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次的刺杀目标。”
屋内燃着一炉壶藤妃子香,线香在香器上飘起数千缕云霏,悠悠然缥缈在茶席间。陈清钥接过了沾染香气的令纸,看到上面的名字,挑了挑眉。
坐于对面的人用香铲拨弄着香灰,“认识?”
“睡过。”
沈卿尘拨弄香灰的手抖了抖,他长舒了一口气,才开口问道:“怎么,旧情人,舍不得杀?”
“算不得什么旧情人,我当时用的身份是假的,他都不知道我是谁,仔细想来都不算相识。”陈清钥不以为然道。
“行了,懒得听你那露水情缘的风流债,我只告诉你,这一票值黄金百万两,若是事成,不仅能保你我二人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享尽荣华,还能让你风风光光地金盆洗手,成为业内传奇。陈清钥,你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陈清钥将令纸铺在桌上,指着上面赫然的三个大字“陆淮之”问道:“你可知,这次的目标,是何许人也?”
沈卿尘与陈清钥是联手干的杀手行当,陈清钥是杀手,为保安全,陈清钥不能亲自露面接见买客,沈卿尘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替陈清钥谈好合作。为确保秘密性,沈卿尘不能直接得知刺杀目标,也难怪他看到“陆淮之”三个字时面色难看至极。
陆淮之,这三个字,放在整个大景,那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作为那一辈中最年幼却又最得宠的皇子,他本身就是皇兄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而父皇的早崩对他的境遇更是雪上加霜。新皇对他忌惮不已,将他远封南疆边地,给了一道无圣诏不得出的旨意,如此一直蹉跎了十年,直至众人都相信他已经成了一个废物,再无人时时刻刻监视他,也无人还记得这位皇子的存在。
可就在这时,皇帝突然驾崩,临终前却莫名地想起自己这位十三弟,含泪托孤,将陆淮之封为襄阳王,领摄政大权。幼主即位,朝纲不稳,九王叛乱,他却统领三军,立下赫赫战功,力挽狂澜,平息叛乱。此时皇室已然只剩他和先皇幼子,他以摄政之名独揽朝纲,自此天下只知有襄阳王而不知有皇帝。那年,他才二十三岁。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把襄阳王睡了?”沈卿尘嘴角抽搐,“看不出来,你竟还有这样的本事,做杀手委实是屈才了。”
陈清钥面色沉静:“彼时他还不是襄阳王,只不过是一个禁足于荒僻别院的无人理会的皇子罢了。况且此事……有一些别的缘由。”
“说回正事,现下该作何打算?接了这单,虽说富贵险中求,可是胜算实在太低;若是不接这单,只怕买家那边也不会放过我们。”沈卿尘眉头紧蹙。
“不能贸然行事,先前买家只说自己是一普通富商,现在看来却大有来头。给我们如此一个进退两难的任务,说不准是仇家所为,意欲借此报复你我。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先摸清楚买家的身份。”陈清钥道,“你安排一下,下午我亲自和他们见一面,你无需与我同行,先行前往成川,在西郊第二个客栈接头。”
沈卿尘捏紧了拳头:“好,我明白了,你万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