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看着他,目光躲闪,又被他强制扯回。
她轻颤:“你矛不矛盾。”
“你矛不矛盾?”他反问。
嫌他控制欲,不想他跟着她,既不想要他关心。也不肯乖乖做一个合约对象,非要和他争吵一通。
只会动手的大设计师吵不赢商业贵胄,她抿唇不讲话了。
争吵令她缺氧,眼角湿润也让她觉得丢人。
半晌,崩溃极了地憋出一句:“你就让我自己生气不行吗?”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你自己生气会更高兴吗?”
“……”她不会。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台阶硌人,她又在地上坐了太久。池商序索性坐了下来,将人拉到膝盖上坐。
忸不过他的力气,周璟被拉着,抱在他怀里。
“听着,合约对象周小姐。”
讲话多了,池商序嗓音有些泛哑,眉头皱着,认真和她说:“你不需要自己消化情绪。”
她视线游移,他又将人拉回来,眼对着眼,问:“知道么?”
“知道了……”
但还是别扭。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了,小姑娘的心思比商业对手还要难猜。池商序喉结滚了滚,轻叹一口气。
“我不想在这里和你吵架,也不想这时候讲这句话,但是不是非要这样你才能理解我怎么想?”
“你怎么想?”周璟轻咬下唇,不解。
池商序握住她手腕抬起,轻轻吻她掌心。
他唇瓣很热,从她手掌一路烫进心里,再吻一吻她腕上的血管脉络。
如此鲜活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偏偏这么能气人,真是要他费尽口舌。
她觉得痒,抽手躲闪,却再次被他按回怀中,听胸腔共振,一声声和她同频。
“若不是我锺意妳,我又何必管妳生不生气?”
福利院旧址前本来是一处人造花园,林香蕙从各地收来的花卉种子乱糟糟栽满整个花圃,色彩缤纷,却又出奇和谐。
日光明媚,却见不到十年前花团锦簇的盛景,只有地锦与青苔见证港岛权贵一腔真心。
嘉屿市少见的破败角落,因他一句“锺意”而在她心中盛开花朵满园。
一下、两下,心脏跳成同拍,她连呼吸都乱掉,半晌才找回语言,愣怔着问:“你讲……什么……”
“我锺意妳啊,傻女。”
话音落,领口那枚受他珍爱的半温莎结被手指狠狠揪乱,没有丝毫章法的吻印上他冰凉两瓣唇。
不远处,似乎是小小一场事故撞坏了库里南的车载音响,短暂沉静后,便是分外应景的乐声。
「宁为他跌进红尘 做个有痛觉的人」
惊蛰刚过,嘉屿回暖,正是春日好时节。一场争执过后,他仰头回吻,拇指轻轻擦过她脸侧。
于眼角处,池商序指尖微湿。
「为那春色般眼神 愿意比枯草敏感」
福利院旧址已拆除八年有余,为她每一次伤心后独自舔舐伤口提供一块好场地。
只今日,这片圣地乐园被另一双脚踏入,强势撕开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坚持。
「还未放下 只能拾起 领教我的贪痴」
傻女,如果不是他锺意妳,又何必试图解你烦忧?
周璟指尖颤抖,被他牢牢按进掌心,继而十指相扣。
吻过她额头、眉眼,又落回手心。这首歌池商序太熟,合眸时已在心中默念下一句。
‘明白醒觉有定时 但放肆够也不迟’
不是合约,他早已心动。
*
阿均不知道先生和周小姐坐在台阶上聊了些什么,但他们聊得够久,从剑拔弩张到沉静无声,那分外应景的乐声也响到不知第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