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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凡尘

西西夕夕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凡身渡红尘,白首不回眸;此去三千载,万千苦作舟。逆龙傲天文,无扮猪吃虎,无打脸,无后宫,无系统,无层层加码的世界观,从头到尾男主都是一个普通人。此身只是随波逐流,却不知不觉中陷入一个又一个的风暴当中,一场腥风血雨就此展开……

主角:钟白   更新:2023-02-04 02: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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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钟白的其他类型小说《渡凡尘》,由网络作家“西西夕夕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凡身渡红尘,白首不回眸;此去三千载,万千苦作舟。逆龙傲天文,无扮猪吃虎,无打脸,无后宫,无系统,无层层加码的世界观,从头到尾男主都是一个普通人。此身只是随波逐流,却不知不觉中陷入一个又一个的风暴当中,一场腥风血雨就此展开……

《渡凡尘》精彩片段

新年都未有芳华,二月初惊见草芽。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二月的龙城,刺骨的寒冬悄然离去,暖暖的春凤带着一丝躁动唤醒了河畔的绿柳。日落西斜,龙河堤上却是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

迁客骚人络绎不绝,嘈嘈杂杂的谈笑中中有舞文弄墨,溜须拍马,也有平头百姓吆喝叫卖,挥汗如雨。

“良辰美景,有花,有柳,有人”。钟白背靠在花楼前的垂柳下,看着门口的古装女子和客人们言笑晏晏,心想不愧是烟柳之地,难怪能出柳永这样子的青楼才子,啧啧啧。

钟白本是21世纪的大好青年,没想到只是在迷迷糊糊间吐露自己生活不顺,空有才华,竟仿若被上天垂怜,让他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钟白身上。

可惜这钟白虽是大户人家,但是遭人算计,九族被斩,一位叫阿牛的下人感念父亲乐善好施,在夜黑风高将年幼的自己带出钟家大宅,改名换姓躲过一劫。

不料没死在官兵手里的阿牛,在一场百年罕见的暴雪中染了风寒,提前一步撒手人寰,独留钟白一人。钟白为阿牛用光所有积蓄下葬后也郁郁而终,最终让我们另一个世界的主角有机会闪亮登场。

现在,手头分文不剩的钟白为了一口饭,竟趁着夜深人静,在郊外老农的橘子林里偷摘了一箩筐的青橘,气喘吁吁的拉到青楼门前,打算赚一点伙食费填饱自己空落落的胃。

瞅着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钟白自嘲的想着:“我一个信奉马列主义的大好青年,没想到有一天会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早知道乐色小说就应该多看点,不至于到了古代不会做蛋糕,不懂搓火药,削弓弩,给万能的小说男主丢了脸。”

钟白初来乍到,大好位置许多大的商贩早已经推着车堵在那里,钟白一边暗戳戳的骂着“占着茅坑不拉屎”,一边看着自己门可罗雀的小角落暗自叹息。

终于,一个锦衣华服的白面倜傥书生拉着一个矮半个头的小书童路过此地,书童看着筐里绿的发亮的橘子,一脸疑惑的问自己的主人:“这贩夫卖的橘子好生奇怪,如此青涩,恐怕难以入口,怎会挑出来卖?”

书生定睛一瞧,顿感疑惑,问到:“你这橘子都没熟,怎么拿出来卖?”

钟白笑笑的说:“大人,这青橘味道浓烈,用来遮盖身上的脂粉味最合适不过了。”

书生恍然:“这龙城不愧是天子脚下,还有这种讲究,给我拿两个,待会给宋仲兄送去。”

钟白有点尴尬,总不能说这是自己看小说,有人这么操作吧。钟白眉眼一低,乐呵的给了书生俩青橘,接过书生的八文钱,又乐呵的把书生给送走了。

天色渐晚,路旁开始有下人来到宅门前更换灯笼。钟白心知再过一会,巡捕就要出来游街赶人了,钟白拽紧手里汗津津的八枚大钱,挑着青橘箩筐哼哧哼哧的就往家赶。

等到月明星稀之时,钟白终于回到了自己住的破屋。将今天赚到的八文钱放进床底的小木箱后,钟白从锅里舀了一勺凉水。把已经冻硬的馒头丢进水碗里,一点一点泡开后连喝带吞地吃了个干净。

随手拿起自己的汗巾擦了擦碗,把碗往桌上一扣,鞋子一蹬,哆嗦着扎进了被子里。问他为啥没脱衣?我咧个亲娘耶,春寒料峭,被窝里跟冰窟窿似的,还是多穿点吧,冻着了可没钱看病买药。

等到钟白已经彻底进入梦乡,远方龙堤旁的花楼里,一位书生从怀里掏出两个青橘塞到了另一位青年人手里。这青年人瞅着俩翠绿的橘子,不知道他的李义兄跟他玩的是哪出。

这李义瞅着宋仲一脸困惑,也糊涂起来:“不是龙城的讲究,逛花楼拿青橘遮遮脂粉味么?”

宋仲闻言笑了起来:“什么劳什子讲究,我看你是被人诓了差不多。不过拿青橘遮盖脂粉味倒是妙得很,这样子也不至于要换身衣服回书院。”

李义也笑道:“师父和柔苒姐也是关心你,你说你一个堂堂龙院子弟,天天混迹花柳,也没个正形。”

“哟呵,长本事了李义,谁都有资格说我就你没资格,你说这话不会脸红吗?谁起头拉着我来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你跟我说这个?都是一丘之貉,骂谁不是骂你自己?哼!我不和你来你就不会来了?要不是我这老手带着你走这龙潭虎穴,你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哟哟哟,厉害了李义,黑的都能给你说白了!下次来龙城,你自己站路边吹西北风去吧!”

“你,你,你不讲武德,欺负我这路痴的老同志……”


清晨,雄鸡报晓,钟白从睡梦中缓缓苏醒。逼着自己从被窝中滚出来,看着依旧翠得发亮的橘子暗暗叹了口气。

钟白知道生活就是这么艰难,虽然苟老天让自己穿越到了落魄家庭,但是按照自己这种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天骄模板,想必老爷爷,系统,绝世神功也是会来到自己身边的。

想想有的爽文系统把主角忘了十几年才记起来,估计现在自己也是这种情况,再熬一熬就好了。

干了自己熬的毒鸡汤,钟白从床底的小箱子里摸出昨天的八文钱,紧赶慢赶的跑去孙大娘的铺子。

孙大娘是这附近唯一一家卖早餐,天寒地冻的人也不想在外呆着,卖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没赶上那就只能一整天饿着了。

等到钟白喘着粗气来到早餐铺,只见着孙大娘站在自己的小推车旁,又是跺脚又是搓手。看见钟白来了,顿时喜笑颜开招呼道:“白小子,早啊!”

钟白从兜里掏了三铜板递给孙大娘,来了三个大馒头。这馒头黄中带黑,钟白心里自我安慰到:“平时奶茶炸鸡吃多了,来点粗粮也好。”想着想着便趁馒头还有温度,赶紧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孙大娘也见怪不怪,笑着问道:“白小子,今天又自己干活去啊?”钟白嘴里嚼着馒头,含含糊糊的说道:“老样子,早上去龙城里给人挑大份(粪),下午摆个摊。”

孙大娘一脸感慨:“白小子真是命苦啊,原来有阿牛拉扯着还勉强过得去,现在阿牛一走,连你这样的小家伙也活成了老家伙,真是世道艰难啊。”

钟白嚼着馒头,乐呵乐呵地说:“也还好,男儿就是要自食其力,没有阿牛我也能过的好好的。”

其实钟白心里并不排斥这样的生活,毕竟钟白就是个乐天派。原先蓝星的摆烂生活让他感觉身心都快腐朽了,现在的日子其实挺充实的,就是这开局,实在是太落魄了,太丢穿越者的脸了。

孙大娘看着钟白一副嘻嘻哈哈的死猪样,不由得叹了口气:“白小子,真的不考虑去胡屠夫家当个养子么,跟着胡屠夫,也比你现在的日子好上十倍八倍的。”

钟白笑着摇摇头,心里暗戳戳的鄙夷:给一个屠夫当儿子,干啥,学杀猪吗。劳资可是立志要做王公贵族,神仙高人的男人,当个杀猪的,实在是和自己的期望有所出入。

孙大娘知道钟白本是大户人家,能断文识字,心高气傲,拉不下脸去当屠夫养子,也就不再言语,沉默地发起呆来。

等到钟白吃干净了,一溜烟没影了,孙大娘也只是盯着远方怔怔出神,似是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钟白明白孙大娘的好意。自己那天上的便宜老爹,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受过他的恩惠。奈何自己是戴罪之身,乡亲们没有把他的脑袋交给官府已经是万幸,再想多奢求乡亲们也不想和自己沾上关系。

只有胡屠夫家,由于胡屠夫自己不行,迫切想要个男娃传宗接代,才会时不时唠叨着钟白,想要等钟白撑不住了来当他养子。

但是不怪钟白无法接受,首先不论自己会不会给他人招致祸患,就胡屠夫那满口胸毛,满脸横肉,和面若钟馗,膀大腰圆的胡夫人,鬼见了都得跑,任谁都会不自觉的萌生退意。

说来好笑,当时我们的钟白刚刚穿越,不知道胡屠夫是谁。当胡屠夫和胡夫人听说钟白昏在阿牛墓前,好心过来给钟白送饭时,正逢钟白晕晕乎乎还没接受原主记忆。

迷迷糊糊看见两只恐怖的人形怪兽朝自己走来,钟白以为遇上杀人灭口的土匪了,头也不回的撒丫子就跑。胡氏当场气得把木饭盒砸了,直到把饭盒踩的稀碎才勉强消了气。

后来钟白听孙大娘说起这档事,更是对胡屠夫夫妇噤若寒蝉,不敢多话,生怕说错了话胡氏直接提着杀猪刀冲自己家来刀了自己,那他可就成了死的最憋屈的穿越者了。

想到胡屠夫,钟白怔怔出神。前世作为他乡异客,独自一人窝在只放得下一张床的地下室出租屋,和同事都是点头之交,每个月拿着比内裤还薄的工资,不敢请客,不敢送礼,不敢回家,开个番茄会员,给喜欢的作者刷点礼物就是最大的享受了。

钟白前世的生活,没有人情味,没有烟火气。钟白觉得自己就是钢筋水泥里的小强,“我的心比冰坚”,“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刺客”,这是钟白无聊时的自我调侃。虽然是个乐天派,但是孤独空虚感还是会一点一点蚕食着他年轻鲜活的心,让他渐渐迷失了自己的意义。

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乡里邻里虽然不敢多话,但是偶尔出现在后院的一点粗糠,一小罐粗盐,亦或者是孙大娘每天早上默默的为他留的热馒头,都给钟白僵死的心一点一点注入鲜活的热度。

眼角的一点点冰渣子刺疼刺疼的,估计是风吹的眼睛太干了。钟白悄悄眨眨眼,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朝着早晨的龙城一步一步走去。


钟白在龙城为大户人家挑大粪,化名叫做白金中,挑粪的仆人看着他年纪小,也一口一个“白小子”的叫,但是言语间的刻薄和讥讽却遮盖不住。对于他们而言,大冷天挑大粪,简直就是又臭又恶心,比大冬天瘦骨嶙峋还在翻垃圾的狗还令人反胃。

钟白不急也不恼,毕竟前世职场上被领导挑骨头,大骂当出气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点口头的嘴瘾就让他们过一过吧。大家都是下人,互相瞧不起,狗咬狗实在无趣。钟白挑起大粪,摇摇头走了,只有讥笑声和骂声还回荡在巷子里。

挑着桶走出龙城,一步步迈向郊区,钟白准备去常去的几户农户家卖,他们那边收粪便沤肥。

钟白先是来到金大嫂家。金大嫂丈夫早年受自己老爹照顾,在城里好地段谋了个生路,一手倒买倒卖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金大嫂看着年纪尚小的钟白可惜又可怜,每次都会偷偷多给几个铜板,或者一个鸡蛋。钟白也明白自己营养跟上了才有力气干活,半推半就的就收下了。

每次都要夸赞金大嫂生得沉鱼落雁,风韵犹存,逗得金大嫂合不拢嘴,夸赞钟白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话跟蜜糖似的。

另一家则是林先生家。林先生是真先生,满腹诗文,因为过于耿直丢了乌纱帽,带着自己的奴婢小蝶在郊外独居。听说林先生老婆在舟车劳顿中死了,独留鬓角斑白的林先生带着小蝶苦哈哈地活着。

小蝶是林夫人一同嫁过来的通房丫鬟,原本精致的纤纤玉手在劳作中也渐渐变得粗糙。钟白每次看到地里劳作的林先生和小蝶,就为小蝶感到可惜。

看那姣好的脸庞,精致的身段,可惜了林夫人说了一句:“替我照顾好林先生”,就无怨无悔的随着林先生吃苦,好端端的妹子被生活摧残的如同干枯的花朵。

不过钟白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曹贼。而且林先生对于钟白也是照顾有加,或许是同病相怜,总之允许钟白闲来无事到他这里借书看。虽然对于眼界极高的钟白来说,那几本寒酸破书不值一提,不过这份人情钟白依旧铭记于心。

下午,太阳终于大了些,也不那么冷了,钟白赶紧挑上昨天的青橘,紧赶慢赶的往龙堤走去。等到太阳开始西斜,钟白终于来到了昨天自己的摊位上。

看着附近的各位老哥对自己爱理不理,一脸不屑的模样,钟白也懒得自讨没趣,只是把两只手揣进袖子里,静待老板上门买橘。

结果钟白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两道脚步不急不缓的往自己摊位这里走来。钟白刚想抬头看看是哪位爷,定睛一看,居然是昨天的白面书生。奇怪的是,跟着他的小书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华服的俊美男子。

看到钟白和他那一筐橘子,书生李义拉了拉宋仲:“嘿,昨日就是在这里买的青橘,今天居然又碰到了。”

宋仲瞅了一眼钟白,看到是个年轻人,偷偷用相术瞧了一眼面相,一字横眉如巨斧横劈,两双黑瞳如巨龙探首,鼻梁是高削峭壁状,双唇却似厚土沃然。

似是开天相,但再定睛一瞧,又觉得精神恍恍惚惚,迷迷茫茫,如同雾里看花,混沌难测。宋仲回忆起自己老师给自己的相书,顿时心惊肉跳。

好家伙,居然是只存在于相术传说当中的混沌开天相,传闻一旦出现便会天翻地覆,生灵涂炭的面相。这样逆天的面相,居然这么凑巧给自己撞着了?

宋仲稳固了自己刺痛的心神,再观其精神气,眼含善意,温儒尔雅,身是敝衣却保持整洁,明明是商贩,手指却像葱白似干净,精神稳固,仪表堂堂。宋仲心里有了大致推断,估计是富贵人家的漏网之鱼,被抄家之后流落此间。

思及此,宋仲心里开始默默盘算着要如何接近是好。瞅了眼身旁的李义,眼睛一转,顿时来了主意。

只见他快步走到钟白面前,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这厮好生大胆!框了我兄弟今还敢来这里卖橘子!”

旁边卖烧饼的老哥,一看有瓜吃,脖子赶忙伸过来,想要凑凑热闹。

钟白听到这陌生男子的话,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我诓你啥了我?

看到眼前的人穿着珠光宝气的,一看就是自己惹不起的样子,于是一脸赔笑的说道:“客人,咱这可是正经买卖,诚信交易,童叟无欺,怎么会诓你兄弟呢?”

宋仲一把拉过李义,戳了戳他,让他配合一下自己。哪知李义就是个憨憨,挠了挠头说道:“宋仲兄,昨天是我初来龙城,自以为如此,不怪这位小兄弟,主要是我的问题。”

宋仲抽了抽嘴角,心道:你直接说出来了,我这书院弟子的脸往哪搁啊。骑虎难下的宋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谴责钟白说道:“李义兄不知者无罪嘛,倒是你这贩夫,也不给客人解释一下,我这兄弟要是在贵人面前闹了笑话,你担待得起吗?”

钟白不是那种勇而无脑的猪脚,自己的金手指还没到账呢,对方就是来闹事找乐子的纨绔子弟,为一点口舌之争结下梁子不值当,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钟白笑笑的说道:“两位英俊神武的大人,是小的不对,小的没有眼力见,没交代清楚,小的给您和您的兄弟道歉了。”

宋仲听到这话,嘴角都快翘上天了,但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光道歉怎么够,拿点赔偿来还差不多吧。”

李义:“宋仲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你闭嘴。”“好的。”

宋仲:“说吧,怎么赔偿。”

钟白暗暗啧舌:果然还是绕不开这关。于是钟白赶忙摆出一副苦脸,对宋仲装可怜说道:“大老爷啊,我一个穷苦百姓,孤家寡人,要钱没钱,要命一条,您让我拿啥赔哩。”

宋仲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哼哼道:“有命一条,那就那你的命来赔偿吧!从今往后给我当个端茶倒水的奴仆如何?”


钟白看着如同看到花季少女,两眼放光的宋义,心里一万个问号和无语。还以为会是磕头舔鞋子之类的有辱人格的破事,然后自己就可以上演一出人可穷骨不能断的大戏,好巧不巧自己的英姿被某位公主富婆瞧了去,暗生情愫,成就一段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

结果,让我当你的奴仆?这神奇的槽点让钟白实在无力吐槽。自己虽然才貌双全,风流倜傥,但是你看那宋仲喉头枣子般大的喉结,明显是个男人嘛!难不成他有龙阳之好?想到这钟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到怔怔发愣的钟白,宋仲气不打一处来,大喝道:“我可是龙院亲传弟子宋仲,当我的奴仆很不情愿吗?”

旁边偷听的小贩一句龙城粗话没憋住,当场骂了出来。当朝皇帝的姓,还是书院亲传,拿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啊!

看着缓缓转过头来的宋仲,小贩赶忙帮忙喝道:“白小子,这可是龙院亲传弟子宋大人!收你为奴仆,你上三辈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还不赶紧给宋大人磕头!”

随后转头,弓着身子对宋仲说道:“宋大人,这混小子油盐不进的,待会他要是敢跑我帮您抓回来抽他,保证您满意,嘿嘿~~~”宋仲不屑的撇了一眼,小贩不急也不恼,依旧嘿嘿的笑着,躬得像条大虾似的默默站在一旁。

这时钟白终于神游回来了。龙院是个啥?听上去就很牛逼。不过姓宋?当朝皇帝好像就是姓宋来着,该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只是给人当奴仆这件事,虽然前世确实过着奴仆般的打工生活,但是转世一生还要给人当奴仆,心里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

宋仲看出了钟白的不情不愿,心头暗道:连龙院的名头都镇不住他么,该说不说不愧是混沌开天相,看来只有用上那招来一决胜负了。

于是,宋仲缓缓蹲了下来,偷偷对坐在地上的钟白说道:“小子,你也不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戴罪之身吧。”

钟白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瞬间不淡定了:“靠,真是哔了苟了,我都隐姓埋名老老实实做人了,居然还被认出来了。要是被官府知道了,我这小脑袋真只能挂旗子上了。”

看着慌慌张张又强装镇定的钟白,宋仲心头暗道:没想到随手一诓,还真给我说中了,看来今天运势也站在我这头呢,这下看我不拿捏死你小子。

钟白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宋仲,李义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宋仲狠狠瞪了回去,可怜的李义只好当个鸵鸟,假装啥也没发生。

作为新世纪青年,钟白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当奴仆,听着就非常非常不爽啊,可恶。

旁边的吃瓜小贩见钟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举起赶牛的鞭子就往钟白身上招呼,一边招呼一边讨好的对宋仲说道:“宋大人,这小子就是欠揍,我帮您打一顿就学乖了,嘿嘿嘿。”

宋仲看着小贩对钟白拳打脚踢的,眉头微蹙,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站着静静看着。

看到宋仲没有责骂自己,小贩心里越发得意起来。边踢边抽,嘴上嚷嚷着:“宋大人委身请你这垃圾当奴仆,你还不赶紧磕头纳拜,臭小白脸,装什么清高,叫你装,叫你装,今天看我抽不死你。”

我们的主人公钟白,此时被这无妄之灾给整懵了,“真是人倒霉,喝水也能塞牙缝,我招你惹你了?莫名其妙抽我一顿,可恶,好痛啊,喂,尼玛的是真抽啊,啊————!”

看着越来越起劲的小贩,宋仲眉头越皱越深。旋即宋仲怒喝了一声,“够了,滚开!”,一脚踹到了小贩的屁股上,把小贩踹了个结实。

小贩摔了个屁股蹲,从地上站起屁也不敢放一个,点头哈腰的倒退着回去了,只剩下宋仲站在那里,如狼一般紧紧看着地上缩着的钟白。

打不过跑不过,还有把柄,真是形势比人强。钟白知道自己今天不给个说法,这人估计真的会打死自己,毕竟这是古代,达官贵人可不会跟自己这种小喽喽讲人权。

看着眼里闪烁狡黠光芒的宋仲,钟白最后在性命和尊严中选择了小命要紧。随即狠狠地咬了咬牙,暗暗叹了一口气,躬身说道:“是,少爷,我叫钟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奴仆了。”

“我绝对是最最最憋屈的穿越者了吧,绝对是啊,绝对是!怎么啥破事都能发生在我身上啊!”钟白欲哭无泪,只能忿忿不平的瞅一眼宋义,暗自腹诽着这叫宋义的男人也是个神经病。

本以为是来找茬的,没想到莫名其妙把自己给买了,甚至还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该不会天上那个便宜老爹的仇家吧!想到这钟白不禁冷汗直流,不知道自己是会面临着车裂,剐刑还是被剁成肉馅的悲惨命运。

一旁的李义看出了钟白的不安,笑着对他说道:“钟白兄弟,别紧张,宋义兄不是什么坏人,你放心好了,宋兄对于下人紧得很,每天不说大鱼大肉,一日三餐总是能管够的。宋兄家经常有家宴,那剩下的山珍海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你都口福。而且每天你只要擦擦窗子,浇浇花,轻松的很。宋兄也从来不打骂下人,每个月散闲钱也是阔绰得很。而且宋兄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外头只要你说你是宋兄的奴仆,京里的达官贵人都得绕道走,跟着宋兄说是飞黄腾达也不为过呀……”

李义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总结就是宋兄是个慈悲心肠,有钱有势的阔爷,自己跟着混,一顿顶三顿。

钟白被忽悠得迷迷糊糊,看来上辈子的企业励志鸡汤还没产生耐药性。一听到有大腿给自己抱,还是简单轻松管饱的好活,关于宋仲坑蒙拐骗的疑点,和自己被打了一顿的屈辱也都被抛之脑后。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想要领了闲钱天天开摆,我这是打入敌人内部深处,忍辱负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哼哼~”

“没想到有生之年没遇到富婆,却遇到了富哥。欸,富哥也好啊,至少不用过吃着腥臭味馒头,每天都没得洗澡,不是挑大粪就是偷橘子的乞丐生活了。爽爽爽啊!”

看到钟白在李义的忽悠,下不再愁云密布,宋仲暗自鄙夷。本来以为作为混沌开天相的钟白会颇有傲骨,结果一通糖衣炮弹下去,再傲的人也是迷了眼,呵呵,就这。


在李义和钟白自己双重催眠下,钟白竟然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奴仆身份,该说不说,不愧是粗神经的乐天派,唉~~~

思考清楚后,钟白决定要回趟家,和周围关心自己的乡亲们告个别。当然,他绝对没有暗暗想要炫耀自己衣锦还乡的意思,绝对没有。只是觉得自己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让乡亲们心里担忧念叨也不是个事。

宋仲听到钟白的请求后,非常爽快的就答应了,甚至还在沿路随手招了一辆马车给钟白,让钟白快去快回。钟白也没多想,道了声谢后就坐上了马车,乐滋滋的招呼车夫往龙城郊区赶去。

自穿越以来,钟白还是第一次坐马车。看着这细腻的绸缎,精致的长椅,丝制的窗纱,飞扬的刺绣,镂空的雕花,甚至还有刻着不知名龙兽的香薰,在轻微颠簸中依旧稳如泰山,浮动着一丝淡雅的清香,令人啧啧称奇。钟白心道不愧是从龙城叫的马车,这般神仙待遇,也只有那些龙城的达官贵人有福消受了。

钟白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小手不干净,触发额外机缘是主角标配,但是钟白21世纪的教养摆在那,他人之财不可轻取,更何况自己现在是特殊身份,更不能放纵自己乱来。

钟白悠闲地靠着窗子,看着窗外飘过的金大嫂,林先生家土黄的田垄,看着胡屠夫家冒着炊烟的泥棚子,钟白精神一阵恍惚,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和这脏乱差的穷苦生活,彻底再见了,自己,要完成梦寐以求的阶层跃迁了。

当马车停在了自己的小破屋前,尽管钟白想要绷着脸,装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但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先是来到屋后阿牛的坟前,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怎么说过上好生活也是原主和阿牛的心愿,现在也算是脱离苦海,了结这具身体的一点小心愿了吧。

随后破屋里的一碗一褥,钟白再不看一眼,登上马车就让车夫往旁边的小村子奔去。

在车上钟白幻想过乡亲们喜笑颜开,幻想过乡亲们奉承恭维,幻想过乡亲们目瞪口呆,但是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当车夫将车停在每一户人家的门口时,每户人家都慌张地躲进屋子,将门窗紧闭。钟白走下来大声喊着话,大家也都充耳不闻。

钟白看着大家如同避瘟神般躲着自己,嘴角抽搐。甚至于有一户人家看到钟白下了马车,从窗子里朝他砸了颗臭鸡蛋,大骂了声:“孽畜,灾星!”,随后“嘭”的一声关上了窗子。

钟白带着一身鸡蛋腥臭味,郁闷又尴尬的上了马车。最后让车夫往村尾的孙大娘家驰去。

孙大娘看到钟白下了马车,颤颤巍巍的开了门。看到钟白被臭鸡蛋弄脏的衣服,孙大娘默默进屋给钟白拿了一件崭新的藏青文人袍。钟白刚想说点什么,孙大娘摇了摇头,把衣服往钟白怀里一塞,又默默转身回到屋子里了。

钟白看着身形已经佝偻的孙大娘和她发颤的脚步,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像噎着了似的,说不出来。看着手里崭新带有一丝丝霉味的袍子,钟白憋了半天,大声说了句:“孙大娘,我走了,别担心!”然后带着落寞,转身上了马车。

孙大娘看着那印着张牙舞爪八条金龙的马车疾驰远去,混浊的老眼流下了泪水。孙大娘朝着钟白离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个头,缓缓说道:“钟老爷,钟少爷,这一天还是来了。此番离别,一路平安啊。”


在钟白走后,宋仲和李义便来到附近一家戏馆,点了杯上品茗茶,听着小曲,好不惬意。

过了一会,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宋仲身边,递给了宋仲一张纸条。

宋仲打开看了看,眉头微翘,说道:“这么快查清楚了,你们鹰犬司干的不错,赏十两黄金,哦,记得顺便把那个小贩给弄干净。”

那道身影声音不喜不悲,淡淡说了句,“是,大人”,随后身影便再度消失。旁边的李义依旧听曲听得津津有味,对于宋义那边发生的事仿佛不曾听闻,无动于衷。

宋义心道自己的车夫估计也快回来了,加上这纸条上的内容,时至如今,钟白的一切已经尽在掌握。

“混沌开天相,这般逆天人物,只能做我的斧钺,为我所用。百万年就那么一位盘古,你若是妄想要开天,哼,那我就只好先斩了你。”宋仲双拳紧握,温润和善的气息逐渐变得狠厉而阴翳。

回忆起自己师父给自己的相书,混沌开天相取自于盘古。传闻盘古是百万年前的神话人物,以开天斧劈开混沌,独自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小世界。

混沌开天相,更是只有在神话中才能听闻的面相。寻常开天相,或是改朝换代,或是称王称霸,历史上的枭雄大多如此。但是混沌开天相,其以混沌遮掩天命,不可改不可测,顺利开天后,将会杀尽一切可杀的混沌之物,是搅起腥风血雨的世间大恐怖。

遇到这样的人,除非成为他手握的斧,其他任何靠近他的人,不论亲疏远近,都会遭遇劫难,凄惨死去。

然而宋仲不信这个邪。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只要实力够强,天都能捅破他。自己乃是父皇最得意的大太子,未来真正的九五至尊,加上自己修行天赋更是万年难遇的绝世天骄,只要自己继位,继承人皇剑,自己就是这天下最强之人。待到那时,对付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下等人,那岂不是手到擒来?

“宋兄,钟白来了。”李义的声音唤醒了沉思中的宋仲。宋仲缓缓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袍,换上了一副和煦阳光的笑容,下楼迎上了钟白。

“钟白兄,还有其他未尽之事么,没有的话我们收拾收拾,准备启程了。”

“回禀宋老爷,奴家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耽误老爷这么长时间,奴家罪该万死。”钟白学着前世古装剧里的样子,一板一眼的回应道。

宋仲眉头微皱,这人说话好生奇怪。文绉绉的但是却有种令人说不上的怪异感,有点像是,府邸管家和宫里太监的合版?

宋仲把杂七杂八的思绪赶出脑子,笑着扶起钟白躬着的腰,和善的对他说道:“钟白兄,你我二人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年龄相仿,大可以同龄之辈相交,平日以少爷称呼我便可。”

钟白一听,嘿,还有这好事,真不错。于是钟白觍着脸,试探的问道:“那少爷平日便唤我白小子可否?”

宋仲听到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好,白小子,咱们走吧。”

“是,少爷。”

随着钟白话音落下,龙城郊区这个贫苦脏乱的贫民窟的生活也随之落幕,宋仲和李义一同驾车,带着对于未来生活无限向往的李义,踏上了去往龙院和上层阶级的未知旅途……


龙神书院作为全国最好的修行之地,并不建在龙城里,反而是离龙城100里外的龙脉山上。若是手持龙城地图,就能发现龙脉山似巨龙般拱卫着龙城,因而得名。

坐了两个时辰的马车,钟白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龙脉山附近。

靠近龙脉山,便可以看见仙雾缭绕中有绵延蜿蜒的峰峦耸立,沿路有劲松常翠,空中有仙鸟和鸣。高大的龙神书院如同宫殿般坐落在山腰,珠光琉璃的奢华气息大老远便可瞧见。

车上的时间钟白也没闲着,一路上听李义讲了龙院和修行者的基本常识,才大致明白了龙神国的基本情况。

这个国家相传是由龙神的尸身化作的厚土,龙神的伟力庇护百姓,才有如今的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因而国家定国名为龙神国,举国上下立龙神雕像,家家户户供奉龙神,连学堂的黄毛小儿也哼着歌谣,“有了龙神大人才有了龙神国~,龙神大人就是我们的老天爷~”

说完龙神国的由来后,就不得不提到那位传奇的开国皇帝,神武帝。

相传原先龙神国仙人横行,百无禁忌,后来在神武帝举国之力打造了龙神鼎后,通过全国各地的龙神雕像,将天地间的灵力全部汇聚到了龙神鼎内,只要手持人皇剑,便可以调动龙神鼎内的一国灵力。

神武帝在开国祭典上,正式祭拜龙神,启封龙神鼎。神武帝手持人皇剑,以举国灵力立下天道鸿誓:

“龙神国,乃万民所立;人皇剑,为黎民生死;为皇者,死于百姓前,乐于百姓后。”

誓言即成,天上降下恢宏仙音。神龙飞腾,仙凤齐鸣,大道之花铺满整片龙神国大地。而神武皇,也借此一举迈入天人境,成为整片大陆第四个天人境,轰动一时。

从此之后,对这个新生国家蠢蠢欲动的其他国家,开始收回了自己的爪子。龙神国从贫穷开始走向繁荣,神武皇帝也因此名垂青史,成了每逢国史必谈的传奇人物。

而皇帝则成了举国上下,最殊胜尊贵之人。自此之后,其他国家修仙者统治人间皇朝的故事,在龙神国百姓口中,成了饭后茶余谈资。

天下百姓,本就苦仙人久矣。仙人高高在上,视百姓为家畜蝼蚁,随意打杀驱使,自私自利,百姓苦不堪言,但由于仙人同时也庇护国家安危,导致百姓怨念颇深,却又敢怒不敢言。

自神武帝后,仙人消失了,百姓高兴了,但同时也斩断了寻常人家的仙途。功法,灵药这些东西,一旦被发现有人私藏,一律抄家斩首示众,情节严重的直接诛九族。

有私传的家族,只能入朝成为鹰犬,阳奉阴违的家族都会被暗中血洗。达官贵族要么偷偷将有天赋的子弟送去当海外练气士,要么花重金为其求得官位,总之,继神武帝之后,龙神国再无仙门,也无仙人,只有朝廷重臣命官。

而龙神书院,则是龙神国最顶级的修行学府,其中无一例外都是大族世家,官宦子弟。若钟白不是宋仲的奴仆,只要一靠近龙院,只怕是会直接被打断腿丢出来。而且作为普通人的钟白,也无权修行功法,最多习一些不入流的拳脚功夫。

“真是等级森严的地方啊。”钟白心头暗暗叹息,但旋即又兴奋起来。毕竟,这可是整个国家除皇宫外最牛的地方了,虽然自己是个奴仆,但是这种地方光想想就心头火热啊,钟白有预感,这里,将会成为未来自己崛起的,最坚不可摧的基石……


来到龙脉山脚下,只见宋仲从怀里取出一块烫金令牌。随后,地上缓缓浮现出一堆深奥晦涩的符文。

只见金色的符文化作灵力丝线,迅速在空中勾勒出一座灵力巨门。巨门刚一打开,只见一个肉球如旋风般从大门里滚了出来。宋仲身旁的李义暗暗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只见那团肉球肚子颠了颠,挣扎着探出一个脑袋。他笑眯眯的睁着那绿豆般的小眼,肥厚油腻的嘴唇飞速蠕动道:“大皇子,赖胖儿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您回来了!几个时辰不见,我心里如刀割一样啊,皇子!皇子,您又瘦了好多,等会我马上安排大厨给您多上几道好菜!”

宋仲踹了赵胖子一脚,打断了赖胖子的话语,对他笑骂道:“你这肥猪,堵着路做甚,还不赶紧走?”

赖胖子悄悄瞥了钟白一眼,掏出手帕擦了擦油腻的额头,赶忙回应道:“是,是,您瞧我这多话的嘴。哎呦,您的师姐师傅早就在等您了,皇子,快快请进,哈哈哈哈——”

宋仲拍了拍钟白的肩膀,对身后的赖胖子说道:“这位,我新收的家奴,钟白。待会回去带他识识路,收拾收拾,不要怠慢了。”

听到“家奴”二字,赖胖子身形难以察觉地颤了颤,随后笑呵呵的回应道:“钟白小兄弟是吧,好的好的,皇子,包在我身上了,保证安排得服服帖帖!”

宋仲对着赖胖子点了点头,随后拉着李义快步离开了赖胖子身边。

而钟白,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早已置若罔闻,此时他正沉浸在“大皇子”这个身份所带来的惊涛骇浪当中。

他看到旁人的尊敬,想过这可能是条大腿,没想到这大腿这么粗的?

家仆?大皇子?要是他继位了,我是要当天子近臣?还是阉人?

想到这,钟白不由得觉得胯下一凉。这哪里是什么大腿啊,这是洪水猛兽啊喂!苟老天!良心发现也不带这么玩的吧!自己老爹就是被他爹给斩的,自己这职业,风险程度一级高啊喂!

“钟小兄弟?钟小兄弟!”赖胖子的呼唤声把钟白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一回过神,就见着眼前有一张癞蛤蟆似的胖脸,吓得钟白两脚一跳,差点踹出去了。

“钟小兄弟,怎么了,是不是舟车劳顿腿脚不舒服?要不要背着你走一段?”赖胖子望着钟白笑着说,两个眼睛被肥肉埋得只能见着一条缝隙。

钟白尴尬笑道:“啊哈哈哈,是,是腿有点抽着了哈哈哈,不碍事,我活动活动就好了,不劳烦了。”

“好说,好说,钟小兄弟回来走了多久马车啊,这么劳累?”

“也没有很久啦,哈哈,就两个时辰而已。”

两个时辰,皇子常去的地方,赖胖子心中顿时有了判断。再定睛看了一眼钟白的衣着,崭新却是款式老旧的藏青文人袍,不着痕迹的观察了钟白的皮肤手指,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这钟小兄弟,莫不是位落魄书生?难道皇子看上了他的才华?”想到这,赖胖子腰弯得深了些,语气也变得恭敬起来。

“哈哈哈,钟兄弟一路实在辛苦,快快跟我来,赖胖儿已经为您寻一处好地休憩,等您休息完,我让大家为您办一场宴会,来为您好好接风洗尘。”

一听到有酒店加宴席,钟白顿时两眼放光。穿越过来俩月,天天睡石床,吃猪食,这痛苦,今天终于可以结束了吗!

“那白小子就在这里先谢过赖哥哥了。大家都是大皇子身旁的奴仆,你我二人不必如此生份。”

听到“赖哥哥”,赖胖子身上的肥肉颤了三颤,随后露出一脸感动的表情,脸笑得像皱起来的菊花:“哈哈哈,好!好!好!白兄弟果然是豪爽之人。今晚,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好说好说,你我二人相见恨晚,是该好好陪赖哥哥喝个两杯,哈哈哈哈……”

宋仲和李义早已经消失在地平线尽头,而各怀鬼胎的钟赖二人,在相互吹捧中,正式踏入了龙神书院。

一进书院,钟白顿时寒毛卓竖,总感觉有许多阴冷视线在若有若无的窥探着他。赖胖子冷哼一声,释放出自己的气场,钟白身上那种森冷的感觉才缓缓消失。

“这胖子,居然有灵力,而且看起来身份也不低,虽然长得丑了点,但这肯定是保自己平安的又一条大腿啊!”

想到这,钟白看着赖胖子身上的赘肉,也变得亲切可爱了起来。

注意到钟白在盯着自己,赖胖子扭头笑道:“都是一群宵小之辈,白兄弟不必在意。我赖胖子虽然没有天大的本领,但是对付这些垃圾,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罢,骄傲的挺了挺分不清是屁股还是肚子的胸。

“哈哈哈,那敢情好,若是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还得多仰仗赖哥哥了~”

“好说好说,皇子的名号咱不敢随便报,但是我赖胖子名号你随便报!真遇上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能护着你斗上三百回!”

“赖哥哥果然神通广大,白小子在这里先谢过赖哥哥了!今晚,我们兄弟且战三百回,不醉不归!”

两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总感觉有股狼狈为奸的味道在空中弥漫……


与钟白、赖胖子分别后,宋仲独自一人前往师傅院门前,轻轻叩响了大门。

只听见院里一阵急促欢快的脚步声由远靠近,门后的宋仲忍不住扶额。

“哐”的一声,一抹身影飞扑进宋仲怀里。宋仲手臂微微发力,把怀里的女孩轻轻拉开:“柔苒师姐,说了多少次了,能否稳重一点,您好歹,也是我的师姐。”

柔苒瞪大了水汪汪的无辜大眼睛,小巧的鼻翼却偷偷动了动。“今天皇子身上没有脂粉味呢,是一股好闻的橘子味,真好~”

李柔苒用糯糯的语气和宋仲撒娇道:“不嘛不嘛,你都不抱抱我,你不是我最好的师弟了~”

宋仲心里一万个无语,明明是个术法高深,天赋绝顶的天才少女,怎么这么傻里傻气的,又这么粘自己,唉。

宋仲僵硬的轻轻抱了抱李柔苒,心道还好没让她闻到脂粉味,不然自己又得哄上老半天了。

“好啦好啦,今天已经抱过你了哦。我现在找师尊还有要事,待会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听到皇子找师尊有要事,李柔苒只好收起自己任性的小心思,嘟嘟嘴说道:“说好要来找我,可不许食言哦。”

“放心吧,很快我就会去找你的,安心等我吧。”

得到宋仲的承诺,李柔苒顿时喜笑颜开,哼着歌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师尊。”宋仲在屋外轻轻唤了一声。

“进来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宋仲缓步走进屋子,轻轻扣上了门扉。眼前是一位白须白眉白发的老人,身着白袍,虽然垂垂老矣,但是眼中依旧精光闪烁,端坐不动却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太子太傅,龙神书院院长,神武帝的肱骨之臣,龙神国开国宰相,张知意。

“此行如何?”

“回禀师尊,花楼蜂蝶部依旧没有寻到神选之人。”

“多少年了,神选之人,还是没有出现吗……”

“师尊,或许……我们应该派一些人前往民间?说不定神选之人就藏在民间呢?”

“民间,呵,一群低贱血脉。优秀的种子自然会汇聚于龙城,民间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

面对师尊对于天下之人嗤之以鼻的态度,皇子心里微微恼火。

“神武爷爷,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张知意淡淡瞥了皇子一眼,淡淡的说道:“神武帝尊不劳皇子费心,如今帝尊依旧健朗,至少还能震慑邻国五十年之久。”

“是我多嘴了。师尊,若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行告退了。”

“你去吧,记得把门带上。”“是,师尊。”

待到皇子走后,张知意缓缓起身,走到香薰炉前更换香薰,脸上是止不住的愁云密布。

帝尊早年有过严重的暗伤,这在皇家并非秘闻。至于神武帝尊究竟能再支撑多少年,说实话,张知意心里也没底。现在他只能祈祷帝尊大人能多活些时日,等到下个神选之人出现……

宋仲从张知意的屋里退出,缓缓朝自己的洞府走去。望着皎洁如水的月色,皇子狠狠吸了一口冷空气,想要驱散心头的烦躁之意,但是一想到皇宫的情况,烦躁之意更甚。

皇子出国过,跟随海外练气士修习过。他们从来不会将功法束之高阁,而是能者得之。通过层层竞争,不断筛选出天赋强大的青年进行培养,从而保证,不会出现天人境断层的情况。

而反观龙神国,自己父皇为了维护权力稳定,不断制造白色恐怖,将功法灵药紧紧握在自己手里。这也导致现在整个龙神书院,基本上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思进取,荒淫奢靡。自己身为皇子,虽然天赋绝佳,但并不能完全发挥出人皇剑的威能。

自己的父皇虽然也无法完全掌握人皇剑,但是神武帝威名尚在,其他国家也不敢有大动作。可是随着神武帝一直没有消息传出,一些野心不死的国家开始蠢蠢欲动了。

若是到了自己还没办法掌握人皇剑,那么天下,将岌岌可危。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传说中的神选之人,以血脉秘法剥离其天赋,让自己能够承受住天人境的庞大灵力。

至于神选之人是不是谣传,这点不管是皇子亦或是张知意,都不曾怀疑。毕竟,神武帝本人就是一位神选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入得了天人境……

若是神选之人迟迟未出现,自己只能用特殊手段,趁着神武帝没死,强行剥离神武帝的天赋了。而这样做的结果,则是神武帝必死无疑……

一路神游的宋仲眼见快要到了自己的洞府,突然想起了什么,纠结再三,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还是选择往自己师姐那儿走去。


在宋仲为了家国大事忧愁之时,钟白那边却是人声鼎沸,载歌载舞。不知道是赖胖子有意还是无意的透露所谓“内幕”,导致原本只有一小部分同僚参与的接风洗尘,硬生生被撑成大宴席。许多平时平时身份低微的官员子嗣,或是代表自己,或是代表背后之人,前来一同庆贺。

钟白凭借上一世在酒局运筹帷幄的经验,将各方各路安排得服服帖帖,让各方来宾包括赖胖子在内啧啧称奇。大家觥筹交错,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但是钟白并没有被恭维声冲昏了头脑,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一个下人,也清楚伴君如伴虎,祸从口出的道理,所以不仅一直保持清醒,而且三缄其口,面对一些若有若无的刺探只是草草应付带过,让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无计可施,暗自羞恼。

酒宴进行了差不多一半之时,钟白终于挨个敬完了酒,借着放水的名义,偷偷离开了宴席。钟白扭头悄悄摸进小树丛里,摘下自己已经被酒浸湿的厚手帕,蹲在地上费劲的拧了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拧干净。看着地上已经成了水潭的酒液,以及散发浓烈酒气的手帕,钟白心道,这些若是自己真喝下去,估计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吧,这群人真是一个都没安好心啊。

在钟白蹲在地上暗暗感慨人生不易之时,突然自己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正神游的钟白当场吓得跳了起来,一句龙城粗口直接脱口而出。

“卧槽,哪个狗币,吓劳资一跳。”一扭头,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位笑得花枝乱颤的年轻女孩。

钟白感觉自己脑袋上有一万个问号飘过,这货谁啊,又是不认识的人来玩自己是吧。

“钟白兄!我不是有意要吓你的啦,对不起!”说罢这位姑娘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有的哦,几个时辰前我们就见过啦。说起来,还是我害你来到这里呢。”

钟白稍加思索过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跟在宋仲身边的那个白脸书生吧。”

“猜对啦!不过什么白脸书生,好难听的叫法啊~~~”

“我叫李依一,你平时可以叫我我依姐,大家都是这么叫的哦。”

依姐?钟白看了看身高还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姑娘,有点无奈。

“哦哦,好的依姐。所以依姐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啊?”

“当然是躲着师尊偷偷溜出去啦。学院又闷又无聊,还要天天听那老头讲帝王权术,我一个女孩子家为什么要学那些东西哦,真的会把人逼疯的啊!”

钟白不敢多做评价,只能讪笑。

“女孩子学习帝王术,看来这位估计是皇室内定的储妃了。”钟白心头揣测道。

“所以说钟白兄,你在这做啥?”

“依姐,我一个下人,叫我白小子就行。我这是在拧手帕呢。”

“拧手帕?呜哇,好浓的酒气!”李依一捏住琼鼻,眉头微蹙的挥手,想要驱散空气中浓烈的酒精气息。

“对比起上辈子的烧刀子,这酒气已经很淡了好吧。”钟白腹诽道。随后,钟白把自己如何被赶鸭子上架参与了酒宴,又是如何应付宾客的事一点点讲给李依一听。

李依一听着钟白讲述,一直笑,从头笑到尾,让人都害怕她会不会真的笑断肠。

“这女孩的笑点好低啊。”钟白不由自主的想到。

听着李依一风铃般的清脆笑声,钟白突然有了一种,想要了解这个女孩的冲动。于是他抬起微微低下的头,试图看清这位依一姑娘的脸庞。

淡淡的月色缓缓散落在李依一的脸庞,只看见那可爱的杏眼带着几分成熟与娇媚,婴儿肥的脸蛋上又有几分生人勿近的寒霜,又见可爱的琼鼻小巧挺拔,肉肉的嘴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让人一眼就有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所谓,黛眉一凝千百转,青丝一缕动心弦。

“好美——”钟白忍不住喃喃道。回过神来的钟白,看见李依一被自己盯得忍不住羞红了脸庞,立马发觉事情不妙,赶忙低头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依姐,是白小子无礼了,白小子该死。”

钟白额头冷汗涔涔,心里抽了自己无数个嘴巴子。自己一个21世纪青年,啥美女没见过,居然看见美女还是一脸猪哥样,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嗯——,没事啦,我依姐可是很大度的人,今天就饶了你。哼,下次不许这样子了哦。”

“好的,好的,依姐,下次不会再犯,我这就告退。”说罢钟白头也不回,像做贼似的逃走了。

漆黑的夜色遮盖着李依一红彤彤的脸庞,李依一忍不住想到自己偷偷藏起来的言情话本:“书生在月下,向着心仪已久的女子告白,登临那朝堂,迎她入洞房。”

“刚才,真的太像了,呜呜~(≧◇≦)。可惜钟白不是书生,是一个下人。若是他是个像画本里一样的书生,说不定自己也是可以小小心动一下~”

李依一摇摇头,赶跑自己心中的杂念。转身前去找她的好师姐柔苒,说点闺房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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