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门外院子里传来一阵兵器相碰的打斗声,不过一会儿声音就戛然而止。
一时间院子里突然亮起火光,映得屋内四处清晰可见。
透过亮光他们这才看清,原来房梁上竟然坐着一位紫衣女子。
三人心下一惊,纷纷警惕的盯着她。
紫衣见状从房梁上轻轻跃下,稳稳的停在他们面前。
随后迅速的几个回旋踢,不消几下就把他们踢晕在地。
然后转身对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姜芜说:“公主,属下先带下去审问。”
还没等姜芜回应,突然院中光亮又忽地一暗,齐刷刷的倒地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急忙推开门。
门外燕芝倒在门口,紫衣急忙上前探了探燕芝鼻息,对姜芜说:“还好,只是昏迷了。”
姜芜点了点头,让紫衣把燕芝带到安全的地方,这才抬头向院中看去。
入眼之处满院的尸体,里面有不少黑衣人和和宫中侍卫。
原本就不大的禅院里,遍地的尸体显得更加的狭窄。
尸体中间,站着一位身着青衣,戴着面具的男人。
他身材修长背对着姜芜,面朝禅院门口。
那青色衣袍随风飘动,右手握着的剑还在“滴答滴答…”不停的滴血。
紫衣把燕芝放到一旁,转身见这一地的尸体。
瞬间恼羞成怒“刷”的拔出剑,正想欺身上前被姜芜一把拦住。
姜芜视线扫了一圈尸体,眉眼一沉,拦住准备动手的紫衣。
看着院中青衣面具男一字一句冷声道:“一来就动手,想来阁下也知晓本宫的身份。
惹了本宫,就不怕死无葬身之地么?”
男人慢悠悠的转过身,那面具下的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聒噪。”
姜芜眯着眼细细打量着他,男人浑身杀气腾腾,面具下的眼睛没有一丝温度。
只见面具男视线锁在姜芜身上,后足一点持剑飞身朝姜芜袭来。
眼看那把剑就要刺中姜芜心口时。
“锵…”的一声,紫衣举剑挡在姜芜面前。
只这一下震得紫衣手腕一麻,浑身发软,差点站不稳。
紫衣心里感叹此人内力之深,同时也明白自己绝不是此人对手。
她扭头慌忙对姜芜大喊:“公主,快走!”
面具男闻声手腕一转,变换方位朝姜芜刺去,姜芜向后一退轻巧躲过。
面具男正欲追赶时,突然后方剑气袭来,他连忙转身防守。
姜芜站在一旁看着紫衣与面具男缠斗,眼见紫衣逐渐落入下风,顿觉不妙。
本想今夜来个瓮中捉鳖,不成想低估了对手,反倒自己成了鳖。
她眼神四处观看,望见地上不远处侍卫身旁的剑。
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剑,快步走过去用脚一勾一踢,“咻”的一声,那把剑就直直的朝面具男刺去。
专心对付紫衣的面具男,见一把剑朝自己飞来急忙向后躲避。
姜芜趁着他躲闪的空隙,施展轻功飞快来到紫衣身边,小声对她说:“此人武功在你我之上,快放烟雾弹召暗卫和武僧前来救援!”
梵音寺有护寺武僧,人数众多武功也一流,这也是两人选择留宿一晚的原因之一。
紫衣赶紧往怀中掏,突然她神情一愣:“属下该死,竟然忘记带信号弹了。”
姜芜没料到一向细心的紫衣,竟然会忘了信号弹,一时也微微愣住。
随后快速的反应过来,对紫衣说:“快去前院唤人。”
紫衣:“那公主你呢?”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闪来,姜芜把紫色推到一旁。
语气急促的说:“本宫武功比你高,能撑到你回来。
若是你再磨叽,今晚咱们俩都得完蛋,快去!”
面具男听到她们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语气犹如毒蛇一般阴冷:“不必磨叽,今晚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姜芜上前两步,站在面具男的面前神情傲然讽刺一笑:“就凭你?”说完抬眸扫了一眼院中尸体:“难不成你以为本宫就只带了这么点人手?”
面具男眉头一皱,以为姜芜还有后手,停在原地谨慎的四处打量。
随后他看着姜芜大手一挥,门外立刻涌进一大批黑衣人。
姜芜脸色难看起来,她扭头对紫衣使了使眼色,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把剑。
只听嗖的一声,她手中明晃晃的剑直冲面具男而去。
面具男一惊,瞬间反击跟她缠斗在一起,姜芜扭头对紫衣大喝道:“还不如快去!”
紫衣不再犹豫纵身一跃,翻过院落施展轻功,从屋顶快速朝寺庙前殿飞去。
面具男看着紫衣背影,挥手一剑劈向竹叶,随后使用内力一转。
顿时,细细长长竹叶像突然复活了一般,齐齐变成武器朝紫衣飞去。
姜芜一惊,没想到此人内力如此之深,她担心紫衣受伤,立马掏出腰间的银针,双手对着竹叶掷了过去。
不过一瞬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竹叶被银针纷纷射落。
面具男猛的转身,目露凶光对着姜芜怒喝:“找死!”
姜芜瞬间被黑衣人包围,面具男右手一抬,朝姜芜削了过来。
两人又对战了二十来回,姜芜不仅要抵挡面具男的攻击,还得防着黑衣人偷袭。
“锵锵锵…”满院子都是兵器相碰的声音。
姜芜本以为这群黑衣人,不过就是江湖三流杀手。
没想到是被人精心培养的死士,个个不要命的砍杀。
“嘶”姜芜一时大意,不慎被黑衣人偷袭胳膊被剑刺伤,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该死!”她低喝一声,素手一翻手中剑一转,飞快的抹了那名偷袭黑衣人的脖子。
她假装精疲力尽的模样,伸手捂住伤口,半蹲在地四处张望。
而面具男见她受伤,停了下来悠哉的站在后方观战。
其他黑衣人则一步一步逼近,想把她团团围住。
近了近了,就在那群黑衣人距离姜芜只有三步之遥时。
她突然抬起头,眸子里狡黠一笑。
双足一点身子腾空跃起,霎时轻飘飘的飞上禅院墙头。
看着下方的黑衣人和面具男嗤笑道:“想要本宫的命,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
说完从怀里摸出几个白色瓷瓶,用力对着黑衣人和面具男所在的位置一扔。
“砰”的一声,一阵绿烟袭来,所有人赶紧捂住口鼻,退到一边。
面具男腾空飞起刚好看见姜芜往寺庙前殿逃去,他足尖一点急忙就要追。
“烟里有毒,但凡动用内力者十息之内,必七窍流血而亡。”姜芜那幸灾乐祸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面具男听到此话心生怀疑停下了脚步,待他再抬头看去,眼前不见踪影。
姜芜施展轻功在屋顶上快速飞奔,眼看大殿就在前方。
突然五脏六腑一阵疼痛,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暗道不好,只怕剑上有毒,急忙稳住身形,从屋顶上跃然跳下。
“噗…”刚一落地就口吐鲜血,摔坐在地上。
她赶紧看向左手胳膊,见伤口处已成黑紫色,心下了然果然是剑上有毒。
对着伤口处快速点了两下,封住穴位,从腰间摸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两粒解毒丸扔进口中。
过了许久,体内疼痛感稍微减轻了一些。
姜芜不敢耽搁,赶紧站起身四处寻找躲避之处。
毕竟她方才扔的只是太子贪玩制造的玩具烟雾,并没有毒。
待烟雾散尽他们就会知道,而且很快追来。
所以,她得赶紧去到前殿才安全。
她扶着墙拖着中毒的身子,警惕的绕过一条条寺间小路。
突然前面有间亮着烛光的屋子,里面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咳咳咳…”屋内一阵咳嗽声响起,青衣书童满脸担心看着榻上人说:“公子,要不研书还是去请念远大师来瞧一瞧吧。”
一道如三月春阳般温暖的声音回应道:“研书,咳咳…夜已深不要去…”
姜芜站在门口,听到屋内的交谈声秀眉一皱。
另一道焦急的声音说道:“公子,研书只知道夫人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已经咳了大半宿,再咳下去会出事的,研书这就去请念远大师。”
原来这屋内的人是来求药的,姜芜听完正准备走,突然耳朵一动。
突然她耳朵一动,听到了屋顶上有许多人踩过的脚步声。
她暗自心惊,没想到这群人来得这么快。
她正欲躲起来,“吱呀”一声门开了。
同时她也听到屋顶上有人停了下来,看着瘦小的灰色侍从打开门就要往外跑去。
姜芜叹了口气,急忙伸手拉住小侍从一转,两人迅速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趁小侍从还没反应过来,姜芜伸手赶紧捂住他的嘴。
屋顶的黑衣人往下看了一眼见下方没人,不再停留继续飞身往大殿前殿去。
等屋顶没有声响后,姜芜松了一口气,猛的推开侍从,打量着屋内情景。
被放开研书这才发现,捂住自己的是一位陌生的红衣女子。
他视线落在姜芜左手胳膊的伤口时,顿时脸色一变急忙道:“来人!有刺…”
话没喊完,姜芜一个健步飞到他面前,掏出弯刀抵住了他的脖颈。
他吓得脸色青白,还未说出口的话淹没在喉咙里。
半响才张口颤颤抖抖的问:“你…你要干嘛?”
姜芜挑眉低声威胁道:“屋顶有杀手,不想一起死就别出声。”
他连连点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这时姜芜弯刀一收放开他,眼神一转仔细的打量着塌上的白衣男子。
只见这男子长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眉如墨描,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底露出清冷之色。
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小鹿般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的唇色极淡,整张脸上白皙的皮肤透出一股子病态。
在姜芜打量白衣男子时,他也抬眸看向姜芜,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咳咳…”塌上的男子没忍住又咳了起来。
听到公子的咳嗽声,研书又着急起来,急忙跑到塌前,看了看自家公子,又看了看眼前的红衣女子。
研书一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踱步到姜芜面前。
低声恳求道:“这位姑娘,我家公子咳得厉害,必需要请念远大师过来一趟。
方才见姑娘是会武的,可否麻烦姑娘…”
姜芜听着听着身体开始晃动,只觉得浑身难受又无力,看东西都变得模糊起来。
“砰”的一声,研书就看见自己话还没说完,红衣女子就晕倒在地。
研书一脸惊讶的看向自家公子,吞吞吐吐的说:“公子,她…她不会死了吧?”
而这时白衣男子,丝毫不见方才的虚弱模样,利落的床榻上走了下来,停在姜芜面前。
半蹲外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薄唇微微扬起:“她只是昏迷。”
研书看着自家公子行云流水般的举动,满脸疑惑的问:“公子,你没事了?”
徐清忱看了研书一眼说:“研书,把长公主扶到床上来。”
“哦,啊!她就是长公主姜芜?
公子,你怎么知道的?”研书一边扶起姜芜往床上走,一边问。
徐清忱并没回答,径自走到一旁方桌坐下。
从刚才姜芜一进来,徐清忱就认出了她。
毕竟他今晚留宿梵音寺,就是为了姜芜而来。
研书把她放在床榻上,看到她伤口处流出的血惊呼道:“公子,她胳膊上的血竟然是黑紫色的,这…怕是中毒了吧?”
徐清忱那双清冷如月的狐狸眼微微一眯,语气清冷道:“研书,去请念远大师来一趟吧。”
第二日,一束晨曦透过窗户洒在床上的姜芜脸上。
她眉头紧蹙,眼珠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慢慢坐起身来。
想到伤口,急忙扭头看向自己受伤的胳膊,发现被人包扎过了。
她又试着运了下内力,发现自己的毒也已经被人解了,顿时有些惊讶。
她抬头扫过这件屋子,发现布局与昨日自己居住的那间禅房极为相似。
还在梵音寺,可能是昨晚那对主仆救了自己。
她掀开被子,看到还是昨天那身衣服松了口气,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推开门。
发现门外院落里的石凳上,一左一右的坐着昨天的白衣男子,和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两人正在品茶听见开门声转过头,也看见了她。
那老和尚笑眯眯的对姜芜说:“施主醒了,便过来坐吧。”
姜芜走到石凳面前坐下,打量了两人片刻,才坐下极有礼数的问道:“想来昨晚是二位救了我,多谢。
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白衣男子温润一笑:“在下徐清忱见过长公主。”
老和尚也笑眯眯的说:“老衲法号念远,见过长公主。”
姜芜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
想起昨夜那小侍从的话,会医术的应该就是这位得道高僧了,只怕自己这毒也是他解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说:“原来是梵音寺的得道高僧——念远大师。”
老和尚摸了摸下巴上的白胡子,哈哈大笑道:“贫僧只不过是个修行的老和尚,担不起高僧的名头,公主过谦了。”
姜芜对着老和尚拱手说道:“想来本宫的毒,也是大师所解,姜芜在此谢过大师。”
念远一脸歉意的说:“殿下不必客气,本来也是我寺护卫不力,害得殿下受此劫难,望殿下恕罪!”
姜芜摆了摆手:“此事与贵寺并无关系。”
随后她又一脸真诚的看着白衣男子徐清忱,笑着说:“早就听说过帝都第一才子的大名,徐大公子——久仰!
承蒙两位相救,姜芜不胜感激。”
徐清忱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姜芜,眼眸闪过一抹诧异。
刚好被姜芜扑捉到,男人温润中夹杂着清冷的嗓音响起:“在下并未做什么,长公主不必多礼。”
姜芜方才在白衣男子说出他的名字时,就觉得有些巧。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二人,这小举动自然被念远和徐清忱看在眼里。
念远呵呵一笑,对徐清忱说:“辞安,你这身子近来还是有些虚弱,回府之后就照着我今早开的方子,安心静养吧。”
徐清忱,字辞安。相府大公子,也是徐相的长子。
徐相希望他能辞去一切不好的事物,平平安安的长大,故而因此取辞安二字。
徐清忱微微一笑回应道:“多谢。”
姜芜看着他们相谈的语气都很熟稔,笑着问道:“看二位相处如此自然,可是旧识?”
念远:“老衲与辞安相识有许多年了,他体弱多病,常来寺里静养。”
姜芜这下想起燕芝昨日的话,徐清忱常年在梵音寺静养,心中疑虑减轻。
她看向一旁的徐清忱轻声道:“昨夜之事多谢,来日若有需要本宫相助的地方,只管开口。”
徐清忱温和的说道:“举手之劳,长公主不必挂怀。”
这时,紫衣出现在禅院门口。
姜芜站起身面对着两人,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脸上。
她清冷的音色说道:“本宫还有后面的事需要处理,就先行一步,告辞。”
老和尚和徐清忱同时道:“公主慢走。”
待姜芜走后,念远老和尚这才盯着徐清忱揶揄道:“这盘棋未免下得有些大了,竟然还要你牺牲自己使美男计。
啧啧啧…难不成你真要听那两个老家伙的话?”
徐清忱那明艳的狐狸眼微微弯起,唇角一勾含笑轻叹道:“陛下有旨,辞安不敢不从。”
老和尚冷哼了一声:“即便如此,犯得着搭上你的姻缘么?”
徐清忱看了一眼姜芜坐过的位置,笑着说:“自幼父亲便告诉我,我未来的妻子叫——姜芜。”
念远有些不悦的哼道:“那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