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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证明

发表时间: 2023-01-28

“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任六问道。

掌柜略停片刻,答道:“他有一个老婆,不过好像是个母老虎。听说王方发家全靠着他这位老婆。”

从二堂后门走出去,便是县衙的二进庭院,目之所及,皆被大树环绕,微风拂过,带着嫩叶的清香气充斥着整个院子,令人神清气爽。

庭院北侧是通往内宅的花园,东西两侧皆是平房,为老古及其他书吏办公之处。老古见外面有大阵仗,将事务妥善交代几句,便走出去凑起了热闹。

顾知颂派人弄来了两个稻草人,高度与常人比肩,立在庭院中间,满意地点点头。便对苏泉儿问道:“苏姑娘,你让我准备的我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你说要做一个实验,来证明牛进并不是杀死张忠的凶手,现在可以开始了吧?”

苏泉儿点头,迈步走到一个衙吏跟前,从他手里借了一柄佩刀。

只是没想到,刀身如此之重。在她接过佩刀的时候,手中的刀立时往下坠,直到刀鞘顶端触到地面。

她淡淡的细眉拧到了一起,忙招呼牛进:”还愣在那干什么,快过来啊!”语气中夹杂着烦躁。

牛进闻声赶紧小跑过去,轻而易举地提起。刀从刀鞘中拔出,在阳光下分外光亮刺眼,口中叹着:“好刀!”

泉儿指着其中一个稻草人说道:“牛进,你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砍过去,把它的头砍下来。”

牛进看着她,眼底尽是茫然,他愣住了。

其他人也愣住了。不知道她的葫芦里想卖什么药。

“好!”

只见牛进三两步走到稻草人面前,岔开双腿扎了个结实的马步。泉儿无奈地冷眼看着他从上到下摆好了架势,然后手举宝刀于半空中飞舞,只听得“刷刷”两声。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其中一个稻草人的头颅应声倒地,动作干净利落。

“厉害!”苏泉儿与老古站在一处,率先鼓起了掌。

牛进的眼里露出骄傲的神色,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就将刀还给了泉儿。

苏泉儿从牛进手中将刀接过来,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最后视线定在了朱熵身上。朱熵也察觉到自己被她注意,心中一惊,有一种不好得预感。

泉儿拖着刀走到他面前,递给他,向另一个完好无损的稻草人方向瞥了一眼,默然不语。

朱熵苦丧着脸,明知故问:“干嘛?”

“你说呢?”泉儿说道,“当然是做和牛进一样的事啊!没看道具都给你摆好了吗?”

“我不做!”朱熵仰着下巴,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泉儿皱起眉头:“这在场的,要么就是那些身上有些武艺的捕快,要么就是我这样的弱女子,你不做谁做?难不成你让顾大人上手?”

朱熵正要开口辩解,老古伸手从泉儿手中接过刀,笑嘻嘻道:“还是我来吧!朱公子最近身体不适,不宜运气。我老头子虽然岁数大了点,但是身体还是不错的!”

他边说着,边重重地冲自己胸口拍了一下,没想到由于太急于证明自己,手劲太大,竟不由地咳嗽了一声。

泉儿无奈:“好吧!”又提醒他,“你要大点力气,那稻草人身体里还有一根木头,必须连木头也砍断,听到没有?”说罢转身走到一边。

老古艰难地走到稻草人面前站定,用尽全力,大吼一声朝面前的稻草人劈去。

众人屏息凝神,现场寂静无声,短暂的安静后,人们突然全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原来刀实在比他想象得沉重,他举起来都费力,别说如牛进一般一刀将头颅砍下。此时这刀直接卡在了稻草中间,进退两难了。

众人笑声震耳,原本办公的书吏早已在屋内小心翼翼地偷看,这时也顾不得了,都跑到院子里跟着大笑,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顾知颂,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古脸上挂不住,他可是那帮书吏的上司。此时却被他们嘲笑。一气之下,用力将刀拔下,连砍数下,终于将稻草人的头颅砍了下来。只是这稻草人却不像旁边那具一样整齐,只夹杂着凌乱满天飞的杂草了。

牛进无奈地摇摇头,将落在地上地刀捡了起来,还给那个衙吏。衙吏接过刀后习惯性仔细查看刀刃无误后送入刀鞘。

泉儿见老古当真生气了,赶紧走出来当和事佬,温言说道:“老古,你刚才还真是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风姿啊。”

许是自己都听不进这敷衍夸赞,老古忙转身将站在平房门口的书吏一起赶了回去。

众人散去,朱熵走过去将地上两枚被砍下的稻草人头颅捡起,送至顾知颂眼前,说道:“这两颗掉落的头颅,差别很明显,你看,牛进砍下的这个,刀口整齐,老古连砍数次的这颗,刀口凌乱,表面凹凸不平。”

“这能说明什么呢?”顾知颂淡声询问道。

泉儿解释道:“大人,这便是我要做的实验。我查过张忠的尸体,脖颈处特别粗糙,创口表面并不平整。刚才你也看到了,牛进是屠户,是用惯了刀具的人。稻草人中事先埋有一根成人手腕粗的木头,十分坚硬,仿若人骨,却仍被牛进一刀割下,所以,凶手根本就不是牛进。”

”那凶手应该是怎样的人呢?”顾知颂沉声问道。

“即便是个比老古还要年轻力气还要大的人,那也肯定对用刀之事很生疏。”泉儿分析道。

顾知颂点点头,转身对牛进说道:“牛进,本官这就放你回家。不过并不代表你就彻底洗脱嫌疑,你需保证在本官查出真相之前,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听见了吗?”

牛进大喜:“多谢大人。”他抬头看了泉儿一眼,泉儿对他点了点头。

牛进为人粗犷,并不是一个唧唧歪歪的人,他本意对泉儿是有谢意的,不过此刻当着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熵伸伸懒腰:“哎呦!这一天可太累了,晚饭别叫我了顾兄!”说罢,朝内宅走去。

此时院子里只剩顾知颂与泉儿两个人,他严肃地问道:“牛进回家了,你满意了?”

泉儿高兴道:“我早就说嘛,顾大人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清官。那,我的事......”

“我可没从你口中听见过我是大清官三个字。”他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

“呵呵……您耳朵还挺好。”

“老古!”顾知颂唤道。

老古忙跑过来。

“跟女牢役交代好,好好看着她,不要让她出什么事!”

老古:“是!”

泉儿看着顾知颂转身离去的背影,对老古问道:“老古啊,问你个事,我要是现在推你一把,再跑出去,可行吗?”

老古眨巴眨巴眼睛,语气中故作天真和单纯:“也就是死得更快点!”

“走吧!”泉儿一边跟着老古回牢房,一边碎碎念,“我跟你说你们不能这样,犯人也是人……这什么破地方,比我在一年前调查一宗杀人案时去的农村茅厕都臭……”

转眼间,日暮西山。张驰手中端着一碗汤药,从院子里进屋,走到母亲跟前,轻声唤道:“娘,喝药了!”

钱大娘闻言睁开眼睛,在儿子搀扶下从炕上坐起来,将药一饮而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张驰接过空碗,口中问道:“娘,歇了一天感觉好点了吗?”

钱大娘点了点头,忽打了个寒颤,他抬头,见窗子半开,凉风不停地吹进来,正好拍在母亲的薄被之上,便脱鞋上炕打算将窗户关上。

就在这时,他见到一年轻美貌的女子站在窗外,直直地望着他。

他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关上了窗。下炕穿上鞋,拿着空碗就要往外走。

钱大娘闭着眼缓缓问道:“驰儿,你出去啊?”

“啊!”张驰答道,“我去看看张邦,问问他好了没有。”

钱大娘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点。”

“哎!”张驰应着,“娘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

张驰走到院子里,回头见屋子里没动静,便大步过去将女子拉到大门外。口中问道:“你怎么自己跑来了?你爹知道吗?”

郝红梅眼中含泪:“驰哥,你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你快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张驰说道,“不管被你爹还是我娘看到了,都不好!”

“你就那么在乎他们的想法吗?”她接着问道,“那我呢?你难道不在乎的心意吗?”

张驰低着头,不敢看她:“我们之前是有婚约,不过已经过去了。以后,就不要相互纠缠了。你现在是城里的大小姐,我只是村子里的穷小子,你不该来找我!”

“可是我就喜欢你!”郝红梅吼道,“我知道你有气,气我爹退婚,还把你们家的金簪退回来,弄得你们张家这几年在村里抬不起头!”

她擦擦眼泪说道:“驰哥,你带我走吧!咱们离开临溪村,带上你娘,我们三个人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些。”张驰淡淡地说道,“我只想快点找出杀我爹的凶手。天马上就黑了,你快回去吧,以后就当不认识我!”

张驰说罢,转身回屋。独留郝红梅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红红的,豆大的泪珠从中滑落,一阵冷风吹过,将她脸上泪珠划行的轨道打乱,使得那张白皙的脸看上去像个可怜的小花猫,让人生出无限的怜爱和心疼。

过了很久,她擦了擦脸,转身离开。

简单用过晚饭,顾知颂独自在书房,处理卷宗。这时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从门外缓缓走来。

任六禀报:“大人,今日我和大哥在运河河畔巡城时发现很多百姓疯抢银两,一问之下说是从河内打捞上来的。我二人已经尽力将百姓手中的银两追回,一共白银两千四百四十三两。”

顾知颂问道:“怎么回事,从头说。”

原来二人拜辞鸿轩阁掌柜后,便向西而行,不远便至十字路口。商议后,打算向北运河方向而去。

然而未及时,老远便看见一群百姓蜂拥至河边,好像在疯抢着什么。走近一看,竟看见满地的银锭,二人意识到大事不妙,便冲口喊道:“县衙捕头在此,都放下!”

那帮红了眼的百姓眼中只有银子,又几时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无奈之下,二人立即飞身一跃,跳至半空,等落地的时候,几脚便将百姓踢倒在地,口中喊道:“都给我住手!”

见众人停了手,任五冲口喊道:“我们是官府的人,现在我命令你们,把抢到的银子尽数归还,否则,我让你们尝尝牢房的滋味!”

任五的话刚一落地,任六便走上前去,抓住一个带头抢得最凶的,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在场的所有人恐惧至极,犹豫了半晌,磨磨蹭蹭地将自己手中的银子归还到一处,并匆匆逃离现场。

任五任六用遗留在现场的麻袋将所有银子装起来,两个麻袋均没有装满。

“看这样子现场肯定不止这么多银锭,我在这继续打捞看看,你快回去去禀告大人!”任五嘱咐道。

顾知颂静静听任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完,开口问道:“带回来的银子在哪?”

“在二堂!”任六答道。

“领我去看看!”顾知颂起身说道。

两只麻袋打开着,里边均是沉甸甸的白银。顾知颂拿起一枚,观察后镇定地说道:“这是官银。”

一时之间,他愁眉紧锁,转而问道:“任五呢,还在城北?”

任六答道:“对。还在运河边上打捞呢!”

顾知颂沉思片刻,起身说道:“现在带我去一趟!”

直觉告诉他,这些银子应该和之前朱熵和任六发现的那些官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便命老古将其和之前的官银放置在一起,妥善保管。而后坐上官轿,和任六去了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