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间的精彩比试令季幕丞眼前一亮,昨日的阴霾也扫除了些。
看到季幕丞的状态,李橙大为恼火,“欸,好你个季幕丞,我跟你说话说一早上你都不理我,场下那些傻子呜呜渣渣的比……”
李橙话还没说完便被庆茜用手肘直接打断了刚要拖出口的话,并对她使了个眼神。
这时李橙才反应过来自己言多语失了,赶忙闭嘴。但即便最消停了,那双大眼睛还不断瞪着季幕丞,仿佛随时要吃了他一样,引得季幕丞一阵无语。
“哈哈哈,好,好啊。”赵抚民笑道,“程卿你看,这以修法之姿却同时习得体法两者的优势,灵活百变,虽然不能像程卿这种体法双修一般达到完全的融汇贯通,但也确实算得上奇技了。”
程青山点了点头,但眼神底下的,是怜悯,“虽非长久之计,但也确实是短时间拉近与周边诸国差距的好方法,只是可怜这些孩子了。”
赵抚民也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惆怅,“是啊,借他们的天赋来为我大承谋取未来,是可惜了这些有天赋的孩子,不过大承不会忘了他们的付出的。”
说着,赵抚民回头看向了母场,两个练体修士之间的持久战。
“哦?”赵抚民饶有兴趣的看向场下一直在被动挨打,却站在原地寸步不动,稳如泰山的冯庆。
“这是哪家子弟,凝气阶段竟能将体修达到如此境界,着实不凡啊。”赵抚民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欣赏。
这时,坐在赵抚民左后边的一位大臣道:“此子乃是歧岭行省岳山宗的弟子,这岳山宗讲究以体为本,以气铸体,因此,他们对气的掌控不那么重视,即便有那么一两部运气的功法,也都是运转内丹的功夫。据说,此子还是他们宗主的亲传弟子。”
“岳山宗,哦我记得,好像上一届凤字场他们岳山宗的岳重是二十到二十五年龄级第三对吧?”
“正是。”那位大臣恭敬的道,“那位岳重,正是岳山宗的少宗主。”
赵抚民点了点头,有些满意,“余卿治理的歧岭行省果然是人才辈出啊,这岳山宗着实有趣啊,竟还可以以气铸身,真是……”
“暴殄天物。”程青山看着面色阴沉,看着还在场上战斗的冯庆,激动的甚至直接打断了赵抚民的话。
程青山突然的发言直接把赵抚民说愣了,而一旁前来介绍的大臣更是面色铁青,大声斥责程青山,“青山小儿你在这胡言什么!这岳山宗传承十几世,已然算得上得道古宗了,他们所传功法之深测,岂是你个黄口小儿能懂得!”
“年份久远的未必就是坛好酒,方法不对,再好的好酒也已经是坛醋了。”程青山淡淡的撇了一眼那个大臣,“这个冯庆四肢平齐腰背健硕,气息稳健神采非凡,运气温而不息,稳而不浮,确实是一个练体奇才,如果让他自己练体,即便无人教导他现在的修为最起码也是即将突破到锻体境的阶段。”
说着,程青山指向冯庆,“你们再看看现在这孩子,全身肌肉被气灌得犹如注铅,身体强度是上来了,但却完全舍弃了这孩子别的天赋。本来这应该是个练体修士的好苗子,如果有良师教导,未来完全可以成为我大承未来支柱,现在,只能做站在战场前列,用来挡弓箭的盾牌了,余巡抚说说看,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即便如此,坚如磐石不也是很多练体修士的追求?”另一位大臣反驳。
“坚如磐石……”程青山冷笑,“练体修士,讲究形如气稳气如形坚,气形无差事已为成。一味追求体肤坚硬,却不追求气的稳定和坚固,空有强劲的体魄却不懂如何控制形体稳定气息,只能傻傻的站那挨打,那还做什么修士,去街头胸口碎大石不更合适?”
“你!”那位大臣被程青山说得面色铁青,刚想出言反驳,却被赵抚民拦住了。
赵抚民可不关心什么臣子争辩,他更关心的是程青山的话。
“如程卿所言,这孩子如果从常修炼,再有良师教导,可有机会进入下一个轮回?”赵抚民小心翼翼的问道。
下一轮回,那不只是每个修士的毕生梦想,更是各个国家,各个势力求而不得的存在。
程青山只回了四个字,“不无可能。”
但仅是这四个字,仅是这个完全不确定的回答就足以令赵抚民心动的无以言表,甚至令一向稳健的他激动的呼吸都跌宕起伏了起来。
“程卿,你确定,这孩子有如此之高的武学天赋?那如果现在交给爱卿补救,还能再发挥他天赋的几成?”赵抚民向程青山问道。
臣子辩论常有,可人才错之及失啊!
程青山斟酌片刻,道:“这孩子看起来已经九岁了,虽然错过了固基的最好阶段,但好歹没完全发育,打破修为重塑身体重新开始应该还来得及,虽然会耽误不少年,但起码也还能算得上是一个人才。”
“好!”见程青山没有完全否定这孩子的未来,赵抚民大喜过望,“那朕就下旨,以后就将这孩子交与程卿教导,希望程卿能将这孩子带出殊途,重新拉回正道。”
程青山斟酌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陛下!”那位大臣哪里愿意,这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孩子的问题,这是他热脸去贴赵抚民,不但没贴到赵抚民的冷屁股,反而被程青山一顿抽脸,还被赵抚民的冷屁股嫌弃了啊!
“余卿,这是好事啊。”赵抚民对这位大臣安慰道,“虽然这孩子朕交给了程卿,但这孩子依旧是从你们歧岭行省出来的啊,算你们歧岭行省立一大功。这样,作为歧岭巡抚,寻得国内人才,赏黄金五百两,丝绸十匹锦缎十匹良马十匹。嗷对了,前段时间朕命人向大孚挑选了十匹千里驹,那可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呀,都作为给你的赏赐好了。”
“可陛下……”
那位大臣还想说什么,但当他再看向赵抚民的时候,却被赵抚民的眼神惊得冷汗直流,支支吾吾的,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余晨衡余爱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抚民淡淡的看着余晨衡,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眼神中也尽是威胁。
余晨衡知道,自己如果再多说什么,自己这个巡抚的位置也算是坐到头了。
即便再有不愿,余晨衡也只得行礼谢恩,“谢,陛下恩赐!”
见余晨衡还算识趣,赵抚民也不再对他多说什么,淡淡的说了句,“行了余卿,坐回去好好看比赛吧,帮朕看看可还有什么可塑之才。这可都是大承的未来,不能让这些珍珠,蒙尘啊。”
“是。”余晨衡默默的坐了回去,眼神中满是痛苦和落寞,而看程青山的眼神,也满是怨毒。
这场比试的结果倒是令众人没想到,看起来一直稳健防守,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压力的冯庆竟是在对手即将力竭的时候晕厥了过去,甚至在晕厥之前,众人都没在这孩子脸上看出什么勉强之色。
经裁判判断,是因为冯庆行气出了岔子,凝气固身却导致血液流通不顺畅,这才导致冯庆莫名昏迷。
不过这貌似也正好证实了程青山所言非虚,也更加坚定了赵抚民将这孩子交给程青山教导的心。
“姐姐,什么叫‘气形无差’啊?”季幕丞好奇的向李橙问道。
李橙撇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不愿跟我说话吗,怎么,有问题就想起来我这个姐姐了?不知道,我不知道,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否则你别想再从我这知道一点回答,哼!”
季幕丞苦笑,但看李橙的样子,好像是真的很生气。
想想也是自己的错,这两日李橙拿自己当亲弟弟一样照顾,而自己呢?高兴的时候一口一个姐姐,不高兴的时候李橙说话他都置若罔闻,引得李橙生气也一点都不奇怪。
“我错了姐姐。”季幕丞低下头,一副承认错误的样子,“其实是因为老先生昨天晚上来我房间问我家事,所以我有点……”
“什么?”李橙惊讶,之前生气的样子一扫而空,甚至像完全没发生过一样,“他干嘛问你家事啊,他脑子出问题了?诶呦!”
李橙话刚说完,只感觉后脑勺又是一痛。找过一番,李橙在自己身后的空地上看到了一颗不知道哪里掰下来的瓦块。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所为,李橙咬牙切齿的道:“死老头,小孩之间的悄悄话也要听。”
“欸好吧好吧。”李橙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大致给你讲讲还是没问题的。”
“所谓‘气形无差’,其实是练体道路上的一种追求,及是将气和形都修炼到如出一辙,做到两者相会贯通不分彼此,这样,练体者在战斗中就可以不用分散注意力去关注别的事物,只用一心考虑如何进攻,因为这时候的练体者,气会代替大脑,成为一种成为一种生理反应,下意识的做出防御手段抵御即将面临的攻击。”
“正是因为这个,刚才青山师兄才会对练体者追求坚如磐石这个观念嗤之以鼻,因为练体者到底一定高度,根本就不需要自己防御力有多高,气,会帮你做出选择。”
“原来如此。”季幕丞恍然。
正当他又将陷入对这方面知识的思考中时,突然感到脑门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
“诶呦,疼姐姐。”季幕丞吃疼,抱着头痛叫。
原来是李橙朝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他可不像李橙那么铜头铁臂,这么一下,疼的他泪花都出来了。
“你也知道疼!季幕丞你属白眼狼的?我刚跟你讲完我说的话立马听不见了?”李橙大怒,掐着季幕丞的脸蛋怒吼道。
“疼疼疼,姐姐我错了,我真没听到,哎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别掐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