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殿,半个时辰后。
姜芜沐浴过后,正懒洋洋的坐在书桌上,冷冬在身后为她擦拭还没干的秀发。
暗七走进来半跪在地,回禀道:“殿下,排查了一圈。
最后发现张睿翼被绊住,是小栓子向外通风报信。”
“把小栓子带上来。”姜芜的声线里弥漫着凉意。
不一会,下方就跪着一个神色不安的小太监。
此时姜芜的头发已擦干,用一根丝带随意的绑着。
她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下方的小栓子。
大约一炷香之后,她才缓缓地开口:“小栓子,你在本宫的琉璃殿也待了两年了。
背叛本宫的下场,想必这两年你也见了不少,可还有遗言?”
小栓子听着姜芜还算平和的语气,悄悄抬头一看,却发现她的眼底一片杀意。
他心里一惊,随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抬头看向姜芜,眼神迷茫的问:“公主,这是何意?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
“嗤…”上方发出一声冷笑,随后姜芜极冷的语调响起:“说吧,你给何人通风报信?你背后之人又是谁?”
小栓子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想到琉璃殿对背叛者不是抽皮扒筋,就是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
心里一阵凉意袭来,连着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姜芜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本宫耐心有限,没时间跟你在这耗费时间,既然你不愿开口。”
说到这里,歪头看向紫衣说:“紫衣,把他拖下去,关进水牢。”
水牢顾名思义,就是一间装满水池的牢房,把人锁住铁链吊起来扔进水池。
水漫过人的胸前日日在水里浸泡,时间一长身体泡发折磨得不成人样,但又一时半会死不了,让人无比煎熬。
小栓子看着紫衣朝自己走来,吓得连连求饶:“殿下饶命,奴才说…奴才这就说,求殿下饶命。”
姜芜见他瞬间求饶,不屑的冷笑:“哼,早说不就好了,何必浪费时间?”
小栓子眼神巡视了一圈殿内的众人,支支吾吾的说:“事关重大,奴才只能告诉殿下一人。”
姜芜敲打桌面的手一顿,随后凤眉一挑轻声一笑:“紫衣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属下告退。”冷冬和暗七行完礼退下,紫衣也退至门口。
姜芜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小栓子面前蹲着,表情玩味的看着他:“说来听听。”
原本瑟瑟发抖低着头的小栓子,余光瞥见眼前红色的衣裙。
心里暗自得意,好机会!
只要杀了长公主,就能完成主人大计。
小栓子眼里凶光一现,右手迅速的从腿靴里摸出一把匕首,抬手就要朝姜芜心口刺去。
门口的紫衣吓了一跳,眼看那把匕首就要刺中姜芜心口,被她两个手指轻松夹住。
任凭小栓子如何使劲,再不能前进分毫,姜芜动用内力一转“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
紫衣跑过来从侧面猛踹小栓子一脚,顿时他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紫衣朝门外怒喝:“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关入水牢。”
“等等。”就在进来的两个侍卫要把他拖走时,姜芜喊住了他们。
她眼神凌厉对紫衣说:“把他知道的都给本宫挖出来!”
“是。”紫衣说完亲自领着小栓子往偏殿走去。
不一会,冷冬走进来说:“公主,陛下有请。”
两人没走几步路,殿门口进来几位太监,为首的是刘福,御前公公杨树的侄子。
他看见姜芜出来,对着身后的几名小太监垂头说了两句,然后便满脸笑意的朝姜芜走了过来。
停在她面前笑着说:“公主殿下,陛下派奴才过来接您去御书房。”
“刘公公可知道父皇找我所为何事?”
刘福向姜芜微微靠近低声说:“一刻钟前皇后娘娘才从御书房离开。”
姜芜心中猜想,母后定是害怕自己把李府腰牌交给父皇,这才迫不及待的又出招了。
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腰牌,不过是姜芜诈她的而已。
姜芜对着刘福点了点头说:“多谢。”
刘福被她这一句道谢吓了一跳,扯着嗓子道:“公主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站在姜芜这边。
他谄媚的询问姜芜道,“公主,陛下还在等着呢,我们走吧?”
“走吧。”姜芜扬了扬眉看着刘福,倒是个识趣的,对冷冬使了个眼色,朝殿门口走去。
冷冬马上掏出一块上好的玉佩趁没人注意塞在刘福手中。
另一边,凤鸾宫
翠竹姑姑端起一碗桃胶美颜羹进来,就看见皇后坐在高位上。
身后一名宫女捏揉着肩膀,一左一右两名宫女正锤着腿。
翠竹看着皇后此时满脸的笑容,心情大好的样子。
把桃胶美颜羹递给她,高兴的问:“娘娘去了一趟御书房回来,整个人都开心了许多。”
皇后接了过来,用汤匙在碗里转了转说说:“姜芜并未把腰牌交给陛下,本宫自然高兴。”
皇后见翠竹一脸疑惑,对捶腿和揉肩的宫女说:“都下去吧。”
等她们退下后,她把桃胶美颜羹放在一旁。
笑着对翠竹说:“今日,我去见了陛下,本想试探一下,陛下是否知晓腰牌一事。
无意中看到陛下桌上的画像,一打听得知,陛下是在为姜芜挑选驸马。
想来再过不久,她就会从宫里搬出去了。
不用看见她,本宫这心里都畅快了不少。”
“陛下对长公主如此偏爱,巴不得她一直待在宫中。
怎会突然就开始为她挑选起驸马来了?”翠竹不解。
皇后语气平和的说:“就是因为陛下疼爱她,所以才会为她亲自挑选驸马。
毕竟她如今都十七了,再不选驸马,陛下也怕耽搁她的婚事。”
翠竹继续问道:“那这驸马人选是?”
皇后轻笑一声,神情有些得意:“自然是太子这边的人,本宫才放心了。”
翠竹:“娘娘向陛下进言了?”
皇后:“本宫状若无意的提了一下,帝都最有名的才子,想来陛下会考虑的。”
她轻轻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玛瑙血玉镯,继续说道:“徐相之子才动帝都,有帝都第一公子之称。
又恰好体弱多病,不能胜任官职。
全帝都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让陛下满意,又对姜芜没有半点用处的驸马了。”
翠竹一想,可不是吗?
徐相向来对长公主掌权不满,即便长公主纳了徐大公子为驸马,徐家也定不会为她所用。
毕竟徐相可是最早支持正统的第一人。
翠竹想通后,一脸佩服的看着皇后说:“娘娘高明。”
御书房
御书房内案台之上,身形修长的中年男子靠着椅背,正在批改奏折。
一双凤目,曜石般幽深,看到不悦处微微眯着。
深邃的眸子虽让人看不出情绪,但若你朝你看一眼便会让你感到心惊。
门口走进来一个圆脸讨喜的小太监,轻脚轻手地上前传话!:“陛下,长公主到了。”
“让她进来。”
“是。”小太监转身出去。
不一会儿姜芜不慌不忙,迈着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到中间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启元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抬头打量着姜芜。
关心的问道:“来了,听说你昨夜在梵音寺遇刺,过来让朕看看可有受伤?”
姜芜上前转了一圈说:“儿臣并无受伤。”
她并没有把受伤中毒的事说出来。
随后笑眼盈盈的对启元帝说:“父皇这个时候叫儿臣过来可有要事?”
启元帝宠溺的看着姜芜:“怎么?无事就不能见见朕的阿芜了?”
姜芜挑眉揶揄道:“自然是能的,父皇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启元帝敛眸轻笑:“放肆,跟朕说话都这般没规没矩的。”
随后启元帝示意杨公公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旁,对姜芜说:“过来坐。”
等她坐下后他过了一会,才慢悠悠的开口:“朕眼看着你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便让杨树去了解了一些,帝都的青年才俊。
碰巧今日你母后过来,她说帝都能配上阿芜的男子,唯有那第一才子。
你母后还说,徐家百年清誉、家风严谨。
没有其他贵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问朕觉得如何。”
姜芜神色一怔,过了半响才重新挂起笑脸。
原来母后在这等着自己呢。
姜芜故意问道:“不知母后看中的是徐相家哪位公子?”
徐相徐敬远膝下总有两子一女。
大儿子生来体弱多病,在寺庙姜芜已经见过,至于他家小儿子,听说比姜芜还小两岁。
启元帝脸色沉了下来,有些愠怒:“徐相家的大公子,徐清忱。”
姜芜听到徐相府中时,就毫不意外的猜到是他。
脑海里浮现出,在梵音寺遇到的徐清忱时的样子。
不由得挑眉,难道这回母后打算用上美男计?
若真如此,岂不是说明徐府都是太子一党了?
半响后,她认真的看着启元帝反问:“父皇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