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单薄校服的少年，蜷缩在大堂的沙发上。
方木是被泡面的味道熏醒的。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着泡面，方木实在有点无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你们不会一天三顿都吃泡面吧。”
“这不是为了节省时间，好抓紧时间训练！”沈聪嘴里塞了一大口泡面，话说的含糊不清。
啪！
李长山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上：“少装！老子就没见你训练过几次！”
“眼睛，眼睛！”沈聪眯着眼，显然刚才李长山那一下，泡面的辣汤又溅到了他的眼睛里。
眼看着周围乱成了一团，方木叹了口气，默默地吃完了一桶泡面。
转身就出了别墅的大门，拿出手机，导航去了最近的一个超市，这些年靠着政府的资助，他省吃俭用，也攒了一点儿钱，原本想着毕业之后，做点小生意，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想着他们要训练，方木直接一狠心，买了一大块牛肉和排骨。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只见五个人，整整齐齐地抱着手机。
“上啊！我扛着我扛着！”
“楚津，你能不能说话……算了，你还是别说！”
“一波一波！赢了！”
方木：……
这就是所谓的训练吗？
默默的走到厨房，方木看着那已经落了灰的厨房，顿时石化在了原地。
特么的，这个厨房就是个摆设？
“算了，还是先把食材都放进冰箱里吧。”嘀咕着，方木又打开了冰箱。
漆黑一片，连电都没插！
方木终于忍不住咆哮：“你们真的从来都不做饭的吗！”
听到动静的沈聪探了个头：“哟，方木买这么多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几个人都凑了过来，就连一向性子冷淡的楚津也凑了过来。
方木黑着一张脸：“没锅、没调料，没钱。”
言外之意，就是我的钱都花光了，想吃好的，你们就得给我准备好工具。
“小事！”沈聪嘴角一弯，随即冲着客厅喊道：“队长！”
一个小时以后，锅碗瓢盆等厨具堆满了厨房，还有各种调料。
方木开始乒乒乓乓地在厨房忙活了起来，沈聪几个人就在厨房门口守着，时不时对着咕嘟嘟冒热气的锅擦擦口水。
忙活了将近两个小时，所有的菜才算是整整齐齐地端上了桌。
“红烧排骨，孜然牛肉！”沈聪两眼放光，“方木，你这手艺真不错！”
说完，几个人直接端起饭碗就是干饭，整个过程中，李长山愣是一句话都没说，方木只觉得他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快要伸进了饭碗里。
“再来一碗！”李长山高举饭碗，大喊道。
“队长，实在吃不下，咱就别吃了……”沈聪的话刚说完，就被李长山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老子今天钱包都花得见底了，怎么也得把本吃回来！
……
连着三天，方木承包了所有人的一日三餐，每天他还不忘记给门口的大爷送一份。
第三天，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之后，方木站在别墅的门口，心情有些低落。
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劲，木薰走了过来，柔声问道：“方木弟弟，这里谁欺负你了，姐姐替你教训他！”
强扯出一抹笑，方木低声道：“今天是程三儿的葬礼。”
闻言，原本还笑着的木薰身体忽然一僵，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沈聪。
后者眼眸低垂，抿了抿嘴，缓缓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想去吗？”李长山忽然开口。
“想！”方木没有犹豫，抬头直直地看向了李长山。
皱着眉吸完了手上的烟，李长山直接起身：“所有人，五分钟，换好衣服，我们去送那孩子最后一程。”
五分钟后。
所有人都换上了统一的黑色长风衣，倒不像平时随意敞开的样子，每个扣子都扣得一丝不苟，身上连一丝褶皱都看不出来。
方木看着如此一丝不苟的他们，心里没来由地一酸，对着他们五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五个人沉默着不说话，等方木起身之后，沈聪直接搂着他的肩膀上了车。
一行六人，整整齐齐，神色肃穆地走进了程三儿的家里。
方木面色凝重，看着灵堂上那张胖乎乎的脸，心理顿时五味杂陈。
郑重地鞠了三躬，方木才站到了最边缘，看着程三儿的父母。
他们头上已经隐隐有了白发，不停地听着周围的人和他们说着节哀，泪水不停地在眼眶中打转，丧子之痛，怎么可能是一句节哀就能抚平的。
“不过去和他的父母打个招呼吗？”李长山站到了他的身边。
“不了。”方木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如果那天我不值日的话，程三儿或许早就回家了。”
“那不是你的错。”李长山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去外面等你。”
李长山他们离开之后，方木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远远地对着程三儿的方向再鞠了一躬，转身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孩子忽然拦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个短发的孩子，戴着一副和年纪极为不相称的金属框架眼镜，小脸有些病态的苍白，在一身黑色的衣服衬托下，更为明显。
他对着方木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
虽然心里疑惑，但方木还是弯下了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温和一些：“小朋友，你爸妈在哪里？”
那小孩子咯咯笑了两声，轻轻附在了他的耳边：“哥哥，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家。”
方木一愣，缓缓起身，看向了那个小孩子的脸。
他的嘴角已经逐渐裂开到了一个不正常的弧度，森白的牙齿挂在那苍白的小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哥哥，跟我走吧。”他缓缓开口。
方木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中了什么魔法一样，身体竟然不听使唤，不自觉地跟在了那个小孩子的身后。
一直就这么走出了房间，十二月的天气，方木的额头却已经渗出了汗。
他不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
他紧紧咬着牙，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许是太过用力，嘴角渗出了一丝丝血迹，眼睛也有些充血，整个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那小孩似乎是闻到了血腥味，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盯着方木，忽然眼底掠过一抹红芒：“哥哥，你不乖哦。”
说着，方木的身体就这么弯了下去，那小孩子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方木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让方木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他就看到那小孩，轻轻擦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将沾了血的手指头轻轻放在了嘴边。
小巧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手指上的血，眼底的红芒越来越明显，隐约跳动着几分兴奋的光芒。
“方木！”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李长山的声音，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瞬间，方木就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猛地一回身。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远处的李长山察觉到了不对，脚下的步子不禁快了几分。
“哥哥，我还会来找你的。”
那孩子的声音在方木的耳边回荡着，等到李长山走到跟前的时候，双手抓住了方木的肩膀，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方木只看到他的嘴不停地动着，但是他的耳边一片嗡鸣，什么也听不见，眼皮也越来越沉，最后缓缓闭上，失去了意识。
“妈的！”李长山怒骂一声，直接把方木抱在了怀里，“沈聪开车！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