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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爱恋

废旧子弹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黑心小白花读心术娱乐圈爆甜团宠爽燃双强双重生搞笑复仇成长三观正智商在线...】滴答望着那个帮自己说话的粉丝,这个头像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好像是总裁的手机上......不会吧,那个天天跟自己吵架,不让自己做这个,不让自己做那个的不讲理的混蛋,会在网上这样维护自己?滴答拿着手机走进商总的办公室。门没关,商神明端正的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打字,写什么文件这么专注?林滴答走到身后。商总好像...已经在和自己的黑粉对喷了......

主角:林滴答,商神明   更新:2023-01-20 02: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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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滴答,商神明的其他类型小说《世界第一爱恋》,由网络作家“废旧子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黑心小白花读心术娱乐圈爆甜团宠爽燃双强双重生搞笑复仇成长三观正智商在线...】滴答望着那个帮自己说话的粉丝,这个头像好像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好像是总裁的手机上......不会吧,那个天天跟自己吵架,不让自己做这个,不让自己做那个的不讲理的混蛋,会在网上这样维护自己?滴答拿着手机走进商总的办公室。门没关,商神明端正的坐在电脑前劈里啪啦打字,写什么文件这么专注?林滴答走到身后。商总好像...已经在和自己的黑粉对喷了......

《世界第一爱恋》精彩片段

辉海市郊。

陡峭曲折的山路上,一辆白色轿车高速而娴熟的经过各个弯道,一路向前飞驰。

车上是一对母女,气氛却有些压抑。

“小答......”

沉默僵持许久,母亲望向驾驶位的女儿,眼角的皱纹皱了皱,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不想要那个角色吗?”

“妈,你别问了。”

林滴答不想解释,声音有气无力。

“你不是很喜欢那个角色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它真的来到你面前了。你总要勇敢一点。”

母亲还是苦言相劝。

林滴答咬着嘴唇不回答,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道路,脚不自知的下压油门踏板,只想赶快逃离。但焦躁的心情却让她额头微微渗出细汗。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滴答刚和她公司的BOSS吵了一架。

站在浮石集团总经理的办公室内,商总头也没抬的将一份剧本递过来。

“《巷风》这部剧的女主定了你,回去准备吧。”

林滴答却双手背到身后,揉搓着手心的细汗,不愿意接。

“商总,我......”

商神明抬起头,疑惑的看着这个小艺人,又瞥了一眼自己举在半空的手。

“这个剧已经定了你。”他的语气带有命令口吻,不容人质疑。好像在说立刻接过去然后滚出去。

“我...我不能演......”滴答的声音细若蚊咛。

“为什么?”

“我不想......”不想让母亲陷入危险...可是这话不能对总裁讲。林滴答紧攥双手,越着急越不知该作何解释。

“不想?”商神明声音刚落,手里剧本“啪”得一声拍在林滴答身上。

“不想演就滚。”

于是林滴答捡起剧本,放回商总桌子上,鞠躬退出办公室,然后拉上妈妈连夜开车滚了......

“有人威胁你吗?”

林滴答刚拉开门的时候,阴冷的声音又叫住了自己。

林滴答背对着总裁的背影明显的抖动了一下。

“没有。”口中却立即否认。

“滚。”

林滴答拉开门逃走。

林滴答其实喜欢这部剧,因为原著小说她原本就在追,是一部精彩的谍战片。她也喜欢故事的女主。

可是,就在进总裁办公室之前,滴答的手机响了。

“林滴答小姐,我下面的话你听好了,拒绝《巷风》这部剧的女主角,无论用什么理由。否则当你走出总裁办公室的时候,将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

“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当她想问清楚的时候,手机回复她的却只有一串没有感情的忙音。

或许换做其他人,接到这样无厘头的恐吓电话是不会信的。信了也是立刻报警处理。

可是林滴答不敢。她的胆子太小了。

......

总裁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林滴答已经不知该找怎样的借口推掉角色了,只好仓皇逃离,先跑掉再说。

这个角色有不下七个女星在竞争。个个都是目前国内一线顶流,林滴答也想不明白,总裁怎么会忽然将这个角色交给刚来浮石娱乐集团,却多年不温不火,稳定站在十三线上,前任公司连一张唱片都不愿意给发的自己。

......

......

越过一处山角,前方忽然出现一辆大货车。

“啊——!”林滴答惊呼一声,猛打方向盘。

逆行的大车已到转角才发出轰鸣的车笛声,并毫不减速的迎面冲了过来,林滴答只能疯狂向左避让。

坐在副驾的母亲也惊恐的抓紧扶手。

大货车坚硬的车槽侧面擦着小轿车的左侧,欺身而过,发出尖锐刺耳的刮蹭声,火花迸溅。

紧急刹车声,乍耳的摩擦声,远灯灯光刺过瞳孔。前方出现一片蔚蓝天色。

“啊啊——”母女两人同时惊叫,车头撞破了护栏,斜着滑出车道,冲下百丈高的山崖。

一声巨响,爆炸惊起密林群鸟,浓烟滚滚升天。

在那之后,逆行的大货车却完好无损的驶离了。

就是这样......

又是这样......

总是这样。

林滴答躺在一片焦土里忍不住想。

在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她总在为他人着想,总是因为顾及别人而放弃了很多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如果刚刚不将方向盘打死,或许现在的结果仅仅是两辆车相撞互有伤亡,不会是一辆跌落悬崖,一辆完好无损的驶离。

或者自己毫不避让,径直冲过去,或许大货车会选择避让或急停,而不是使没有过错的一方承受惨烈的结果。

一辆大货车怎么会在山路上逆行?

很可能是故意针对自己。很可能是那通匿名电话的指示者想置林滴答和母亲于死地。如果真是那样,就该撞上去,与他同归于尽。

或许对方也没有这么狠毒,只是想让林滴答受伤,退出角色的竞争。

这些可能性,甚至不太符合良俗道德的想法,在跌下山崖的林滴答脑子里一闪而过,令她悔恨不已。

但是每次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是会选择拼命猛打方向盘,给别人留出足够的余地。

可是现在,却害自己和母亲跌落山崖而亡。

母亲......

林滴答意识渐渐模糊,艰难扭过头,在浓雾和灰尘里辨认出母亲躺在自己不远处一动不动,残破的身体和车壳废墟粘连在一起。还有火苗在她领口燃烧着。

“妈妈......”滴答艰难开口,努力多次才发出声音。

可是母亲已经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回应自己。

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害死了母亲。

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焦黑灼热的泥土地上,然后瞬间消失。

......

周围是白色的。

当林滴答醒来的时候,周围充斥着没有纵深感没有空间感的白,漫无边际的纯白。像茫茫大雾,又像她心里的荒凉。

为什么会在这里?想不起来这是哪里。林滴答赤着脚向前走。

母亲的身影浮现在前面。

母亲也在一步一步往前走。

“妈妈...妈妈......”林滴答有些欣喜,想跑过去,拉住她。

可是母亲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呼唤,只是慢慢的向前。

自己努力奔跑,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母亲越来越远,消失在大雾里......

滴答面前忽然出现台阶,白色的台阶。

拾阶而上,走了几步便到了一处高台。四下张望,周遭依然别无它物。

仓促转身,面前忽然出现一名老者。

银须白发,面容枯瘦,双目湛蓝,一身绢衣的古稀老人。

枯燥的手从袖子里伸出来,面向滴答摊开。

林滴答将自己的手给了他。手心放在他掌心。

“林滴答,如果可以重新过这一生,你有什么愿望吗?”

“林滴答”这个名字被他念出口的一瞬间,她忽然全部都想起来了。

自己是怎样的人,怎样度过一生,怎样跌落山谷,爆炸强烈撕扯的疼痛感,烈火难以忍受的烧灼,都回到了身体里。

林滴答忽然失去全身力气,跪坐在地,浑身剧烈颤抖起来,用一只手捂住脸,眼泪却仍然控制不住的流。

只有那一只手还放在老者的掌心。

二十七年所有的痛苦好像迎面击中她,万钧之势欲将她拖回人世。

“如果可以重新过这一生,我希望,我希望能变得勇敢一点。”

至少,勇敢的对我不愿意做的每一件事情说“不”。


睁开眼。

雪白强光“啪”一声打亮。

林滴答连忙用手臂遮住眼睛,从指缝望去,那光来自很远的一个舞台追光灯。

灯架立在对面的平地上。在灯光与自己之间,站着很多很多人。

即便还不能适应光亮,也迫使自己去看清楚。面前的人们或打量或好奇,或等待的目光,告诉了自己,自己现在在一个舞台上。

这是一个户外搭建的舞台,辨别周围景物,自己竟然来到了离家不远的人民广场中央,站在春末的夜空下与一百多名观众的面前。

再低头看,自己身穿一件红色小裙子,一双略大的红色细高跟鞋,一个人站在台上。

“这位选手?”

左边有人悄悄说话。

听到这个声音,林滴答茫然回头。只见穿一身银色西装的主持人站在舞台边缘伴奏老师的身边,对自己露出疑惑神色。

“可以开始了吗?”

林滴答看看自己手里的麦克风,木然的向他点点头。

她明白了自己在哪里。她记得这个舞台。这是自己人生里的第一个舞台。

这是十年前,和几个朋友一起参加的一期唱歌比赛《青春之音》,在户外举办的第一轮海选。

做为她人生的第一个歌唱舞台,其实很有意义,但是那一天,她却搞砸了。

四月傍晚的风拂过她的裙摆,裸露的双腿感受到丝丝凉意。一切都非常真实,简直不像在梦里。

林滴答清楚的记得自己身上的连衣裙,它紧得让自己透不过气。当时参加这场比赛,她本是穿了一件白色卫衣与白色运动裤。可是朋友们认为这太不适合上台表演了。极力的叫她换上了杜月的红色连衣裙,费萌萌的红色高跟鞋。

可是裙子非常小,鞋子又特别大,一切都不对劲。女孩们不让她换下来,夸她好看,就这样将她推上了台。

她以为朋友们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真心为自己好的,她竭力忽视不适,努力鼓足勇气。

可是当音乐响起,她开口唱第一句。

台下却传来笑声。

几个女孩的笑声。

杜月和萌萌笑得尤其肆无忌惮,尖锐和快活。明明被音乐声掩盖着,却像钢针一般插进林滴答的耳膜,刺得她双手发抖。

她们嘲笑她的裙边只盖在大腿根部,嘲笑她不安的双腿紧张的并拢。拖沓的鞋子让她难以移动,腰侧的拉链像是快要被撑开。

她们鼓励她上台,只是为了让她下不来台。她们知道林滴答唱歌好听,一起参赛,同台竞争,她们同心协力的只想把她先淘汰掉。

林滴答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海里一般无助,她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表演上,回到自己的演唱上,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们便越是刺目。

她唱的每一句歌,都像冒出水面的奋力挣扎。

她努力的大声唱,如此的用力,一次比一次拼命。可是观众们疑惑,担忧的目光潮水般扩散。将她吞没在自我质疑的深海。

“林滴答,你怎么回事啊?”

“你唱得也太难听了吧,比你的打扮还要好笑。”

“林滴答你快下来吧,别站在那里太丢人了。”

女孩们一句争着一句的挤兑和嘲讽,终于让她溃败下来,仓促的结束了一首歌的最后几句,她胡乱的鞠了一躬,跑下台,愤恼羞愧的逃离了现场,逃离令她害怕的一切。

一场自己都不清楚在干什么的表演,后来没有悬念的被淘汰了,以至于这件事让她遗憾了很久很久。

因为那首歌原本是想唱给妈妈的。

为了感谢妈妈多年以来独自一人艰难的照顾她,将她抚养长大。

......

如果此时是梦。

如果此时又一次站在这个舞台,是她永远离开世界之前,做的最后一个梦。她希望不留遗憾的,用尽全部力气给妈妈唱一首歌。

一首《给妈妈》,林滴答轻轻闭上眼睛。

“屋一间,窗半掩。

爱和恨,

穿针,引线。

灯一盏,

热汤一碗,

岁月平淡,

转眼又过去一年。”

当她随着前奏的结束睁开双眸,望着遥远夜空在瞳孔里映出星子的时候,几个准备好嘲讽的小姐妹们,突然哑口无言。好像忘记了该如何发出声音。

舞台上的少女,没有为不合身的服装,迟迟不开始的尴尬,和初登舞台的全无经验露出一点窘迫。她站在那里自然而放松,指尖轻轻捏住麦克,站立得笔挺而孤傲,目光却无比虔诚。

轻灵柔软的歌声一出,四野寂静。

如果台下的观众是汪洋,评判的目光如骤风,那就让风息浪止,所有喧嚣的水花全部为自己落下。

所有狭隘的观感都消失吧。

“你的肩膀是屋檐,

双手圈出世界边缘。

春雨秋霜夏蝉,

掌心摩挲成茧,

捧出一汪甘泉。

神,摧毁通天塔。

只留下一个密码。

名字——叫做妈妈。

这个音节统领了所有动情的回答。

孤单时念出它。”

妈妈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称谓,可是直到滴答离开这个世界都在辜负她。

这一生她胆怯懦弱,遇事畏缩,浑浑噩噩,一直都在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的自己的妈妈。

这样的性格做艺人非常难。每次她动了别人的奶酪,抢了一点别人的风光。各种奇怪的污蔑和指控便被散布到网上。

让母亲看到那些攻击自己、诅咒自己,极尽恶毒的言论,看着自己的女儿蒙受冤屈,没法辩解,心碎落泪,是滴答做的最不孝的事情。

母亲也不敢为女儿争辩,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给女儿造成更大的伤害,她也不敢向女儿诉说自己的不解和忧心,怕给女儿造成更多负累。

母亲甚至没有女儿坚强。

林滴答能学会麻木,可是对于站在圈外的长辈,那些无法理解的厌烦和怨恨,永远都无法被理解。像尖锐的长钉将母亲按在绞刑架上,不分昼夜的鞭挞和焚烧。

韩芳慧给予了女儿梦想全部的支持,她将全部精力放在女儿身上。将自己的孩子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可是她这些年回报她的,都是些什么啊......

林滴答仔细的回忆,这一生好像从未对母亲说过爱她,在这场爆炸之后也没有机会再说对不起了。

“希望过,

失望过,

潮起潮落,

尝尽苦涩。

哭喊过,

挣扎过,

心有灯火,

微弱闪烁。

不知我者,

一笑而过。

但知你如我,

辗转反侧,心难割舍。

好多话开口变沙哑。

神——

摧毁通天塔,

只留下一个密码。

名字叫做——妈妈。

这个音节统领了,

所有动情的回答。

孤单时念出它。”

一首歌落幕后。

当滴答睁开眼睛,泪水像断线珍珠无法挽救的划过面颊,坠落而下。她好像将虚妄的灵魂化作了声音,伴随种种回忆,唱完了这首歌。

歌唱完了,她也感觉死而无憾了。

摇曳的灯光,弥留的音乐,人们凝固般凝视的目光。晚风的清凉,树叶的婆娑,月光的笼照......

在滴答睁开眼睛之后,一切仍然没有结束。

这个梦怎么没有醒过来?

自己应该死去了吧。

林滴答醒悟,这个梦是要自己再看妈妈一眼再离开这个人世吗?

主持人刚抬起脚,打算走过来。滴答提着裙子冲下舞台,拨开层层人群,不知将话筒塞在了哪个陌生的观众手里。

踢掉高跟鞋,赤着脚向她心里呼喊的方向飞奔。

此时她是那么那么的想念妈妈。

她必须见到她,给她最后一个拥抱,然后再也不松开。

黄沙迎朝霞,百里荒漠,怒放出鲜花。

所有尖锐都变铠甲。

风很大雨很急,路很滑。请你保护她。

等我长大。

等我再回家。


睁开眼。

面前的景物慢慢变得清晰,明亮的光线里,浮现的是一块写满字的黑板。

老师站在讲桌前,目光冰冷的盯着自己。周围的同学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也都抬头望着她。

林滴答猛然站起来。

自己竟然睡着了。

昨天一路狂奔回家,扑进在厨房为自己热饭的母亲怀里,

滴答对母亲说,来世再也不会让母亲受委屈,来世还要做她的女儿。

母亲吓了一大跳的表情才让滴答明白,自己不是做梦,而是重生了。

韩芳慧颤抖着,紧紧抓着女儿两只胳膊,质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有什么轻生的念头?是不是又受了什么欺负?

林滴答有点尴尬,抹掉眼泪,借口说表演完比赛,觉得母亲为自己做的一切很伟大,自己一生都报答不完才这么说。还郑重承诺这辈子不会有放弃生命的念头,母亲才放心下来。

竟然回到了自己十七岁的生命里。

自己的旧家看起来熟悉又有点陌生,又变年轻的母亲和十七岁的自己都看起来熟悉而陌生。

后来滴答抱着一面小镜子,躺在小床上睡不着。不时的拿起镜子看看自己又变得稚气的脸,确认这一切是真实的。因为太不可思议一整晚都没睡着,回忆前世走过去的十年,难以分辨庄周和蝴蝶。

所以此时第二天,在高中的课堂上,居然睡着了。

“林滴答,你回答一下吧。”讲台上老师说道。

这是高中政治王老师。但是他之前问了什么问题,林滴答根本没听到。

“老师...您能再问一遍吗?”滴答小声的说。

王老师确实是因为看到她睡觉将她叫起来。林滴答这位同学在班里学习成绩不错,只是不爱回答问题不爱说话。不知怎么今天在课堂上睡着了。

王老师还是为她重复了一遍。

“刑法第17条规定,十二周岁到十六周岁的人犯罪,分别要负怎样的责任?”

林滴答瞳孔收紧。即便过去十年,林滴答依然记得这个画面,老师问她的这道题。

她也意识到一个情况,即便现在的自己是重生的,但以前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上一世确实有这样一天,林滴答因为前一日在餐厅打工太累,在政治课的课堂上睡着了。一个噩梦将她惊醒,忽然站了起来。

“上节课我们让背过的,不记得了吗?”当时王老师就是这样问她的。

现在王老师又问了一遍。

可是对于其他同学来说确实是上节课刚讲过的内容,对于林滴答来说,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林滴答没有回忆太久。

“已满16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者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忆着,将十年前背过的内容一点点挖出来,大声念出口。

“已满12周岁,不满14周岁,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罪,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情节恶劣,经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追诉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一字不差,政治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好的,坐下吧。”

林滴答平静的坐下。

她为什么能如此清楚的记得这个答案,源于她很小时候的一件事。

滴答小时候有一个蛮幸福的家庭,富裕,快乐,无忧无虑。可是忽然的一天,父亲的钢材厂子出现了问题,父亲好像也出了问题。

滴答那时不懂厂子出了什么问题,但她每天都能看到父亲。他酗酒,四处借贷。发脾气,施暴...变得一天比一天陌生。

那一天小滴答独自在家,没人给她做饭,冰箱里也没有食物,饿得饥肠辘辘。临近下午三点才从阳台看到父母从厂子回来。

滴答从家门里跑出来迎接他们,却听到父母在走廊里起了争执。

“你还不明白吗,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父亲忽然冲母亲大声咆哮,夹杂着各种滴答不理解的咒骂。

他按着母亲的额头将她磕在墙上,扯着她的头发,用膝盖踢她的肚子。

他居然挥舞拳头一拳一拳打在母亲温柔漂亮的脸上,母亲惨烈的惊叫声在走廊四壁磕碰出令人窒息的回音。

林滴答冲过去,推了父亲一把。

仿佛慢镜头的看到父亲瞪大眼睛,瞳孔缩紧,脑袋向后仰去,过快张大的嘴里口水拉出的长线粘连着上下牙齿。

看到父亲仰面从楼梯上摔下去,滚过二十几节台阶,烂泥一般摊在平台上,滴答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父亲扭断了脖子,脑神经断裂,最后抢救无效死亡。

林滴答因为刚刚过10岁的生日,不满12岁,过失致人死亡,只受到批评教育。母亲将家里的钱和房子全部赔给了奶奶家一方,带着滴答从辉海市的东区搬到了西区。

完全变化的生活环境让发生的事变得不真实。

但这段杀死自己父亲的记忆永远像一片阴云,笼罩在林滴答头顶,让她的少年时期再没有一日明媚过。

所以上一世,她没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面对政治老师的提问,课本上的答案就在嘴边,滴答却始终没有办法念出来。愧疚和悔恨像封条一样紧紧封着她的嘴巴。

如果那时她再大一些,就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她不希望自己杀死父亲,虽然父亲很可怕,可她不希望他死。她宁愿受到惩罚。

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推出那一下的时候她脑海里有一个念头。

“这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如果变成了这个样子还不如死掉......”

......

“林滴答?”那时候她答不上来,坐在斜后排的李娜小声开口,“你不会你站起来干嘛呀?”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教室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立刻引起了一片哄笑声。

“王老师你不知道,林滴答同学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当时的滴答惊讶的转过头,望着说这话的李娜,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是惊恐的表情反而让李娜更加洋洋得意。

她大声的说。

“因为她就是个杀人犯,在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保护下,杀了人却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第二天还能快快乐乐的来上学。”

班级里的学生一片哗然。


当时林滴答不明白李娜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情,脑子里响起嗡鸣声,紧张和惶恐让她难以思考。

“杀人犯...真的假的......”

“可是她平时胆子那么小。怎么敢杀人?”

“不会吧,我们班里有杀人犯。”

所有同学的目光都带着审视,怀疑或错愕盯着她的时候,她感觉焦躁恐惧蚂蚁一样爬遍全身,年幼时被摆在公众面前批判的记忆又回来了。她浑身颤抖,从座位上站起来,埋着头冲出了教室。

“林滴答——”只有老师的喊声欲言又止,可是他还有一个班的学生要负责,并没有追出来。

那时候,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惊慌的林滴答想找个地洞躲起来,可是校园里没有地洞。

她只好跑到教学楼背后的胡同里,坐在地上不敢出声的哭。

......

......

“林滴答,你是不是杀人犯?你是不是小时候杀过人,却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滴答转过身,依然是那个李娜。

这一次重生,自己平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可是李娜看起来依然想挑事,她坐在座位上看着林滴答,一张脸半是质问半是怨恨。

可林滴答已经不是十七岁时那个慌乱恐惧只会逃跑的小女孩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都知道吗?你向我小学的同学打听我调查我。”

这次换李娜一怔。她万万没想到往日唯唯诺诺的林滴答是这样的反应,她坦然自若的望着自己,并反问自己。

“小时候,在我10岁的时候,因为父亲家暴,我防卫过当,导致父亲意外身亡。

我也知道你的哥哥因为打架持刀被判刑了,因为那时过了16岁的生日。你不必为这件事偷偷调查我,迁恨我。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你哥哥是故意伤人,是罪有应得。与我的案件完全不同。”

上一世过去很久,林滴答才从传言里得知李娜为什么一定要揭露自己,那么讨厌自己。不过现在林滴答清楚一切,她要先发制人。

林滴答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出了教室。

“你...你胡说什么......”李娜错愕的站起来,对方却毫不理睬的走掉了。

“林滴答——”姚老师依然在唤她。

这一次滴答一点也不想哭,但她想找个无人打扰的角落补一觉。下一堂班主任的课,她不想再睡着了。

来到教学楼后面无人的空地,在楼房地基的台子上坐下来,将头埋在膝盖里。

但经过了刚刚的事,却很清醒。她忍不住思考起以后的打算来。

虽然想不明白怎么会重生,但既然神给了她机会,她想换个方式生活。

上一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没日没夜拼命工作,都是为了还清父亲死后公司倒闭欠下的债务。可是拼命那么多年,依然是个十三线小艺人,却在行业里碰到了很多让她恶心的事。她有些麻木和绝望了。

重生得到的勇气让滴答意识到,自己可以过一个与上一世完全不同的人生。既然重生在了十七岁,那么一切都来得及。考一所大学名校,学一个有发展的专业,毕业后努力工作,才是正确的路子,才是正常人过的生活。

滴答浅浅的打了个盹。

直到一个声音将她叫醒。

“林滴答,怎么躲到这儿来了?”

滴答抬起头,李娜和几个与她一党的女孩站在面前。

滴答坐在那里,歪着头看向李娜。车祸后遇到神灵赐予勇气的那段记忆,比梦境还要模糊和不真实。可是自己好像真的得到了巨大的改变。

她现在瞧着居高临下的李娜与一群紧紧围着她的帮手,没有任何紧张。只是觉得她们挺无趣的。

“我在这儿等你们。”林滴答平静的说,平静的望着她们,就像真的在等几个好友。

“等我们?”李娜狐疑不解。几个姐妹也莫名其妙的对视。

“我在课堂上惹怒了你,你是个小心眼的人,所以会想办法报复我。而且你爱冲动,没头脑,所以可能下了课就来找我。但你自己来会担心打不过我,所以要找几个帮手。我说的都对了么?”滴答慢悠悠的说。

上一世,她们就是这样做的,下课后就来找逃跑的她,嘲笑她,欺凌她。果然这一次也没有多少变化啊。

都说对了。李娜脸色黑了起来,身后的小姐妹也露出吃惊神色。

“你...刚刚在课堂上胡说八道,我当然要教训你!”

李娜咬牙切齿。

“你的堂哥因为打架斗殴,用刀子捅伤了人。被关进拘留所,我说的哪一句不对?你想将我的私事公之于众,那我也公布你家人的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公平,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你个满嘴谎话的......”

李娜怒不可遏,咒骂着,伸手抽向滴答的脸。滴答坐着未动,一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李娜想用另一只手抓她,却见滴答亮出左手,手里拿着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右手将李娜往自己身前一拽,左手的东西便抵到了她的脖颈前。

“别乱动。”

“你拿的什么?!”手里的尖锐物已经顶在李娜脖颈的皮肤上,她看不到是什么,紧张的叫道。

“她...拿了一块玻璃片!”身后的女孩惊恐的回答她。

“林滴答...你...阴险歹毒!”

“我怎么阴险歹毒了,我既然知道你要带这么多人来为难我,难道我要两手空空,等着你们五六个人抓着我的头发,反扣我的双手,扇我巴掌,将我按在地上拳脚相加吗?我为什么要受到那样的对待,我只是做了你对我做的事情而已。”滴答缓缓说着,缓缓站起来,并依然牵制着李娜。

李娜的手腕和性命都被滴答拿捏在手里,滴答说话的语气却反而像个弱势者,带着质问和不平。

但她的质问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因为那些都是前世确确实实发生的事。

不是预感,是教训让她懂得了防备。在几个人来之前捡了一块碎玻璃藏在手心。

而李娜身后的女孩们表情惊恐了起来,因为林滴答说的正是他们来时讨论的报复计划。

抓住她头发,反扣她双手,扇她巴掌。她全猜对了......

“因为你就是杀人犯!”李娜也气急了,伸手去抓滴答拿着玻璃片的手。

滴答只好躲开,松开李娜并将她推开。李娜立刻招呼身后的女孩们:“一起上啊!她不敢真的对我们怎么样!!”

“都别过来。”滴答伸直锋利的玻璃片挥舞了两圈,将扑过来的人都吓退。

“林滴答,你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滴答举起自己手臂,将玻璃片自手臂中央自上而下的划了下去。鲜血从缓缓割开的口子里涌出来,流下白皙的手臂,滴落到地上,鲜艳刺目。

“你知道我是杀人犯。连人都杀过了,这个世上应该也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

“妈的,真是个疯子!”

“天啊,杀人犯疯了!”

“林疯子......”

几个女生瞪圆了眼睛望着她的手臂,集体后退,幸好此时上课铃打响了,几人立刻奔跑着离开。

滴答还记得上一世这件事的结局,她们逼着她叫自己杀人犯,一直踢打她,在离开的时候,哈哈大笑着叫她“傻子”。

“疯子”至少比“傻子”强,滴答无奈的扯扯嘴角,将手里的玻璃片丢掉。

看着手臂上淌下的鲜血,竟然有点心情不错,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已经与过去的那个懦弱的林滴答割裂了,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尽管可以用其他方式。

不过没关系,就当做重生的庆祝仪式吧。相比内心,身体上的伤口总会愈合得很快。


下午的体育课,阳光明媚。

柳枝冒着新芽,微风里摇摇曳曳。

林滴答因为手臂受伤了,老师免除了她的跑操,一个人坐在柳荫下看书。

还有两年时间,以前滴答的学习成绩就不错,只可惜去做了艺人没有参加高考。现在将以前的知识全都再学一遍,努力一点应该可以考一所好学校。

一片阴影落在扉页上。

抬起头,看到杜月、费萌萌几个昨天和自己一起参加比赛的女孩来到身边。

滴答低下头继续看书。

昨天她们意外的没有恶搞自己,自己也不能因为没发生的事生气。

“滴答,你昨天为什么跑了?”费萌萌问。

“我打算退赛了。”滴答翻动着书页,小声回答。

“退赛?”

几个女孩吃惊。

“嗯,你们加油吧,我最近太忙了,不想参加了。”

既然自己计划着换一种生活,换一个未来。比赛便也没有参加的必要了。更不用再受到她们的算计排挤。退赛是明智的,两全其美的选择。

“那滴答,你帮我个忙吧。”几个女生还未发出疑问,杜月坐到她旁边来,“林向贺是你表哥是吗?你帮我给他送个东西。”

“不。”滴答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啊?”

杜月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不”是什么意思,她认识的林滴答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就算她不愿意,也只会支支吾吾,那自己多要求几遍,她就答应了。

“滴答......”

“那我帮你吧。”杜月再要开口要求,滴答却打断了她的话。

滴答也对自己无意识的反应有点吃惊,自己并不想帮她这个忙,但是刚刚的反应不是自己习惯做出的事情。她想起了那个发誓,对自己不愿意做的所有事情说“不”......

但杜月不是那么好拒绝的,滴答便随即改变了念头。

......

放学的傍晚,微风卷着杨树上的毛絮在空中飘荡。

篮球场一角,林滴答站在一个高大的男生面前,手从口袋里掏了一下,拿出一个粉色信封交到他手上。

“我不能说是谁给你的,总之我受人委托,你一定要看。”

男生浓眉挑了挑,英俊的脸上十分不解。

他便是滴答的堂哥林向贺。

林向贺捏着信封前后翻看了一下,又望着林滴答走远。

他一向不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两个月的堂妹。

林家老太太生有四个孩子。排行老四的林申军也就是林滴答的父亲,被自己这个女儿害死了。这对向贺来说本来是没太多影响的事情,因为那时候他也还小,对四叔的印象也只是逢年过节见几次面,感情并不深。

可是四叔的去世让林家变化极大。

四婶婶将房子让了出来,给老太太做为补偿。可是母亲和另外两位婶婶轮着去陪老太太住,说是怕老人伤心去陪伴,却为房子以后的归属权争吵不断。

父亲以远离他们为由搬来了辉海市西。林向贺却发现,来就读的这所高中就是堂妹的中学。

转学来这里已经一年多,虽然也和林滴答碰见过,但从未说过话。堂妹每次碰见就装作不认识自己,或者远处看见了立即躲开。林向贺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懒得搭理。

倒也不是多么讨厌她,只是若不是因为这个妹妹,自己也不会离开以前的生活和朋友,转学来这里。

可今天她居然主动帮别人送情书给自己。这挺奇怪的。

......

滴答回到家后打开了旧电脑,登录进校园网。刷新论坛。

起初,页面上都是一些纷杂的八卦。很快,有标题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林滴答追求校草林向贺】这是第一个出现的帖子。

点进去,是一段完整的送信视频。甚至从林向贺一边看手机一边走到操场西南角等待就开始录了,一直到滴答离开时结束。

摄像位置非常远,大概是在教学楼前花坛的方向。但镜头被手动拉近了,不断摇晃,可以清楚的辨认出那就是林向贺与林滴答。

看完了视频,再刷新页面,下面已经有了一百多条的讨论。

看起来很多人不只是吃瓜,甚至比她这个经历过两遍的人还要了解内情。

{这个女生是杀人犯,她怎么配给校草递情书?}

{别逗了。这个女生和校草是亲戚关系。近亲怎么恋爱啊?她是疯了吧?}

{不会吧...但她真的送信给向贺哥哥欸。}

{她小时候杀了自己亲爹,就是林向贺的叔叔吧,我朋友在市东区,说是当时闹得很多人都知道的案子。}

{那两个人同时转来我们学校?不会很危险吗?我可不要和杀人犯天天生活在一起。}

杀人犯传闻和追求自己堂哥这两件事碰在一起,立刻在论坛掀起了巨大风波,林滴答和林向贺的名字占满了整个版面。

林滴答却看得兴致泛泛。

前世杜月请滴答帮忙送信的时候,说是自己喜欢她堂哥,而且为了保持神秘,让滴答转交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自己的名字。

可是其实,那是一封杜月提笔,以林滴答的称谓伪造的情书。

前世杜月确实挺喜欢林向贺,朋友也有意帮她介绍,但是高傲的林向贺不想恋爱,根本没有同意见面。

杜月对林向贺不满和怨恨,就想了个办法恶心他。而自己的朋友不过是她恶心人的工具。

当时林向贺回家读信,开始还对通篇的仰慕之情有点不屑和开心,最后看到落款写着“林滴答”,冒出满头问号,再重读一遍,就感觉像吃了屎一样恶心。

自己琢磨了一下,如果不是林滴答脑子有病真的喜欢自己,那就是在整他。两个缘由都让他感到恼火愤怒。

再看到论坛上偷拍自己接受情书的视频,他立即认为是林滴答在搞自己,他将情书晒到了网上,并将滴答痛骂一顿。后来,无论滴答怎么解释,他都没再相信过她。

这件事立刻让两人在学校出名,成了大家的笑柄。也让林向贺更厌恶这个妹妹。

不过这一世,滴答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因为那封情书被掉包了。

当年林向贺晒出了那封陷害自己的信,滴答看了很多遍,每一个字她都记得。现在,她在最后一堂课上照着写了一份,署了杜月的名字。所以送到堂哥手里的,是自己替换掉的信。

林滴答或林向贺的名字完全占据的论坛版面,滴答也很快在视频贴下刷到了林向贺的发言。

这次他没有晒出信的内容。只是留言说,“信是一个女孩写给我的,林滴答只是帮忙送信。”

滴答去刷其他帖子,就再没有林向贺的发言了。

再次点视频贴,林向贺的那句话竟然已经被点赞到了热度评论的第一条。

下面的回复也是各种各样,千奇百怪。

{这个妹妹是杀人犯,那你不恨她吗?}

{那个女生是谁?}

{真的假的,情书给我们看看。}

{我就说嘛,他俩应该是亲戚关系,所以那个女孩是谁?}

{女生漂亮吗?这个叫林滴答的学妹看起来很漂亮啊。}

嘲讽和爆料林滴答的帖子渐渐沉了,变成了好奇暗恋的女生是谁。

还有很多不相信,要看信内容的声音,很可能是杜月等人发的,但林向贺也没有再晒出那份情书。以他傲慢自大的性子,倒是让滴答有点意外。

没公开信的内容,便没能让杜月丢脸。滴答觉得索然无味,关掉了网页。

手机在这时“嗡”了一声,滴答打开去看。林向贺竟然又给自己发来了短信。

“网上是怎么回事?这个杜月是谁?”

“明天中午放学我同你说吧。”

滴答回复道。


杜月也觉得索然无味。

自己的报复计划像个没打好的水漂。只掀起了一圈波澜,就沉底了。

那个林向贺,传言里不是讨厌自己这个妹妹吗,居然不顾自己被猜测和造谣而维护她。那自己和其他人只能在林滴答面前装作事情确实如此了。

她也想过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信是自己写的,下课让费萌萌交给林滴答后,大家看着她送过去的,所以滴答也没机会捣鬼。

滴答更是整日忙于学习,无心拆穿她们。

午后放学,在校门口和堂哥碰面后,两个人一路无言的向前走。

身边的学生很多人认出了他们,对两个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林向贺只是昂着头,佯装帅气的大步走着。他长得高大俊朗,一直很享受别人对他的追崇和热议。

滴答说找个人少的地方细聊,他却领着林滴答走进了校门口小街的一家冰激凌店,平安大道这条路上,箐子高中和另一座初中挨着很近。却只有这一家冰激凌店,因此很受学生欢迎。

一楼的五张桌子,四张都上客了。

林向贺也不问林滴答的意见,径直上了二楼。

冰激凌店的二层只有四张带沙发的桌子。多数时候,人们都是来这里学习的,但此时放学时间依然坐了两桌人。

两人在靠窗位置坐下,林向贺将菜单推过去,林滴答点了杯热橙,林向贺点了瓶汽水。

“那个杜月是谁?”他坐下就问。

“你不知道她吗?”

杜月在学校里交往过很多男生,也有很多追求者,是还算出名的人物。不过大部分男生对这些校园八卦不感兴趣,堂哥又是转学来的,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滴答便道:“她是我朋友,是我们班里很漂亮的女生。她也确实有些喜欢你。你应该有印象...之前有人想给你介绍女朋友,但你拒绝了,所介绍的女生便是她。”

林向贺白痴一样想了想,没想起来。学校里有很多女生追求他,给他介绍的也挺多。

“她似乎是因为那件事怨恨你,所以做这些整你。”

“你是说...她写情书是为了整我?”林向贺一挑眉,露出危险的目光。

“她给你写的信我没有看过,我不清楚内容。只是视频大概是她们拍下来,传到校园论坛上的,你和我的谣言大概也是她散布的。虽然我和她是朋友,但她有些时候开玩笑没有分寸,喜欢恶作剧。”

“她长什么样子?”

林滴答想了一下,掏出手机翻看,找到去年运动会她给杜月拍的照片。

林向贺接过手机端详了一阵,“挺漂亮的。”

林滴答点点头,不予置评。除去自私刁蛮的内心她确实是个漂亮女孩。

“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

林向贺掏出自己手机,打开通讯录,新建联络人,递给林滴答。滴答有点讶异,听了杜月是在整他,林向贺居然还要她的联系方式,是要报复她吗?

“放心,我不会说是你给我的。”看到堂妹有点担忧的眼神,林向贺道。

听他说只是想认识一下,滴答便将手机号存给了他,再把手机递还回去。

“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林向贺仰头喝光汽水,打算结束这次对话的时候,滴答再次开口。

“什么?”

林向贺停下准备起身的动作,重新靠在沙发上。

“我想问你,你对我和我父亲那件事是什么看法?”

她从未问过这个问题,前世除了情书这个误会,堂哥对自己的憎恶似乎更大一部分是家庭的原因。

林滴答有些好奇,既然堂哥现在对自己还很陌生,一切不愉快的事还未发生,有这样见面的机会,不如问清前世不明白的事情,试试能不能改变他对自己的误解。

“我妈说,你小小年纪就心机颇深。一定是故意将四叔推下去的。你一定是在想,或许他死了,你家就不会再有争吵,也不用偿还那些欠债了,啧啧。”这些话林向贺是当乐子说的,他也不怕林滴答生气,不认为这个丫头能将自己怎么样。

“那时候我家里不只是争吵,父亲经常动手打人,对我和母亲拳脚相加。但我确实没有那样的想法。也有一闪而过的怨恨,但没有真的希望父亲去死。”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此时的林向贺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似乎真的对林滴答没有什么怨言。

“我只是想知道,你怨恨我吗?”

“怨恨你?”

林向贺觉得这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认真想了一下。

“确实...你搞出来的这些事让我家的生活也变得混乱了,我也来了这破地方上学。但你那时候也只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而我是很大度的人,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怨恨你。”

滴答点点头,那就好。

她话风一转。

“那我家的汇款姑姑收到了吗?”

“什么汇款?”

“我母亲一直对没能阻止我和父亲的事感到愧疚,觉得亏欠了林家。听说大伯公司最近不景气,姑姑一直在抱怨,便给你家汇款了五万块钱。”

前世,堂哥的母亲经常以各种借口向滴答的母亲要钱,公司遇到困难、家里添置电器、打麻将输钱、向贺要交学费......利用母亲的愧疚胁迫她出钱,还瞒着林向贺与他父亲。

滴答重生回来那天,还在桌上看到了母亲没藏好的汇款收据条。

那时候,林向贺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件事,和父母大吵了一架,他不能接受自己平时花的钱都是从自己讨厌的人那里得来的,还是母亲恬不知耻的讨要来的,他的骄傲根本不能忍受这件事。

所以前世他发达后,还了滴答很多钱,但也对林滴答更加恨之入骨。

而此时滴答隐瞒了堂哥母亲的乞丐行径,说是母亲关心他们,自愿给他家汇钱。滴答只是觉得这样说,能顾及到林向贺那点可怜的面子,让他不因为太过丢脸怨恨自己。

也试图不要再让这一家子吸母亲的血了。

果然,堂哥听了这个解释脸黑了下来。

“不需要。”他果断的拒绝,“我家再怎样生意不好,也不需要别人资助我上学,你们把钱给了我母亲?”

滴答点点头。

“五万元?”

滴答再次点点头。

林向贺再没讲话,不悦的站起来,大步离开了。

第二天滴答放学回到家,再次收到了林向贺的短信。

“钱给你们转回去了,不要再给我家寄钱了。”

滴答偷偷看向客厅的母亲,母亲正拿着手机露出疑惑神情,应该是收到了银行的汇款短信。

滴答心情有点好。

虽然不清楚堂哥回到家是不是与姑姑吵架了,但这个尝试算是成功了。如果姑姑再向自己家要钱,自己可以再告知林向贺。


晚上,滴答在餐馆打烊后和店老板讲了打算辞职的事,老板人还不错,商量好做到下周月底就可以领了工钱离开了。

为了还债,她还是不能一心准备高考。但有前世的工作经验,她或许可以去找一份薪水更高的兼职。

从店里出来是晚上九点半,走在回家路上,滴答逐渐感觉到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发生着。

走过桥洞街,穿过河堤道。有一个人影似乎一直在后面跟着。

滴答正走在逆向的人行道上,到达十字路口,向右边斑马道走去。走到马路岸上,余光看到男子也跟了过来。再等向西的绿灯亮起,再次转变方向,男子同样抬脚向前。

果然在跟着自己!

离家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滴答继续往前走,忽然闪进旁边一条小巷里,并快步跑到巷子转角处。后面跟着的男人果然一愣,跑步跟上。

男人以为跟随的目标察觉到自己后要逃跑,经过转角也没有一丝犹豫。

“哎呀——”一声惨叫。

一只扫把拦腰将他挥倒在地,滴答原本想伸脚将他绊倒,自己再跑回家,却发现角落正好有一把扫帚,就拿来用了。

“啊!别打别打,我是好人!”滴答几棍子打在男人身上背上,打得他连连求饶。

等男人抬起头,举着扫把的滴答吃惊了。

“是你......”

“你认识我?”男人却很茫然。

滴答连忙放下因为吃惊捂嘴的手,摇了摇头:“认错了。”

滴答手上没多大力气,扫帚也不重,男人拍拍衣服站起来。

面前这个人二十多岁,因为脸比较瘦,讲话的时候嘴边两道褶子。没记错的话,前世他是浮石公司的星探子,但是滴答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只记得也是上一世差不多这个时候,他想劝杜月去浮石签约。那时的浮石娱乐是个不太有影响力的公司,杜月便没有去。但这个男人一直在浮石工作。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过来,“我叫许貌,在浮石做经纪人。”

“你干什么跟踪我?”滴答接过卡片便想起了这个名字,所以也没仔细看。

“我确实是在跟着你...但我没有恶意!”他连忙解释。

“我想看看你住在哪...但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邀请你来我们公司做艺人。”

“你为什么不去找杜月。”滴答小声嘀咕。

“杜月...是谁?”男人挠挠头,好像确实不认识。

这个情况...和前世有点出入啊,但滴答无法解释自己的话,只好闭口不答。

“这个是你对吧。”许貌却赶快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拿给滴答看。

林滴答穿着小红裙,唱着《给妈妈》的画面立刻出现,视频是从一半开始播放的,镜头有些摇晃,看来是观众拍摄并被上传到了网上。标题是《唱的好感人,想自己妈妈了》,弹幕上有很多人附和。

看来男人是因为看了这场表演来找自己的,原来自己的一些作为会改变前世的很多轨迹吗?

滴答独自思索,仍没回答,许貌有些急了。

“这就是你吧!你唱歌很好听啊,你很有前途。青芒的这个比赛不适合你。来我们浮石面试一下吧,不瞒你说,我们也正在策划一期大型选秀节目,我们...”

视频里传出的歌声确实很好听,是十七岁稚嫩的声线,配合现在的自己已经成熟的唱功,和对母亲爱的意志。滴答看着视频,自己都清楚自己很难再抒发这样的情感,唱出这样的声音了,是面临死亡发出的忏悔与感激的声音。

视频上流动的弹幕满是赞美,看来这路拍视频点击量很高。这让滴答有点意外,可是滴答不想再唱歌了。

“很抱歉,许先生,我不打算向这个行业发展了。也已经退出了青芒的那个比赛。您还是问问别人吧。”滴答将手机还给许貌,并向他点点头告别。

“啊?林滴答小姐....”

“请您别再跟着我了。”

“好吧,可是......”

......

《青春之音》第二次的选拔赛仍然在在晚上六点,于人民广场中央的舞台举行,林滴答终于知道为什么杜月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好了。

滴答虽然弃赛了,但还是陪同来看杜月和费萌萌的比赛。

当杜月演唱完,目光有些高傲的望着观众席的后方。滴答转头去看,看见了林向贺。

若不是前世认识那么久,滴答都要认不出他来。

这个家伙换掉了学校校服,穿一件西装外套。头发用发胶打理过,手里还抱着一束玫瑰花。一米八几的个子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也十分显眼。

林滴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林向贺也看到她,对她露齿一笑。

上一世林向贺不相信滴答对于情书的解释,却反而对杜月有了关注和好感,两人确实是在差不多这个时间交往了,可是现在自己告诉了他杜月干的坏事,他也相信了,两个人居然还能在一起吗?这个这个堂哥是怎么回事?

滴答有些不理解。杜月已经下台,林向贺也推开人群走了过来。

“嗨。”在费萌萌等人起哄的声音里,林向贺将花举到杜月面前。

“送给我?”杜月挑挑眉,看起来不太乐意,勉勉强强的接过。

“我不喜欢粉色的花。”她挑剔的看了看花束说。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呵,自己猜。”杜月拿着花走到座椅区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今天唱的不错啊。”林向贺却不在意的跟了过去。他自诩是个大度的人。

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聊了起来。

滴答和费萌萌几人对视,看起来其他姐妹也为此惊讶。

“林滴答小姐。”正要跟过去,滴答转头,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很高兴又见面了。”许貌笑得满脸褶子地道。

滴答点点头,她可不为这件事而高兴。

“既然碰到了就是缘分,还是想跟您深入聊一下,可以吗?”

滴答摇摇头。

“不,很抱歉。我真的不会考虑去浮石集团。如果是这个问题您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

“浮石集团?”杜月抬起头,放开林向贺拉自己的手。

“对。”许貌见几个女孩听了都围拢过来,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名片。

杜月先拿到手里仔细看,许貌又对大家自我介绍了一遍,并说明来意。

“林滴答,这种面试你不参加?你疯了吧!”费萌萌惊呼。

“这可是浮石的邀请啊,你就这么轻易拒绝了?你再没自信也要去看看呀。”

“做歌手不是你的梦想吗?这就是你离梦想最近的地方啊。”

“你是不是又胆怯了林滴答?”

“你每天拼命的练歌练舞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样一个邀请吗?”

“我......”女孩们叽叽喳喳一句接着一句的轰炸,让林滴答百口莫辩。过去的滴答在朋友印象里确实是个整日刻苦练习唱歌跳舞,一心梦想着做一名艺人的小女孩。

可是现在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呀。

“要不...你问问她们吧?”滴答转向许貌,苦笑道,她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很想去的样子。

“也好啊!要不然......”没等许貌表态,几个女生便将他拉走了。

他们畅谈并密谋了一阵后,似乎达成了某种交易,大概就是许貌邀请她们去面试,而她们缠着林滴答竭力劝她同行。

便造成了最后的局面,在一周后的星期天,几个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了浮石集团大厦的门外。


滴答现在的性格,当然不会同意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当她连说了五个“不”后,费萌萌急着道。

“林滴答你是白痴吗?浮石的总裁可是商神明啊?”

“商神明怎么了,等等...商神明?”

“对呀。”

林滴答觉得奇怪了。此时她十七岁,浮石集团的总裁怎么会是商神明?

在转世之前她刚和老公司索菲亚解约,加入浮石集团,所以正对公司有些了解。她的记忆里,这位老板是三年前才接手这家公司的。

在那之前公司一直叫富石集团,起初是由商老板的祖父商矛霖运作的一家老牌娱乐公司。在这位爷爷生病卸任后,另一位叫胡厉的老人接管公司。

80年代初期,组建乐队演奏刚在华夏大地流行起来,商矛霖爷爷做了乐活乐队的主唱,乐队在当时也是风靡一时。只是不知为何很快解散了。但爷爷和兄弟用演出攒下的钱开了一个小的包装公司,专门给乐队和歌手做经纪人,七八年前的时候正是内娱最蓬勃的时代,多名天王级的歌星诞生在富石旗下,公司也是蛮辉煌的。

但是娱乐业发展迅速,新生代一代接替一代。这些年浮石并没有太红的艺人被捧出来,老一批实力派合约到期的到期,退出舞台的渐渐淡出去。公司很快又走向颓势。

第二位总裁接任了多年也没什么起色,到了商神明手里才恢复了一些活力。

这便是前世林滴答知道的全部了。

“你真不知道这位总裁的传说吗?”费萌萌鄙夷的问。

滴答老实茫然的摇摇头。上一世这位总裁上任之前,真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传说,因为脾气差冷血残酷的黑点倒是很多。

“那是两年前发生的事啊,富石六十多岁的那位老商总病逝。这位小商总当时刚满18岁,便接任了公司董事长的职位。”费萌萌讲起来。

“当时他们集团正是危机时刻,这位年少多金的小少爷,独斗董事会一众大佬,仅用三天时间就拿下了总裁的位置。

还仅用半年时间就将公司挽救了过来,填补了丽焕影业的亏损,改革了公司,又将业务做大,扩展出游戏动漫音乐领域,做到此时三足鼎立的局面。

而且也没有像以往的励志成功人士那样辍学经商,他经营公司的同时还考上了斯坦丁大学。”

“主要是长得还很帅啊。”另一个插嘴。

“那时候这些新闻传得沸沸扬扬,林滴答,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杜月嫌弃地道。

“三足鼎立的局面?”

“是啊,青芒娱乐,索菲亚文化、浮石集团。现在的娱乐公司谁能与这三家抗衡?”

看来这一世真的变化很大,过去一直是青芒与索菲亚两虎相争的局面,竟然也有了第三者来分羹。

......

滴答回到家后,跟妈妈推说要查资料,立刻打开电脑。

检索“商神明”打开了他的百科资料。但遗憾的是此时的网络百科没有那么详细,资料并不多,只有几句人物经历,总裁后来参与策划制作浮石集团的很多影视作品都还没出现。

资料只写了“因为父亲在英国做外贸进口生意。商神明幼年一直住在爷爷家里,因为爷爷的去世悲痛欲绝,下决心继承爷爷的志愿,接任了富石集团总经理一职。

并将“富石娱乐有限公司”更名为“浮石娱乐有限公司”。

后面就是一些没什么内容的人物评价,倒是洋洋洒洒将这位小商总狠狠夸赞了一番。

这个重生的世界难道与过去非常不同?林滴答有点茫然了,又搜索了几位熟识的明星艺人或公众人物,但一些她知道的事件或作品都与上一世没有出入。而一些不算公知的事件她自己也不清楚。看了一阵也就放弃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反正自己历史书上那些知识都和学过的无异,说明与上一世总体上是一致的。

站在集团大厦门口广场的时候,几个女孩还在激动热烈的讨论浮石与它年少有为的总裁。滴答确实被她们勾起了好奇,就同意陪同而来了。她想看看公司和上一世有没有什么不同。

许貌一路吩咐了很多细节,领大家到了一间大排练厅,就退场了。

跟五个女孩一同面试的还有其他三四个女生。

没有等待太久,有三位老师走进来,坐到摆在排练厅中央的桌子前,简单介绍了一番后就让女孩们依次开始了自我介绍和表演。

此时的浮石名头正盛,是每个怀有偶像明星梦的少年人趋之若鹜的地方,年轻女孩们都穿着光鲜,精致打扮,道尽了自己优点和特长的介绍自己。倾尽所有的展示技能和特长。只有林滴答仍穿着白色卫衣白色运动裤,简短的报了自己的姓名年龄,便开口唱歌。

杜月、费萌萌等人都见识过林滴答那天海选的实力了,屏息凝神的准备听她惊艳大家。

可是林滴答一开口却是......

......

......

时间回溯到林滴答接完那通威胁电话,并从办公室逃离。

林滴答拒绝出演《巷风》这部剧让商神明非常生气,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这件事,小艺人走后,助理刘姐立刻进来了,告诉他车已经备好。他要赶一个小时后的飞机飞到首都参加研讨会。

车行在国道上,刘姐开了轻音乐。好让商神明在车上闭目养神。但没有含义的单调旋律却莫名让他烦躁,他睁开眼疲惫的望着前方道路。

前面临近岔道,左边进山,右边去机场。

“靠左,追上前面那辆车。”

“欸?总裁...我们不是要去......”

“前面那辆车是林滴答。”

刘姐诧异总裁怎么认得公司一个小员工的车,又为什么要追她,但还没有多问,总裁又发话了。

“《巷风》这部剧我不能给梅尼丽安,所以林滴答必须接,你开快点,我们追上她......”

商神明的话还未说完,车行至转角,一辆红色大货车迎面驶来......


商神明醒来的时候躺在空无一人的医院病房里,过分的寂静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像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眼睛也不要眨,时间便是静置凝固的。

小护士进来时发现他醒过来,连忙跑了出去。很快母亲同几个亲人都来到了自己病床前。母亲伏在床边哭泣。

“明明,你真的要吓死妈妈了。如果你也在这个时候倒下了,我要怎么办啊......”

“我怎么了.....”商神明动动嘴唇,发出干涩的声音。

几位亲戚对视,低声开口:“你听到老爷子的死讯后,突然昏倒了。”

商神明立刻想起了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一切。

虽然今天是个周末,但是备战高考,学校没有放假。自己正在学校上语文课,班主任跑进来将自己叫了出去。随后便是家里的李叔将他接回了家,换了一身黑衣,站在已故的爷爷床前,做最后的告别。

看到爷爷惨白枯老再无生气的面孔时,他忽然感到头痛欲裂,然后眼前昏黑一片。

再醒来便是现在了。

自己居然因为爷爷的去世昏倒了。

可是...那一段被大货车撞出栏杆,又跌落山谷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那辆迎面驶来的红色货车是那么真实,若说是梦境,怎么如此清晰,甚至此时似乎还能感受到肩肘和额头与车门和护栏撞击留有的疼痛。

“我没有出车祸吗......”他揉着额头,不是很理解的问。

“明明,你是不是哪不舒服?你头很痛吗?我给你叫医生,医——”

“等等——”商神明突然大喝一声,阻止了母亲。他过于激烈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商神明扭头望着站在面前的人,一名护士,自己父辈家的两位叔伯,爷爷公司的两位员工。

商神明望着他们,却像望着一群怪物。

......

母亲哭泣着询问自己的时候,他分明听到旁边的小护士在说——

“没想到睁开眼睛这么帅,一会儿找机会一定要再偷拍一张。刚刚偷拍的那张睡颜简直比明星还要帅啊。”

他还听到后面的叔伯说:“醒了就肯定没什么大事了,神明这孩子和祖父有这么深的感情吗?居然能伤心昏倒?这孩子身体体质太差了吧。”

还听到站在门边的爷爷公司一位职员分明在说:“商总的孙子这么年轻,身体也不好,不会有什么疾病吧?看来难堪大任啊,公司现在可怎么办啊......”

可是面前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他们谁都没有张嘴。发出这些声音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开口。

“你们......”商神明慢慢环视一圈,惊恐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掠过。即便他这样震惊的看他们,他们每个人还在闭着嘴巴发出声音。

“我们?我们怎么了?”

“哇,他看我了。他真的好帅......”

“不会是疯了吧?我们有什么问题?我是来找商总的家人商议解决公司危机的。”

“我家明明怎么了?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刺激,精神有问题了吧?”

母亲也紧张的望着商神明,但她的嘴唇也紧闭着。每个人都闭着嘴巴发出声音。

“出去,你们都出去!!”

商神明从床上爬起来,发疯般的将这一群人推出门外,并立即反锁房门。

当时盛传出这样的新闻:

得知富石商老商矛霖去世的噩耗。他的孙子——一位因为悲痛昏迷的男孩在苏醒后疯掉了。男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入,似乎受到了比人们想象的更严重的打击。

这条新闻一出,人们一时不知是为商矛霖老爷子更悲痛,还是为这个年轻的孩子更惋惜。

但事情没有发酵几天,又立刻有了反转。

后来的报道,又变成了——商老的孙子在昏厥后醒来,将自己关在房内酝酿了一个惊天计划。便是三天内说服公司董事会,同意自己继承爷爷的集团。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少年自有凌云志,不负黄河万古流!

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长期占据新闻热榜,各种谣言猜测层出不穷,吃瓜观众一颗瓜一颗瓜的抱着啃,几乎所有人都多少听过了商神明这个小总裁的名字。

但真相却是,将自己反锁在病房的那三天商神明哪有什么计划,他完全对爷爷公司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只是用三天时间接受了自己一觉醒来得到奇怪的读心术这件事。

他小心的验证了自己能听到身边所有人的心思。在夜里辗转反侧的接受了这件事。

为了自己的安全,他打算不与任何人说,尽量让自己听到什么离奇的想法都面色如常,只要他接受并适应这么做,他还是个普通的十八岁高中生,只要他不去在意别人想什么,他还是可以正常的生活。

于是他终于打开门,让忧心憔悴的母亲进来。随后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母亲和家里其他人悲痛亲人离世的同时,都在为祖父的公司担忧。祖父连同几位好友创办的这家公司也曾辉煌多年,但时代发展的迅速好像将他们渐渐抛在了后面。

公司衰败亏损,董事长离世。最有权威主持大局的两位老人更是意见不合争吵不休,一位欲将公司股权变卖,割肉填补亏损。一位想与业内大公司合并,成为人家的附属集团。其他董事和家庭成员更是各有想法。

无数令人不安的消息和担忧从每个人的脑子里飞进商神明的耳朵里,毫无阻碍。如果商氏家族不站出来一个人继承公司,富石面临的便是分崩离析。可神明的父亲对娱乐业一窍不通,也无法舍弃自己在国外的原材料生意回来经营一家不景气的老娱乐企业。

他的意思是就此放弃,任大家蚕食,即便他心里也十分惋惜。

可商神明听了那么多内情和愁肠,无法坐视不管。

于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没有做任何准备,径直闯进了浮石集团高层内部会议室。

“我叫商神明,是商矛霖的孙子,是商矛霖持有全部股份的合法继承人,现年满十八周岁。我希望接手富石集团总裁一职,希望得到诸位的同意和支持。”


董事会的成员多少都听说了......

这位商总的孙子不是疯了吗?把自己关在病房三天了。今天怎么放出来了?大家都斜着眼睛看他,一个个默不作声。

商神明听得到他们在想什么,其实从他们的眼神里就能得知,但他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将自己的来意又复述一遍。

“我希望接手这家公司,做为商矛霖的继承人,带领富石集团走出困境。我需要诸位的支持。”

虽然商家人都同意神明继承这份股份,但董事会成员半数同意,商神明才能合法继承,成为浮石最大股东,取得管理权。

“你有什么资格?”坐在桌子末端的一位总监第一个忍不住嘲讽。

“你还是个高中生,你对我们公司的业务清楚吗?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

商神明看了看他,平静回答。

“我们浮石集团由商矛霖,胡厉,曾广延,张栋,四位创始人于1996年8月25日一起注册创立。”他稳稳站在众人面前,看着这位总监的眼睛,重复着对方心里的话。

“我们公司目前是综合性民营娱乐集团,主营范围包括制作发行电视剧、电影、动画、广播剧、综艺、专栏、专题,培训活动,商业活动和文化活动的组织策划,广告设计制作服务。”

“我确实是高中生,但是刚刚已经说了,我是商矛霖的孙子,是商矛霖持有股份的合法继承人。我有这个资格。”

他这一串不卑不亢,流利的回击让这位总监一时讶然。这个少年并没有疯,而且...看来还为鲁莽的冲进来做了些准备......

“背书背得不错。”会议桌左边坐第一位的老人开口道。

通过他讲话时周围人的心理反应,商神明得知他便是创始人之一,公司副董事长胡厉先生。

“你想带领富石走出困境,那富石当前面临什么困境?”他微微眯着眼,阴厉的目光从半白的浓眉下望过来,审视着商神明。

神明感觉到不小的压迫感,对方是久经商场的七旬老人,自己只是一个刚从教室里跑出来的少年。但是他能听到老人心里的不屑——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和老商一个毛病,心高气傲,大言不惭,不自量力......

听见他心里想到自己爷爷,还认为爷孙两人都是不自量力。不服的心性便让神明没有任何畏惧。

他直视那双的眼睛,又环顾在座诸位,依然笃定有力的说。

“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很多,最严重的是长期的亏损导致现金流断裂,我们去年下半年影视业的收入是6820万元,净亏损8470万元。今年上半年收入4983万元,净亏损9560万元。银行的债务已经到期,必须偿还了,但我们今年的几个新项目更是没有任何收益。我知道,在座的很多人也对公司失去了信心,并不愿意继续......”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胡厉先生厉声打断了神明的话。

公司去年的财务报表被媒体报道过,所以外人知道无可厚非。但是今年上半年的财务收入还没有公开。这是公司的商业机密。这个小崽子怎么可以知道?

“这些都是爷爷去世前对我讲的。”商神明神情凝重的说,“他希望我继承公司,所以对我讲了很多情况。”

商神明面不改色的说着谎。

商矛霖并没有对神明讲过这些,甚至神明来到爷爷病床前,想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爷爷就已经挺不住离世了。

在商神明的印象里,爷爷总是慈爱又威严的,他对神明的学业和未来发展寄予厚望,但从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孙子身上。爷爷忙于自己的事业,商神明忙于自己的学业,小时候虽然一直住在爷爷家,祖孙俩交流却并不多。

诚然,这些公司机密都是从在场的诸位心里听到的。当问题被提出来的时候,大家总是习惯性的去思考答案。

公司面临的困境?那可太多了......每个人都在心里嘀嘀咕咕的抱怨。

商神明只是听明白后,捡了最重要的复述出来。

“那你知道......”会议桌右侧的老人发话了,“知道矛霖的遗愿是什么吗?”

这位先生虽然也头发稀疏,但发色还是黑的,整齐的梳在后面。他是张栋先生,也是爷爷的至交,公司创始人之一。对于公司走势和胡厉先生意见不和,两人已经吵了好几天了。

“爷爷的遗愿......”神明装做思考,努力聆听大家的心里话。

商总对于公司的遗憾和愿望......大家也冥思苦想。

“他没有跟我说过具体的愿望。”虽然爷爷对公司倾尽心血,但从没有对家人说过自己的抱负。商神明只好听完大家的想法后,总结道。

“但在我看来,富石是他生命一般的存在。四十多年的经营,他对公司和大家都注入了深厚感情,他希望和大家一起赚钱,一起获取财富,让每个富石集团的员工和家人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让富石一直运作下去,大家一直一起拼搏。

他也希望将公司做大,真的希望做好现在的所有业务,将国内的娱乐业发展辉煌,让富石做为内娱的支柱。甚至比其他任何国家都发展迅速和活跃。

虽然现在看来有不小的距离,有很多困难,但是爷爷心底有着这样的愿景,我也有决心有信心改变现状,将一切继续下去。”

“爷爷其实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只是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留下了很多遗憾。现在的富石完全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他希望我继承他的事业,完成他的遗志,一步一步将我们的所有计划和梦想都实现。”

商神明说得郑重认真。但心里有一些哀伤。

他清楚这些并不是爷爷的愿望。爷爷的愿望已经再无从得知了。他的读心术没有听见逝世之人想法的能力。

他说的这些是大家的愿望。

左边的胡厉先生希望做最后一搏,如果失败了就放弃过去不切实际的理想。张栋先生希望公司被收购,有一段安稳的过度期,刚刚嘲讽的总监希望一直在富石干下去,做到元老的位置上,让家人都得到最好的生活品质。他对面的女士希望将国内娱乐业支撑起来,超越现在实力强劲的高丽国......每个人坐在这里都有着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商神明很清楚,只有与大家的想法一致,他才能和他们站在一起,只有满足这里每个人的愿想,才能得到每个人的支持。商场上想与别人立即成为盟友,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利益一致。

所以他再次沉着冷静的说:“我虽然年少学浅,但愿意拼尽我所能。希望大家能给我一次机会,我和大家有同样的追求和目标,更需要得到大家的帮助和支持。”

他说得很漂亮,不过这些老江湖并不吃他空口白牙画的饼。心里都有些满意,面上却无动于衷。

“那你一定知道我们目前面临的问题该如何解决?”胡厉眉毛一挑,目光如鹰般锐利的看着商神明。

神明再次全神贯注聆听。

但是大家对于解决问题给出了每个人不同的方案,神明虽然能努力记下来,一字不错的复述,却没有任何经商经验和把握局势的能力。

完全不能分辨哪个才是他此刻应该从嘴里说出来的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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