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依脸色一变,这是说她不爱惜家人。
她笑了笑道“是我想差了,还以为妹妹吃不惯,我也是怕妹妹饿着,毕竟今儿开饭晚了些。”
老太太不悦的看了凌依一眼,然后叫自己身边的孙嬷嬷过去给凌羽夹菜。
可惜不过吃了几口凌依再次道“祖母对七妹妹可真好,竟然让孙嬷嬷帮妹妹夹菜,七妹妹可是将我们几个都比下去了。”
凌楚和凌忻脸色都变了变。
凌羽看了她俩一眼笑道“三姐姐可是吃醋了,不过凌羽十年未归家,这失而复得的喜悦当然要偏偏心了,姐姐自幼恭谨孝顺,妹妹没福气,不能常常尽孝,妹妹可是羡煞姐姐呢!”
言下之意,你受了老太太多年照顾疼爱,稍有不满便言语讥讽,是否有违孝道。
尚凌依脸色变了一变,又瞬间恢复如常。
“姐姐开玩笑而已,妹妹日后有的是时间尽孝,到时候就是姐姐羡煞妹妹了呢!”
——就你这样的还嫁的出去吗!
“姐姐有什么可羡慕的,以后到了夫家晨昏定省是免不了的,不在娘家长辈这里尽孝,夫家也要尽啊!姐姐贤惠定能给尚家女子赚个好名声。”
——我的名声如何你以为与你就无关吗?
“尚家女子,自有大姐榜样在前,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大家闺秀,贤惠端庄,我虽不及也学的一二,妹妹也要多向大姐请教啊!”
——我又没丢过,不像你从市井之地回来。
“姐姐说的是。”
不过一个养在深闺只知道勾心斗角的小女人而已。几句话而已已经试出了,她的深浅。
凌羽微微勾唇,她高估她了。
这般没营养的对话,只怕说上一天,她也不会烦。
对面尚凌依也得意的笑了笑。
凌羽对她的评价又低了一分。
随即拿起银筷子,看着桌子上的素菜夹了,递进口中,优雅咀嚼。
老太太本想训斥凌依几句,然而想着今日给她留些脸面,回头叫尚清去说她,随即满带心疼的看向凌羽。
看着看着眼神就变了,她吃饭时的优雅从容,几口饭几口菜,取食的量,隐隐的透出一股尊贵的气息,又不似寻常女子的娇柔。
忽然凌羽眼神一转正好看见老太太探究的眼光,凌羽调皮的眨了眨她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
老太太心下莞尔,还是个孩子呀!
午饭后老太太拉着她细细询问这些年过的如何,还要让太太多备些东西去好好谢谢收养她的人,拉拉杂杂的说了好半天,直到苏氏来劝道“老太太该午觉了,也让七丫头能回去料理一下自己的小院。”
凌羽这才开始回去收拾自己的屋子。
苏氏引着凌羽来到拨给她的院子带着她细细看过,直到自己忍不住困倦了,才不好意思的走了。
凌羽看了看一共六个丫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这里面都是谁的人呢!
“下去吧!”凌羽随意的挥了挥手,带着不可违抗的强势。
几个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凌羽渐渐冷下来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迅速的看了一下屋内的东西,观察了一下四周。
凌羽屈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四个人无声无息的落在屋内。
“主子。”
“如何?”
“六个丫头里,有两个是李姨娘收买了,一个是老太太送的,一个是苏氏安排的,一个是尚云飞和尚清两个人选的。还有一个是粗使丫头,管事嬷嬷安排的,是自己使了银子才进来的。”桔梗快速的说道。
“李姨娘的人,苏氏的人,还有那个粗使丫头,弄走,你们四个自己想办法替补了。”凌羽道。
“是。”四人齐声答应没有丝毫迟疑。
凌羽自己在屋里,直接躺到在床上,脑海里回想着尚府每个人的状态和样子,渐渐睡了过去,淡淡的香气萦绕周身,脖子上的玉坠,似有亮光一闪而过。
不过一个时辰凌羽便醒来,老太太和苏氏居然联袂来了她的小院。
“老太太要来指点你如何管制下人,我来看看还缺点什么。好给你置办,哦对了,这是千裳阁的姑姑,让她来给你量量身量,好做些新衣裳,你过去的那些平民的衣服,不好再穿了的。”
凌羽心头微微惊讶,苏氏给她的感觉未免热情了些,当家主母对庶女都是这么好的吗?
老太太看着苏氏的目光,满含赞许。
“你太太是个热心肠的人,你就安心的接受她的好意便是了,这院子里伺候的可还合心意?”
凌羽有些为难道“孙女才刚刚回来,太太回去后我便睡下了,还,还没接触过院里的人。”
“哦,那不打紧,既然是伺候你的人自然得你用着顺心才是。倘若有谁伺候的不好,可要立刻告诉祖母或者太太,立马换掉。”
老太太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语气似有暗示。
苏氏心头一动,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次播过来的六个丫头虽然还没定品级,但是有两个跟竹禾院的嬷嬷关系很近。
想到这也笑着嘱咐了凌羽几句,告诉她切莫因为下人委屈了自己云云。
一下午老太太都留在了凌羽的院子,替她坐镇,苏氏要忙的事情太多,送走千裳阁的姑姑后,便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当夜,凌羽睡在柔软的被褥间,却有些睡不着了,这里的被褥厚实暖和,尽管才中秋,夜间还不算冷。
隔壁的耳房里,留了一个丫鬟在值夜,还有打更的声音传过来。
凌羽细细的听着梆子的声音,忽耳尖一动。
府中有人,应该还是夜间探访。身手很是不错。
不过被木槿发现了。
凌羽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木槿无声无息的落入了她的屋子。
“怎么了?”
凌羽轻声问道。
“几个暗卫,不知道是谁的人,身手了得,属下不习惯京都的地势跟丢了。”
“他们是来探查我的吗?”凌羽问道。
木槿想了想说道“好像是,他们全然是在姑娘们的院子查探。”
“看来,还是你们暴露了。"
木槿疑惑“还请主上解惑。”
“虽然不知道是谁想要试探我,但是我若和其他的姑娘一样,未曾察觉或许什么事儿也么有,可你们偏偏发觉了还反追踪,有你们这样的高手在身边,谁能相信你们的主家是个平民来的丫头。”
木槿一听,便明白了,暗怪自己大意。
“不过,也不用着急,有人要试探自然还有第二次,静观其变就是。"
木槿应诺,耳房里传来丫头起身的声音,木槿立刻翻了出去。
那丫头在门口细细听了一会儿,只听见凌羽浅浅的呼吸声,才返回耳房。
第二日凌羽依着昨日的嘱咐去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
太太便让凌依和凌忻领着凌羽在院子里逛逛。
“七妹妹可识字?”凌忻问道。
“识得的,因为偶尔会客串演出,所以学了字。”凌羽乖巧的答道。
“那太好了,咱们家在府中也开设了闺学,太太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过去听一听。”
“我,能去吗,能跟的上吗?”
“当然能去,学堂里的人不多,也就十几个姑娘。便是结交个闺中密友也是好的。”
凌忻得话说的很客气,即不亲近也不疏离。
凌依隐晦的撇了撇嘴,却没有接话。
“不知是怎么个行程,我怕自己失了礼数,还望姐姐教我。”
就这这个话题,姐妹三人倒是聊了许久。
“因着中秋薛先生停了上天的课,后天便开课了,到时妹妹可以来正院,咱们一起去便是。”
凌羽含笑点头,心头却是微微一动,钱家的两个闺女居然也在。
“明日咱们去趟永乐街,去逛逛铺子,添些首饰吧!七妹妹可好?”
凌羽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
禹王府里苏恒宣叼着一支笔,手里还拿着两只,不停的写写画画。
嘴里却嘟囔道“怎么想起来起来去盯着尚府了,那尚清不过一个秘书监,并非实权,他大儿子倒是个实权的职位,可惜没啥大用不说,而且以尚家的行事风格,绝对不敢掺合到夺嫡里,要不然炮灰的很容易。”
轩辕禹泷扭头看他画的惨不忍睹的画叹了口气。
“我倒是没将目光放到中等官员身上,不过若有人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暗卫,并且反追踪回来,那这人能简单吗?”
苏恒宣瞪大了眼睛,难掩惊诧,口中的笔“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尚府,有这样的高手?”
轩辕禹泷转过脸来看着他,没点头,眼神却肯定。
“哎,说起来尚清的夫人还是我的堂姑姑,要不我去帮你探探?”
“你,还是算了吧。我继续叫人盯着就是。”
苏恒宣眼珠乱转说道“我说,你这个老铁树,莫不上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什么?”轩辕禹泷有些莫名其妙。
“别装了,那天那个舞王,后来不就被尚家认了回去,你不是对人家有兴趣,要不干嘛砸了不少银子,投了不少票。”
“不是你要和我打赌的吗?我只是随手选了一个而已。”
他绝对不会说,他是觉得那个女子和那日的“仙女”,给了他相似的错觉,才给她投票的。
“切。”苏恒宣捡起地上的毛笔,继续涂鸦。
“九月初四,嘉诚长公主作寿,你去不去?“
轩辕禹泷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道“去,姑祖母那辈已经没剩几个人了,父皇去不了,我既然在京,便得去。”
“也是,不管其他几位皇子怎么折腾,毕竟你才是唯一的嫡子。”
这句话一语双关。
“明日去趟永乐街,寻摸一份寿礼送过去。”
“哎,现在就有时间,咱们现在去呗!”
苏恒宣丢掉毛笔,跑了过来。
“我要去西郊大营,没空。”
苏恒宣只能悻悻的自己回家了。
“七妹妹可有玉佩?”凌忻问道。
”六妹妹说什么傻话呢?妹妹从贫苦人家回来怎么可能有玉佩。“
凌依道,苏氏已经上了二楼,姐妹三人还在一楼看些姑娘家的小玩意。
“这块怎么样?是要在上课的时候带吗?”凌羽装着不懂的样子问道。
“这是最普通的岩玉了,拿着玩还可以,咱们这样的人家,带它正式见客会被笑话的。”
凌依说道。
凌忻没有接话,她跟凌依一向不对付,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三姑娘,老奴多句嘴吧,这在外面,不是看着妹妹闹笑话,您再来说风凉话,七姑娘刚回来,不懂这些东西,三姑娘你身为姐姐,应当教导着,帮衬着些才是。”
“七姑娘,随老奴上二楼吧!太太已经给您选好玉佩了。”
站在中间的凌依一脸的委屈,凌忻看了她一眼也跟着上了二楼。
“就这家吧!这里新来了玉器摆件都新鲜的很。”苏恒宣在陪着轩辕禹泷逛了几家店铺后带着他直接来了这玉缘阁。
苏恒宣一步跨进厅堂便见到一个粉群姑娘,楚楚可怜,眼含泪光,不过眼珠不老实,一个劲的乱转,隐晦的撇撇嘴,去了另一边。
轩辕禹泷是跟着他一块儿进来的,恰好凌依在此时转过头去,见到的便是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剑眉星目,唇瓣不薄不厚,形状优美,初见只觉的这人好看,再看又是惊艳,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那周身的气场,举手投足皆是尊贵霸气,她一时只觉得心脏碰碰乱跳。
然而轩辕禹泷却只是扫了整个大厅一眼,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她。
接着便向着苏恒宣走去。
而凌依直到有婆子来唤她,她才回过神来。
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就是我想要的男人。
苏氏一口气拿了七八件小物件,什么钗环步摇,各置办了一件,都是给凌羽的,又额外挑了些别的物件。
这才带着三个闺女上马车,还要去选些绸缎布匹。
走出门口的瞬间,轩辕禹泷恰好回过头来只看到一个水蓝色的背影,然而他的目力极好,认出那料子似是有异。
苏恒宣还在和掌柜的喋喋不休,他自己凝神细想才想起来。
一想明白连忙几步走出店门。
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怎么了?看见什么了?”
苏恒宣追出来问道,还伸着脖子张望。
“薄芳锦。”轩辕禹泷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