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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章节阅读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

茵漫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穿越重生《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幺宝苏秀,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茵漫”,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么多鱼,那也是有油水的叫花子。”马匪桀桀怪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一双三角眼冰冷无情,他直起身,大刀在空中挥了下,“后面藏着人,有女的有小的。小的杀了,女的抓回去扔进寻欢居,男的丢到寨子里干活。”他说话全然没有半点情绪,直接下令。这些话落在苏家一众耳里,又惧又恨,心头冰凉。苏大苏二骨子里的血性被激起,怒极之下,抓起手边的枯树枝就朝马匪冲去,“你们这些王......

主角:幺宝苏秀   更新:2024-05-22 06: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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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幺宝苏秀的现代都市小说《完整章节阅读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由网络作家“茵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现已完结,主要人物是幺宝苏秀,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茵漫”,非常的有看点,小说精彩剧情讲述的是:么多鱼,那也是有油水的叫花子。”马匪桀桀怪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一双三角眼冰冷无情,他直起身,大刀在空中挥了下,“后面藏着人,有女的有小的。小的杀了,女的抓回去扔进寻欢居,男的丢到寨子里干活。”他说话全然没有半点情绪,直接下令。这些话落在苏家一众耳里,又惧又恨,心头冰凉。苏大苏二骨子里的血性被激起,怒极之下,抓起手边的枯树枝就朝马匪冲去,“你们这些王......

《完整章节阅读穿成团宠,怎么睁眼全家流放了?》精彩片段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苏老妇斥了声,“你往寻常百姓家看看,有多少人家还在吃糠咽菜的。咱这境况还能吃上肉,已经是顶顶好运气了。”

“哪用看别人家?往年这时候,咱一家子也正围着火盆吃糠咽菜呢。”

众人忆起从前光景,心酸之余又有点乐。

放宽了想想,他们现在好像真不到最差的境地。

“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声音?”苏大突然开口,表情警惕。

“什么声音?没听到啊,这片山脚除了咱没别人了——”苏二大咧咧的,话还说完,一阵马蹄声就传进耳里,飞快逼近,同时出现在眼帘的还有十数火把。

苏家人皆脸色一肃。

苏老妇压低声音飞快道,“吃的先藏起来!妇人孩子都躲到后面土垛子去!”

沿途所遇所见,苏家人已经学会了事事小心谨慎,立刻分头行事。

他们此刻所在是小道路口,位于山脚,两边都是枯树林,林中大大小小土垛子密布。

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有个大土垛子,借由夜色遮掩,足以让几个妇人带着孩子藏身。

苏老妇跟苏老汉、苏大苏二依旧坐在土灶旁,没有一并躲藏。

他们这里烧着灶,夜色下明火燃烧怕是一早就入了别人的眼,要是一家子全躲起来,真有什么事反而全部都得遭殃。

不若他们四个暴露在外吸引注意力。

四人此刻浑身僵硬,等着那方马匹行近,唯有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些人只是普通过路客。

可惜事与愿违。

当先的马匹纵来,在苏老妇四人面前拉缰停下,几人还没将来人面容看清,先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

坐在马上的大汉一身匪气,悬在腰间的大刀于火光中折射寒光。

刀尖滴血。

“他娘的,还以为有油水可捞,没想到竟是几个叫花子!”后方赶到的人里,有人骂骂咧咧啐了声。

苏老妇壮着胆子朝这些人看去。

一群十多人,皆骑骏马着劲装,披着大氅扎着皮裘,人手一支火把把这小方空间映照得火光通明。

最让人胆战心惊的是他们身上流出来的气息,阴戾残忍。人人身上都带着血腥气!有人马上甚至还拦腰挂着毫无动静的男人女人,也不知道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

苏老妇脸色煞白,牙齿格格打战,他们这是遇上马匪了!

苏老汉跟苏大苏二也没好到哪里去,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如果没有流放这一遭,他们会在大槐村本本分分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老死。

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马匪这种人物,他们以前也仅仅在旁人口中听过一两句罢了。

而今直面这种悍匪,四人皆浑身冰凉。

为首的马匪驱马缓缓逼至土灶旁,居高临下扫视一眼,随后抽出腰间佩刀,俯身在灶边火堆扒拉了下,被紧急埋在灰里的鱼刺鱼骨被扒了出来。

“叫花子能吃上这么多鱼,那也是有油水的叫花子。”马匪桀桀怪笑两声,笑意不达眼底,一双三角眼冰冷无情,他直起身,大刀在空中挥了下,“后面藏着人,有女的有小的。小的杀了,女的抓回去扔进寻欢居,男的丢到寨子里干活。”

他说话全然没有半点情绪,直接下令。

这些话落在苏家一众耳里,又惧又恨,心头冰凉。

苏大苏二骨子里的血性被激起,怒极之下,抓起手边的枯树枝就朝马匪冲去,“你们这些王八蛋,老子跟你们拼了!”


两筐梨,对眼下已经一穷二白的苏家来说,无异于注入一缕希望。

翌日天还没亮,苏大苏二就起身,趁着这个时间不易被人发现,在箩筐上盖上茅草帘子挑筐往镇上赶。

毕竟那么多梨,拎出来实在太打眼。

也经不住深挖。

大槐村位于北越北地,入冬后经天累月的风雪。

进了仲冬后,地上积雪厚的能没过脚面。

往镇上去一来一回,没点毅力的遭不住。

苏老妇抱着甜宝,坐在里房木床对面,冷着脸瞪床上老汉。

床边起了个小火盆,驱房中冷意。

苏老汉不敢跟老婆子对视,躺那儿心虚的闭着眼,嘴里哎哟哎哟叫唤。

苏老妇冷笑,“现在知道喊疼了?昨儿干嘛去了?那半袋面粉,放宽了算二十个铜板吧?晚些老大老二回来,咱算算你那老腿得赔多少药钱。”

“……咳,你看你说得。当时情况紧急哪里容我多想,脑子还没回过神呢,手先抱面袋子去了,我不没料到会腿折么?”苏老汉张开一条眼缝飞快往老伴瞟了眼,“再说拿什么药?折的地方包扎好了,我躺个十天半月的就差不多好全了,敷药白废银钱……我说啥你们都没人听,非要去卖梨买药,还不如给家里多买点米面,熬过了冬才是正经,哎哟……哎哟……”

“你这把老骨头要是有你嘴那么硬,昨儿也折不了!”

“……哎哟!哎哟哟!”

“行了甭叫唤了,好好歇着省点劲儿,今儿不收拾你。”

苏老汉停了叫唤,但觉老脸无光。

他们家甜宝别看刚出生两天,但是个机灵能听懂话的。

老伴真真一点脸面不给他留。

“甜宝睡着了?”

“刚出生的娃儿吃饱就要睡,一天也就醒那么一会。”苏老妇到底压不住担忧,低道,“你是没瞧见,昨儿那边房满地的梨……我真担心会伤着甜宝。恁大的神通,是能随便使的?唉。”

苏老汉默了会,出声宽慰老伴,“你别瞎想,瞧瞧孙女睡得多香?应该没啥大事,要不这么小的娃儿,难受了不舒服了肯定得哭一哭闹一闹。”

苏老妇立刻瞪眼,“胡咧咧!我甜宝乖着呢,除了刚出生那一嗓子,就没闹过人!”

“……”我话赶话宽解你,你倒不分青红的先打我一耙。

苏老汉躺床上没法动,孙女出生到现在就得昨儿看了两眼,眼见娃儿乖乖在对面睡着,眼馋了,“老婆子,把甜宝抱过来放我边上睡,搭着被子还能给她暖一暖。”

苏老妇哪能不知道老伴什么心思?转而想想小婴孩骨头软,确实不能老抱着,这才起身,轻手轻脚把娃放到了木床里侧。

这么一来月兰能安心歇会,她也能腾出手干活,灶房得重新搭起来,总不能一直在堂屋开伙。

“甜宝要是醒了你喊我一声,我再把她抱过去。”

“好嘞!”

两只手能捧起的小娃娃,就睡在旁侧,小小软软一只。

睡颜酣甜,小鼻子随着呼吸浅浅翕动,身上散着淡淡奶香。

苏老汉心头绵软得像泡了水。

小心翼翼伸手,在娃儿剥壳鸡蛋似的的脸蛋上轻触了下,苏老汉喃喃,“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咱甜宝啊,那一身神通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本是自言自语,没成想话还没说完,睡得酣甜的娃儿就忽地睁开了眼睛。

乌溜溜地,一双瞳仁漆黑莹亮如同浸在水中的琉璃,直勾勾盯着人瞧。

毫不闪避遮掩。

苏老汉愣了下,继而乐了,“你这小家伙,敢情装睡哪?”

娃儿眨了下眼睛。

“哦,甜宝听不懂福兮祸兮?别急,阿爷好好跟你讲……”

老汉仅凭一个眨眼,自行领会孙女的意思,“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像咱甜宝,本来是普通无辜的小老百姓,但是因为你有幸拥有大神通,贪心的坏人就想抢夺过去占为己有。他们为了能抢走你的东西,会给你安很多罪名,用很多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福兮祸兮是这个意思……所以甜宝啊,怀有瑰宝,说话行事就越得小心翼翼,不显山露水,凡事低调不出头,才能保护自己。”

老汉低头,对上孙女疑惑懵懂的眼,疼惜在心间蔓延,“阿爷不知道咱甜宝以前遭遇过什么,让甜宝变得这么灰心。但是宝啊,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是苏家的幺宝苏九霓啦。家里再穷苦,也有你一口吃的。遇上再大的困境险境,自有爷奶爹娘先挡在你前面。你只管安心长大,就是以后不要轻易拿好东西出来啦……你阿奶担心你折福,晚上悄悄叹气抹泪哩。”

絮絮叨叨的话响在耳边。

甜宝静静听着,似懂非懂。

阿爷话有点多,但是她不觉排斥,因为阿爷说话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慈祥。

上辈子她曾羡慕过隔壁家跟她差不多大的小胖子,他爸妈爷奶会跟他说话会带他玩,看他的眼神就像现在阿爷看她一样。

甜宝凝着老头,细幼小手蜷了下,胸腔里有瞬间鼓胀。

她曾羡慕的,她现在好像也拥有了一会。

即便无法共情,出生后发生在身上的一点一滴,也让甜宝有所发觉。

这个家里,爹,娘,阿爷阿奶,二叔二婶,还有三个哥哥……他们好像都是喜欢她的。

甜宝眼皮子渐渐下坠,再次沉睡前,脑子里还在回放自己来到这个家后,被家里人喜欢的每一个瞬间。

那些喜欢,不是在她显出神通之后。

是在她显神通之前,就已经自然而然的流露。

被喜欢的感觉好奇怪,她还没弄明白。

要不,她缓缓再死?

做个明白鬼总比糊涂鬼要更好些。

屋外天光渐亮,呼号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停了。

村里各家各户猫冬的人立刻出动,挥起扫帚、铲子、耙子抓紧时间轻扫积雪。

嘈杂动静持续了一早上。

苏家小院的热闹也不遑多让。

没有男人上场,苏老妇领着二儿媳跟三个小崽子,把院子闹得鸡飞狗跳骂声阵阵。

这样的嘈杂里,甜宝依旧睡得香甜,甚至嘴角不自觉扬起一角。


等堂屋这边收拾干净,灶房里六个大小爷们立刻迫不及待,一股脑涌了过来。

苏老汉,苏大苏江跟儿子苏安,苏二苏河跟俩崽子苏文、苏武齐刷刷杵在房门帘子外头。

“老婆子,咋样?大人娃子都好吧?”隔着门帘,苏老汉扬声问了句。

屋里立刻传来苏家老妇啐骂声,“幺宝已经生下来了,母女平安,要咋才叫好?”

问一声就被顶两句,苏老汉清了清嗓子,默默退下。

心里是安心了。

母女平安,大儿媳这回给家里生了个小女宝。

知道自己多了个女儿,苏大脸上溢出喜悦憨笑,“娘,我挑帘子瞅一眼?”

说完就等不及先伸了手,想把房门帘子挑个角,看看房里的媳妇跟闺女。

手刚伸出去挨着门帘的边儿,就被房里人精准打手。

啪的一声,手背立马火辣辣。

苏大,“……”娘是一点没收力。

“瞅啥瞅?这天冻得狗都不挪窝,你掀了帘子冷风呼呼往里灌,刚生出来的崽子现在能见风啊?也不是第一回当爹,咋还屁事不懂?”老妇骂人中气十足,“滚去灶房,把米缸里的米掏一把出来,熬点米汤先给幺宝吃上一顿。”

顿了顿,又吩咐,“老二,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宰了,炖锅鸡汤端来!”

老妇人一迭声下令,家里其他人都没说啥,刘月兰先急了,挣扎着坐起,“娘,给幺宝熬点米汤就行。老母鸡就留着吧?等天气暖和了还能下——”

她话没说完,老妇眼已经瞪了过来,“我当家还是你当家?那只老母鸡半月不下蛋了,留着也是白糟蹋米粮!”

眼瞅着婆婆沉了脸,老二媳妇忙悄悄杵了下刘月兰手臂,示意她噤声。

平时妯娌俩负责煮饭做菜,家里什么光景她们是知道的。

米缸早就见了底,剩下的大米装不满一量筒。

那只老母鸡,算是家中唯一值点钱的活物。

婆婆会这么说,不过是找由头给大儿媳补补身罢了。

刚生完孩子,要是没点好东西补身子,大人不下奶,孩子也得跟着挨饿。

刘月兰眼圈微红,没再吭声,心里领了婆婆好意。

屋外,苏大也微红了眼眶,再为人父的喜悦过后,紧随而来是生活窘迫的辛酸。

苏二见状用力拍了下他肩头,“这种时候别矫情!我去逮鸡去!”

苏大擦擦眼角,带着三个小的也往灶房走,“行,我烧水!”

媳妇平安生产是好事,这种时候确实不能矫情,生产是第一关,第二关还没过去呢。

接下来,要保证一大家子能平安熬过冬。

苏老汉背着手站在门帘子旁没动,等孩子们都走了,才溢出一声叹息,扭头看了眼屋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眉头紧锁。

“还杵这干什么呢?”门帘挑起一角,苏老妇的脸出现在帘子后,怀里襁褓中隐约可见刚出生的小娃儿粉嫩侧脸。

苏老汉眼角笑褶子堆了起来,知道老伴儿是特地抱娃儿给他看一眼解馋呢。

眼睛黏在小孙女小脸蛋上,欢喜又不舍,苏老汉道,“天冷哩,快把帘子放下,别让娃儿见风。我瞅着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待会我出去把屋顶的雪扫一扫,门窗加固一下……对了,老婆子,我的箭筒你放哪去了?”

苏老妇立刻脸一冷,门帘子刷的落下,大嗓门从帘子后传来,“什么箭筒,没有!”

老东西一把年纪了也不看看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经不经造,还想着拿箭筒打猎去?

这什么天气啊?年轻力壮的汉子这种时候都不敢往山里跑!

“……”

苏老汉不敢吭声了,讪讪摸着鼻子退下,从屋里找出靶子竹扫帚,扫雪去。

“幺宝”把这一切听在耳里,咂咂嘴巴闭眼睡了过去。

再醒来,鼻端一股淡淡米香。

“妹妹醒了!阿奶,娘!妹妹醒了!”

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喊,呼啦啦围过来一大群人。

幺宝还在懵懂状态中,感觉到有双手将她轻柔抱起,贴近后,气息温暖又让她莫名亲近。

她愣了下,这种感觉好陌生,印象里,她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

幺宝抬眸,入目是妇人年轻脸庞,对方注视着她,那双眼睛满是疼爱跟温柔。

“幺宝醒了呀,饿了吧?娘喂你喝米汤。”

连说话的语气嗓音,都是幺宝从未听过的柔。

因为没经历过,幺宝其实不懂什么是疼爱什么是温柔,只知道妇人这样抱着她、这样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突然想哭。

可是为什么想哭,幺宝也不懂,她用力把眼泪憋了回去。

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那些穿白大褂的人每天拿针扎她、在她身上戳管子,痛得身体像要撕裂,她一开始也哭过,到了后来,就再不哭了。

她在那里明白一个道理。

哭,没用。

“娘,米汤!米汤!快喂妹妹喝,妹妹饿啦!她嘬嘴嘴啦!”挤在人群最前方的小男娃再次急吼吼开口。

引来另外两个更小些的男娃子争先恐后去端米汤,“妹妹饿了!我端米汤!”

“我端!”

“我端!”

米汤刚端上来一会,就放在床头陈旧斑驳四脚木桌上,还冉冉冒着热气。

担心俩娃子把米汤打洒,一只大手抢先一步拿起米汤碗,“去去去!都别闹!万一弄洒了妹妹就没得吃的了!”

何大香小心翼翼端起米汤,顺势一脚把俩儿子扫到一边,免得俩碍事。

家里最后一把米,就熬出这么一碗米油。

大嫂奶还没下来,米汤再洒了,幺宝就真要挨饿了。

刚出生的小娃娃没东西下肚不成,这么冷的天,熬不住。

苏大杵在床头,好容易能进来看看闺女,眼睛不舍得挪窝,只知道一个劲儿傻笑,反应慢了不是一两拍,这会子总算知道接手,“弟妹,我来我来!”

“你来什么来?粗手粗脚的老爷们,别把米汤喂到幺宝鼻子眼儿,边儿去!”灰布帘子被挑起,冷风顺着缝隙往里钻,苏老妇端着粗瓷碗走进来,飞快把帘子放下,一嗓门把汉子喝退,“幺宝我来喂!”

又对刘月兰道,“鸡汤熬好了,你趁热喝,紧着幺宝下顿能吃上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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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叉腰骂道,“不是我说,你们家老大是跟天借了胆了?敢一个人进城,那么能耐他咋不上天?行了甭在我这儿哭哭啼啼了,这忙老娘帮不了!人能不能回来看他自个的命吧!”

几个年轻妇人一听,眼里绝望又浓了几分。

苏老妇在来的路上,跟老汉已经有了默契,她咬咬牙上前一步,“霍娘子,借一步说话。你是这徒北山的老人了,懂得比我们多得多,我们会厚着脸皮上门,也是想求看看,或许你有什么门道能帮上忙?要是成,我们绝对不会让你白白冒险,定重酬相谢!”

顿了下,她嗓音哽咽,眼眶益发红,“要是实在不成,我们也不敢强求……还望霍兄弟跟霍娘子包涵,我们、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霍氏两手在胸前交叉,斜睨哼道,“会让你们进门便是看在你昨儿给的那些鱼干份上了。本来以为你们苏家算是老实本分的,没成想也心里藏着奸。穷得叮当响居然敢说出重酬相谢这种话,什么重酬?鱼干么?给你们点好脸是不是就以为老娘好骗好欺负?”

对方话说得很难听,但是这时候苏家人压根顾不上,也不敢计较。

何况某种程度上霍氏也并没有说错,他们家确实穷得叮当响。

“霍娘子,我们是豁出一家子安危上门相求的,既是求人办事,绝对不敢下妄言诓人。”苏老汉也走了上前,把出门前带的东西拿出来,打开外面裹着的陈旧布袋,露出袋里一角,“这是我们的诚意,只要能把人带回来,不说这些东西,就是搭上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

刚还脸带鄙夷不屑的霍氏,在看到袋子里装着的东西后,瞳孔一缩,环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

尽管苏老汉没把袋子全部打开,仅仅露出一角,也足够她看清楚了。

要是她没看错,那是一株人参!

而且年份绝对不少于五十年!

她难掩惊讶,没想到初来时跟叫花子进村似的苏家人,竟然不显山不露水,藏了这么好的东西!

先是鱼干,再是人参……霍氏再看苏家人,眼底藏了探究审视。

能藏起这种矜贵物,还能一路带到徒北山来,苏家人恐怕绝非看起来的普通平凡。

霍氏不知道的是,苏家老两口也同时在暗暗审视她,且于此刻,在心头皆悄悄松了一小口气。

因为霍氏在看见人参后,有惊讶,有探究,有怀疑……但是没有露出贪念。

只这一点,他们苏家赌赢了。

不管霍氏能不能帮忙,这样一个人,是不会轻易在背后捅他们一刀的。

霍氏或许泼辣刻薄,但是坦荡。

霍氏收起眼里诸多情绪,盯着面前老夫妻,“这么好的东西,拿到我这个没什么交情的人面前,你们也不怕被抢被害?”

苏老汉郑重道,“仅凭霍娘子这句话,老汉就像不像你不会是能做那种事的人。更何况——”

他往静悄悄的堂屋里看了眼,“疼夫君能疼上脸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霍氏,“……”

我他娘!

老脸发烫!

堂屋里先是几声轻咳,耳后是一串轻笑。

俊美瘦弱的中年男人从堂屋里慢步走出,“内人性子直来直去,说话也心直口快,多谢老哥谬赞了。你家老大跟孙女的事情能不能帮上忙我暂不敢夸口,但当尽力而为,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苏家人闻言,登时狂喜,朝男人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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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流放地每年都会有人被流放过来。

盘踞在这里的各方势力都会在新人来时做好盘查,若是发现有点能耐的人物,几个势力便出手争夺招揽,不受招揽的杀了了事。

这么多年也只有同样住在徒北山的霍子珩是个例外,既不受招揽,还好好活了下来。但那也是他自己以发誓绝对不掺和任何势力之争,这才换来的安生机会。

是以堂中三人都在第一时间否定了有高手潜入的可能性,及后又是冗长的沉默。

十二码头今晚的动作,其他各个势力不可能不知道。

总而言之,十二码头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该死的苏家!命贱如蝼蚁,啃起来却这么刺喉咙!”万福再次开口怒骂,同时心头生出一股罕见的挫败感,“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继续派人过去,等于继续给对方送人头,损失越发大!但若就这么算了,我们帮会脸面往哪搁?!”

他看向上座老者,无力又不甘,“六叔,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

万六叔闭了闭眼,缓缓沉声,“帮里不能再次损失人才,为一个小小苏家搭进去那么多人已经是得不偿失了。一旦帮会实力削弱,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会立刻扑上来撕咬,那才是因小失大!苏家——暂且搁在一旁,待我们把对方深浅摸清楚了再徐徐图之。”

“可是——”

“暂时放过他们,他们也不过是能种个菜,撑死了开荒种田,对我们造不成大损害。且由他们蹦跶一些时日又何妨?我们最多不过少了几个佃农。再者你以为我忌惮的是他苏家?我忌惮的是背后屡次出手帮他们的人!要解决苏家并非全无办法,安排弓箭手偷袭、放火箭、下毒……自能让他们不得安宁,但我们要真这么做,难保背后的人不会来寻我们麻烦,那时候又当如何?行大事者,放得下才能拿得起!”

万福无言以对,终于闭了嘴巴。

老者起身,双手负背,沉沉看向堂外。

天际已现微光,破晓将至。

“天亮后我出城一趟,亲自去见断刀一面问清楚,如果出手的不是他,那我们要更加小心忌惮。风云城的势力,或许将会重新划分了。”

万福跟另一男子闻言齐齐一凛,脸色沉凝下来。

不知哪里的公鸡打鸣,鸣声清亢悠远。

徒北山四月春日的清晨,在朝阳白雾与鸟啼中揭开序幕。

苏家院子响起动静,屋里人起来了。

晨曦薄雾中,漱口声、低低交谈声以及灶房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交织出人间烟火气息。

天光大好。

苏家灶房外靠院墙角放着水桶,作日常取水之用。

“昨晚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睡得恁香。”苏大蹲在木桶旁漱好口,把木杯子往后方藤编支架上一扣,又舀了瓢清水随意往脸上胡噜,口齿不清,“今儿起得有些晚了,待会吃过早饭得紧着去担水,不然该不够用了。”

苏二打着哈欠从堂屋走出来,站在廊檐下伸了个懒腰,朝阳和煦金光打在他脸上,两个硕大黑眼圈无所遁形,“要不是那些狗娘养的上门找事儿,昨儿下晌咱就能把储水池装满了。早饭吃完了我跟你一块担水去,免得晚些再来人,又是半天功夫不能干活,耽误事儿。”

苏老妇骂咧咧嗓音立刻从堂屋里传出,“作死的两个,咋地?打架还打出味来了,盼着人找上门来呢?打得着么你们两个!吼就有你俩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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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老妇看不懂小娃娃幽怨,实际上甜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总而言之,老妇耳提面命,以后不准她再随便挥小手手。

在苏老妇的认知里,万事有得必有失。

甜宝给他们的那些梨,背后不定得用什么来交换。

那她宁愿甜宝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娃儿,家里虽然穷苦,但是一口粥一口水的,总能把娃儿养大。

泼天富贵,不如喜乐平安。

屋外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风雪依旧,外出的人迟迟不见归。

苏老妇期间往外打望好几回,眉头越锁越深。

苏武三个闹腾的小崽子也渐渐安静下来,时不时往院外跑一趟,看看小路尽头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一股若有似无的紧张不安在空气中滋生蔓延,便是甜宝都感觉到了压抑。

入夜,破败小院亮起一盏油灯,灯光如豆,黯淡暖色氤氲。

院外传来动静,坐在火盆旁沉默的老少呼啦啦站起,拉开虚掩的堂屋门往外瞧。

“咋这时候才回来?不知道越夜越冷啊?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就先回来,夜路难走,没得掉进沟里——”苏老妇习惯性张口就斥,等看清院门口情形,脸一白,嗓子都变了,“咋啦这是?”

“娘!我爹摔了!”苏大背着苏老汉进门,两人皆浑身狼狈。

屋里人立刻迎上去,苏二蹿得快,抢先帮忙把老爹抬进屋。

苏老妇听得老伴摔了,又见他伏在儿子背上不见动静,已经慌得脚底发虚。

等进了屋子,灯光下再看老伴模样,险些站不住。

老汉瘦削脸上全无血色,颧骨跟额角还有被撞出来的青紫淤痕,摔伤的右腿在地上无力耷拉着,不能动弹。

许是察觉到吓着老伴了,苏老汉抬起头来,苍白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温声说,“别慌,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儿。喏,这是卖柴火换的半袋子面,拿去放好。”

“咱回来半道上木车打滑了,爹为了保住这袋面才摔的。”苏大闷声搭了句,没敢多说当时惊险。

雪地难行,他们回来的时候天黑了更不方便看路,木车打滑翻下斜坡,爹为了保住面袋子差点被木车砸中脑袋。

苏老妇眼尾发红,颤着从那只青筋虬曲的手中接过布袋,里面半袋子面粉沉甸甸的,她没有斥骂老汉不要命。

因为这袋面粉,是全家好长一段时日的口粮。

老汉保的不是面袋子,是全家人的命。

“老大,把你爹扶床上去,老二,你去请郎中,大香,烧锅热水。”吸了下鼻子,苏老妇再开口已经恢复冷静,嗓门依旧如往昔,中气十足,有条不紊,干脆利落。

被大儿子背进房的老汉闻听,还扭着脖子肉疼挣扎,“不用请郎中,我没事儿,别白废银钱——”

“你闭嘴!”

“……”

苏老汉立刻安静如鸡。

小辈们各自领着使命散去。

刘月兰在房里听到对话的时候就挣扎着下床了,这时候抱着甜宝刚走出房门,被老妇一声吼吓得打了个激灵,差点又缩回房里。

他们苏家从老到少,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婆婆生气发飙。

等婆婆去放面袋子了,刘月兰才靠近公婆房门口,朝里担忧轻问,“孩他爹,公公怎么样?”

苏老汉尚在嚷嚷,“没事儿没事儿!一个个瞎操心,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能不清楚?”

苏大,“爹你就闭嘴吧,待会娘听到了你还得挨骂。一把年纪了逞什么强?”

巴掌拍肉的声音顿时啪啪响起,“混账东西!路上怎么跟你叮嘱来?让你别说别说,一回来就竹筒倒豆子!不是你多嘴我会挨骂?!”

刘月兰默默捂着女儿耳朵,哭笑不得。

搁这问不出什么来,刘月兰先回了房。

把闺女放到床上掖好被子,她在床尾矮柜底下翻了片刻,掏出个巴掌大的小木盒。

坐在床畔安静等了会,男人被恼羞成怒的公公赶出来了,刘月兰把男人叫进房里,打开木盒,掏出里面存放的一对银耳环递给他,“待会郎中来了,你把这个抵诊金跟药钱。家里这光景,娘手里肯定拮据,她又不是个会跟儿子媳妇开口的,你机灵些。”

苏大看着那对细耳环,五味杂陈,“媳妇,这是你的陪嫁……”

“我平时也不戴这东西,放着不过是死物,行了,别多话了,公公伤势怎么样,严重吗?”

知道媳妇好意,苏大咬牙把耳环收下,家里的情况也不容他拒绝,“爹的腿伤比较严重,腿骨可能折了……媳妇,这耳环我拿了,以后一定还你对更好的。”

“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你去看着公公,我不方便过去。”

“嗯。”

夫妻几句小话后,苏大离开,房里只剩下娘俩。

房外不安静。

三小只因为爷爷受伤了,闹闹哄哄的。

大人也里外忙活,烧水,给伤者擦洗,整吃食……

刘月兰心里静不下来,遂又把女儿抱紧怀里,似乎这样就能找到个支撑,心里更踏实些,“甜宝,爷爷受伤了,你是个有福气的娃儿,娘跟你一块祈愿,让爷爷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甜宝眨眨眼睛,不懂祈愿要怎么祈。

自己不会说话,不会走不会跑,唯一会的就是给梨子。

可是她唯一能给的,阿奶又不要。

人真是太奇怪了。

以前别人对她扎针动刀的想要她的东西她都不给,现在她自愿给了,居然有人不愿要。

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她看着阿娘:你教我怎么祈愿。

阿娘叹息看着窗外,“不知道你二叔请到郎中没有。”

甜宝:你别看窗,你看我,给你梨子可以祈愿吗?

阿娘,“希望你阿爷的腿没事儿,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遭罪哩。”

甜宝:你倒是说怎么祈愿呀!

阿娘,“唉。”

……

母女交流失败。

甜宝眼睛一闭,扎进空间去了。

坐在硕果累累的梨树下,甜宝小手捧腮,仰头看着满树梨。

伤了腿要怎么治?要吃什么?

她除了梨什么都没有,这么一想,其实她什么都帮不上阿爷。

那个看着她时会笑眯眯的,眼睛很慈祥的老头儿。

这时候甜宝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实验室那些穿白大褂的还拿她研究了好几年,真是一群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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