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众人比上一回跑得更远。
直到全身精疲力竭,直到周围毫无人的迹象,他们才敢停下脚步。
“我们不能再以常识来看待这里!”朱武喘息。
“有一种掉进狮子园的感觉。”短发女接道。
“天色不早了,那里有个破庙,我先去看看!如果安全,我会招手示意,你们再过来!”
“好!”几个岛国人用日语应声道。
其余几个人大概明白了意思,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寸头男让大家蹲在原地,他一人爬上土坡从高处观察着破庙的动静。
“他挥手了。”
……
十几个人围坐在破庙的侧房里,唯一的门也被大伙用木板抵得死死的。
“我们要怎么做?感觉哪里都不安全,实在太恐怖了!”短发女道。
“是啊,没有法律,真可怕!”另一人说道。
“法律?如果只是没有法律都算轻的。关键是,这些人是主动来杀你,目标明确的屠杀!原始社会也不是这样。”朱武道。
“我们得想想办法。”短发女道。
“只是我们现在连关于这里的基本信息都不知道。”朱武道。
“所以我们才是NPC,连玩家都不算。”寸头男说道。
“我叫朱武。”朱武向寸头男伸出右手。
“我叫伊藤木原。”寸头男握手道。
“你可以直接叫我怜子,小仓怜子。”短发女道。
“你看起来只有二十岁,怎么会来这里?大家可都是重刑犯。”朱武与短发女握手问道。
“我就是重刑犯,我本打算烧死我的父亲,结果大火烧了半栋楼。我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挺冤的。”怜子皱皱眉。
伊藤与朱武相视一笑,说道:“你那是太傻了,连常识都没有。”
“还说我,你们两个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又是为什么呢?”
伊藤靠在墙边,戏谑道:“我和妻子在大学认识,相处了四五年,去年才结婚。可有一天回家,我透过卧室门的缝隙,看见她正和一个男人在床上……高潮迭起的尖叫声都盖过了我开门的声音。”
说到这里,伊藤低下头呵呵一笑,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我忘不了她愉快的表情,那种表情让我感觉到她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欺骗和表演。我冲进去杀了他们。”
朱武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那你呢?”伊藤轻松地转头问道。
“我是被冤枉的。”朱武一本正经。
周围几人哈哈大笑。
“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都这个关头了,诚实点!”伊藤拍拍朱武的胸脯。
“我杀了你们岛国的大臣。”朱武道。
“哇喔!”两人目瞪口呆。
“实在抱歉……”
“做得好,就是那帮当官的把我关进了监狱。”伊藤笑道。
“我记得那个新闻,天哪,你很出名耶!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电视上的人!”怜子捂脸说道。
“可我真的不记得是我杀了他,我甚至都不认识他,我也从来不看你们岛国的政治新闻,都没见过他的脸。”朱武道。
“你是觉得有人嫁祸给你?”
“可能!”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个上班族,社畜。”
“可我觉得你白天的那些反应不太像?”怜子道。
“你具体做什么工作?”伊藤问。
“我……我……对呀,我是做什么工作的?”
朱武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他完全想不起来关于自己工作或者公司的任何事情和画面。
可他却非常坚定地知道自己就是一个公司职员!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些破碎的片段,无比陌生而混乱。
……
天色渐晚,气温骤降。
有人提议燃木取暖,但是被大多数否决。
点火会暴露目标。
于是众人在烦躁中又回到那个问题。
“接下来怎么办?得先想办法。”
“我亲眼看到那个甲胄男人削掉一个脑袋。”
众人七嘴八舌。
朱武突然起身。
在场所有人向他投去目光。
“我们得抓住那个甲胄男!”朱武道。
“什么?”
“开什么玩笑?”
“他杀人不眨眼,你没看见吗?”
“静一静,听他说完。”伊藤道。
“你们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吗?所以你们才会被关进监狱里!你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们是野兽,你们不是猎物!”朱武扯掉自己的手环,指着上面的“prey”(猎物)说道。
众人左顾右盼,沉默不语。
“NPC,非玩家角色。有非玩家角色,说明就有玩家!而那个甲胄男大概率就是一个玩家!我们要抓住它,我们要了解他,我们要了解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目前来看,这好像是一个突破口。”伊藤道。
“嗯!其实大家想想,他用的是冷兵器,弓和剑,他不是不可战胜的!这是重点。”朱武道。
“如果他有手枪呢?”一个美国白人说道。
“那就赌一赌,赌这个所谓的游戏,到底够不够身临其境!赌这个玩家,是否喜欢作弊!”朱武扬起嘴角。
“好!”大家异口同声道。
当晚,众人就热火朝天地准备工具。
虽然没有铁器,但杀人靠的不仅武器的效率,还有人攻击的速度和力度,无论如何大家已经准备就绪。
第二天一早,十余人沿着山野间的主路缓缓搜寻,用了一上午的时间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朱武带大家走到植被密集之处便让大伙停下了。
“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先在路旁休息一下吧。”
话音刚落,远处出现了甲胄男的身影,仍然是一人一马。
“他来了!”朱武道。
大家此刻的心情既激动又紧张,然而甲胄男的马停在远处似乎没有看见他们。
“你们蹲下,埋伏好,我出去吸引他。”朱武道。
“这……”怜子支支吾吾。
“……拿上这个盾,他有弓。”伊藤递给他一个粗糙的木板。
“不,给我一根棍。”朱武道。
“太危险!”
朱武捡起一根木棍走到林间主路的中央。
甲胄男依然背对着他。
于是朱武只好佯装摔倒,并用木棍敲击路面的石块,做出一些动静。
甲胄男闻声,缓缓扭头,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拧着缰绳调转马头。
朱武把棍棒立在最明显的位置,双手握住,缓缓起身。
甲胄男见状,拔出宝剑,策马奔来!
朱武慢慢起身,压着嗓子道:“躲好,我说攻,你们再攻!如果让他跑过去了,我们都得死!”
说罢,他慢慢后退。
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甲胄男笑脸依旧,唯有眼睛和眉头凑紧在一起,活像一个人间阎罗!
面对近在咫尺的甲胄男,朱武握紧棍棒,大叫一声:“趁现在!”
迅雷不及掩耳,一颗光秃秃的小树瞬间冲入路中,紧接着两根笔直而粗长的木棍分别从左右两侧扫向马腿。
只听白马惊叫一声,迅速停了下来!
趁此时机,另有几人从路旁蹿出,将磨尖的木棒抵向马身。
马儿无奈抬起双腿,甲胄男被顺势摔下马背!
旁边的几人立刻用木棒抵向他的身体。
“赢了!”人们也纷纷欢呼。
“成功了!”伊藤拍了拍朱武的肩膀。
众人怀着激动心情纷纷向甲胄男围去。
“砰!”
突然,在一群惊愕的眼神中,一位持棍的男人后退了几步之后,仰身倒地。
众人见状也纷纷后退。
从退开的人缝里,朱武看见倒地的甲胄男正举着一把手枪哑声大笑。
顿时,他鬓角的汗珠迅速滑落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