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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全文重生攻略:拿下前世成皇的阿弟》精彩片段
“娘,父亲,我突然记起军中还有些事情未处理,便不留了。”
安锦然不喜李姨娘,以前未出征时不喜,现在归来亦不喜。
他早就想走,可碍于礼节又不好动身,这会子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拱手要走,实在不愿再与其呆在一个屋子,他觉晦气。
安老太太忙叮嘱他别忘了午膳回府,安锦然应下,向安锦舒挑了挑眉大步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安锦舒便说要去送送,于是也跟了出去。
她二人一走屋中更是沉默,没多久安老太太便说有些乏了打发了她们离开。
曲氏与安如鹤并肩走到屋外,李姨娘带着安念也跟了出来,一出来李姨娘便连忙把安念推到了安如鹤身前,双眼含泪道。
“念儿快叫父亲。”
与安锦舒不一样,安念小时候是见过安如鹤的,只是她的印象里她这位父亲对她一直很冷淡,不苟言笑,每次看她毫无父亲对女儿的温情,有的只是冷默。
所以从小安念就害怕他,如今再见哪有亲切,只有生疏与抗拒。
“父亲”
安如鹤只淡淡应了一声嗯,无关切也无问候。
对安念他是有愧的,可她是李姨娘的孩子,他实在喜爱不起来。
他可以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也能给她安家小姐的身份,唯独给不了亲情。
与曲氏交代两句他就大步流星离开了,从始至终未与李姨娘母子说过一句话。
他走后曲氏莞尔一笑关切几句也走了,曲氏出身高,父亲母亲也非斤斤计较之人,所以养成了她豁达的性子。
对曲氏来说日子过的舒坦了便什么都舒坦了,哪怕是有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只要她想开点便也痛快了。
所以她自始至终没把李姨娘放在眼里,也没空与她玩勾心斗角的阴谋算计,只要她一日坐着安家大夫人的位置,对方便翻不起浪花来。
见自己的所作所为皆如拳头打在棉花上连个波澜都击不起来李姨娘是又气又恨。
每次瞧着曲氏那清冷不谙世事的模样她都嫉妒的发狂,凭什么同是女人,而曲氏就能得到夫君的宠爱与尊敬活得那般潇洒。
而她费尽心机都只能在泥潭中挣扎。
以前她还能从安锦舒入手,如今看情况对方也不好糊弄了,她得另寻法子才是。
她心头有了计较,便也没在多停留,带着安念快快走了。
“兄长。”
安锦舒追出来后叫住了前方的人。
安锦然止步回头就见自己那娇软的小妹提着裙摆向自己奔来,他眉开眼笑转身。
“怎么,小妹可是舍不得我走。”
“烟烟十几载不曾见兄长,自然是舍不得的。”
安锦然爽朗大笑起来,一把抱起她:“小嘴如此甜,说吧是不是偷偷吃糖了。”
“才不是。”
安锦舒有些不好意思,然后大眼睛一眨又道:“兄长带部下是不是很辛苦啊。”
安锦然抿唇想了想:“与爹爹相比,倒也不算辛苦。”
“那兄长还缺部下吗?”
安锦然回过味来,探究的盯着怀中的人:“烟烟可别告诉我,你想学武。”
安锦舒赶紧点了点头:“我想学点武艺傍身,可以吗兄长。”
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安锦然就回绝了:“不行不行不行,若是让爹爹知晓了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安锦舒不死心的拉住自家兄长袖摆开始撒娇:“兄长最好了,兄长就答应烟烟吧,烟烟只学一些简单的,不叫爹爹知道不就行了。”
安锦然还是一个劲的摇头,突然他想到什么严肃的看向自家小妹。
“小妹想学武是为什么?有人欺负你了?是谁!”
“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瞧着自家兄长那恨不能吃人的表情安锦舒赶紧解释,生怕晚一点他就拿着刀冲出去了。
“就是想学点简单的招式,一来强身健体,二来若是遇到登徒子还能对付一招两式的不是一举双得,你说对吧兄长。”
安锦然一想确实在理,自家小妹长得如此讨喜,万一有那生了歹念的他们也不一定能护的周全,何况也只是些简单的招式也不会太吃苦。
见自己兄长有松动,安锦舒赶紧趁热打铁又是好一通撒娇。
最终安锦然败下阵来同意了,但还是怕吃安如鹤的鞭子只约定了每日傍晚交个一招半式。
安锦舒本也只想学些简单的,头如捣蒜应了,生怕自家兄长反悔。
她学武的目的很简单,为以后打算。
今后要走的路注定是崎岖不平的,她不得不早些打算。
与自家兄长告别后安锦舒一路心思重重,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府中后院的烟雨亭。
昨夜的一场雪使得今日的湖面泛着一股冷烟,烟雨亭在湖中央更显神秘幽静。
这湖,这亭都是她爹爹出征前为她修缮的。
曾经一场血战,她爹以三千精兵扫退蛮夷两万铁骑,保住边塞数千小城,拯救黎民百姓上万。
后又在叛军围城时救驾有功,特被皇上亲封为杨远大都护,赏扬州封地,良田百亩,珠器无数,亲笔题名杨远大都护府相赠。
这是无上殊荣,至此她家也水涨船高一跃成为名门望族,地位虽无法与皇亲国戚比肩,但也非平常世家可及。
本日子这般过着也挺好,可恰巧她出生那一年遇大旱,各处大旱望云,赤地千里。
皇帝下旨所有权臣家中湖泊不允许储水,外面寸草不生,引水入湖观赏本就为奢靡浪费,被抓住杀无赦。
可不巧的是曲氏生她时遭遇血崩,碰巧一位老和尚路过,喂与她娘一粒丹药才使她娘与她活了下来。
老和尚走时告知她爹她命中与水有缘,乃是水做的童子,需水养续命,最好在家修缮一潭胡,以水灵气养之否则必夭折。
所有人都劝她爹那就是个居心否测的骗子不能信。
可爱子如命的他爹却不管不顾的找了工匠连夜建湖,甚至不惜引入地下水填湖。
此举动也彻底惹怒了元崇帝,扬言要抄安府满门,最后还是在群臣附议下饶了他爹与安府,可也表示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天降大旱,蛮夷暴动,他爹为了保住安家殊荣,特请旨前去镇守边塞。
元崇帝欣然应允,她爹与她兄长即日启程赶往边塞,而彼时她不过刚出生三日,她兄长不过六岁。
一别就是十一年.....
而就在三月前,前线传来捷报,蛮夷因族内可汗暴毙,新任可汗不欲与元宏为敌,写了降书退兵了。
这场打了十一年的仗终于以元宏大获全胜落下帷幕。
花瓶,她两天前送的。
书画,她五天前送的。
摆件,嗯......她半月前送的。
这个屋子里都快被她送的东西塞满了,好像也不缺啥。
见她打量的目光顾卿辰失笑:“想来阿姐也瞧出来了,这屋子倒也不缺什么。”
她有这般能送吗?
她承认前期为了刷存在感往他这院子跑的勤了一些,可不知不觉竟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东西嘛......确实不缺。”
安锦舒摸摸鼻尖,似是无意的带出接下来的话。
“可阿弟这近身伺候的似乎有些少,阿弟院中可还缺人?正好我那有空闲的小厮,我给阿弟送来?”
“我这......”
顾卿辰一句话刚说两个字,安锦舒却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慌张打断他。
“完了完了,我怎么忘了祖母还叫我过去的事了,行了这事我就看着给阿弟你安排了,阿弟也莫要推辞,我先去祖母那里了,改日再来找你哈。”
说完不等顾卿辰张口她带着红鲤一溜烟没影了。
张宝这边端了点心走到门口,那边门就被打开,他一见来人刚想打招呼,哪知对方行色匆匆绕过他就走了,那小碎步迈的都快生风了。
他满目狐疑的进门,看见自家少爷正席地而坐悠悠品着茶,他想也没想道:“少爷,这三小姐可是内急?”
刚要递茶进口的顾卿辰手微微一顿,看向杯中那黄褐色的茶水眸光奇怪,然后就见他放下了玉瓷杯起身。
“张宝。”他唤道。
张宝积极的哎了一声,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昨天你大哥说院中干粗活的缺人手,我觉得你甚合适,明天你就去后面干活吧,这屋中由你大哥伺候着就行。”
哐当一声,盘子落地。
张财一进屋就见自家弟弟跟块木头一样杵在屋里,脚边散落满地碎片与点心。
他连忙上前拉住张宝,立马跪下身:“少爷恕罪。”
说罢他一把掐住张宝胳膊上的软肉:“你愣什么呢?赶紧给少爷请罪。”
张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通通通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发颤:“少,少爷恕罪,奴才,奴才只是不知道哪里,哪里做错了,这,这才大意摔了碗。”
顾卿辰没有追究,只对张财道:“你且带他下去吧,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张财感激的朝他磕头道谢,然后带着张宝退了出去。
顾卿辰看着张宝失魂落魄的离开微叹一声,哥哥见风使舵,圆滑周到,弟弟老实木楞,为人实诚,倒也难见。
并非是张宝不好,只是他这性子不叫张财好好调教他一下,以后出去麻烦事可不少。
离开了正屋,张财一掌拍在张宝头上,不像以往随意拍打,此次张财丝毫没有留情,一掌下去把张宝打的捂头乱窜。
看着面前这个呆愣的弟弟张财真是恨铁不成钢,气急败坏道:“你且把刚才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说出了,少一个字我扒了你的皮。”
张宝委屈,不敢隐瞒,把刚才碰见三小姐以及进门以后得事全部交代了一遍。
听完后的张财重重叹息一声,拍拍张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怪不得少爷要这般罚你,你确实需得好好磨磋磨错,你如今在都护府,伺候的是尊贵的都护府四少爷,见得也都是些达官显贵,在这般口不择言迟早要出事,少爷也是为你好。”
张宝急了,拉住张财急切道;“大哥,少爷会不会是不准备要我了,前面我给少爷送点心时听见三小姐说要给少爷送个小厮过来,少爷是不是觉得我笨,打算把我换下去。”
夜幕深沉,流水之声潺潺,阳春三月的凌晨更深露重寒意袭人。
整个安府皆笼罩在寒气之中,院里茶花开得极盛。
后院湖泊上的烟雨亭样子别致,做飞角檐,红木雕刻的飞鹤立于亭顶之上,展翅欲翔。
八角亭的四周被白纱包围,重重叠叠间只能透过月色隐约瞧到里边晃动人影。
亭内春意更盛庭院草木。
女子娇吟之声仿若勾人的钩子,叫听者面红耳赤,热血上涌。
伴随着女子的娇吟还有一道男声,缠绕上女子的低吟旖旎无比。
但见她青丝如瀑,垂下满地如丝,雪白的柔荑覆上身上人的眼睑,对着红薄樱唇轻轻吹气。
她的眼中含情脉脉,眼前人是心上人,心头情却是苦涩如毒药。
男子不曾理睬她的举动,女子腰上的软肉早被他掐出紫痕,可他依旧没有松手,只在最后甩开了她。
安锦舒还未从激情的余韵中回过神,脖子上便覆上一只大手,然后死死的捏紧,不负前一刻温存。
“毒妇!”
男人怒吼,双眼通红。
可被掐住脖子的安锦舒却荡漾开一个魅惑笑容,丝毫不惧脖子上的大手。
她双目含情的望着身上的人,手指在对方胸上轻轻撩动,朱唇轻启温声细语笑道:“阿弟何苦强撑着,此蛊让你我二人息息相通……”
话顿,安锦舒笑的越发妩媚:“阿弟难道不快活?”
“你……”
顾卿辰话还没说完,就觉背脊一阵酸痒,身体的变化叫他顿时脸黑如炭。
身下的人儿娇笑一声,纤纤玉手趁机拿开了脖间大手,接着双手一推,本压着她的男人就被推翻在狐裘之上。
她软弱无骨的附上去,像深山里专采取男子阳魄的狐狸精。
“良宵苦短,阿弟莫要浪费了……”
芙蓉暖帐,月色做烛,亭中的旖旎声音持续了很久很久……
后来安锦舒在昏暗地牢里常常回想起那一夜,那蚀骨缠绵,颤栗快感哪怕隔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记得很清楚。
可惜,得到那一切的代价太大,她承担不起。
因为她的一厢情愿自作主张,整个安家都替她的自私陪了葬。
她给那人下蛊与他缠绵时如何能想到对方身份斐然,那些所谓的寄人篱下不过是暗中之人保他的手段,又如何能想到那天下之主的位置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从寄人篱下的落魄义子一跃成为天下之主,不仅朝野动荡不安,安锦舒亦是惊恐。
以往她窥视他的容貌,留恋他的身子,对他的辱骂与鞭挞成了安家覆灭的催命符。
她曾逼迫他在床笫之间就范,拿捏他的软肋叫他无法抗拒,把他身为男儿的尊严踩在脚底叫他为世人所不耻。
他夜擒安家时,那浸了血的眸子泛着无边森冷,如地狱修罗站在火光摇曳处就那么静静的瞧着她。
她被黑甲卫扭断胳膊押解至他的跟前,从他的眼里安锦舒瞧到了快意,一种大仇得报,仇人得以诛杀的快意,他恨死了她。
他千刀万剐她,是她的错她受着。
可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何连她家人也不放过,她的爹爹同样是他的爹爹,她的母亲一样是他的,他们从不曾亏待于他,她不明白他到底为何那样做。
直到后来温衡来了,他带着顾卿辰的口谕前来解开了她的疑惑。
他说她的父亲当初在边塞为打胜仗,手刃无辜百姓上万人次。
他说她父亲与兄长在边塞的那十几载毫无作为欺君罔上有违百姓对他们的信任,说她们安家的立身之本皆是人骨与鲜血.....
他说她安家本就该死!
安锦舒的心从这冰冷刺骨的字里行间变得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知道这些无非是顾卿辰为惩治安家找出的借口,为安家的覆灭扣上理所应当的理由。
他就是想把她加注在他身上的屈辱以千百倍的痛送还给她,让她也尝一尝痛钻心彻骨的疼。
她后悔过,悔的夜不能寐,白发满头,在她的家人被流放时她恨不能自断双臂挣脱了那铁链逃出去,替她们去死,
可她做不到......
从一次她愤起伤人后顾卿辰便派人给她喂了软骨散,她终日因为这软骨散的原因昏昏沉沉,颓靡不已,就算断了双臂也是逃不出去的。
她的亲人因她流放,安家因她灭亡,她却只能在地牢之中苟延残喘。
一年,两年.....
不见天日,污垢满身。
她不知她在坚持什么,也许是心有不甘,也许是与那人赌气,什么都好,总有一个是她坚持两年的理由。
那人近日来的越发频繁,以往几月来一次,近一月却已来了两三趟。
软骨散已经停了四五天,身子却没见精神,反倒越发疲软,安锦舒心有所感,她的时日不多了。
一抹光线自头顶落下,本低垂着脑袋的人缓慢抬起了头,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如朽木动作的咯噔声一连串响起,只是那声音并不是来自朽木,而是来自她的脖颈。
又一轮朝阳升起……
安锦舒又缓慢低下了脖颈,把那双眼睛与面颊藏进了发条之中。
整整两年了,她也要解脱了啊。
“嘎吱。”
木门被推开,一阵脚步声传来,安锦舒眼皮都不曾抬起,她在无数个日夜听到过这些声音,只是今日的脚步声好似比以往要匆忙一些。
脚步声很快就停了,停在了安锦舒的前方。
她抬眼看向来人,勾起一抹轻笑声音沙哑着问他:“他呢?”
温衡冷着脸没有说话,下一刻另一个脚步声传来,安锦舒看到了那抹熟悉明黄色。
“你来了。”安锦舒笑道,似早有预料。
“你想见我?”对方反问,声音冷的如腊月的雪。
“昨夜做梦梦到与阿弟欢好那夜,时隔如此之久,还真有些怀念呢。”
她嘶哑着声音扒着面前人的痛处,好像只有这般才能叫她痛快一点。
如她所料,话音才落,温衡的刀就已架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暗处的身影晃动,接着自暗处走出。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呢?
安锦舒无法形容,眼前人为天上仙,皎洁如明月,惊为天人,世间少有。
可这人心极冷,也从不属于她。
“你这般想死?”
顾卿辰斜睨着牢中之人,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笑着上前。
“你一心求死,朕偏不如你所愿。”
安锦舒瞳孔蓦然睁大,随即苦笑起来。
“不好,这毒妇咬舌自尽了!”
温衡大惊,瞧着安锦舒嘴角溢出的血液一步上前捏住她的下颚,唇齿打开的一瞬间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安锦舒的脖颈。
顾卿辰身形未动,应该说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皱眉一下,看着地上的人就仿若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死人。
安锦舒倒在地上,透过发丝看见他的神情,断了舌的她只能扯出一个扭曲古怪的笑容。
“顾卿辰,你是个没心得冷血动物,犯错者确实是我,可错却从不在我一人,你明明可以推开我打晕我可你没有,你把所有的错推在我身上你可曾良心痛过,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也悔不当初,如果能重来,我定不会在喜欢你。”
她每说一句话便吐一口血,声音嘶哑含糊不清,可偏偏落在面前人耳中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
顾卿辰盯着她没有说话,他一如既往冷静的不像活人。
“既然她一心求死,便成全她。”
一柄长刀自腹部而入,安锦舒阖眼之前只听到了他毫无波动却极尽嘲讽的声音。
“何时施暴者却成了受害之人,滑天下之大稽。”
此话冰冷如尖刃直击安锦舒灵魂,她空洞木然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散尽,一束光线乍开,那死在流放途中的祖母与母亲皆在她眼前担心的凝望着她,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泛出白光。
“娘亲,祖母,烟烟好痛,烟烟好想你们啊。”
地牢外白雪翩然,一辇华轿自远处而来,顾卿辰抬头望天,似回忆起什么满目悲怆。
肩上蓦然被披上披风,是温衡
顾卿辰收回思绪,望着那顶华轿转头走向了相反的方向,温衡不明所以唤他,他不发一言,沉默的越走越远。
「以后我便是你阿姐,我会照顾你的……」
记忆被拉回那年初雪,少女温柔的嗓音似如昨天响彻耳畔。
时间是把双刃剑,当你以为自己得到了解脱,实际它从来没有放过谁……
她永远忘不了他鞭笞她皮开肉绽之后把一桶蚂蚁倒在她的身上叫蚂蚁啃食她的血肉,最后用盐水泼向她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极致痛苦。
此人无情冰冷到极致,他天生就是为杀戮而活,与顾卿辰那样的人相辅相成,也只有顾卿辰那样狠厉又有野心的人才能驾驭他这把寒刃。
安锦舒脸色发白,重心不稳倒退一步,手撑着桌子这才避免软下腿去。
这一刻她仿佛感觉事情都脱离了掌控,自她重生后,很多事情都没有按照上辈子的路线发生,而温衡是她重生后最大的变数。
他是顾卿辰的得力下属,此刻却被她救了?
那顾卿辰上辈子是如何得到此人又如何叫此人给他卖命的?
那如今人都已经在她这里了,她要把他扔出府去吗?还是说留着他,叫他为自己卖命?
他又能否心甘情愿为她卖命呢?
安锦舒的脑子乱的如一锅乱炖的粥,怎么也想不通。
她的目光骤然凝在床上少年身上,其它的她暂时想不通,可有一件事她很笃定,此人她绝不会留在身边。
她决定等人醒了,就叫人把他扔出府去,反正他如论如何也死不了。
她救他这一次,已是后悔至极,总不能在养着他给自己找不痛快吧。
怪不得他倒在他们马车前时她总有一种心悸之感,原来那直觉不是叫她救人,而是趋势她赶紧走的,怪她没多想,早知是他,她管他去死。
回到院子安锦舒依旧心惊,她坐立难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怎么都不舒坦。
她思来想去,最后莫名其妙竟想到去君兰阁。
既然对方是顾卿辰的人,那她就把人送过去不就成了?这样一切不就回到正轨了?
安锦舒顿时茅塞顿开,可突然想到她前面才往对方院里塞了十来号人,还借此好好作弄了对方一番,如今在给对方塞人似乎有些于理不合。
她想来想去觉得她还得亲自跑一趟才行。
君兰阁内木檀香的白色烟雾自翠鸟吊坠香炉中袅袅飘起,丝柔缥缈,散发着清幽冷冽的香味萦绕在屋中经久不散。
安锦舒端着她的专用玉瓷杯坐在席上边喝边观察着与她一样席地而坐的人。
真是赏心悦目呢,她暗暗想着。
双手捧着的杯子挡住了她略带惊叹的眸光,直到杯中茶水见底她才收敛好神色抬眼,眸中早已一片清无。
顾卿辰放下手中玉瓷杯,青葱白指掂起茶盏给她续茶。
见他墨发轻垂,举手投足间透着矜贵,安锦舒捏捏手中帕子脑子里都是在想:这人啥时候背着她学习礼教仪态了?
“近日不见阿弟出门,可是在屋中练字?”
顾卿辰放下手中茶盏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冷:“我如今的身份尴尬,不好乱走动。”
意思就是他的确在屋中练字。
“阿弟作何这么想,你尽管出去走动,谁敢嚼你的舌根子我第一个饶不了她。”安锦舒盯着他认真道。
顾卿辰唇角微扯,没有拒绝安锦舒的好意:“谢过阿姐,若有那个人,我定告知阿姐。”
“只是不知阿姐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也没啥事,就是觉得近日没怎么见着阿弟就想着过来瞧瞧,看看阿弟这里有没有缺点什么,少点什么?”
似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度,安锦舒忙不迭左右打量起屋子。
“念儿自从去了山庄养病日日都在念着母亲。”
“每日除了读书写字还熬夜为母亲抄经书祈福,还与我说待回来了就好了,能在自己祖母膝下尽孝远比那纸上两滴浓墨来的实在,奈何这孩子嘴笨,就是不讨人欢心,如何告诫都没用,真是让人操心。”
李姨娘在下方端着茶盏附和着。
曲氏听了也笑道:“念儿确实是个好孩子,这份孝心属实难得。”
李姨娘不置可否,得意洋洋的默认了她这话。
安老太太听着也是有些动容,看向安念的神色不知不觉间有了些慈爱。
安家子嗣本就不旺,早年间她与丈夫恩爱非常,本是美事,可惜一次流产伤了底子,一生只有安如鹤一个独子。
她本念着养大独子多娶几房美妾给安家多添些香火,可她那儿子不知是不是随了她那丈夫,不仅不热衷男女之欢,对女子也无甚兴趣。
后来说亲之时,他一眼看中了兵部尚书之女曲氏,费尽心思求娶终拥得美人归。
这本是美事一件,谁知他在娶了曲氏后就再没纳妾的打算,曲氏倒也争气,进门第一年就为安家生下了嫡子。
子孙一事上,自是越多越好,可有些事急不得,她也就歇了旁的心思。
有一日皇帝宴请世家,安如鹤携曲氏入宫赴宴,清晨去时和和美美,晚间回时却是夫妻红脸,吵翻了天。
一问才知,竟有一宫女趁她儿醉酒勾了她儿行了龌龊,这事被皇上知晓大发雷霆,若非大臣求情,她安家都得入了那诏狱。
为了平息此事,也为了圣上颜面,她安家不得不忍了这口气,抬了那宫女为姨娘。
安念便是李姨娘入府第二年生下来的。
偌大的将军府这么些年就这两三位孩子,安老太太若说不失望定是假的。
安老太太虽然对李姨娘当年的所作所为恨之入骨,可安念终归是安家的骨血,身上流着她儿子的血。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她再不喜庶女可终归那也是自己的孙女,该疼还是疼的。
“让你去山庄养病是为了你好怎还写那些劳神东西。”
安念摇摇头:“为祖母祈福是孙女应该做的怎会劳神。”
“你这孩子。”
安老太太又拍拍她的手,语气中难得有了几分长辈对小辈的责爱。
李姨娘瞧着,眼中笑意重了几分,然后看向一旁的曲氏,见对方毫不在意的喝着茶她笑意淡了两分收回了视线。
“祖母,今日外边雪可真美啊,一会烟烟去取点枝头雪给你煮个香茶可好。”
人未至声先到,待众人瞧往声音来源处时安锦舒也兴致勃勃的捞了门帘走了进来。
一身霜寒掩不住她明眸皓齿玉软花柔,海棠红衬肌肤白玉无瑕吹弹可破,白绒兔儿毛围脖增了她三分可爱娇软,头上的金铃铛铛铛铛响着,通身并无太多贵重打扮,可就是让人一眼就知晓她是某位大人的掌上千金。
见屋中坐满了人,安锦舒倒是有些诧异,她倒是忘了,她爹回来第二日,李姨娘也携她二姐回来了。
一见到她安老太太就喜笑颜开。
“烟烟快来,与你二姐姐打个招呼。”
安锦舒应了声哎然后朝自家爹娘与兄长打了招呼这才走过去。
期间她瞧到李姨娘,对方起身向她施施然行了一礼后便坐了回去。
她微笑没与之计较,迈过她走了。
“祖母。”
安锦舒乖巧的坐到安老太太身旁,老太太眉开眼笑摸着她的脑袋:“一路过来冻着了吧。”
安锦舒轻晃脑袋:“不冷的祖母,一路上雪景极为雅致,祖母一会可与烟烟一同去瞧瞧?”
安老太太近日是越来越喜欢她这热络劲,一个劲夸她鬼灵精怪尽会讨她欢心。
同是孙女,可态度却天壤之别,安念虽面上不显可心里却极为酸涩,拧紧了手中帕子。
“快,与你二姐姐打个招呼”
安锦舒伸头,见安念端庄坐着。
“二姐姐好。”
安念笑着回她:“三妹妹近来可好。”
“好的好的,每日吃得好睡得好,二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谢三妹妹挂心。”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女孩娇灵的声音美妙动听,屋内气氛也随之轻松不少。
李姨娘偷摸打量着安锦舒,见她种种表现却是有些疑惑。
她走了不过月余怎这丫头变化如此之大?
以前对方刁蛮任性,哪怕是在外人跟前也不会收敛,过来请安时也是极为不耐烦,哪里会如此乖巧亲昵。
李姨娘有些红了眼,若是她与以前不一样了,那岂不是不能遂了她的愿,她的念念终比不得她,她一辈子都要被曲氏压在头上?
不,她决不允许。
她的视线实在有些尖锐,安锦舒朝她看了一眼,只一眼便看到了她的愤恨与不甘。
她歪头回望过去,李姨娘被她一瞧顿时如惊弓之鸟收回了视线,端起茶水猛灌了几口。
瞧着对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安锦舒心中发笑,这就坐不住了?
看见自己谄毒几载已见成效的人突然变了,想来是不好受吧。
可是怎么办呢,她不仅无法随她所愿自毁前程,还会托着她下地狱呢。
“茶水烫,姨娘还是慢些为好。”她故作天真提醒。
众人都看向李姨娘,李姨娘有些局促的放下茶盏,擦拭了嘴角茶渍。
“刚也不知怎了,突觉嗓子发痒这才喝的急了些。”
说罢话头一转:“一些时日不见烟姐儿,烟姐儿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安锦舒笑着看向坐下的曲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祖母常说我眼睛漂亮随了我娘亲,想必其它处也随了些吧。”
李姨娘被她一噎,没在说话,只是看向安锦舒的眼神越发怪异起来。
若说刚才她只是怀疑,如今却是百分百确定这丫头身上发了什么事,她得找个人去查一查,看看她不在的这段时日都发生了什么。
而安锦舒瞧着她那吃瘪的模样,心头却没觉得痛快。
想起之前她在自己跟前可没少说她娘与他爹的不好,利用她年纪小不懂事常年给她灌输些穷凶极恶的思想。
可以说上一世的她能变成那样,有一大半是这李姨娘的功劳。
单单看她吃瘪,怎可能消她心头之恨,这种人靠阴谋诡计求生活,常人要么瞧不起她,要么敬而远之。
只有她,愣头愣脑送上门叫人祸害,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是蠢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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