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湛这个人,谭宁是最知道他的。
说一不二,也狠得下心。
说不管她,就真的不会管她。
所以谭宁最后放弃了给傅湛打电话,强睁开眼摸索着打给自己的舍友阮澄。
那边很快就带着止疼药回来了。
“你怎么不早给我打电话,非要拖到现在再打?真不怕自己一个人晕这儿,等我晚上回来你人都得凉了。”阮澄捉急,赶紧举着水给她喂了两粒药进去。
“这不是不想麻烦你嘛。”谭宁有气无力,“你平常兼职这么忙。”
“再忙也不能见死不救啊。”阮澄气她拎不清轻重,“钱可以再挣,你死了,我还不知道是会被保研还是被退学。”
“……”
四人宿舍,她和阮澄关系最好。
谭宁是舞蹈系的,阮澄是隔壁金融系的。
阮澄的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平时除了上课之外,每天都出去兼职,只不过她的兼职要比谭宁稳定一些,给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当数学家教,薪资高,工作量也少。
“对了,你怎么现在这个点在宿舍?”阮澄纳闷,“兼职又凉了?”
一提这个,谭宁只觉得脑仁生疼。
“小澄,明天去我们系帮我请个假吧,我得出去找兼职。”
不然,她连学费都要交不起了。
阮澄点头,停顿两秒,说:“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向我兼职的老板介绍你,他最近好像有意给自己的侄女找个舞蹈私教。”
谭宁曾偶然见过一面阮澄的老板,看起来比傅湛还难对付,是那种恨不得把利榨干到百分百才肯下手的精明男人。
“还是算了。”她无奈扶额,一副痛苦模样,“我最近对长得帅还有钱的霸总过敏。”
阮澄嘴角抽搐,“。”
我信你个鬼。
隔天,依旧阴雨连绵。
谭宁拿着银行卡,把里面的所有钱都汇到了医保卡之中,便走去校门外找兼职。
她穿着一身恬淡如水的杏色长裙,头发从右侧辫下一个松散的麻花辫,瞧上去秀气又亲和,气质极佳,尤其阳光一照,头发丝儿都好像会发光。
晚上,终于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找到了兼职的工作。
虽然时薪不高,但管饭。
她适应能力快,而且之前也做过便利店的工作,当天下午就在这里开始工作了。
这便利店靠近大学城附近,周围四五个学校,当天下午来了不少学生。
其中还有个一见谭宁就脸红的体育生。
“要、要一瓶冰红茶。”
谭宁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接过时不小心碰了下他的手,她低着头拿扫描仪扫价格:“三块五。”
“谢谢……”男孩红着脸接过。
谭宁有些好笑:“别光谢,得付钱。”
男孩反应过来脸唰的红了,撂下钱就抱着一瓶冰红茶闷头跑出去,被同行的几个好友揶揄了一路。
后来那男孩总是来光顾,每天都要跑来买点东西。
谭宁当然乐意,他一箱一箱买那些没人喝的饮料,她还能抽点提成,总之不亏。
男人嘛,都是过客。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
自那天之后,傅湛似乎许久都没见到谭宁。
她老实的有些出奇了。
出奇到,过了半个月也没有联系他。
再见,还是十月份下第一场雨那天。
傅湛刚参加完酒局,坐在车上返回别墅。
暴雨大到形成了天然的帘子,雨幕将车内外隔开两个世界,听着噼里啪啦敲窗的雨声,他不经意扫过右侧车窗那一闪而过的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
他吩咐:“停车。”
陈助撑伞下车,走进便利店,从货架上拿了瓶傅湛平日可以接受的椰子水。
刚要结账,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声音。
“所以到底要买吗?哥哥。”
“买。”男孩不再犹豫,咬牙,“必须买!这十箱我包了!总不能真的让你业绩不达标……”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女孩笑了两声,声音跟银铃似的,又轻又脆。
陈助抬眼一瞧。
——就见多日未见的谭小姐穿了一身店员打扮,那宽大的店员牛仔围裙里只套了个吊带,其实倒也没多暴露,只是圆润肩头上两条交叠的肩带细绳显得格外有清纯感的诱惑力,两条纤白长腿懒散倚着。
有些人单站在那儿,就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该不该告诉傅总,谭小姐在这里兼职……
陈助抿唇,犹豫不决。
谭宁当然也看到了他,却装作没看见一样,笑着收回视线,继续给面前的男孩推销汽水。
“您尝尝这橙汁味的,也好喝——”
声音还没落下,手中的汽水瓶子被噼里啪啦摔了出去。
玻璃四碎。
便利店里两三个店员同时被吓了一跳。
“去你妈的臭娘们!老子找了你这么久,你给我躲在这里?!”突然出现的壮汉凶神恶煞,满脸刀疤,身上雕龙画虎。
靠着明显的特征,谭宁立刻反应过来他是谁了。
不就是那天来舞蹈室砸场那个?
“光天化日骂女人算什么本事?!”男孩挡在她身前,“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话还没说完,男孩被一脚踹在肚子上,弯腰捂腹,痛苦蹲地。
谭宁黑脸,扶住男孩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下来。
“你别太过分了。”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更何况,她谭宁可不是兔子。
“过分?!因为没抓着你,老子现在被上面人追了半个月知道不知道!抓不着老的,把你抓回去也算交差,贱人,真他妈能藏!”
壮汉吐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抓她,可手还没伸出去——
就直接被人硬生生被掰成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
“啊——!”
陈助没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抓着他摁了出去,壮汉两百斤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一个踉跄,跌跌撞撞飞撞在便利店外的地面上,“噗通”一声重重落地,满脸陷进泥泞,痛苦的闷哼声在大雨中十分清晰。
暴雨急促,在地面溅起阵阵涟漪。
一把黑伞在雨中撑开。
司机撑着伞,笔直站在男人身后。
“贱人?”
傅湛立于雨幕之中,眼底没一点情绪,“叫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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