弹!”

00:03:59

00:03:58

00:03:57

爆/炸装置正在读秒,预示死神即将降临。

饶是林寒星工作经验丰富,见过数不清的危机场面,也不及眼前男人一身重伤绑着炸/弹送上门来炸死她受到的视觉冲击。

男人唇色惨白:“对......不起。”

她冷冷扫他一眼,第一时间开启内线广播,语速稳得一批。同时全息窗口弹出,按操作手册启动应急预案。

“全体戒备!我是林寒星,发现“蜂音”炸弹装置,启动II级警报。我已封闭第六区,预备执行舱体分离指令。苏录,务必保证客人安全。收到回答。”

苏录同样沉着应对:“收到!”

耳边循环响起嗡鸣的警声,空气像被泵抽干。

实习生们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免有些手忙脚乱,现在他们是栓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

众所周知,蜂音的威力,仅是鸡蛋大小的体积都能将一颗小行星化为齑粉,就像蜜蜂高频振翅,空气产生波状频率,爆/炸效果会持续扩散。

一分一秒生死时速,苏录迅速布置任务,紧急检查所有舱室。

“所有人打起精神——”

苏录身上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实习生们在他指挥下有序行动起来。

这不是平时的演习,谁也不能保证星洲旅社没有危险,“蜂音”的出现,意味着这里发生恐怖袭击。

敌人不明,目的不明,情报缺失,事情来得太突然,苏录担心的是星洲旅社暴露了。

00:03:17

主系统发送错误报告:“警告!第六区分离失败,2A-3号舱门无法闭锁,错误代码:ihsn,请排除故障后重试。”

完蛋。

罗莎的心理防线在塌方,她怕死,在频道里焦急问:“怎么办,我们不会一起陪葬吧。”

艾迪生心里也没谱,摇摇头面如菜色:“难讲。”

鹿尤金脑门都是汗,摸着找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嘴里念念有词祷告。

内部频道还连着,唯独林寒星完全不受影响,语调轻快:“看来今天注定要凉,还好有你们陪我~”

苏录正在抓紧检修故障,手速快成残影。

“不要吓唬小朋友们。放心,我能搞定,你俩自求多福吧。”

“哎,无情。”

林寒星连拖带拉将人从箱子里弄出来,检查倒计时装置,还一心二用挖苦对方:“牛逼啊,顾飞洲,出息了。”

顾飞洲知道这会解释无用,尽量协助她提供有效信息。

“L_038型,卫星远程控制,程序终端有加密锁,得想办法中止引爆指令。”

林寒星感慨,要是她没点拆弹技能傍身,今天所有人都得太空风光大葬。

00:02:35

林寒星用探测仪在炸弹内部看到异常点,暂停解码操作。顾飞洲一直近乎贪婪地看她,因此立刻捕捉到她的迟疑。

“怎么了?”

林寒星严肃几分:“不妙啊。”

她语速变快,问:“苏录,分离怎么样?”

苏录秒回:“马上好!”

顾飞洲回想起从绑炸弹到送上快运船的每个环节,难道他判断有误,敌人故意放走他是要引出林寒星?

细思恐极,他随即变了声调:“不拆了,立刻把我扔出去。”

林寒星顺着话回答:“我倒是想。”

不能再拖了,她点击解码确认,下一瞬变故骤然发生。

爆炸装置延伸出数条的刃丝,像是有生命般朝林寒星缠去。

“快跑!”

顾飞洲语速都赶不上,他借力后撤,却为时已晚。

刃丝锋利无比,能绞杀标记的生命体,切割成肉块。此刻像恶毒的蛇牢牢缠紧她的左手和脖颈。

林寒星被这该死的炸弹彻底激发埋葬在内心深处的胜负欲。

惹毛她了。

手臂的防护材料很快被割破,血珠一滴滴落在白色地板,很快晕染成片。

“淦,买到假货。”

她还有心情吐槽,对勒进她皮肤的丝线没有特别的反应,甚至一丝难受的表情都没有。

顾飞洲的心脏狠狠一记重锤,像只受伤的大狗勾,都怪他大意被俘,将她置于危险境地。

00:01:09

刃丝还在不断收紧,深可至骨。

这时,舱体忽然有种该死的推背感。

主系统发送报告:“第六区A2舱室成功分离。”

星洲号的母舰越来越远,小小舱体像断线的气球飞往未知的航线。

顾飞洲凭意志力支撑到现在,身体精神早已超负荷,呕出一口血,咬牙道:“......你快逃。”

“闭嘴。”

林寒星板着脸凶他,她任由刃丝摧残,脖颈被勒快喘不过气。

她仅剩右手能操作,身上疼痛让人更能保持清醒,不到最后一秒决不放弃。

顾飞洲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陷进黑暗之前,似乎听到林寒星不再平稳的声音。

“顾飞洲,我们不死不休。”

“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

00:00:30


“监控通讯都是……掉线状态。”

“不知道寒星姐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真的是她老公?”

“她不会死了吧。”

罗莎说完这句话,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她气急败坏问:“你们看我干嘛?”

想起这句话之前苏录才说过。

几个人不约而同笑起来,他们累个半死,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这会懒得去纠罗莎爱损人的毛病了。

第一次经历过生死考验,心有余悸。

距离预定的爆炸时间已经过去两小时。

所幸星洲旅社其他舱区没有检测到危险物品,只是搜查时把客人们搞得恐慌,投诉不断。费了很大口舌才把他们的不满情绪平息。

有好几个VIP客人嚷着要退年卡,闹得很大。

警防卫队也来了,苏录要出面处理,此时他不在控制室里。

维奈丝坚守在工位修复与林寒星的通讯线路,终于看见面板上显示信号格。

“是哪个小可爱?”

是林寒星。

“维奈丝,你太棒了吧!”鹿尤金赶紧凑过去:“快给我,给我听一下。”

维奈丝把频道切到内网共享。

鹿尤金着急问:“寒星姐,你没事吧?”

林寒星心里一暖:“有你这句话我就没事了。”

鹿尤金挠挠头,不好意思笑起来:“你没事就好!我们大家可担心你了。”

林寒星简单交代几句,挂掉通讯。她看向躺在后舱的男人,已经陷入重度昏迷。

星洲旅社只有普通的治疗舱,她决定去附近的太空医院站点,导航仪已经规划好去那里的最短航线。

回想刚才与死神赛跑的过程,感觉全身的冒险细胞又沸腾起来。

00:00:30

顾飞洲不省人事的30秒。

她植入一个病毒程序,抢占那几秒控制权,终止引爆指令信号。

与此同时,缠住她的刃丝自动松开。

就在她为提前终止爆炸夸赞自己的聪明小脑瓜时,暂停的倒计时又诡异地启动了,还变成倍速,备用程序接管了。

有两个远程遥感卫星。

操。

林寒星低低咒骂一句,恨不得顾飞洲的手砍了,保住条命要紧,后面用细胞再生技术重塑一只手。

她承认自己是动过这个念头的,但一想到断手的他很有可能因大出血提前狗带,只好放弃,集中精神拆弹。

那最后的二十秒凝聚了她平生的智力巅峰,她架着顾飞洲扔进逃生舱,把扒下的爆炸装置留在第六区。

能把顾飞洲搞得这么狼狈,敌人一定不简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这狗东西到底捅什么篓子了,为什么不向组织求助救援。

帝国太空联合医院总院。

林寒星在停泊场将球形救生舱停稳当,恰好胸外科主刀医生宗政哲哲送走一个重要病患,见林寒星从机舱下来,打了个照面。

说来林寒星与他还有段孽缘。

那时苏录见她一天到晚守着电台日渐消沉,心想必须找个人来开导她。自己跟她太熟,说的话也没什么用。

于是,苏录出了个馊主意,把林寒星坑去相亲。

安排的相亲对象正是宗政哲哲。

年轻有为,斯文睿智,是医学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学医的人天生带着一种理性克制的特质,却在见到林寒星的第一眼就钟情于她。

许久未见,林寒星一时忘了他的名字。她想,可能是刚才用脑过度,但这并不妨碍她套近乎。

“主任,真巧。”

她非常夸张且熟络地打招呼,像个社交恐怖分子。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宗政哲哲挑眉,折服于她脸皮的厚度。两人就算没经常见面,也一起吃过七八次饭吧,连名字都没记住,看来是他不够努力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寒星的这声主任让我感受到了年龄感,我谢谢你啊。”

说完他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问:“你这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受伤了吗?”

林寒星摘下防护面罩,说:"我没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搭把手,有个人快死了,得马上抢救。"

虽然被无情忽视,但宗政哲哲职业道德尚在,立刻通知医护人员。

很快有人前来接应,迅速把顾飞洲码上担架车,送往抢救室。

林寒星目送顾飞洲进去,陡然松开一口气,紧接着脑袋发晕,两眼一抹黑倒在抢救室门口。

倒下去的瞬间,她想的是,糟糕,相亲对象还在。

*

“我给你最后一次活命机会,还有多少人见过这份资料?”

男人犹如从地狱来的审判者,冰冷的枪口抵在对方的太阳穴,心脏像有烈焰炙烤,焚烧掉残存的理智。

那人仰起一张狰狞的脸,嘎嘎怪笑。

“没用的。你能把他们都杀光吗?她被诡刺老大盯上了,逃不掉的!哈哈哈哈!”

这话彻底踩了雷。

“是吗。”

枪口消了音,粘稠的鲜血蔓延到他靴底。

解决完最后一个。

男人似是累极,点燃烟,脸颊和领口全是血迹,靠坐在坠毁的飞行器残骸重重喘气。天光将云边晕染成紫红色,像画家不小心倾翻的颜料。

他强撑着沉重的躯体站起来,面无表情跨过几十具横尸,调试左眼镜片的参数,遥望天外那颗带星环的星星,眸光极尽温柔。

土星轨道。

滋滋滋。

耳畔是断续的电流噪声,联系不上任何人。

这时,有什么东西刺破云层直奔他所在的地方。

男人瞳孔微缩,一颗导弹落在地表,掀起巨大的冲击波,他摔出十几米远,看见整个世界在扭曲,连同那颗星星。

顾飞洲全身痉挛着醒来,被天花板的照灯晃得睁不开眼,下腹位置麻痹钝痛,头疼欲裂。

“别动,先生,你的麻药时间还没过。”

顾飞洲死死咬着唇,额头的青筋凸起,哪还等得了,完全不听劝阻打开治疗舱盖。

身上各处的疼痛延伸到四肢百骸,他抓住护士的手腕问:“林寒星呢?她还好吗?求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他生得惹眼,一双桃花眼看狗都深情,带着哀求。

护士小姐姐不由得脸一红,回答说:“您是找送您来医院那位女士吧,她在诊疗室接受治疗。哎,你还不能乱跑!”

顾飞洲蛮横地扯掉输液器,跌跌撞撞夺门而逃。

护士小姐姐都惊呆了,这人身体素质这么强悍。再联想到宗政医生抱着那位晕倒的美人一脚踹开诊疗室,妥妥的三角恋啊。

“阿星!”

林寒星被他砸开房门的声响吓一跳,明显不悦。

一身病服,连鞋都不穿,他刚经过一场大手术捡回半条命,唇色比之前还苍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只差临门一脚。

男人目光黏在林寒星身上,直接冲过来把病床前的宗政哲哲挤到一边,一脸紧张检查她身上的伤。

宗政哲哲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条狗,好心跟他说明:“放心,已经处理好了。”

谁知顾飞洲脑干缺失:“你出去。”

林寒星:“有毒吧你。”

不知顾飞洲是不是故意的,在确认她的伤处理妥帖之后,拥着她嚎了一嗓子。

“我想死你了。”

林寒星一脸黑线,她能不能装作不认识这狗货。

门没关,有几个小护士聚在门外小声讨论八卦。

“滚出去。”

林寒星木然地垂睫,冷静得出奇,见面以来对他反应很淡,包裹着一层层坚冰。

“我不,我再也不走了!”

顾飞洲固执道,岂会不知她在生气,他尝到挫败的滋味,心里像吞了个酸柿子,又酸又涩。

“那我走。”

林寒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火大,想拿块砖头拍死他。她一把推开顾飞洲,作势要离开,一点都不想看见他。

顾飞洲哪能叫她走,憋屈地松开她:“我错了,我走,你不要生气嘛。”

怪异的气氛让人脚趾抓地。

宗政哲哲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床底,这两人行为极端幼稚。

他适时地给照看顾飞洲的护士使眼色,小护士壮着胆进来把顾飞洲这个不听医嘱的病号领走。

男人垂头丧气地磨蹭到门口,从始至终林寒星都没瞧他一眼。

他凉了。

顾飞洲转头对着宗政哲哲这个工具人,与刚才舔狗的做派判若两人。半掀起薄薄的眼皮,脸上写着不知死活的颓丧。

“宗政医生,借一步说话。”

宗政哲哲在心里呵呵,叫得真顺嘴。

他收拾完医疗器械,嘱咐说:“寒星,伤口已经缝合,明早我再来给你换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林寒星弯了眼睛:“谢啦。”

门外的顾飞洲听了个清楚,牙都要咬碎,下颌线崩成钢条。

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坏主意,偏偏林寒星对他态度温和得不行。

气死。

等等,顾飞洲想起昏迷前林寒星说的话,一张攻气十足的脸登时异彩纷呈。

宗政哲哲出来了:“走吧。”

顾飞洲突然心情大好,眉开眼笑:“昂~”

宗政哲哲泛起一阵心理不适,昂他个锤。

待门合上,两人走远,林寒星卸载冰冷的伪装,蜷成一团,取而代之的是迷茫,为什么顾飞洲突然出现。

她有许多疑问,但人在她面前的时候,却不知道从何处问起。

叮!

林寒星点开通讯手环的新消息。

电子屏出现一堆字符串。

落款是FX.

到了饭点,林寒星故意错开用餐高峰去餐厅,老远就看见顾飞洲,身边围着一堆年轻小姑娘,呵呵,乐在其中嘛。

狗男人。

她想当个透明人绕到另一边,谁承想顾飞洲朝着挥手她大喊:“主人~我在这,打好饭啦。”

全餐厅的人都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不少人投来很会玩、吃瓜、秒懂的目光。

林寒星社死当场,走也不是,进去也不是,在她犹豫的间隙,那边的顾飞洲快步走过来截断她的退路。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人,随你使唤。”

林寒星比他矮十八公分,微微仰头,蹦出几个字:“没兴趣。”

她不为所动,顾飞洲反倒更来劲,殷勤招呼她吃饭,端菜打汤,化身忠犬小男仆。

罢了,在外给他三分面子。

林寒星再生气也不能饿自己,勉强答应跟他同桌吃饭。她落座后,不动声色环顾四周,刚才跟他说话的小女生们都不见了。

顾飞洲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将餐具分给她。

“喏,给你勺子,知道你不爱用筷子。”

林寒星白他一眼,跟他作对似的,绷着脸纠正说:“人的习惯是会改变的,少自以为是。”

顾飞洲默默捧着筷子递上去,哪敢反驳呢,供着哄着,就算是千年冰疙瘩也得想办法捂化。

林寒星原是左撇子,此前左小臂受伤,只好倒换成右手,但她的五个手指像是各过各的,握着筷子十分不协调。

呃......

这算不算给自己挖坑,想弄死一分钟前那个逞能拿筷子的自己。

不得不承认,顾飞洲侧颜赏心悦目,头顶有撮叛逆的呆毛。他安静吃饭的样子有点乖巧,因从小家教甚严,吃饭时很少说话。

林寒星人麻了,暗自跟两根筷子较劲,手一滑,把一根筷子甩飞进顾飞洲的汤碗,另一根掉到桌下。

她反应极快,率先蹲下去捡筷子,表情管理失败。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生要强的林寒星要被自己蠢哭,她拢紧两侧头发,一边想对策,意外看见顾飞洲修长的手伸向地上的筷子,帮她捡起来了。

林寒星内心裂开jpg.

随后顾飞洲说他去拿双干净筷子。

等他走开,林寒星心情复杂地从桌底钻出来,心不在焉撞到尖锐的额角,疼疼疼,她抱头飙出泪花。

这一幕被顾飞洲收进眼里,他想移步过去却僵在原地。在他缺席的这四年,时光铺就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横亘在两人之间。

他特意在餐具区磨叽一会才回来,林寒星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只是动作像刚驯服餐具的小朋友。

他把筷子摆在她趁手的地方,给她夹菜:“多吃点。”

林寒星声若蚊叮嗯了一声,持续冰块脸。

顾飞洲玩心重,眨眨眼,试探着问:“主人,我可以提供喂饭服务哦。”

林寒星机械地咀嚼,余光给他一个弄死你的眼神,杀气腾腾,顾飞洲傻笑着缩回去。

好可怕哦。

“再叫一句主人,我打爆你狗头。”

“好的老婆。”

“嗯?(威胁jpg)”

“好叭,阿星。”

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林寒星的心思全在别处,放下勺子,擦拭唇角,说:“反思一下自己都招惹了些什么人,吃顿饭都不安生。”

从她踏进餐厅就注意到了,7点钟方向有两个监视者。

顾飞洲:“一定是别人嫉妒我有老婆。”

林寒星:“......”

他字典里是不是只有老婆两个字。

*

晚上十点,护士来查房,顾飞洲待在他的治疗舱。每个病房都配备上网设备,他津津有味地挑选电子书,最后选了一本有颜色的《18禁:男人必会的调情技巧III》。

见来人,他探身过去,问:“hi~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护士不是日班那位小姐姐,换了一位脸生的男子,例行公事,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在光板输入疗程,回答:“能出院了主治医生会告诉你,你体内有氰化物残留,现在要进行净化治疗,持续三个小时。脱掉衣服,不然药雾无法被皮肤吸收。”

“哦。”

顾飞洲关掉屏幕,解开病服扣子利落脱掉,伸伸懒腰躺平。

男护士看他一眼,强调说:“裤子也要脱。”

顾飞洲的声音走低了两个度,不情不愿:“哦。”

男护士设置好治疗程序,补充说:“治疗期间,舱门无法开启,等程序终止,届时再去上洗手间。要是有紧急情况就按里面的红色按钮。”

“行。”顾飞洲随口问:“那是什么药?”

他指的是男护士手里的棕色瓶。

男护士拿着治疗单子,非常敷衍地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医生开的硫代硫酸钠,解毒剂。”

上面的处方笺写得人鬼不识,顾飞洲看了一眼觉得头疼。

舱壁开始结雾,顾飞洲打了个哈欠,沉睡其中,面容逐渐隐没。

走之前,男护士特意确定了一遍舱门的闭合。

林寒星在房内上网,画面在播放一则新闻,视频中爆炸声枪声不断,场面混乱。

“据最新消息,猖獗的病毒集团TBM大本营此前被FX管理局顺利捣毁。首领被当场击毙,该集团千金携带机密保险箱下落不明,有十几名成员向外窜逃。”

“星际安全管理局发布公告,太阳系星盟帝国居民需警惕犯罪分子,发现可疑分子及时拨打举报电话0755-7239847......”

屏幕前的林寒星,新闻内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纳闷顾飞洲那狗货居然会乖乖回去,不来吵她。

怎么这么安静。

按照顾飞洲的性格,像块牛皮糖一样24小时黏死她才对,起码会来跟她说声晚安。

一点没有身为男仆的自觉。

此时墙上时钟显示凌晨十二点零四分。

走廊杳无人声,林寒星隐隐有些不安,细细想来,餐厅监视他们的人跟绑他炸弹的不是同一拨。

她自我攻略,只是念及曾经共事的情谊,去看一眼,就一眼。

林寒星从逃生舱里取走的武器和装备一直藏在身上。她身上挂好伸缩安全绳,从窗口跃出去,沿着楼沿的窄道,找到顾飞洲所在的病房。

窗户有智能屏障,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她把一个仪器贴在玻璃上,操控开窗,顺利进入室内。

病房很暗,只开一盏光线微弱的睡眠灯。

林寒星蹑手蹑脚走到顾飞洲的治疗舱前,整个舱体气雾缭绕。

她歪头凑近瞧,这是干什么,高科技修仙?

背后突然有生人的气息接近,林寒星脸色微变,闪到一边。

那人挥动一截水管砸在治疗舱,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家伙。

搞偷袭。

林寒星双手撑在桌台飞起一脚,快准狠踹在那人腰子。

黑暗中男人重心失衡扑倒在地板,就地一滚,猎豹般敏捷回身。

对面楼碰巧打开了灯,光线入室,某人看清踹他的人,当即撂挑子嗷嗷叫。

“呜呜呜谋杀亲夫啊。”

林寒星对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愣怔一下,怎么是他。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顾飞洲差点去世,捂着后腰半晌没缓过劲,艰难说:“完了,肾坏了,以后给不了你‘性’福了。”

踹哪儿不好,非踹他腰子。

林寒星纵容他胡扯,有点歉意但不多。

“.....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人谋杀你,下脚狠了点。你伤口没裂吧?”

顾飞洲一听她是专程来保护他的,眼睛变灯泡,赶紧顺杆子往上爬,抓她的手放腰上,扯着嗓子喊:“疼死。”

看样子踹得挺严重,林寒星担心问:“那怎么办,我找医生给你看看。”

顾飞洲坚决反对:“不要,谁都不可以窥视我美好的肉体,只有你能看。”

林寒星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一条黑色底裤,胸肌腹背腰线长腿,甚至某处硕大形状一览无余。

她慌忙撤了手,恼羞成怒转过身去,质问他:“你怎么不穿衣服!”

顾飞洲一脸茫然,她又不是没见过他赤身裸体的样子,被她凶得莫名其妙。

房间陷入怪异的沉默,男人窸窸窣窣找衣服,刚套上蓝色条纹丑裤子,外面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两人顿时戒备,分头行动。顾飞洲迅速捡起水管,林寒星则顺手拿走他的上衣,打开唯一能藏身的衣柜。

不一会儿,门悄然推开,进来两个人影,往治疗舱走去。

其中一人正是给顾飞洲治疗的男护士,他径直过去关闭了雾化进程,打开舱门。

空空如也。

黑衣男:“人呢?!”

男护士压低嗓音:“我明明把他的药换了......”

另外一个黑衣男人粗鲁骂了一句:"TMD,你能不能行,药倒个人都做不好。"

顾飞洲听到这里勾了下唇,那张处方笺写的鬼画符是特效安眠药艾司唑仑II,根本不是解毒剂,巧了,他看得懂。

他在舱里躺了五分钟就出来了。舱内那个红色按钮是坏的。

两人藏身的空间狭小,稍有动弹便触碰到彼此。

顾飞洲定睛看她脖颈裹上的一圈绷带,抬起指腹小心翼翼触碰,眼神心疼,用嘴型问:“还疼吗。”

林寒星打掉他乱动的手,微微别开脸。

顾飞洲意识到她不高兴,默默缩回手,轻手轻脚腾挪,给她更多的空间。

房间里那两个人开始到处找他。

男护士冷冷地说:“骂有用吗,赶紧找。”

“你玩我?”黑衣男子指着那扇开启的窗,不屑道:“人爬窗跑了,上哪儿找。”

男护士懒得管同伴的阴阳怪气,兀自在房间踱步,突然心中有个猜测。

“有没有可能,他还在这个房间。”

居然还不算蠢得无可救药,下一步就该发现他们藏身处。林寒星有点嫌他们进展太慢。

“有道理。”

黑衣男子接连搜查卫生间,淋浴室等角落,都没有收获。

此时,男护士将目光投向衣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同伴一起过去。

透光的格子缝隙里,林寒星与顾飞洲默契地对视一眼,蓄势准备动身。

黑衣男一把拉开柜门。

就在这时,他们后方的天花板悄无声息打开,林寒星像只猫般轻盈落地。

相对那个暴躁的黑衣男,那位“白衣天使”更机敏一些。他最先反应过来,眨眼间她已经疾速蹿上去。

抓活的。

两人缠斗在一起。

林寒星甩动光鞭,这几年过惯退休日子,偶尔偷懒,疏于训练。

接连败退。

男护士瞅准机会快攻,揪住她攻来的鞭尾,用蛮力将她拉近,举起锋利的手术刀刺向她的颈动脉。

这招避无可避。

林寒星稍有迟疑,在她露怯的同时,男护士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集力于这一击。

胜负已定。

林寒星扬眉一笑,真好骗啊。

咣——

手术刀被落地,男护士肩上中了一枪,连带腹部被狠狠踹一脚。

那人轰得砸在柜门,整个身体深深嵌进衣柜里,喉咙里发出咯血的呜咽,眼神无法置信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有这么强的攻击性。

“喂!”

黑衣男急了,要支援同伴,被顾飞洲拦得死死的。他把那截水管压在肩,笑起来灿烂得没边。

“你的对手是我哦。”


眼前病容憔悴的男子,前一秒还笑成二五仔,后一秒握着水管对着黑衣男的头劈下去,身体瞬间爆发恐怖的力量,手臂霸道的肌肉线条如同大师雕刻的艺术品。

“啊——”

黑衣男脑袋唰地开瓢,发出野兽般的惨叫。

看来平时没少练。

林寒星把武器收回腰间的枪套,拖走那个半残的男护士,捆了个结实。

黑衣男子在地上扭成麻花,他受过严格训练,不是个没骨气的货,但是太他妈疼了,每一棒都敲在要害。

“差不多收手了啊。”林寒星提醒他:“再打就要惊动整个医院了。”

顾飞洲最后一棒子敲在他太阳穴,轻嗤说:“死不死啊你。嘶——”

他不小心牵扯到下腹伤口,带上痛苦面具。又被她瞪了一眼,笑嘻嘻收手。

摁亮灯,总算看清这两人的面目,开始例行审讯。

男护士死死盯着林寒星,阴沉中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说:“倒是小看你了,林寒星。”

这个女人比调查显示的更深藏不露,每一步算计精准。果然与目标人物关系匪浅。

林寒星连装都懒得装了。

首先,她从窗子进来,并未没把窗子关上,任由窗帘在风中鼓动,精心设下一个具有很弱迷惑性的陷阱。

第一步成功误导头脑简单的黑衣男,以为目标逃脱跑出去了。

要是跳过上面步骤,按照他们对顾飞洲的初步了解,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接着,她把顾飞洲的上衣一角夹在衣柜门,做成大意露馅的假象。这符合顾飞洲在药物作用下行动迟缓的推论,让男护士误以为他藏身衣柜。

实际上她跟顾飞洲埋伏在天花板的通风管道,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起初林寒星刻意处于劣势,用佯攻把破绽透露给他,创造出被制伏的时机。

自以为掌握了事情的全貌,殊不知有人技高一筹,将猎物每一步的行动都谋划清晰。

林寒星笑了,靠在桌边,往上抛着苹果,心情还不错,问:“你认识我。”

她用的是陈述句。

男护士的发丝凌乱,模样有些狼狈,肩膀的枪伤还在流血,眼神不屈。

顾飞洲扶着后腰,暗自庆幸刚才林寒星踹他的时候没有用尽全力,不然他当场折腰。

男护士好一会才缓过劲,黯然回答:“当然。我一直在监视你。”

黑衣男子简直要炸上天,恨不得把他毒哑。他口沫横飞地吼道:“闭嘴,你个蠢货,她套你话呢。”

被踹的又不是脑子,他妈的把任务机密都往外说。

男护士完全不理会同伴,继续说下去。

“可你从未表现出异于常人,背景干干净净,一心供着你那个亡夫。除了昨天,你与一个男孩开玩笑,举枪射击过一幅画,枪法精准。那时,我就有点怀疑你......“

林寒星接住自由落体的苹果,说出来的话令人胆寒。

“两年又十九天,也该结束了。”

就算没有顾飞洲这档子事,她也打算出手解决掉白天使。

被俘的两人同时抬起头,为什么有种被耍着玩的感觉,传说中的智商碾压?

顾飞洲十分得意,跳上桌坐着荡着两条细直的长腿,与她并排坐着,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

林寒星把手里的苹果抛给他,反正这俩是不可能再活着走出那座囚笼,死个明白也是一种解脱。

“白天使,你伪装成不同的身份在星洲旅社入住,刺探我的情报,是不是觉得自己挺高明的。”

“交代一下,要把他带去哪里?”

白天使笑得难看:“呵呵。”

连代号都扒得一清二楚,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就在林寒星觉得他不会供出幕后主使时,男子抬起半遮在碎发里的英气眉目,缓缓说:“带去小姐那里。”

顾飞洲脸色微妙,显然知道“小姐”指的是谁,他顺手拿过一把水果刀低头削皮。

“呀~”林寒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身侧的人揶揄说:“真爱啊。”

要是有仇,直接弄死了事,在这个节骨眼特地派两个探子全须全尾地把人带走。

明显不想伤害他。

果皮断了,顾飞洲不慎削破指甲盖,沉声道:“阿星,别胡想,不是那样的。”

林寒星沉默一阵,陆续又问了两三个问题,白天使的反应出乎意料,把知道的全供出来了。

她本没指望他能供出什么有用信息,这下更能确认心中的猜测。

白天使忽然出声:“我问你一个问题。”

他定定地看着她。

林寒星秒懂,稀有的情报都要交换,她踢了踢顾飞洲。

顾飞洲应答,是是是,他闪一边去,刚好去卫生间洗苹果,嘴上哔哔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

林寒星看着他发顶的呆毛若有所思,收回目光。

“我支开他了,你最好挑一个我感兴趣回答的问题。”

黑衣男忍无可忍,粗声粗气骂道:“狂妄的女人!”

白天使轻笑,不愧是被主人列入重点监视对象。

“你也是探员吧。蛰伏起来演这么久的戏,是为了他?他与我们小姐成双入对四年,做尽各种亲密的事。你亲眼目睹过,我不信你没有半分怀疑。何况他干过的恶事不少,双手沾满血腥。你确定,他还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林寒星身体微微前倾,听完后思忖了一下,说:“问的不错,还真问到点子上了,不枉费你作为我的监视者这么久。”

她抠着桌角脱落的漆皮,漫不经心。

“其实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知道。”

白天使怔然,随即笑了一下,得到了他要的答案。只要能离间这二人的关系,他对小姐的愧疚便少一分。

林寒星跳下桌子,食指与中指并拢,挑起白天使的下巴,近距离审视这张脸,对方眼神下意识闪躲,惹得她轻笑。

“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被迫演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格那么久,岂能单演独角戏,互相伤害才能扯平。

“你家小姐,知道你喜欢上监视对象了吗?”

白天使睁大双眼,最后的秘密被击得粉碎,仿佛阴暗角落曝晒在日光之下。

是了。

监视对象偏偏是那样璀璨如星辰的女人。

他执行过许多任务,公事公办,从未有过动心的瞬间。

但这次不同。

林寒星有种特别的吸引力,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观察她每天在做些什么,心情如何,她喜欢什么,今天去见了哪些人。

分析她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把自己当做她的记录者。时机恰当的时候,还能以伪装面容见她,谈论今天的天气。

那天太阳活动剧烈,星洲号外面刮过一场场绚丽的星暴。林寒星做东组局,喝得微醺,喊着他当时的假名字,眼睛清澈明亮。

“白隅先生,要不要一起打麻将?四缺一哦。”

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卧底有朝一日黯然滋生一种新的情感。

破土而出的嫩芽。

咚——

顾飞洲手上的苹果骨碌碌滚到地上,他脸色白如纸,把两人谈话的大半内容都听了去。

这是什么意思。

卧底爱上......监视对象?

林寒星淡淡看过去,褪去红皮的苹果泛着诱人光泽,滚过的地方沾上黑点,有点可惜。

黑衣男努力消化这一系列可怕的信息,难怪有时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在主人下达不用再监视她的时候,白天使找借口自请继续监视。

从行动暴露的那刻开始,白天使的目光就没从林寒星身上移开过,明明顾飞洲才是这次任务目标对象。

“对了。”

林寒星收回手,从随手包里取出一个东西,是一个透明玻璃摆件。仔细看,里面磁力粉末托举着一个小物件,毛毡猫咪的玻璃眼珠。

嵌入新型窃听器,一般的探测仪扫不出来。

白隅是毛毡玩偶师,那只毛毡猫咪玩偶,是他那次打麻将输给她的赌注。

原来,他窃听的信息,都经过处理,甚至还能让他听见她想让他知道的内容。”

不止如此,白天使意识到恐怕连赌局都是她精心设下的,引他安装窃听器。

杀人莫过于诛心。

“还给你。”

林寒星把玻璃罩放在地上,走到窗边吹风。

“怎么还不来把人拉走。困死。那谁,你一会接应鬼卿。走了。”

顾飞洲许久才回神,后知后觉“嗯”一声,房间只剩那两个阶下囚。

其中一人还胆敢觊觎林寒星,趁他不在的时候,日日夜夜监听她。

想到这,顾飞洲脸色阴鸷得骇人,那种与林寒星见面后的不安焦躁持续放大,像长出无数尖锐末梢,几乎要把他扎穿。

“看来你们小姐真是穷途末路了,派你们这俩蠢比来逮我。”

黑衣男龇牙正要骂人,顾飞洲眼疾手快抄起桌上的烟灰缸一下砸向他,干脆利落。

重物倒地。

顾飞洲转向另一个人:“你也想骂我?”

白天使冷笑:“呵呵。她被你害惨了。占星夜,你个渣滓败类不得好死!”

顾飞洲危险地眯起眼睛,一拳揍在他脸上,他现在无比憎恶这张脸。

“你还是关心一下自个儿处境吧。”

白天使到底没有与眼前男人正面交过手,低估了。或者说,对林寒星生出不该有的妄念让他变得迟钝,丧失作为探子的理性。

顾飞洲粗暴地拽过他的头发,居高临下直视他,哪还有半点嬉皮笑脸。

“说说,这两年你都监视林寒星什么了?少说一个字,老子碾碎你一节骨头。”

当面一套,内里一套,林寒星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吗。

白天使深知自己注定是败者,不是眼前男人的对手。

他郁闷地扯了扯嘴角,敢情这是给人当爱情保安?

十五分钟后,终于来人了。

一艘隐匿外形的飞船悬停在医院楼顶。来人一头红毛扎成小马尾,叼着根烟,单手撑在窗口。

“来啦,老妹儿。”

“sorry~路上遇到点麻烦,来晚了。咦,陆英老弟你舍得回来啦,白芷呢?”

顾飞洲情绪不高,解释说:“她回去休息了,我来交接也是一样。”

“欧克克。哎嘛!咋都倒地了。”

顾飞洲轻描淡写:“哦,他们骂人,骂得太脏。”

“老弟,你有点莽。”

这位叫鬼卿的探员跳进来,自来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大喇喇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指挥下属把人带上船,再把房间打斗过的痕迹清除干净。

红毛大哥特热情地把烟盒和打火机扔给顾飞洲。

“看你这愁云惨淡的,跟白芷又吵架是吧?来,抽根烟,快活赛神仙。”

顾飞洲有气无力地抽出一根烟点燃,报复式地狠狠吸一口,烟雾在空气里化为缥缈的丝线。

鬼卿与他们是旧相识,同期服役,在组织里没少磕这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

白芷的原搭档是一个女孩,不幸因公殉职,上级把刚招进来的陆英被指派给她。

陆英这小子一来就惹遍组织里的桃花,像只招摇过市的孔雀。白芷说起来还是他的上级,但这小子哪有什么敬爱上级领导的心,满脑子都是恋爱攻略。

两人搭档出过不少S级的任务,他们服役的时间段,是FX管理局的巅峰时期,人才辈出,堪称神仙打架。

不过自从白芷在四年前隐退之后,就很少有动态了,连同陆英也不见踪迹。

在两人销声匿迹的前夕,曾有人目睹他们吵得很凶,白芷眼尾微红,拿枪对着陆英让他滚。

最近在传陆英要回归的消息,再结合现在这个情景,好像是那么回事。

绝对是闹掰了。

鬼卿见老友心事重重,把烟头摁灭,深有同感,做这行的不能随心所欲像正常人般恋爱,谁没点故事呢。

组合成员个人资料保密,一般都是避免与同事的私生活接触,不好随意过问感情生活。

除非当事人自己想说。

忽然顾飞洲冒出一句,我是不是特别混蛋。

鬼卿好久没给人做话疗,正愁没人练嘴,顺着他的话问:“何以见得。”

“据那个叫做白天使的探子说,她为掩人耳目,学会了......叠元宝。”

鬼卿:“?”

理解了什么是叠元宝之后,他拍着大腿狂笑不止,想不到外表是冷美人的白芷还有这么逗比可爱的一面。

说起这个顾飞洲也想笑,他脑补她认真又虔诚地叠元宝,把金元宝叠成小山,烧给那个不存在的“亡夫”的情景。

心疼又好笑。

借助神秘的东方玄学伪装自己。

除此之外还装模作样,每到旧星历的初一十五,就给他上柱香。

遇到大节日,加烧两大捆天地银行。

营造一个痴情又迷信的漂亮小寡妇人设。

是为了让监视她的探子相信,或者是让他们的“小姐”相信,林寒星与顾飞洲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陌生人。

监视长达两年之久,那白天使愣是搜不到关于她与他的一点有关联性的东西。

这也间接保护了顾飞洲。

从他们分开那时起,林寒星把两人仅有的几张合照都销毁个干净,彻底把他清零。对自己狠,对他也狠。这样的性子,一旦下了决定很难回头。

鬼卿抖机灵:“要不去娱乐星爽一把?大把辣妹随你挑。”

顾飞洲烦得要死:“滚滚滚。”


翌日,林寒星醒来一阵头疼,骤然换了地方,睡眠质量不佳。看了下时间尚早。

有新消息进来,内容依旧是一长串数字键,也就是量子密钥序列。

FX管理局的信息技术安全部门升级了最新的量子通讯系统‘问道’,安全性能强大。

通过量子叠加态来传输信息,一旦外部尝试窃听,通讯内容立刻销毁,并且能追踪窃听源。

如今的情报部门反侦察手段层出不穷。

发件人方海,鬼卿的上线。

消息里说到那两人已收押,在加紧开展调查,感谢她此次协助。

另外关于顾飞洲的事情,请她慎重考虑。除了丰厚酬金,组织可以答应她一个任意要求,如果同意“接受”这项任务,请在三天内答复。

任意要求。

这诱惑力度很大。

她的头更疼了,莫名其妙被顾飞洲坑了一把,顺手抓获两条漏网之鱼,又被组织征用。她不太想接这单,只想把顾飞洲这个麻烦精甩掉。

林寒星简单收拾了一下,过去找顾飞洲问点事情再做决定。

结果走到他房门,没见到人。

她去分诊台问那个负责他的护士,1706那个病人呢?

“他情绪不稳定,后半夜病情恶化,引发腹腔大出血,肾脏衰竭,送危重症病房,人差点没了。”

林寒星以为听错:“什么?”

如今医疗技术先进到能开外挂续命,住进重症舱一般都是到了没得救的程度。

小护士补充说:“他死活拦着我们的人不让通知您,我也是听值班的人说的,还好医生及时抢救,脏器修复了,您快去看看吧。”

林寒星拔足疾奔,这个狗货,脑子里在想什么。

顾飞洲躺在重症舱里,他脸色都快成透明底。林寒星贴着玻璃墙看他,要是他悄无声息地死去,她一张天地银行都不会烧给他,让他在地下穷死。

“寒星。”

是宗政哲哲。

林寒星:“早啊,宗政医生。”

“早。”宗政哲哲叹气说:“总算是想起我名字了。”

林寒星抱歉地笑了下,继续看了眼顾飞洲,脑海里浮现他那具新伤叠旧疤的身体,有点不是滋味。

她这两天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态度差劲,她对谁都好,就是不对他好。

宗政哲哲与她并排站着,说:“他情况挺严重,要休养一段时间,我会多照看的。”

林寒星:“谢谢你,宗政医生,改日让顾飞洲请你吃饭。”

宗政哲哲挑眉,他理解了话中的意思,她一如既往地聪明。

林寒星特意去了趟医院监控室,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排除他人暗害。

所以受什么刺激了,突然就病重,她昨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白天使吗。

她回到房间联络苏录,告知他一切顺利,无需担心。顾飞洲伤重,她暂时走不开。待他好全,再返回星洲旅社。

还有一件事,她拜托苏录联络星火小队,暗中调查蜂音炸弹事故,苏录在对话窗口里说早知道你要查,已经有眉目了,这就传给你。

还是那些老家伙靠谱,林寒星十分欣慰。

蜂音是严格管控的限制级武器,目前只有一家指定的军火制造商有生产认证,专供星盟军方使用。

如果其他机构要购得,需要经过最高执行长官的批文,手续繁琐。

但顾飞洲携带的那颗蜂音,是翻版高仿品,但效果不容小觑。

最有可能是从地下军火商手里购买的。

苏录他们顺藤摸瓜,找到了那家军火商。

吐出一个买家名字。

韩正清。

除了是商会成员,还有另一层身份。

现任FX保密科科长。

林寒星有点意外,竟然跟他有关。

他不是顾飞洲的上线吗。

四年前,顾飞洲主动申请调岗至他的组里,此后与她渐行渐远。

以她对韩正清的性格了解,一击失败,还会继续搞事。她更在意的是,韩正清与顾飞洲是什么时候翻脸的。

都到了这种要玩命的程度。

不管他们之间如何结的仇,林寒星都拿定了主意,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苏录点开消息。

[星星点灯]:继续查一下韩正清手上的势力分布,必要时,让星火小队出线。还有,帮我联系一个人,可能有点难,但我要直接跟他对话。

*

顾飞洲在重症舱躺了五天,转回普通病房时人瘦了一圈,疯狂掉秤,但伤势基本痊愈。

无妨,只要林寒星有那么一丁点心疼他,变丑变挫都不算什么。毕竟他这次去鬼门关走了一圈有她的一份“功劳”。

顾飞洲扶着墙“虚弱”地走出重症舱,以为会看见林寒星饱含热泪地迎接他,结果得知她去了618购物星闲逛三天没回,还是搭宗政哲哲的顺风船去的。

他嚎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抱紧自己,亏得他拼死拼活不择手段要回到她身边。

宗政哲哲、白天使等臭男人个个对她虎视眈眈,她对他们的态度不知道比自己好了多少。

在其他地方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挖他墙脚,都快挖到太阳系之外去了。

再度气死。

顾飞洲不能拿林寒星怎么样,坐在床上爆锤一个公仔出气,无能狂怒。

“林寒星,你没有心!”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骂我打我都行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笃笃笃。

有人敲门。

顾飞洲马上竖起耳朵,是她回来了?

他果断扔了公仔闭眼装睡。

外面听没人应答,直接开门进来。

顾飞洲心跳澎湃,就是等了老久都没等到心心念念的林寒星过来看看他,只听到放东西的声音,脚步声重重叠叠不止一个人。

他狐疑地睁开一只眼,只看见堆得老高的快递箱,都快把房间塞满了。

啥情况?

等快递员们把东西搬完,林寒星踩着最新限量版高跟鞋迈着猫步摇曳多姿地晃进来,沉闷单调的房间因她明亮起来。

她看见一脸呆滞的顾飞洲,开口就是老毒舌:“你居然没死。”

“嗯。让你失望了。”

顾飞洲又躺回去了,背对着她,颀长的身体弓成一只虾,背影落寞无比。

林寒星没理他,这波购物节狂欢,她把想要的东西全买了,那叫一个心情极度舒适。

光是数快递拆箱都开心炸了。

顾飞洲脑补了三万字的小说,全文重复一句话。

她不爱他。

床边骤然一沉,他闻到林寒星身上的味道,不是他送的那款香水。

什么都变了。

顾飞洲一颗心沉到黑洞里去,一时间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纵然他套路千万,也没办法对林寒星使手段。

他听到她与白天使的对话,不免灰心。

“睡着了?”林寒星交叉双手,假模假样说:“那我就走咯,宗政医生说有事找我来着。”

她刚想起身,就被有力的臂膀拽回去,跌进他那双桃花眼里。

一秒,两秒,三秒......

林寒星垂眉,问:“看什么看。”

顾飞洲眼神带着侵略的欲望:“看你。”

“还有呢?”

“想亲。”

林寒星:“呸。”

青天白日的想得真美,别忘了他们已经分手了,本该老死不相往来的。

顾飞洲捏紧她的下巴:“还想着怎么把别人戳瞎灭口,不准再盯着你看,一眼都不行。”

林寒星敛眉,良久,轻声说:“你还真是残忍,从前你绝不会说这种话。”

顾飞洲不想在这个话题再谈下去,不在意地说:“大概吧,人是会变的。林寒星,你不也一样。”

他连名带姓唤她,两人之间那道沟壑在扩大。

林寒星睫毛颤动,显然被言中。

人心真假难辨,她对顾飞洲现在的精神状态拿捏不准,会不会被掉包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林寒星决定试试他,抬手一巴掌呼过去,清脆的响声连她都吓一跳。

顾飞洲人都傻了,捂着脸难以置信。

“呜呜呜。你打我。”

林寒星肩膀塌了下去:果然是他,如假包换,经核验,是正品。

只有他会这么没骨气地示弱,换个男的都哼不出这种猛男撒娇的语气。

顾飞洲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林寒星捡起掉在床边的公仔,掸掸灰,摆在他枕头旁,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她从购物星绕道,秘密去了一趟Z139号人造星的FX总部,白天使指名要见她。

时隔四年再次踏上这片地方,这里有她很多的记忆。

比如,在公休日,顾飞洲偷走鬼卿两辆登陆车,带她去月球的开放区疯玩,叫来苏录操纵无人机直播。

组织1V1竞速赛,忽悠探员们下注开局。

结果两人一前一后翻进一个巨大的陨石坑里。

顾飞洲还摔断了腿。

最后还是苏录来捞他俩的,两人贡献一整年的笑料,被当时的情报科科长当成反面教材,说她被陆英带歪了,开大会的时候还拉出来示众。

如今的办公区换了许多新面孔,原来那批最优秀的探员,死的死,退役的退役,物是人非,人员更新迭代比电子产品还快。

据说,顾飞洲那晚差点把俘虏的白天使活活打死,骨头断掉十几根。

这跟她印象里的顾飞洲有点对不上号,他并非冲动的人,林寒星暂时不知道他问题出在哪里,就去见了白天使一面。

她知道不该再见的,白天使对她的心思昭然若揭,又知晓她与顾飞洲的关系,说的话很可能会让她动摇。

人是在送到总部后倒下的,外表看上去毫发无损,实则全身多处骨折,脏器严重受损。这样磋磨人的手段,很难想象是出自顾飞洲之手。

白天使状态不太好,人在高烧,断断续续讲述占星夜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苦心孤诣奉劝林寒星离他越远越好。

占星夜,是顾飞洲执行0755号潜伏任务的假身份。

“他害得我们小姐家破人亡,绝非善类。”

“你放弃他吧,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就不是......人!”

白天使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生命体征指数迅速下降,护士医生们蜂拥而入。

林寒星心事重重地走出去,在走廊与韩正清碰个正着。对方升了职,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吊车尾,一袭高档制服人模狗样,光是勋章都别了好几个。

典型的白眼狼,升职翻脸不认人。

屁股后头跟一队小弟。

韩正清停下脚步,打着令人讨厌的官腔。

“这不是白芷少尉吗,好久不见。听说我那闯了祸的哥们陆英回来了,你看见他了么。”

拜他所赐,明知故问。

表面称兄道弟,却在背刺一刀,比已经禁产的塑料花还假。

林寒星左手食指勾着外套,随意地搭在后肩,右手插兜,错身而过时蹦出一句话。

“听说你老婆跟一个土豪老男人进了购物星的情趣酒店,你看见你头顶XL码的绿帽子了么?”

韩正清的脸登时堪比红绿灯,显然是不知情,真可怜。

林寒星打嘴仗就没输过,要惩处一个人,不急于一时,他最在意什么,就夺走什么。

情报科科长方海接待了林寒星,每个派遣去外面执行卧底任务的,会配备一个专门的网格员。

定期联络交换情报,汇报工作进度。

举报顾飞洲的,正是他的网格员。

“小白,想必你看见我早先发给你关于顾飞洲的缉押令了,他还不知道吧。”

林寒星双手交叉别在脑后,懒散地后仰。

“嗯,人在医院躺着。”


方海叹了口气:“谁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况。本来我是不打算惊动你的,这次任务对你来说未必太为难了。”

林寒星云淡风轻:“职责所在,有召必回。”

方海在FX效力多年,为人老成,总是戴着副宽边眼镜,不像干这行的,倒像个搞科研学术的资深教授。

他调出资料,网格员收集的卧底顾飞洲在任务过程中存在背叛组织的实质性证据。

大厅画面中播放着顾飞洲在一次恐怖袭击杀人越货的疯狂行径,与白天使的供述吻合,像个杀神。

林寒星冷眼观看, 每一项都确凿无疑,报告显示,他时常做出任务之外的超纲行动。

大部分都是因为那位集团千金。

英雄怒发冲冠为红颜。

从总部大楼出来,她用力地呼吸,依旧赶不走心中的烦闷。

林寒星很少智商掉线,但这次连飞行器都忘了停在哪里,最后还是靠定位找到的。

走之前,FX管理局二把手,中央安全局长官司徒朗人亲自找她谈话。

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故,司徒朗人是不会出面干涉的,他在FX的地位举足轻重。

司徒朗人是她进入FX情报部的引荐人,一直像个长辈般给予她中肯的指导意见。

林寒星意识到事情很大条,高层纷纷出动。

“白芷,很高兴你能回来。”

司徒朗人鬓角的白发多了些,想必是为那位得了不治之症的儿子操了不少心。

“组织希望你能亲自押解他回来自首,那孩子最信任你。”

“接下来我们会举行听证会,调查清楚,从轻量刑。陆英这孩子,只是一时行差踏错。他对组织的贡献毋庸置疑。”

“组织会给他改过的机会,你放心。”

司徒朗人握着银色手杖,拍了拍她的肩,低语说了几句。

林寒星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好的,长官,我知道怎么做。”

只是她没看见,离开之后,原本病危的白天使却逐渐恢复气力,扯了扯嘴角,忆起林寒星变得煞白的脸色,苦笑一番。

“没想到你们拂晓,也用这种伎俩对付自己人。”

方海眼镜泛着蓝光,说:“特殊时期特殊手段,她会理解的。”

*

下午,林寒星在睡午觉,而顾飞洲这个病号,坐在一边理毛线,是的,他的床被林寒星霸占了。

本来多加休息的人应该是他,但林寒星抱怨这几天忧思多虑没睡好,过两天还有重要事情,需要养养精神,硬是把顾飞洲赶去沙发。

她的房已经退了,不能随意占用 医疗资源。

顾飞洲小声哔哔,还不是因为她在购物星大肆扫货累坏了,女人啊,在外逛街一整天不累,一回来就变成小公主。

林寒星冷冷踹他一脚,言之凿凿,难道我买的东西里面没有你的份吗,剃须刀衣服鞋子护肤品哪一样不是给你的。

不识好歹。

顾飞洲求生欲爆棚,是是是,我的主人,小的这就准备给您织帽子以示谢意。

林寒星不理他,戴上眼罩心安理得睡下。小男仆顾飞洲在网上找编织帽的教程视频,林寒星喜欢戴各种帽子,她说这样有安全感。

傍晚,宗政医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诡异的情景,一个大男人盘腿坐在沙发,翘着尾指织帽子,身上还缠着各种颜色的毛线。

他没忍住,低低笑出声。

顾飞洲翻了个白眼:“笑屁啊。我给老婆织帽子,你有老婆吗?”

宗政哲哲笑不出来了。

“有什么屁事就说。”顾飞洲捶捶压麻的腿,看了睡舱一眼,用气音小小声说:“她睡着呢。”

宗政哲哲了然,说:“我是来告诉你,明天你可以出院了。”

顾飞洲点点头,知道了。

不一会儿,林寒星揉揉眼睛,打开睡舱,坐起来打哈欠。

顾飞洲没有马上过去,问:“睡醒啦。”

“嗯。”

他知道林寒星睡醒后要发一会呆,大概十五分钟过后,顾飞洲已经织好一片,整理完剩下的毛线。

过去倒了杯温水给她。

林寒星从深度睡眠中醒神,接过水杯,心想如果顾飞洲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会不会发狂捏断对方的脖子。

FX管理局的上级机构,太空星盟总署曾经出过一个绝顶厉害的人物谢飞尘,堪称是天才,黑白两道混得风生水起。

年纪轻轻问鼎最高指挥官的职位,手握大权。好景不长,他被星际最高检察院联名指控贪污受贿,利用职权杀害同胞等数十项罪名。

在抓捕的时候逃脱了,接连杀害前去逮捕的同事,把尸体连夜嵌进星盟总部五星大楼墙面,向官方示威,手段极其残忍。

随即犯下走私军火,病毒,贩卖违禁物种等大案,一出手就是半部星际刑法,少有的法外狂徒。

常年蝉联帝国人头赏金榜NO.1。

坊间有人说亲眼目睹他伏法,被追击手秘密击毙,也有人说他仍旧逍遥法外。

官方消息是,该罪犯已于两年前落网归案,因社会影响恶劣,庭审过程不便公开。最新的公示表明他正在太空监狱服刑,终生监禁。

毕竟这事极不光彩,太空星盟总署的领导班子因此集体下台。

其实公众也没见过这位传奇人物真正的脸,听说他在星盟工作期间,用的是一张修正过的脸,是最早的伪装人脸技术。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很难将他捉拿归案的原因,个人信息资料全是假的。

林寒星莫名就想到了他。

顾飞洲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晃:“你怎么最近老走神。”

林寒星思绪被打断,含糊不清问:“刚才宗政医生来做什么。”

什么都瞒不过她,顾飞洲回答:“来通知我明天出院。”

林寒星瞟他一眼:“仅仅是这样?”

“不然嘞。”顾飞洲反问:“难道你还想他来找你约会啊。”

“是啊。”林寒星故意激他:“宗政医生人长得帅,医术高超,工作稳定,比某些人强多了。”

她把水杯塞回给他,往洗手间去。

顾飞洲懒得跟这个起床气小作精斗嘴,只见林寒星从门边探出头,用拇指划脖子,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你不会在盘算着怎么把他咔嚓了吧。”

“你想太多。”

哪需要盘算,直接揍翻他,在绝对实力面前,打直球是最简单的方式。

*

第二天,林寒星如期收到方海发来的行动消息,她回复:恭候。

顾飞洲穿戴整齐,整个人焕然一新,一扫病容,笑起来玩世不恭,叛逆的呆毛一如既往地翘着。

身上的衣服尺码正合适。

“我就纳闷了,这么久没见,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

“少啰嗦。”

林寒星没这闲工夫跟他在这瞎扯,她还在确认航线。苏录打来视频,她没空接,扔给顾飞洲。

“hi~亲爱滴苏哥,想我没有?”

顾飞洲灿烂的帅脸怼在屏幕,苏录嫌弃地把屏幕挪远。

“这位就是寒星姐的亡夫老公吗,我看看!”

是鹿尤金的声音。

林寒星心道不好,想抢过视频为时已晚,苏录为什么当着实习生的面打私人视频!

顾飞洲听到“亡夫老公”这个别扭又奇怪的称呼,仗着腿长满房间窜,就是不让林寒星抢走手环。

“谁是亡夫老公?”

艾迪生沉迷于掌上游戏机,还要硬凑过来补刀。

“就是寒星姐烧纸钱那个,四年前死了的,是不是你呀。”

“应该是我吧。”顾飞洲摩挲着青色的下巴:“不对,只能是我!”

对面一阵起哄。

靠,苏录还揭她老底。

林寒星跳起来抢,顾飞洲伸长手,她够不着。

“你们还真信啊,不过是长得像的替身罢了。”

是一个女生的声音,话中透着一股酸劲。

“好了好了。”苏录把这群小朋友打发出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林寒星踩着顾飞洲的鞋把手环抢到手,狗东西,还玩上头了。

某人俯身,心疼地拍掉新鞋子的脚印。

苏录解释说:“今天是咱们旅社成立四周年,小朋友们喝了点酒,兴奋了点,惦记着你没回来,吵着要给你打视频问你老公是谁。我真是被逼的。”

林寒星反讽:“山大王不在家,他们巴不得我在外面不回去,才方便上班摸鱼。是专程来打听我行程的吧。”

苏录今晚格外贪杯,倒着威士忌,他看见两人这装束,猜测到他们要做什么,也不多说,只嘱咐他们注意安全,早日回归团聚。

林寒星挂了视频,把手环带好。

“转过来。”

顾飞洲命令道,语气说不上好。

林寒星不耐烦:“干什么。”


男人薄唇紧抿,手插兜,高大的身量靠近她,眼神杂糅着危险信号。

还别说,林寒星有点犯怵,不受控制地把他跟那个杀神“占星夜”重合到一起。

那些血腥的画面像电影放映般浮现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占星夜轻而易举地把人的脖颈扭断,丢垃圾一样甩掉。

底下的人黑压压聚集,眼里是敬畏而崇敬的目光,犹如信徒拥戴新的首领。

站在高处的男人怀抱他的公主睥睨众生。

林寒星只觉内心荒凉一片,下意识后退,后背触碰到坚硬的墙壁。四年时间能将一个人改变到什么程度,她完全没有概念。

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他,这个男人令她捉摸不透。

顾飞洲一手撑在墙面,仗着体型优势把她困在逼仄的角落,好像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两人无声对峙,林寒星抬眸,神情冷淡如凉白开。她属于那种危机在前,仍能保持一贯的镇静。

又是那种无辜感,无形中刺痛了顾飞洲。

他看向她身侧,紧紧捏着衣摆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兵荒马乱。

“慌什么。”顾飞洲突然大掌扣住她的腰肢,欠揍又狂傲的语气:“老子能把你吃了?”

林寒星脸上一热,觉得荒谬 :“我怕你?”

“不怕那你退什么。”男人狼狗属性原形毕露,眯起眸子问:“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林寒星只想自掐人中,她随口编的,如果一句瞎扯一个借口能解决掉很多麻烦,将那些缠着人的人打发了,何乐而不为。她是最不喜欢解释的,哪想到杳无音讯的他还会回来。

“放开。”

她用力掰着顾飞洲箍着的手,无奈掰不动丝毫,气得胸口起伏。

她注意到他眼神变得古怪深沉,低头一看,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没扣紧,从顾飞洲的角度能看见一片春光。

顾飞洲惨呼:“啊!”

林寒星咬牙:“戳瞎你狗眼。”

片刻后,到了约定时间。

自动房门打开,林寒星与顾飞洲旁若无人地走出来,外面接头的人已经到位,飞速传递消息。

“注意,目标出来了。”

“所有人别妄动。”

“告诉B组,原地待命。”

林寒星一眼就认走廊的伪装成普通家属的接头人,她暗自使了个眼色,表示她把人带去指定的地点。这里人来人往不适合交接。

接头人郑重点头。

而一无所知的顾飞洲心情好得冒泡,跟在林寒星身侧,没话找话:“阿星,这算不算我们重逢以来第一次约会呢。”

“你说是就是吧。”

林寒星假装亲昵地拍拍他的脸,露出难辨真假的职业微笑,明明那块地方已经肿了,手指印清晰可见。

顾飞洲忍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林寒星催促道:“快点走,电影要开场了。”

顾飞洲紧接着问:“一会看完电影,我们去哪里玩。”

林寒星撩了一下头发:“晚点再想吧。”

两人打扮时髦,像出去约会的小情侣,并排走进电梯间。

顾飞洲余光看了一眼摄像头,伸臂揽住林寒星,在她耳边哼哼道:“4个机位在看着呢。”

林寒星一脸黑线,她怀疑他在趁机占便宜,但又不能发作。

与此同时,医院监控室的两个队员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粮,大半夜的,一点都不饿了。

“白芷少尉还真狠得下心把人交出去,明明可以不接这任务的,难道上级还能因为她不抓自己前任怪罪她。”

“你不知道,现在情报科已经是韩科长的天下了,早就不是以前了。”

“那又怎样,虽然隐退了,但她军衔荣誉还是保留的,咋的,还能逼她不成。”

“这就是人家为什么能当上少尉而你不行的原因。”

“是我格局小咯。”

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

叮。

电梯门一开,顾飞洲没忘绅士本分,用手挡住电梯门,示意她率先出去。

林寒星回头给他一个意味悠长的眼神,大步流星闪出去。

有人注定要倒霉。

顾飞洲沉浸在与林寒星独处的甜蜜期待中,嘴角噙着笑,大喇喇迈出电梯第一步。

埋伏已久的探员们冲上来,个个高大威猛,他们对顾飞洲的战斗力了若指掌,因此准备充分。

战术是先发制人,如遇反抗,必要时暗处的狙击手辅助出击,务必捉拿目标。

眨眼间四五个泰山压顶般将他强心摁倒在地,封锁住他的行动。

顾飞洲没反应过来,下巴重重磕到地面,吼道:“干什么!”

随即十几个红外激光点在他衣服闪烁。

“目标擒获。”


顾飞洲第一反应是看林寒星,她一副不关我事高高挂起的无辜姿态,仿佛只是个路过的看客,来围观大街上抓捕小偷的行动。

“白芷,你说话!”

顾飞洲暴喝一声,十分执着求一个答案,或者说是要她亲口解释。

“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啊。”

回答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探员,名叫许远志,是韩正清的心腹。

上次没能弄死他,这次可不能再让他跑了。顾飞洲比定时炸弹还可怕,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他们全炸了。他从TBM活着回来,掌握着能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

顾飞洲负隅顽抗,用拳头捶地,脸被按在地面摩擦得变形,不减怒意。

"白芷,你个死女人!老子孤立无援来投奔你,你转头就把我卖了,你他妈的有良心吗。”

“不好意思,我没有。”林寒星拖着长腔道:“他们说你叛变,我起初不信,现在信了。”

顾飞洲眼尾烧红,将压抑的滔天恨意宣泄:“老子杀了你!”

肩胛骨几乎要被人捏碎,押解他的两个人都是千里挑一的格斗高手,一把将他扯回去。

林寒星弯下腰,轻笑一声,逼迫他直视她的眼睛。

“TBM集团的千金是你放跑的吧,杀人如麻占星夜,唯独放过了她,不舍得杀了?心疼啦?”

顾飞洲屈辱地住了嘴,看样子憋了个炸药桶。

许远志起初还提防着白芷不肯交人耍阴招,预备武力抢人,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太多。上头吩咐过,白芷要是黑白不分,同罪论处。

算她识相。

知道审时度势自保,果然不能随便招惹女人,尤其是这种聪明的女人。

不过,再高的军衔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实权,要听从别人差遣。

许远志表面的客气话还是能说的很漂亮。

“白芷少尉此番仗义相助,我等感激不尽。既然人已接到,我等就撤了。”

林寒星松开某人,表情略嫌弃地从包里掏出湿纸巾擦手,说:“不忙,送佛送到西,我送你们。”

许远志停顿了一下,说:“那就有劳。”

便衣特工们粗鲁地将顾飞洲从地上拖拽起来,把他双手反剪到身后,用电子镣铐锁住。

冰冷的镣铐通了电,顾飞洲脖颈的血管爆起,人差点跪了。

许志远颇为得意地在前头领路。

林寒星不动声色看了某人一眼,他冷冷别开头。

角色互换。

一群人浩浩荡荡押送他前往医院停泊场。

林寒星忍不住损两句:“这排面,难得一见。”

顾飞洲低着头,整个人被霜了打似的,冷笑道:“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林寒星双手交叉口叠在后脑勺,学他的标志性灿烂笑容:“是哦,你主人的恩赐,好好享受。”

许远志的属下里有几个新人,还不知道白芷与陆英有这层暧昧关系,听到这眼睛都瞪直了。

妈耶,会玩。

白芷少尉看上去冰冷疏离,原来喜欢玩这种刺激的。

他们又打量了一下陆英,操,妈的,长这么帅,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顾盼回眸间男女通杀,难怪有了白芷少尉还不满足,勾引别的女人。

贪得无厌,幸好白芷少尉人还清醒,把他供出去。

顾飞洲深呼吸,鼻息呼出一口气,还是很恼火。索性闭眼屏蔽她,好像再看一眼林寒星会把自己气得晕厥过去。

许远志默不作声,他一度怀疑两人在演戏,但他看得真切,林寒星的眼神里那种厌恶又憎恨的复杂情感昭然若揭。

FX临时征用了部分区域,此时东边的停泊场只有两艘飞船。

这次为了公正起见,情报科与保密科都分别派了一支小队前来执行任务,情报科派的是鬼卿。

顾飞洲大老远就看见那头扎眼的红毛。

前些天两人还一起抽烟互诉衷肠,今日他顾飞洲落魄如丧家之犬。

“陆英。”

鬼卿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顾飞洲翻了个白眼,鸟都不鸟他,身为同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没什么好说的。

鬼卿挥拳狠狠勾向他下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叱骂道:“你小子竟然干出这种事。泡敌军老大的女儿!”


“特么你有病啊!”

顾飞洲倒退几步,简直是哔了狗,接二连三遭到毒打,口腔里甜腥味上涌。

林寒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一定很痛吧,想想就牙酸。

“鬼卿。”许远志赶紧阻止:“冷静。他身体刚痊愈,经不起这么打。”

万一混乱中陆英挣脱跑了,跟上头没法交代。

“死小子意志不坚沉迷美色,在外面鬼混这么多年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跟那个小美人一起私奔啊,死在外头也好过回来祸害我们小白。”

“妈的,狗玩意。”

鬼卿像是被气昏了头,骂骂咧咧,情绪激动,拉着林寒星走到一边。

“小白,走走走,我们别理那个混蛋,不值当,组织里都传开了,他好渣好渣。”

林寒星任着被推走,这下某人臭名远扬,实属活该。

许远志的人把顾飞洲带上飞船安置。

鬼卿在一旁唉声叹气,像个男妈妈般絮絮叨叨。

“小白。你怎么想的。”

林寒星也跟着叹气,许久,憋出一句,他徇私把敌军的女儿放跑,背叛组织更背叛了我。我还救了他,真的是,昏了头。

“老妹,你是正道曙光。”

“那是的,给别人免费培养未婚夫,完了拱手送人。白瞎了我等这么多年,我还不如养条狗。狗还认主人呢。”

“就是。”

“他怎么就.....变心了。”

林寒星说着说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细碎哭腔。

“哎,小白,你别难过啊。”

鬼卿安慰道,有点手忙脚乱,平日里劝人的道理一套套,这会也语塞了。

众所周知,林寒星一向坚韧,年纪轻轻击败比她大好几届的前辈获得高层举荐平步青云,执行任务起来磨枪擦刀的架势比男人还飒,可想而知陆英这事对她的打击程度有多致命。

只言片语随着风飘进耳朵。

正在登船的顾飞洲喉头一哽,差点忘记自己要做的事。

“许队啊。”鬼卿回头喊道:“我送下白芷少尉回去,她看上去不太好。”

许远志心想人都上他船了,应该不会有幺蛾子,于是答允了。

鬼卿揽着林寒星走远,在确认无人跟着之后,林寒星原本黯然神伤的表情转瞬即晴,轻轻拭去眼角的晶莹,潇洒地甩了甩指尖。

“你瞧见陆英的表情没有,跟自己真出轨了似的。人一提那位千金,他就跟失了魂似的,这要一点没动心,我都替他冤屈。”

她本意是想吐槽,无奈鬼卿还没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把意思听岔了。

“他......真出轨了?”

“他敢。”林寒星挎着脸,眼里的寒芒化剑,五指并拢握拳狠狠一捏,笑着说:“我把他绑起来,阉了。不能便宜别人。”

可怕的女人。

鬼卿干笑了两声,裤裆一凉,感觉她不像在开玩笑,这代入感也太强了。妈耶,陆英大兄弟你自己保重。要是有那么一天,兄弟我也救不了你。

林寒星侧头,问:“鬼哥,你这么放水不要紧吗。”

鬼卿无所谓道:“诶,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一会人跑了不关我事啊,是他许远志没把人看好。我最多就是个渎职,监管不力。现在组织里乌烟瘴气搞内卷,政治内斗,烦都烦死了,正好趁此机会让我休息。”

林寒星停下脚步,感慨说:“他真走运,从我这捡回条命,在外头闯了祸还有这么多人帮他掩护。”

“哎呀,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姐妹,应该的。”鬼卿怀念道:“哪天我们能在重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吹水就好了,叫上虎仗,紫芙,凌泉他们。”

林寒星难得浮现柔软的笑,她抬手在额前做了个回礼:“下次一定。”

今天这出戏,应该从林寒星从FX总部回来时说起。

顾飞洲见林寒星回来不言语,拽了一下她的衣角。

“怎么啦。”

林寒星烦躁甩开他,警惕地看了眼外面,把手环调成屏蔽模式,干扰信号覆盖整个房间。

顾飞洲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毛她,呆愣着盘腿窝在角落揪撸着毛绒公仔的头,像这样的公仔,他的床头有五六个。

都是林寒星从购物星淘来的。

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些小玩意,除了帽子,公仔是她的第二兴趣收藏。

“阿洲。”

久违的称呼。

顾飞洲猛然抬头。

林寒星走到他跟前,不太满意地把他玩的公仔夺走,扔一边。有正事问他,玩什么玩。

“我问你,现在你是哪头的?”

顾飞洲迷茫不解:“什么哪头的?”

这一下子,话题扯的有点远,他们不是在闹别扭吗。可是她叫他阿洲诶,是不是对他印象好转了。

复合,有戏!

半晌,顾飞洲沉浸在老婆她肯理我了的喜悦之中,林寒星肉眼可见地急了,揪住他的耳朵往上提,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你效忠谁?”

狗脑子反应这么迟钝,就这智商还当什么卧底,分分钟被人抓起来暴打。

顾飞洲嘶嘶地抽气:“疼,老婆,松开,我告诉你。”

林寒星嫌弃地看他一眼,松开手指。

顾飞洲喘着粗气强调:“我当然是你这头的,站FX,从没改变。这还用问。”

林寒星遗憾地摇摇头,冷笑一声:“可惜别人已经不把你当一伙了。”

顾飞洲:“我知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他接受潜伏TBM任务开始,他就已经进入了圈套,但他甘之如饴。

*

另一边,顾飞洲关进禁闭舱前,还被许远志爆揍了一顿,原本受伤的脸雪上加霜,青一块,紫一块。

但依旧是个帅比。

“进去老实点。”

禁闭舱里什么都没有,专门用来转运犯人的。隔着一扇特制玻璃门,许远志亲自坐镇盯着他,等了好久没动静,厉声问怎么还不启航。

“报告,飞船1号的引擎有点问题,正在修理。”

前面驾驶员在广播里说道。

“多久能搞定。”

“不太......清楚。”

“不行就换船,联络鬼卿了吗?”

“我们没有这个权限。”

“我去。”

许远志吩咐底下人看好陆英,任何情况都不许开启舱门。

人走了一会,顾飞洲靠墙蹲着,忽然开始抽搐,跟丧尸附身似的,总之就是不是个正常的状态。

那几个队员持枪面面相觑,啥情况,演丧尸电影呢?

其中一个有条疤贯穿左眼,年纪轻轻不知道是经历过什么,嚼着口香糖警告说:“谁开门谁死啊。小说都是这么写的。”

中间个子比较矮的人说:“他不会是发病了吧,进去看看?万一错过抢救,死了怎么办。”

第三个人是个甩锅侠,斩钉截铁说:“不能开!你没听队长说什么吗,他就是死了,死里头,也是咱队长吩咐的,不关我们的事。”

刀疤弟:“没错。”

矮子犹豫半晌,说:“好像很有道理,还是你们有经验,又学到了,嘿嘿。”

顾飞洲肩膀簌簌抖动,他妈的,他一般很有职业操守,绝不笑场,除非实在忍不住。

笑抽了。

这届探员都是什么奇葩又好玩的小朋友,神他妈整顿职场,甩锅上级领导干得真漂亮,说明还没被洗脑。

OK,时间差不多了。

他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翻身而起,把解开的电子手铐甩来甩去展示给他们看。

刀疤弟立刻吐了口香糖:“shit!”

矮子震惊了:“他怎么解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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