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庆嬴政的现代都市小说《精品篇政哥,他在CPU你》,由网络作家“生产队的驴③”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军事历史《政哥,他在CPU你》是作者“生产队的驴③”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陈庆嬴政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一岣嵝老妇,怀里抱着垂髫小儿。大冷的天穿着单衣,嘴唇都冻得青紫了。”“小民问她,为何要来此?”“老妇答曰:回家就得冻死,在这里还有一条活路。”“小民又问:你的儿女呢?”“老妇答:大儿被征了民夫,在北地修筑长城,三年来音讯全无。二儿早年征战落下了残疾,打水的时候落进井里淹死了。儿媳为了让孩子有口饭吃,把自己卖掉换了些粮食。”......
《精品篇政哥,他在CPU你》精彩片段
“大秦的黎民百姓生活真的如此困顿吗?”
嬴政压着火气问道。
陈庆同情贫苦百姓衣食无着,这没错。
但是当着秦始皇的面提起,无异于故意揭人家的短。
真的是茅坑里撑杆跳,过分了!
“去年寒冬腊月,小民的铜铁铺子因为夜间不熄火,总有附近的百姓在炉子旁围坐取暖,老弱妇孺皆有。”
“管事的想要驱赶他们,被我拦下。”
“后来小民一打听,实在令人不胜心酸。”
陈庆没理会赵崇的提醒,回忆着说道:“一岣嵝老妇,怀里抱着垂髫小儿。大冷的天穿着单衣,嘴唇都冻得青紫了。”
“小民问她,为何要来此?”
“老妇答曰:回家就得冻死,在这里还有一条活路。”
“小民又问:你的儿女呢?”
“老妇答:大儿被征了民夫,在北地修筑长城,三年来音讯全无。二儿早年征战落下了残疾,打水的时候落进井里淹死了。儿媳为了让孩子有口饭吃,把自己卖掉换了些粮食。”
“如今全家只剩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家里的粮也快吃完了。”
“白天他们就沿街乞讨,晚上就来小民的铺子里,守着炉火还能不被冻死。”
随着陈庆的述说,嬴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赵崇已经麻木了。
爱咋咋地吧。
你都不怕死,我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陈庆接着说:“小民一一问来,多是家里遭了兵祸,或者被抽了徭役。稍微遇到点天灾人祸,立刻家破人亡。”
嬴政目光如炬:“你是在怨怪寡人不体恤黎民百姓?”
“寡人修长城不对吗?”
“还是开疆拓土不对?”
陈庆点点头:“都对。”
“但是陛下过于消耗民力,等于在掘大秦的根基。”
“若风调雨顺,大部分老百姓的日子还能勉强过活,尚看不出什么变数。”
“若是遇到朝廷动荡,或者大灾大难……”
“天下必反。”
嬴政一甩长袖:“哼!”
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里知道对方说的有道理。
“不修长城,匈奴南下劫掠,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不修建驰道,大秦天下如此广袤,一旦有变如何驰援?”
“寡人才是这江山的主人!”
“愚夫愚妇们懂什么!”
嬴政十分自负地说道。
他眼角余光瞥到陈庆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想起对方是来自后世的穿越者。
“陈庆,大秦眼下的局面,你可有解决办法?”
“有!”
陈庆痛快地回答。
“说说看。”
嬴政不由提起了兴致。
陈庆胸有成竹的说:“大秦的状况,归根究底是生产力跟不上社会的发展速度。”
……
嬴政听得云里雾里的,又不好意思问。
他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赵崇。
‘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小人也不知道。’
“在目前这种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陛下试图一劳永逸,大兴土木,对民心和民力都是极大的损害。”
“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提高生产力即可。”
“小民来咸阳的时候,见城外的渭河浩浩汤汤,而大秦却不加以利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若是利用得当,光是这一条渭河,起码能抵千万民夫,或许还不止。”
陈庆字句清晰,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嬴政大为震惊:“渭河能抵多少民夫?”
“千万,还不止。”
陈庆掷地有声的回答。
嬴政惊愕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渭河是大秦的母亲河。
老秦人祖祖辈辈都靠这条河灌溉、饮水。
但是他从未想过,眼皮子底下的一条河能抵得上千万民夫!
嬴政为自己修建皇陵,才征发了七十万民夫,朝中大臣就叫苦叫难,百姓也是怨气冲天。
如果陈庆所说是真的……
“你说说看,如何才能让渭河抵得上千万民夫。”
“若是真有此等良策,寡人……”
嬴政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奖赏他。
“此事小民一人不可为,需得当初手下的工匠和伙计们齐心协力才能办成。”
“要是小民实现了,也不求陛下赏赐什么,将他们放归自由即可。”
陈庆图穷匕见,说出了他的要求。
“哈哈哈哈~”
嬴政放声大笑,这才知道对方七拐八绕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倒是有情有义!”
“寡人准了!”
“所需物料,由赵崇带你去支领。”
陈庆见他欲言又止,主动补充道:前期花不了几个钱,所需无非一些木料石料和青铜铁器,小民的铺子里就有存货,运来咸阳足够用了。”
“陈庆,你私铸刀兵,犯下的是谋逆大罪。”
“若你对大秦有功,寡人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但你要是敢欺骗寡人……”
嬴政目光炯炯,语气中饱含着威胁之意。
“小民绝不敢如此。”
陈庆连忙躬身行礼。
——
傍晚。
咸阳狱内灯火昏暗。
隐隐约约的哀嚎声和啼哭声,回荡在狭窄逼仄的牢房中。
一群蓬头垢面的犯人表情麻木,呆滞的坐在潮湿的稻草上,眼中不见半点神采。
“娘啊,是儿害了你呀!”
一名年轻人痛哭哀嚎,掩面痛哭。
他叫李乙,是陈庆铺子里学艺的伙计。
因为身强力壮,机敏聪慧,被陈庆特意提拔,当了个小管事,每月的钱粮也比别人多上少许。
可惜春风得意没多久,黑冰台带着郡守的官兵破门而入,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李乙也成了谋反的头目之一,连妻儿老小也被关进了咸阳大狱中。
想起自己的六旬老母,以及刚过门不久的妻子,李乙悲从中来,大哭不止。
“别哭了,烦不烦。”
“是呀,哭有什么用,白费力气。”
“东家待我们不薄,若不是贪他的钱粮,我等也不会为他打造兵甲。李乙你还是个副管事,东家想干什么肯定提前知会过你,我等还没怨你呢。”
先前死气沉沉的犯人终于有了点活力,向李乙投去埋怨的眼神。
“我真的不知道东家要谋反呀!”
“我要是早知道……”
李乙的哭喊声突然戛然而止。
外面的走道上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想来是狱卒厌烦了他的哭声,要来寻麻烦了。
其余人连忙坐的离李乙远一点。
狱卒的厉害他们已经见识过,光是看着都吓死个人。
“你要是早知道,打算怎么干呀?”
“可是要检举我?”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从监牢外传来。
李乙楞了一下,缓缓转过头。
“东家?!”
“谁?”
其余的人也齐刷刷抬头。
陈庆换了身干净的新衣服,来之前特意梳洗过。
他笑容灿烂,站在那里玩味的打量着众人。
赵崇像是铁塔一样,站在旁边手按剑柄,沉默不语。
几名平时飞扬跋扈的狱卒此时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出。
“东家!”
“东家你怎么来了?”
“东家真的是你吗?”
“东家来了!”
一时间,牢房里炸开了锅。
铜铁铺子里的工匠学徒以及他们的家眷齐刷刷站了起来,拼命挤在前面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庆。
还有人不停的揉着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看什么?”
“不认识啦?”
“我陈庆,又回来了。”
“尔等为何发笑?”
北地边军握紧了手中的劲弩,愤愤不平。
“这叫水车,根本不是什么法器。”
“我们亲眼看着它一点一滴建起来的。”
“北地没见过这等奇物吧?”
“我等是黑冰台赵统领麾下,速去回报公子殿下,此乃磨米磨面所用,非是什么妖人法器。”
铁鹰剑士们松了口气,手中的弩弓也放了下来。
“磨米磨面?”
北地边军的士卒们摸不着头脑。
不过对方已经报出黑冰台的名字,装备同样是大秦制式,而且比他们更加精良,想来不会有错。
“公子,你没事吧?”
蒙甘提剑挎弓,小心翼翼地守护在扶苏左右。
“没事。”
扶苏捂着后脑勺,不停吸着凉气。
还没看见刺客长啥样,结果差点被这个憨货给推到车轱辘里。
“咦。”
蒙甘看到手下未动一刀一兵,折返回来,登时大为疑惑。
“什么味道这么香?”
扶苏吸了吸鼻子,朝着草棚的方向看去。
陈庆端坐在棚子里,正在用一柄木铲翻动羊肉。
烤好的饼就叠在旁边,待会儿把肉、菜、酱料一起塞进去肉夹馍就成了。
因为准备不足,面饼是死面的,没有蓬松开。
但是在大秦朝,这已经是难得的奢侈品。
两名北军士兵如同护法般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侧,脑袋都快伸到灼热的石板上了。
“真香啊。”
“我还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店家,你这肉夹馍怎么卖的?”
“烤好了没有?卖我一个呗。”
突然,二人察觉到有人站在草棚前。
“将军。”
两名小兵吓得要死,连忙作揖行礼。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蒙甘怒目而视,用力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大秦律,临阵脱逃可是死罪!
“小的……小的发觉这店家行为蹊跷,因此过来查探。”
“是呀,店家见大军开来,还能安坐于此,十分不同寻常。”
两名小兵慌忙禀报道。
蒙甘立刻把目光投向陈庆。
确实不太对劲。
“别看我,我就是个卖肉夹馍的。”
陈庆一摊手,无辜地说道。
“不知道你这……肉夹馍是怎么卖的?”
扶苏一路风车露宿,即便以储君之尊,也被折腾的不轻。
看到石板上烤炙得香气扑鼻的羊肉,还有色泽焦黄的面饼,不由被勾起了食欲。
“公子,小心有诈。”
蒙甘连忙提醒道。
“不碍事的。”
扶苏离得老远看见陈庆尝过羊肉,想来里面并不会下毒。
“公子???”
陈庆上上下下打量着扶苏。
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高大健硕,衣着华贵,腰间佩剑,坠以龙形玉环。
面色温和,彬彬有礼,一副文人雅士的样子。
“你是公子扶苏?”
陈庆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他惊叫道。
“小心!”
蒙甘一把推开扶苏,提剑就朝着陈庆刺下。
“尼玛!”
此时天下初定,战国时代的血雨腥风尚未散去。
这时候的人命可没后世那般金贵。
七国争霸,死者以百万计。若是连遭受战祸而丧生的人都算上,恐怕伤亡能达到人口总数的30%甚至以上。
尸骸盈野,十室九空的场景屡见不鲜。
因此陈庆叫出扶苏的名字后,蒙甘的第一反应是拔剑就刺。
与扶苏的安危相比,死个把人实在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哪怕陈庆是无辜的又如何?
别说他一介平民,哪怕王公贵族,也只能自认倒霉。
砰!
陈庆两手撑地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看着那柄锋利的长剑深深的刺入木桩之中。
刚才他就坐在上面!
而此时,那柄剑离他两腿之间的要害也不过一掌之距。
嬴政的胸襟和气魄,五千年来少有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因此陈庆当面‘咒’他死,嬴政不但不杀他,还愿意让陈庆多活五年,为的就是要争一个胜负。
可一旦涉及到自己家人的时候,事情已经完全变了性质。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嬴政身上杀意滔天,眼眸的暴虐似无底深渊,让群臣们不禁连退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陈庆深吸一口气,才稳住了心神。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子扶苏自缢身亡,葬于上郡。”
“也是史书记载的,不会有差错。”
话音未落,嬴政三步并做两步,将寒芒慑人的太阿剑架在陈庆的脖子上。
“你再说一遍。”
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忍住了一剑砍下去的冲动。
“始皇帝三十七年,皇子扶苏自缢身亡。”
“无论陛下再问多少遍,史书都是如此记载。”
陈庆拼命昂着脑袋,躲避锋锐的剑锋。
嬴政追问道:“嬴氏子孙,即使再不成气候,也绝不至于自缢而死!”
“荒谬!”
“你这逆贼信口开河,是一心想求死吗?”
剑锋再进一分,陈庆觉得脖子凉了一下。
嬴政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杀机。
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只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秦嬴氏源远流长,上有辅佐大禹治水之功,又有襄王匡扶周室之德。”
“扶苏殿下绝不会无缘无故自缢而死。”
“除非……是陛下您让他死。”
听完这句话,嬴政的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寡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赐死扶苏。”
“今天你若是说不分明,寡人就让你尝尝千刀万剐的滋味!”
陈庆紧张地咽了口吐沫:“小民不敢说。”
“嗤。”
“汝欺寡人剑不利乎?”
嬴政轻轻抽动太阿剑,在陈庆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沿着脖颈缓缓下滑。
“陛下,害死扶苏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咸阳宫!”
“小民若是说了,您不信我,小民必死!”
“既然说与不说都是死,小民还不如求一个痛快!”
陈庆一直观察着在场的几位大臣。
那个面相阴柔的男子十有八九就是赵高。
年岁很大,面色肃然,胸有城府的应该是李斯!
这两位在场,他怎么敢把后世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住口!”
“陛下,此贼子居心叵测,看来是铁了心的要反秦。”
“就算命悬一线,还要挑拨离间,妄图隔阂我大秦君臣。”
李斯嘲弄的看着陈庆,“旁门左道而已,你怕是来错了地方。”
赵高跟着添了把火:“大秦能有今日,全靠陛下信重臣子,臣子誓死效命。
你这逆贼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凭三言两语,就让陛下与众臣离心离德。
不知谁派你来的?
想出这种主意,也不怕笑掉了别人的大牙。”
王翦和蒙毅不禁露出轻快的笑容。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跟随嬴政多年的朝中重臣?
要说这里面有人会逼死皇子扶苏,他们第一个不信。
“你还有何话可说?”
嬴政淡笑着看向陈庆。
“忠装反,反装忠。”
“虎豹环伺而不知,陛下您这江山……该亡!”
陈庆郁闷地说道。
“你……”
嬴政气得差点一剑砍了下去。
但是他看到陈庆的脖子上鲜血流淌,却依然面不改色,心中渐渐泛起了狐疑。
生死面前,仍然坚持不肯改口。
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
想起陈庆自称来自两千年后,犹豫片刻,他改变了主意。
“六国遗民皆怨寡人暴虐,寡人还是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
“陈庆,寡人今天也给你一个机会。”
“只要你说出扶苏为何自缢而死,寡人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嬴政淡淡地说道。
“奸佞在侧,小民如何敢说?”
“除非陛下屏退旁人,小民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庆舒了口气,脊背一阵阵发凉。
幸好,秦始皇没有一剑砍下去。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不知道是穿越的时候自己忘了带天命之子的光环,还是被嬴政更强的霸者光环给压制了。
反正能混到他这么惨的穿越者,实在是万中无一。
李斯冷笑:“汝欲效荆轲旧事乎?”
王翦上前禀奏:“陛下,不可!此獠诡计多端,决不能答应他!”
蒙毅拱手:“请陛下三思。”
嬴政摆摆手:“有何不可……若是寡人命丧在此贼子手中,呵呵,那就像他说的一样,大秦该亡!”
说罢,他转身往偏殿疾步而去。
众臣面面相觑,猜不透嬴政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陈庆谋反在先,出言犯上、大逆不道在后,按理说死一百次都够了。
可皇帝却还要听听他编的瞎话。
开什么玩笑?
大殿里只有这些人,王翦会是奸佞吗?
蒙毅会是奸佞吗?
李斯会是奸佞吗?
还是赵高一个宦官会是谋害扶苏殿下的奸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李相,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蒙毅见李斯神色有异,忍不住上前打探。
“这……”
李斯欲言又止。
他知道陈庆是穿越者的秘密,但是在场谁知道,又知道多少,这就不好说了。
嬴政的帝王心术十分老辣,若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怕是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我也不知。”
李斯摇了摇头:“诸位勿虑,吾等都是大秦的忠臣良将,任那贼子舌灿莲花,陛下也绝不会听信一言一语。”
“嗯。”
王翦、蒙毅等人赞同地点点头。
赵崇押着陈庆去往偏殿,赵高脚步急匆匆走在前面,追赶着嬴政的步伐。
“唉……”
“您也想不到居然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干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吧。”
陈庆小声嘀咕道。
现在他终于知道伴君如伴虎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能够大难不死,以后绝对不琢磨什么问鼎天下的大志愿了。
可去他大爷的吧!
没有主角命,趁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找个山旮旯,靠着掌握的手艺盖一栋大房子,蓄养娇妻美妾,每天花天酒地不香吗?
烛火一闪。
嬴政伟岸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背对着陈庆,伟岸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
“陛下,人带来了。”
赵崇恭敬的上前禀报。
“嗯。”
秦始皇没有回身,淡然地说:“把他的双手解开。”
卧槽!
陈庆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您是真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
用不用胜负欲那么强的?
嬴政目光如炬,眸子里仿佛藏着一只择人欲噬的凶兽,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祖龙,镇压天下,莫敢不从的秦始皇!
怪不得他在一日,万里江山就无人敢造反!
“陛下……”
陈庆深吸一口气,收回打量的目光。
“您方才说,扶苏殿下纯良忠厚,此乃其自缢身亡的根源之一。”
“第二,则在于您。”
话音未落,赵崇的身体猛地颤栗了一下。
果然,嬴政勃然大怒。
“你这贼子当寡人真的不会杀你吗?”
被人当面指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嬴政一把扯住了陈庆的肩头,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寡人……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
“因为您未立储君。”
陈庆目光平静地直视着他:“史书记载,陛下以法家治国,对扶苏殿下与儒家往来十分不满,因而迟迟未立太子。”
“陛下您仔细回想一下,若五年后我说的那件事真的发生,朝中群龙无首,扶苏殿下既无储君之名,又不在咸阳城中主持大局,会发生什么?”
嬴政的神情飞速变化,气急地说:“寡人驾崩之前,自然会有诏书留下。”
“扶苏乃是嫡长子,储君之位自然是由他来继承。”
“难道还敢有人违背寡人的遗诏不成?”
陈庆缓缓点头:“有!”
听到他镇定有力的回答,嬴政整个人都懵了。
竟然真的有人敢违逆他的意志!
还是在立储这种天大的事情上!
陈庆所说的每一桩,每一件事情,不敢说全部契合,但是嬴政认真思索之后,觉得确实是有可能发生的。
因此他不知不觉就代入了进去,想象着自己死后,扶苏被人坑害落得个自缢身亡的下场,一时怒极!
“说,到底是何人所为?”
嬴政的大手死死捏着陈庆的肩膀,语气十分激动。
“陛下薨逝于沙丘之后,曾留下一卷诏书,命扶苏殿下赶往咸阳,主持朝政。”
“然!”
“诏书到了赵高手里。”
陈庆神情凝重,将史实据实而告。
“赵高?”
“嗤。”
嬴政的瞳孔先是一缩,很快又露出不屑和讥嘲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赵高会篡改诏书?”
“他有这个能耐吗?”
“他有这个胆子吗?!”
嬴政的语调越来越高,显然是不相信这个事实。
赵崇思索片刻,也跟着缓缓摇头。
开什么玩笑。
大秦内有忠臣良相,外有猛将如云。
轮得到赵高一个宦官为所欲为?
他要是敢篡改诏书,难道朝中大臣都是死的吗?
“赵高是胡亥的老师。”
“陛下您说,他希望谁能登上皇位?”
陈庆反问道。
“这……”
嬴政还是摇头:“不可能!”
“扶苏虽然开拓不足,但是守成有余。”
“胡亥年幼,性情跳脱,寡人无论选谁都不可能选胡亥。”
“赵高就算有此想法,也不过是痴心妄想。”
“再说,满朝文武不会答应。”
“李斯统领百官,光是他这一关就过不去。”
陈庆哂笑:“陛下似乎忘了,李斯是法家的人。”
“扶苏殿下登基,他这宰相还能当的成吗?”
轰!
犹如一道惊雷,在嬴政的脑海中炸响。
一言惊醒梦中人。
嬴政不禁回忆起李斯过往的所作所为。
起于微末小官,拜师荀卿后,为一展抱负,投靠秦国成了吕不韦的一名客卿。
后来韩国派遣名匠郑国入秦,游说秦国修建水渠,借此消耗秦国国力。
嬴政察觉后,深感诸国客卿不怀好意者众多,因此下达了逐客令。
李斯同样是被驱逐的对象之一。
为保住自己的前程,他上书一道‘谏逐客书’,力劝皇帝收回成命。
也就是在此时,李斯进入了嬴政的视野之中。
他欣赏李斯的才华,抛下国族之分,将其一路提拔,最终当上了大秦的宰相。
“李斯断不会负寡人。”
嬴政语气低沉,缓缓摇头。
两人君臣相佐二十年。
若不是他,李斯一个楚国人如何能在秦国站稳脚跟?
若不是他一意孤行,李斯凭什么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嬴政对李斯,说句恩重如山一点都不过分。
结果陈庆告诉他,自己一死,李斯马上就和赵高合谋篡改诏书了?
“陛下。”
“还是那句话,只要您在一切都好说。”
“您若是不在了,各类宵小鼠辈自然全都跳了出来。”
“李斯贵为宰相,利弊得失想来早就在心中权衡清楚。”
“况且……”
陈庆忍不住笑道:“陛下您雄才伟略,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连大秦的骄兵悍将,似乎都有一种普天之下,舍我其谁的豪情壮志。”
“李斯嘛,也同样如此。”
“如果小民猜测的没错,赵高找上他的时候,李斯大概以为只要有自己在,无论谁当皇帝,这江山社稷都能如以前一样运转。”
“因此,他做出这种事情就不奇怪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嬴政不由变了脸色。
他来回踱着步子,内心似乎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
“亡秦者胡,说的正是皇子胡亥。”
“扶苏殿下虽然不是您这般千古留名的雄主,可保住大秦的江山还是绰绰有余的。”
“陛下若不信,静观以待便罢了,小民言尽于此。”
陈庆知道,只要嬴政不相信,自己说再多也没用。
况且一下子接触到如此多惊人的消息,对方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许久,嬴政的脚步声停下。
他的眼中闪烁着可怕的神色,挥挥手道:
“赵崇,先把人带下去,安置于宫中。”
“没有寡人的命令,谁都不许见他。”
“诺。”
陈庆的脸上浮现出喜色,他这条命保住了!
“跟我走!”
赵崇眼中颇有深意的打量着陈庆。
来咸阳之前,他已经百分百确定这家伙绝对会死无全尸。
万万没想到,一番折腾之下,居然还真让他在绝境中找到了一线生机。
穿越者?
难道是真的吗?
二人走到偏殿门口的时候,陈庆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嬴政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身影冷傲、孤寂。
他身上背负着大秦的江山,重亿万钧,却倔强的不肯微微弯一下腰。
“唉,来此一朝,能见到千古一帝秦始皇,也不算是穿越一次。”
陈庆暗暗叹息。
“你在嘀咕什么呢?”
赵崇瞪了他一眼。
“赵统领,我还有一事相求。”
陈庆态度恭谦:“谋反一事,子虚乌有。陛下要杀要剐,我都随他。但跟随我的那些匠工和伙计都是无辜的,还请赵统领帮帮忙,让他们在狱中过得好一些。”
“你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有心去管别人的死活?”
赵崇诧异地问道。
“无论将来如何,该做的事情总要去做的嘛。不然于心有愧,死了都难瞑目。”
陈庆笑着说。
赵崇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知道了。”
翌日,天色微亮。
影影绰绰的人影,络绎不绝的朝着咸阳宫麒麟殿走来。
秦始皇勤政,臣子免不了要遭罪。
每天卯时(凌晨五点)朝会,对后世之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因此内宫之中的陈庆还在呼呼大睡。
但是在大秦朝,上至嬴政本人,下至三公九卿、太尉、御史大夫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陛下驾到——”
赵高抑扬顿挫的语调回荡在大殿中,交头接耳的臣子们迅速回到大殿两旁,恭敬的跪坐在各自的坐垫上。
嬴政一夜未睡,略显疲态,眼眸却依然明亮有神。
“参见陛下!”
众臣齐刷刷作揖行礼。
“免礼。”
嬴政挥挥手,目光在朝中几个重臣身上扫过。
尤其是老将王翦,他的视线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一点。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赵高喝了一声,退到了旁边。
“陛下,臣有事启奏。”
一名御史大夫直起身,高举笏板。
“臣要弹劾武将辛胜之子无故殴伤他人一事。”
御史大夫站到大殿中间,口齿清晰的将事情原委道来。
嬴政听完,简单的做出了罚俸,闭门思过三日的惩处。
后来又有人奏报水患、山匪聚众作乱等,秦始皇一一批示。
大殿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赵高的视线来回寻梭,如果再没人上奏,就该退朝了。
“还有谁要禀奏?”
嬴政主动开口。
无人应声。
赵高刚要喊退朝,就听到嬴政话锋一转:“昨日寡人辗转反侧,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王卿,你上月奏禀立储一事,今日不妨议一议。”
秦始皇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咙,语气轻描淡写。
众臣齐刷刷的抬起头来,面露惊愕之色。
陛下今天这是怎么了?
以往每次有人提立储,嬴政总是十分不耐烦的打断。
看样子短期内,皇帝并没有这个打算。
然而现在却主动提起来了!
王翦先是愣了一下,眼底迅速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陛下终于要立储了!
王家贵为武将之首,然而树大招风。
而今他已经耄耋之年,不知还能活上多久。
长子王贲久经沙场,落得一身伤病,长年需要卧床休养。
王家的第三代王离资质平平,虽然在父辈的余荫下也跻身大秦猛将之列,威望却远远不足以服众。
王翦一直担心自己故去后,整个王家就会轰然垮塌,成为过眼云烟。
但是扶苏当上太子就不一样了!
因为扶苏是他的孙女婿!
有这层关系在,无论如何王家都不会混的太差。
一旁的蒙毅同样面露喜色。
蒙家与扶苏素来交好。
如今他的哥哥蒙恬和扶苏殿下一起驻扎在北方,防止匈奴南下。
男人三大铁,一起扛过枪。
这妥妥的是患难之交呀!
要是扶苏当上太子,何愁蒙家不发达?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忧。
李斯微微侧头,不着痕迹的给大将李信打了个眼色。
现在朝中能说话,敢说话的非他莫属。
然而李斯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嬴政的眼中。
一股含而不发的杀气,隐藏在嬴政的眸底。
赵高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疑惑的望向端坐不动的秦始皇。
陛下这是怎么了?
以往每每有这种感觉,都是他要杀人的前兆。
到底是谁触怒了祖龙?
“陛下!”
李信思量片刻,高声道:“大秦威加四海,八荒慑服。陛下春秋鼎盛,正处虎狼之年。微臣认为,立储一事还尚早。”
王翦皱着眉头扭身看了他一眼,心头大为不满。
没完没了啦?
不就是因为伐楚那点破事,你明里暗里跟我王家作对。
昔年秦国欲伐楚,嬴政召集武将商议。
王翦言道非举倾国之力不能灭楚。
李信为了抢功,声称自己只需要二十万大军便可。
嬴政龙颜大悦,便任命李信为主将,攻打楚国。
王翦愤而告病养老,不理外务。
结果李信大败而归,损失惨重。
嬴政不得已,亲自登门请老将王翦出山,并征集全国青壮总计六十万,全部交由他指挥,这才一举灭了楚国。
因为此事,李信许多年都不受皇帝信重。
在朝中二人的意见一旦发生冲突,嬴政必定信王翦,对李信的建议置若罔闻。
都这样了,要是李信心里没点怨念那才有鬼呢。
更何况扶苏是王家的女婿人尽皆知。
要是扶苏日后当上了太子,还有他好日子过?
“嗯。”
嬴政缓缓点头。
李信大喜,还以为他的意见被听进去了。
“众卿畅所欲言,寡人绝不怪罪。”
嬴政面色平静的开口。
受到李信的鼓舞,又有几名御史大夫站出来各抒己见。
意思无非是大秦昌盛,陛下身强体壮,立储一事言之过早。
“陛下。”
蒙毅忍不住站了出来。
再任由这群宵小叫嚣还了得?
“扶苏殿下刚毅勇武,宽仁大量,乃不可多得之梁才。”
“况且殿下已近而立之年,微臣认为,立储正当其时。”
“上合天道,下遂人意。”
“对外可使六国余孽彻底死心,对内于吾等亦是心安。”
“微臣认为,立储一事宜早不宜迟。”
蒙毅侃侃而谈,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
在他的带领下,许多亲近蒙家和王家的文臣武将也纷纷表态。
“李相,你可有话想说?”
嬴政暗暗把每一个人的态度记在心里,转头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李斯。
“微臣……”
李斯心中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但是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却说不出来。
“微臣以为,立储之事不急于一时。”
“当务之急……”
李斯准备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嬴政突然打断:“若是寡人心意已决呢?”
他直视着对方,目光说不出的凌厉,隐隐有肃杀的意味。
李斯心头咯噔一下。
朝中百官人人变色。
今天的陛下一定是哪里不对!
以往嬴政哪怕不认同李斯的意见,也会等对方说完,才出言反驳。
今日却半点情面都不给他留,而且似乎有故意让他下不来台的意思。
“微臣自然是全听陛下吩咐。”
李斯连忙躬身行礼,胸口闷得厉害。
陈庆!
除了他还能有谁?
莫非他口中的奸佞正是自己?
简直荒唐!
老夫为大秦出谋划策的时候你在哪里?
老夫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的时候你在哪里?
陛下怎么就听信了他的一己之言,对我如此!
老夫怎么可能干出逼扶苏殿下自缢身亡这等大不敬之事?
老夫从未想过呀!
李斯暗暗握紧了拳头,把陈庆恨到了骨子里。
“太史令何在?”
“微臣在。”
“寡人欲立扶苏为太子。择良辰吉日,祭告太庙。”
“派快马通传,召扶苏回咸阳。”
“退朝吧。”
简短的几句话之后,嬴政站起来转身就走。
麒麟殿内响起嘈杂的议论声,众臣惶惶然不知所措。
李斯始终垂着头,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不除此獠,大秦早晚要坏在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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