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殿内。
太后领着一众宫妃跪在佛前诵经。乌泱泱一群人,不知道能否凑出一颗真心。
太后应该是真心的吧。
沈自清心想,“毕竟她还没达到目的,没了这个儿子,这样的好日子,她也过不下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仪式结束,太后起身,周遭嫔妃一阵哀怨之声。
“可算结束了,跪了一早上了。”
“是呀,是呀,疼死了。”
沈自清扶起太后坐下时,太后的脸色显有不悦。
这群女人在宫中大多仰赖母家和太后,对皇上自是没甚真情,这次祈福也是迫不得已做做戏样。今早来时一群人就不紧着不慢着。
太后顾忌着这群人的母家,心中的不悦一直压着未发作。
沈自清悄悄朝角落里的林贵人使了个眼色。
林贵人欣然起身,端起在一旁候着的茶水,施施然向太后奉上。
太后接过茶水,忽然瞥到了林贵人手上缠着带血的绷带。
“你这手是怎么回事,佛祖面前见血是大忌你不知道吗?”
太后将手中的茶水摔在桌上,一众嫔妃吓得跪倒一片。
沈自清缓缓开口,说道:“太后可是误会林贵人了。”
“前几日林贵人听闻太后要为皇上祈福,特意向臣妾求了一卷金刚经。”
“这几日日日沐浴熏香,吃斋祝祷,用血为墨,抄录佛经。”
“您看这小脸,都没有一点血色了。”
“这番真情不说佛祖了,臣妾也着实动容啊。”
说完还假意用帕子拭了拭泪。
太后听完,脸上怒气微减,看着跪在面前的林贵人说:“岚妃说的,可是实情?”
林贵人低着头,音色颤抖地说:“回……回太后,岚妃娘娘说的是……是真的。”
说完,沈自清便将抄录好的佛经呈上,说:“太后您瞧。”
太后抚着佛经,若有所思。
接着林贵人开口,言辞恳切:
“嫔妾福浅缘薄,只得用此方法向上天祷告,保佑吾皇征战沙场,大胜而归。”
“太后福泽深厚,还望太后开恩,能帮嫔妾将此佛经献给佛祖,保佑皇上和我大雍朝。”
接着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既然这是你的一份心,自该由你亲自送上,佛祖面前,无分贵贱。”
太后缓缓开口,起身将林贵人扶起。
她亲亲摩挲着林贵人血肉模糊的双手,笑得格外慈祥:“好孩子,你有心了。”
接着一改笑意,对跪地众人说:“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的样子,哪还有一点作为后宫女子的本分。”
“梓芳,传我的令,封林贵人为嫔,赐封号慈,为庆阳宫主位。”
沈自清看着这一切,心头泛起笑意。
她早就看到不远处梅贵人的脸如唱戏般好看,一会红一会白。
“接下来,只需要添把火了。”
待到众人离开,慈嫔亲昵地搀着太后,红光满面,一改刚刚的怯懦做派。
沈自清看着眼中能射出刀子的梅贵人,讽刺地摇了摇头。
“今时不同往日了呀,妹妹。”
轻飘飘的开口,便是刀子狠狠往梅贵人心口扎。
“短短两日,如今林贵人……哦,不,慈嫔在太后面前春风得意,不知妹妹怎么想。”
梅贵人不开口。
“也是,往日的一条狗,如今悄莫声地便爬到主子头上了,换谁心里都不畅快。”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我不需要别人来看我笑话。”
梅贵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下起了逐客令。
“慈嫔和你身世相当,如今使了些狐媚手段便高你一头,这事若传到了梅大人的耳朵里,怕是……”
“梅夫人如今又在安排二小姐入宫,只怕这一来,妹妹在家族中的地位……”
“本宫只是心疼妹妹,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却被最亲的人当棋子,无用了就被丢在一旁。”
“妹妹率真直爽,自是不屑用这般腌臜手段,可这深宫之中,失了助力,只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自清说完便装作同情的望着梅贵人,边说还边拉起了她的手。
“本宫是真为妹妹考虑,像慈嫔这般忘恩负义之人,合该羞愧而死。”
“妹妹冰雪聪明,虽说没有了帮扶,也定能为自己谋求出路不是?”
说着便意味深长地对梅贵人笑了笑,招呼着阿诺便离开了。
只留下梅贵人一人在原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几日过去,宫中风平浪静。
沈自清在朝黎宫内一个人执子下棋,阿诺在一旁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沈自清说。
“自上次你和梅贵人说了那些话到现在,一直没有动静,会不会是她同慈嫔商议,看破了我们的计划?”
沈自清轻蔑地笑笑:“她们两个,没有我这把火,迟早也会闹到如此地步。”
说话间手里还落下一子。
“利益相冲突的人之间,什么真情,都是笑话。”
“等着吧,会有好戏看的。”
果然,过了一会,庆阳宫的宫人便慌张来报:
“不……不好了,岚妃娘娘,您……您快去看看吧,梅……梅贵人,她……她……她……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