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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一生中的迷,必须要用其他的迷才能解开,就像有的梦,必须穿过其他的梦才能醒来……一道漆黑的光摧毁少年的记忆,在这命如草芥的世道,他以一颗噬天石,开始求真问道,誓要吞噬天地。世人言:“江宗师一气可吞万里,一咒通八荒,一法可除妖魔,一念即断光阴。上达碧落,下至黄泉。万法通神,武道独尊。”【以传统玄幻为基石,非无脑爽文,简介无力,请移步正文】
主角:江七玄 更新:2023-02-04 22: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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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七玄的其他类型小说《诛渊:我有一颗噬天石》,由网络作家“作手阿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一生中的迷,必须要用其他的迷才能解开,就像有的梦,必须穿过其他的梦才能醒来……一道漆黑的光摧毁少年的记忆,在这命如草芥的世道,他以一颗噬天石,开始求真问道,誓要吞噬天地。世人言:“江宗师一气可吞万里,一咒通八荒,一法可除妖魔,一念即断光阴。上达碧落,下至黄泉。万法通神,武道独尊。”【以传统玄幻为基石,非无脑爽文,简介无力,请移步正文】
南天域界。
南淮大陆,一隅。
昏暗破碎的天空之上堆积着厚重的乌云,几道猩红的闪电穿梭其间,带来淅淅沥沥的大雨以及阵阵轰鸣雷声。
在偌大的乌云笼罩之下,一道仓促的身影披头散发,承受着噼里啪啦的雨珠肆虐,在丛林中疯狂奔走。
速度之快,所过之处被踏出一个个深深的泥泞脚印。
“小七,回去吧。”
就在这时,一位身材消瘦的女人,没有任何征兆地从一旁的树林中走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名叫江七玄,四岁那年天空划过一道漆黑的光,如陨石一般摧毁了他的记忆。
无名无姓,无父无母,沦为了游街的乞丐,走投无路之际一个馒头丢进了他的碗里,也改变了他的一生。
收养他的人叫风伯,原本他以为风伯是一个好人,结果他错了。
像他这样的孩子,风伯收养了不下百人,他们互相竞争,互相厮杀,甚至需要完成风伯布置的杀人任务才能活命。
最终只活下了九人。
每个人的手腕上都有属于自己代号的刺青,少年便是那第七人。
江七玄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少年停下脚步,眉眼中带着一丝阴沉,复杂地望着拦在面前的女人。
“三姐,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女人背后抽出一把长刀,雨水砰砰敲打在刀身之上,映射出一抹寒光,也映射出她手腕上【三】的数字。
“你知道的,背叛九血门就是背叛风伯,他不会放过你的。”
江七玄死死咬着牙,时不时喘着粗气,沉声道:
“风伯不是我们的家人,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想想大哥啊!他可是被炼制成了没有神志的傀儡,你……”
“不必多说,我自有定夺。”女人打断了少年的话,面无表情的说道,“回去吧你逃不掉的,念在同门一场我可以帮你求情。”
“回不去了三姐!那种被人当牲口圈养的日子,我再也不想经历了!”少年眼神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声音嘶哑。
女人沉默了半晌,手腕一拧刀光一闪,言语中透着无情,“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无话可说。”
雨幕之中,弥漫起一阵阵杀意,少年双腿微曲弓起身子,如同一只蓄势而发的猛兽。
滴答~!
当一滴雨水落地,泥泞四溅,两人同时一动!
刀光灵活旋转如镜子翻滚,漆黑的影子猛冲而来,掀起一阵阵雨雾。
电光火石间,两人身形快速交错,一人挥刀一人闪躲呼呼作响,在大雨之中动作快到眼花缭乱。
只是十来个呼吸间,已经交手不下数十次。
直到少年撞碎雨幕,摔进一摊污浊泥地,胸口的血液在泥水中丝丝晕染开来……
战斗落下了帷幕。
少年艰难爬起,随之身后的女人失去意识,扑通一声倒地。
“抱歉,三姐。”
哒,哒,哒~!
拖着伤痛的身子重新迈开了腿,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
“这片禁墟太诡异了,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多魔兽暴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一片由锋利铁丝网封锁的区域外,一个大汉用力挥舞着一把钢刀,不断斩杀面目狰狞的外出魔兽。
“魔兽出了禁墟受到阳光照射,实力会大大削弱,一些弱小的魔兽甚至不久后便死亡,这般行为绝对事出有因。”
在大汉身旁,一个青年手持双刀帮助对方斩杀一些漏网之鱼。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有一人说道。
“不行,禁墟深处危险重重,凭借我们几个根本不够看,必须等待寒水城的人来解决!”对于这个提议,大汉一口气回绝。
嘭~!
就在这时,一个少年的身影猛的冲撞开人群,反其道而行之逆着魔兽潮快速穿过屏障缺口!
“哪里来的疯子,不要命了啊,快回来!快回来!”
大汉怒吼着,却发现对方速度之快,只是一溜烟功夫,已经消失不见了。
此人正是江七玄,此刻的他正喘着粗气,不断躲避冲撞而来的诸多魔兽,眼神阴郁。
他并不知晓魔兽暴动的原因,他只知道要逃出风伯的魔爪,这可能是唯一的可能。
混乱,他需要混乱,越是混乱之中,他活下去的可能性才越大!
胸口的刀伤隐隐作痛,溢出丝丝血液将胸襟染红一片,江七玄却没有精力在意这些。
三姐的刀快若奔雷,以他的实力是绝对不可能接连躲开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三姐对他手下留情了。
“日后若有机会,这份恩情我会报答,三姐。”
江七玄心里这般想着,却发现了一个关于魔兽潮的规律。
这群魔兽虽然陷入了疯狂,却好似没有了心智。
往常见到人族无一不是龇牙咧嘴追上来撕咬的魔兽,眼下却只是往外逃,连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就好像……
在这禁墟深处,还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即将发生,令它们只顾着逃命。
江七玄跳跃穿梭在一个个粗壮的树枝之上,尽量避免与这些魔兽发生肢体接触,面沉如水。
望着脚底下快速冲过的大片魔兽,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感到一丝荒唐。
都是在逃命,两者的处境又是何等的相似啊。
不过很快江七玄便收起了复杂的情绪,毕竟眼下可不是感慨的时候。
越往禁墟深处而行,魔兽的数量反倒越来越少。不知过了多久,当江七玄落地时,已经看不到任何一只魔兽了。
禁墟核心,一丝丝黑气缭绕,一片片高大树木倒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
“那是什么东西?”
江七玄目光望去,发现在那圆形空地的中心,隐隐约约有一个漆黑的正方体石头悬于空中。
地上滚动的黑气如潮水汹涌,被漆黑的石头不断吞噬。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魔兽潮暴动或许便是跟这块黑色石头有关。
警惕的江七玄并没有轻易靠前,而是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黑色的方石扔去。
小石头砸在黑色方石之上,如同砸在金属之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呼,应该没事吧。”
江七玄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歇息,转而担心起自身的处境来。
“希望禁墟能够掩盖住我的气息,让风伯找不到这里。”
黑色的气流如水般穿过江七玄的身体,散发着丝丝凉意。
这些气体是禁墟内的魔璋,对于人族的肉体和精神,有着强大的侵蚀能力,那些魔兽也就是在魔璋的影响下失去了理智,成为了魔兽。
禁墟核心内魔璋无处不在,江七玄的身体表面已经开始产生一丝丝变化。
年仅十五岁的他,这一会儿好似衰老了十多岁。
“不疯魔,不成活!”
江七玄的唇角深紫呢喃道,为了躲避风伯,他别无选择。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胸口溢出的几滴血液也顺着魔璋,悄无声息进入了那颗漆黑的方石之中。
吸收了血液的漆黑方石,骤然落地,却无声无息间沉没入土。
“小七。”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骤然转身却见三姐躲在树后,侧着头眼神空洞望向他。
可是再多看一眼,心底顿时升起一丝凉意。
三姐的目光无神,瞳孔涣散,随后脑袋突然抖动了一下。
悬空着的,原来三姐并非躲在树后侧着头看他,而是被人拎住了头颅……
“七娃,是我啊!我是风伯!哈哈哈!”
一位满头凌乱卷曲白发,眼皮耷拉眼神却炯炯有神,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笑意的佝偻老人,从树后缓缓走出。
他一袭白袍大褂,手里拎着一颗失去生机的头颅,脸上尽是疯狂之意。
“七娃,你可让我好找啊,竟然一个人逃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瞧瞧自己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快跟我回家吧,要是再被魔璋侵蚀了心神可就要变成魔兽了。”
白发老人喋喋不休的话语,江七玄却置若罔闻,只是咬紧牙齿,死死盯着三姐的头颅,眼眸中逐渐升起浓郁的狠意。
注意到江七玄的眼神,风伯扬了扬手里的头颅,漫不经心摆手道:
“七娃你可别误会了,我找到三娃的时候她就只有一颗头颅了,你知道的我是不会杀死自己孩子的。”
风伯嘴上这么说着,脸上表情却夸张极了,就像是一个孩子急着分享一件令人高兴的趣事一般。
“不过你要是觉得可惜,我可以再去找!三姐四姐五姐……你想要几个家人,我都可以满足你!”
望着对方扭曲的病态表情,听着那些疯狂的话,江七玄的心底升起一丝恶寒。
随后风伯便在他的眼中,做出了更加令人作呕的事情。
他竟然当着江七玄的面……啃下了一块三姐的头皮,而且津津有味地咀嚼了起来。
“你知道的……九个孩子中,我最喜欢你了。”
那张玩味的笑容边,残留在嘴角的是,黑色的发丝,暗红的血液,以及破碎的骨骼……
“魔鬼!这家伙就是魔鬼!”
江七玄再也无法忍受,从腰间快速抽出一块黑色的令牌,在这令牌的中心,赫然印着一颗鲜红的眼珠子。
他口中迅速念叨一句晦涩难懂的话,随后将红色眼珠子朝向了风伯。
“血之瞳,二十年寿命,给我杀了他!”
眼珠骤然睁开,瞳孔中突然激射出一道炽热的血光,“咻~!”的尖锐声呼啸闪过。
“嗯?”
血光贯穿风伯的肩膀,他眉头微微一皱,木讷地抬手,指尖触摸了一下黑漆漆的血洞,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芒。
咻咻咻~!
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对方机会,手上的令牌瞳孔中不断激射血光。
此物名为血之瞳,是他逃离九血门带出来的东西之一。
血之瞳以寿命为食粮激发能量,提供的寿命越多,所提供的能量越多。
或许是一次性耗费太多的寿命,江七玄的黑色长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变枯萎。
可他并没有丝毫在意。
密集如暴雨般贯穿风伯的肩头、心脏、头颅等等致命的部位,拉扯出一条条血雾。
直到令牌不再激射血光……风伯却并未就此倒下。
他千疮百孔的嘴角咧出一抹弧度,狰狞的嘴角中,发出尖细的讽刺笑声,
“呵呵呵,七娃啊,偷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呢!”
“还拿了什么快快交还,趁我没生气,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言语之间,那被白光贯穿的身子,一个个血洞之中竟然生长出一根根肉芽,肉芽蠕动交错,如弥补一张大网,很快便将风伯残缺的身子修复完毕。
“怎……怎么会?”江七玄瞳孔猛的一缩,如一尊雕像愣在了原地。
心脏、大动脉,连脑子都被射穿了,对方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他一直都清楚风伯不是一般人,但怎么会……
或许是被江七玄的僭越行为激怒,风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一步步逼近对方。
“心甘情愿跟我回去,或者我带你回去。”
江七玄回过神来,抓起腰间一把匕首,抵在脖子上,锋利的刀刃顿时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你别过来,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
以风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对待自己抚养长大的孩子都可以痛下杀手,却几次三番容忍他的所作所为,一定有所目的。
江七玄也想反抗,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大到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
这……已经是唯一能够想到的方法了。
但,他也并非想要苟活,只是有些问题需要问个明白。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临死前我要你告诉我……”
在大雨之中,少年按住的匕首已经刺破了脖子,他红着双眼,扯着嗓子嘶吼道:
“我到底是谁?我的父母去了哪里?告诉我我的名字!!”
靠着一个数字的身份活了十五年,期间过着杀人舔血的魔鬼生活。
他……真的厌倦了。
对于江七玄的过激行为,风伯一步步缓缓靠近对方,眼神瞥了一眼带血的刀刃,嗤笑一声。
“无所谓,关于你的身世,就算我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的。”
“就算是砍下头颅,对我来说救活你也很轻松,到时抹去这段不愉快的记忆,就像从前那样……”
“七娃,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呵呵呵!”
轰隆!一闪而过雷光照亮风伯阴笑的脸颊,江七玄怔怔无神,从未有过的绝望笼罩心头。
天上的乌云愈来愈浓,以摧城之势劈下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狂风裹挟着雨水,仔细看去透明的雨珠竟然变成了漆黑的模样,就像是文人笔下的浓墨。
第一次,风伯猛的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惊骇。
“这是发生了什么?”
再低头一看,江七玄整个人裹挟在墨色的雨水之中,周身缠绕着黑气的璋气。
就好像是被一层屏障包裹住了,诡异到连风伯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在江七玄的面前,先前所见的黑色方石悬浮,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四周魔璋的侵蚀在变强,此地不宜久留!”
眼看着就连自己的肉身都开始出现褶皱,风伯终于是郑重了起来。
“七娃,跟我回去,这个地方不对劲!”
风伯伸出手就要触碰江七玄,可当他手指刚摸到魔璋时,竟然像枯萎的花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我的手指……”风伯皱眉,立马收回。
而在魔璋之中,黑暗之中江七玄望着闪烁的黑色方石,眸子中或明或暗。
耳畔传来杂乱的低语,听不清,就像是成百上千个喝醉酒的男男女女,说着晦涩的咒语。
在这混乱噫语之中,他猛然间发现,自己的皮肤肉块仿佛融化的粘稠蜡烛,竟然啪嗒掉了一块下来。
“嘶……!”
迟来的疼痛,令江七玄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他却忍着痛苦,将手握在了黑色方石之上。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若是能够死在你手里,也无所谓了。”
风伯的手段他太清楚了,若是活下来,先前所说的绝对不是开玩笑。
毕竟……大哥就是鲜明的案例。
与其活成一具受人操控的傀儡,不如给这糟糕的一生画上个句号。
手握黑色方石的江七玄,整个人如同一根蜡烛,血肉不断溃败顺流而下,这些流下的血肉,尽数被黑色方石吞噬……
“啊啊啊!!”
远远大于凌迟的痛苦,终于让他承受不住,惨叫声从胸腔间爆发而出!
“七——”
风伯刚要再次伸手,一股可怕的漆黑潮水从黑色方石中迸发而出!
汹涌的漆黑潮水源源不断冲了出来,在这片禁墟之中,无论大量植被还是来不及逃走的魔兽,甚至包括风伯在内,都纷纷被潮水冲着往远处荡去。
空气中升腾起冲天的煞气,在这滂沱煞气之下,就连九天的雷霆都变得黯淡……
不知过了多久,魔璋潮水退去,此地也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却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废墟。
…………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太可怕了……”
“快点过来人啊,这里还有一个幸存者!”
“我去!这家伙是人吗?这样强度的魔璋侵蚀下竟然还能活命?!”
“别管这么多了,快把人带回去,再晚点真不一定救得活。”
一只萤火虫扑腾着悬在眼前,忽明忽暗闪烁着,江七玄伸手却抓了个空,随后猛然睁开眼。
梦里那只闪烁不止的萤火虫,原来是一盏悬在房梁之上的灯芯摇晃的煤油灯啊。
“你醒了呀,真厉害啊!师尊说你体质特殊,对魔璋的抗性远远高于常人果然是真的!”
这时一位像球一样圆滚滚的胖墩,咕噜咕噜凑到了他床边。
望着这个与他年龄相仿的陌生男人,江七玄先是警惕爬起床,刚要问些什么,随后却发现自己原本融化的血肉,竟然奇迹般完好如初。
他一眼就扫到了桌子上的镜子,拿起来一看整个人愣住了。
镜子里,剑眉星目神采奕奕,高高的鼻梁带着一丝锋芒,红润的薄唇如初雪便冰冷,皮肤白皙却不病态……就连头发都重新化作了黑色。
“这……真的是我吗?”
镜子里的人确实是自己,但模样变化太多,变得……更英俊了。
一时间,江七玄也陷入了混乱,皱着眉头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于江七玄的这些问题,对方不紧不慢一一回答道:
“我叫罗小虎,这里是寒水城,两天前北边的禁墟发生暴乱,我们赶到时你是唯一的幸存者,便把你带了回来。”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手腕上绣【七】的刺青,该不会是家里的老七吧?”
江七玄望着手腕上赫然醒目的黑色【七】字,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叫江七玄。”
寒水城他了解,自从一座座禁墟如天灾般降临人族大地,人族便再也无法如从前那般自由生存了。
禁墟内不仅仅存在着凶猛的魔兽,里面侵蚀性极强的魔璋也污染着四周的一切。
再加上天外之地的入侵,人族迫不得已联合起来。
在淮南大陆之上,类似寒水城这种庇护所不下数千座,数不胜数。
“你这也不像刚昏迷苏醒的样子啊,要不是检查过你身上没有秘蛊,不然我甚至怀疑你也是秘师了。”罗小虎小声说了一句。
江七玄注意到对方说了一个“也”,果不其然在对方的手掌瞥见了一道疤痕。
秘蛊是禁墟内魔兽的寄生蛊虫,杀死宿主即可获得,只不过数量稀少并不是每一只魔兽体内都有。
划破手掌将秘蛊植入人体内,只要成功那人就会得到超凡的力量,成为秘师。
江七玄此次出来就偷了一只……
想法如雷霆划过脑海,他立马扫了一眼四周,却发现自己除了身上套了一件陌生衣物,其余东西全不见了。
“我身上的东西呢?”
江七玄询问了一句,泛起一丝不安。
罗小虎老老实实回答道: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就没有东西,衣服都被魔璋侵蚀干净了。”
看着对方的眼神,江七玄估计对方没有说谎。
毕竟若是想要贪图他这点“家产”,也没有必要救他回来。
失去了一切,从今往后只能重头再来了。
晚上江七玄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思索着一些事情。
“咚咚……”
就在江七玄思考时,房门被敲响了。
“请进。”
来者是罗小虎,但却不仅仅他一人,还有一位鬓角花白,须有胡须的黑袍老者。
“这位是我的师尊,也是寒水城的长老……”
“还是我自己来吧。”
罗小虎刚要介绍,黑袍老者走上前来,坐在江七玄的床边,自我介绍道:
“我叫苏信,你好江七玄。”
每一座城都有城主和长老,城主无疑只有一位,长老却没有定数。
长老大多实力强大,属于人族中的佼佼者存在。
寒水城这么大的城池中,对方能够坐上长老的位置,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
先前离得远,江七玄没能看清对方的模样,等到黑袍老者与他面对面,江七玄心里微微一惊。
虽然看着年事已高,但那份精神抖擞的面貌,以及深不可测的双眸,迎面便给江七玄带来一种渊博的气质。
虽然他不愿这么承认,但在江七玄的记忆中,能够给他这样冲击感的只有一位,那便是风伯。
只是苏信身上少了风伯的癫狂,多了一份沉稳。
就像是垂坐钓鱼台的世外高人一般,自带一份岿然不动的威压,又有长辈对晚辈的亲近感。
“您好苏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江七玄铭记在心,一定竭尽全力报答。”
江七玄的承诺,苏信并未放在心里,而是说道:
“你我皆为人族,救人不过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将手伸来我再为你看看伤势。”
手指按在了江七玄的手腕上,他也并未挣扎。
毕竟对方实力远在他之上,若是想做手脚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况且,对于救命恩人,心底留有一丝警惕便够了,表现得太多反倒显得自己白眼狼了。
“嘶……”苏信把着脉,眉头却微微一皱,不疾不徐道:
“奇怪,禁墟内那么强大的魔璋,只不过两日便恢复大半,像你这般强大体质之人,老夫平生仅见啊!”
苏信内心感慨万分,望向江七玄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诧异以及欣赏。
秘蛊寄生于魔兽体内,早已带了魔璋之毒。
所以植入秘蛊就需要对魔璋有极强的抵抗力,也就是说江七玄天生就适合植入秘蛊。
不过虽然心中起了爱才之心,但苏信也并未做出犯浑的事情。
在他的心中,能否成为秘师品性要求大于天赋,毕竟在人族历史中不乏一些天赋异禀却叛逃的奸佞。
“你还记得些什么吗?”苏信收回了手,继续问道。
江七玄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余记不得了。”
想了很久,他还是决定隐瞒自己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吧,再过两天应该就能够康复了。是留在寒水城还是离去随你,有什么问题可以与小虎交流。”
苏信大师何许人也,一眼便看出了江七玄在隐瞒,也不再多说些什么,站起身便拂袖离去。
“苏前辈慢走。”
江七玄将两人送到门口,又重新躺回了床。
他所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复杂了,若是说出口肯定免不了诸多的麻烦。
“反正一个人惯了,这份恩情若是有机会……嗯?”
正喃喃着的江七玄,胸口突然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皮肤之下竟然闪烁起诡异的光。
这几乎穿透他血肉之躯的诡异之光忽明忽暗,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是那天的黑色方石,它进入了我的体内!!”
虽然认出了这光的来源,但紧接着江七玄的五脏六腑顿时翻江倒海起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将他整个人撕扯碎一般,深入骨髓的疼痛几欲令他崩溃。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没命的!”
冷汗直流的江七玄,目光骤然瞥见桌子上一把水果刀,夺来便对着胸口一划。
刀面寒光一闪,血液快速淌出,他另一只手探进其中,用力一挖!
在血肉搅动的声音中,黑色方石璀璨的光芒在江七玄手中闪烁,攥住黑色方石的手掌开始融化,很快清晰可见血肉下的森森白骨。
“滚!”
剧痛之下,江七玄咬牙扯出,果断扔掉了这个古怪的玩意。
可谁知这黑色方石刚一落地,瞬间消失了。
原本将近康复的江七玄,此刻不仅胸口被割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右手甚至面目全非,样貌十分凄惨。
正当他感慨自己的悲惨处境时,先前黑色方石消失的地方,一团黑色的气体钻出,江七玄甚至没有机会逃走,便被黑色气体包裹住了。
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几个呼吸间便恢复如初了。
此情此景简直如同神迹,江七玄震撼到许久都没能够回过神来。
“好神奇的力量!”
自己先前也是重伤,甚至比这伤势还要重,难道也是这神秘黑石的作用?
只要稍微联想一下,江七玄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如此天材地宝,哪怕带着一些危险,可孑然一身的江七玄怎么可能放弃?
江七玄走了两步,蹲在地上摸索,可明明是黑石消失的地方,却察觉不到半点异样。
就在江七玄疑惑时,望着灯光下摇摇晃晃的影子,一个大胆的想法蹿了出来。
“先前落下的地方,除了地面也就是影子了,地面找不到,影子随着我移动而移动。”
“会不会……藏在了我的影子里?”
把握好角度,他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影子,手指与地面接触却穿透而过。
随后江七玄的眼前一黑,被一片漆黑的阴影笼罩……
在一片黑色的迷雾中,一种奇异的感觉卷上心头。
好似灵魂被抽离出来般,江七玄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庞大的漆黑空间内。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正当他疑惑之际,随后便看到了脚边的一堆熟悉物件。
一块漆黑令牌,一把锋利短匕首,几枚金币,以及一个装满浑浊液体的拳头大小玻璃球。
令牌是血之瞳,匕首是他杀人的武器,金币不必多说。
至于液体玻璃球……里面装的正是偷来的秘蛊。
秘蛊一共有四类,分别为黑色念蛊、血色战蛊、白色气蛊、绿色兽蛊。
血色战蛊,强化肉身之力,是近身战士的不二选。
黑色念蛊,强化神识之力,炼器师,灵纹师……皆为此类。
绿色兽蛊,可获得与动物交流的能力,强大的兽蛊秘师甚至能够操作一切生物。
白色气蛊,植入后可感受天地之气,入梦、占卜、施风布雨。
不同种秘蛊有不同的力量,但想要成为秘师并不是一件轻松之事。
秘蛊寄生魔兽体内,常年生活在魔璋浓郁的环境中,自身便带了魔璋之毒。
必须是身体强健且对魔璋有抗性的人,才有资格植入秘蛊,若是资质不够强行植入,只会沦为魔兽般的存在。
所以秘师之珍贵,百里挑一毫不为过。
哪怕是人口数百万的寒水城,秘师也不过才数万人罢了。
比如说罗小虎,他便是一名出色的战蛊秘师。
但这只从九血门偷来的秘蛊,并不同于寻常的秘蛊,它的颜色……是金色。
江七玄并不明白这金色秘蛊的特殊之处,只知道此物是风伯十分珍藏之物。
植入秘蛊这件事江七玄并没有着急,现如今他更好奇的是,这片空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以料想到的是,在他昏迷过去后,就是黑色方石将他所有的身外物收纳进了这片空间。
收好这些东西,一路向前走,江七玄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好半晌都没有看到边际。
这也说明,空间容量之大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走了大概一炷香时间,黑暗中终于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只见一根石柱之上,摆放着一卷竹简。
江七玄仔细观察,竹简上扭扭曲曲写着“噬天诀”三个字。
小心翼翼打开竹简,开卷有字,
“天狗星坠地,血食人间五千日。以月而吞之,以日而吞之,一切星域宇宙吞噬之。天人一道日,我即成我时。”
这些年在风伯的身边,江七玄学识并不低,这些字虽然有些晦涩,但还是可以理解的。
大致意思是,有一只凶狠的天狗吞食天地万物,当吞尽一切,天上人间一片黑暗,就是“我”成为“我”时。
不得不说这噬天诀的开篇气势宏大,不可谓不惊人!
继续往后看,往后的文字数量就多了许多起来,而且更加的晦涩难懂。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晦涩的文字如同水流一般,一股脑挤入了他的思想中。
在庞大的信息量席卷下,大脑如同经历风暴,许久才算缓过神来。
“这是功法!好强大的功法!!”江七玄的双眸绽放出灼热的光,精神振奋!
江七玄很清楚,想要在这个危险的世道活下来,必须有强大的实力。
但除了风伯身边时学来的一些杀人技,他最多算个普通人中出类拔萃的普通人,并没有半点特殊能力。
加上他本身对风伯的秘蛊带有一丝警惕,这“噬天诀”的出现,正好给了他另外一种选择,简直如雪中送炭!
他一个念想,意识便从黑色空间中抽离了出来。
根据噬天诀上的步骤,江七玄盘腿而坐,一丝丝吐纳,四周虚无的游气摇晃起来。
一个时辰后,江七玄睁开了眸子,大失所望。
“这根本不对啊,与竹简上描述相差甚远!”
噬天诀他现阶段能够洞悉的只有四个阶段分别是:练气、筑基、金丹、元婴。
其中除去练气有十层,其余三个境界皆为初期、中期、后期、圆满,四个层次。
记忆中的噬天诀霸道至极,简而言之便是吞噬天地间的灵气化为养料,可他先前整整一个时辰,虽然有灵气入体的感觉,但简直微乎其微。
简单打个比方就是,他需要的是一池水,现实却只有雨后地上的一滩水。
“这还仅仅是练气第一层,往后还会越来越难,这……”
江七玄有些失落,以他如今的速度就算是没日没夜修行,光是第一层就要十年八载,那修行的意义何在?
自己能够在禁墟爆发中活下来,风伯就绝不可能死。
可是想要活命,必须有强大的力量!
就在他郁闷之时,却注意到了一个神奇的点。
先前他进入黑色空间足足一个时辰,出来修炼又是一个时辰,这根蜡烛为何还是亮的?
正常蜡烛持续一个半时辰已经是罕见,为何这蜡烛……
带着心底的猜测,江七玄重新点燃了一根蜡烛,双手再次伸进了影子中。
在黑色空间内度过了一个时辰,再次出来他恍然大悟。
“时间,是时间!外界的时间,明显要快于黑色空间,比例大概是……十倍!!”
这个惊人的发现,令江七玄对修行之路有了一丝希冀,原本十年八载的事,也就成了一年两年的事了。
“噬天诀显然不是人族的修炼法,还有这颗石头暂且叫它噬天石吧,也必须严守秘密。”
噬天石有庞大的储物空间,具有强大的治愈能力,还附有一本神秘的功法秘籍,甚至能够控制时间流速。
能力之强大非同小可!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这是他如今最大的底牌,必须藏的严严实实才行。
“不过现阶段靠这点东西还是不足以自保,看来别无选择了。”
噬天诀显然是细水长流的买卖,但对于弱小的江七玄而言,还需要一切更实际显著的手段。
没错,他需要植入秘蛊。
取出液体玻璃球,望着如蚕虫般模样的金色秘蛊,江七玄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芒。
“拼了!!”
匕首划破手心,浓郁的血水澎涌而出,随后将金色秘蛊倾倒在上面。
原本沉睡状态的秘蛊,或许是闻着了血腥味,睁开针控般的金色眼睛,顿时陷入疯狂。
它扭动着身子,咻的一下钻了进去。
血肉被外物撕破,江七玄清晰感受到体内秘蛊蠕动,嘴角微微一颤,轻哼了一声。
江七玄常年与生死打交道,受伤在所难免,但他至今所受的伤中,从未有过像这般痛苦过。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柄小刀一点点刮去骨髓,滂沱的力量从心底爆发,浑身都着起了大火……
一连串的“噗嗤!”声响起,江七玄的皮肤片片皲裂,露出的却并非鲜红的血肉,而是一抹金色的条纹。
金色的裂缝纹路之下,一汩汩如熔浆般浓稠的血液流淌而下。
体内如有狂龙即将苏醒,猛虎将要咆哮,盘腿而坐的江七玄紧闭双眸,牙缝之间挤出一丝丝呻吟。
远远看去,他就像是一尊熠熠生辉的玉佛,一点点溃败金身法相,光芒大盛!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在噬天石黑雾笼罩之中,洗尽铅华,分裂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愈合……
“呼~!”
江七玄紧锁的眉头终于平静了下来,重重松了一口气。
秘蛊进入体内之后,手上的伤口很快便结成一道伤疤,只是微微一动念头,伤疤闪烁一道金光。
风伯曾经说过,他是特殊的。从前一直不明白,此刻或许有了一些明悟。
寻常的秘蛊只会吐出强化一个层次,但这只秘蛊对江七玄进行了全方面的强化。
这是非常恐怖的。
植入一种秘蛊给人带来的精神侵蚀已经十分难以忍受了,再多植入一只秘蛊艰难程度都会呈百倍暴增。
所以至今为止人族历史上,也从未有过同时掌握两种秘蛊的强者。
但,江七玄做到了。
而且不是两种秘蛊,而是四种秘蛊能力集一体!
此刻的江七玄,力量暴涨数倍不止,从前一拳最多碎一块砖,如今可以破一面墙。
神识之力方面,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凭借超强的感知,窥视四五丈范围的一切事物。
与天地间的感应强烈,仿佛看得到灵气的流动,感受得到灵气的浓郁程度。
一些小动物的窸窸窣窣声,落在耳朵里甚至能够明晰他们的思想。
突如其来掌握大量的能力,江七玄花了许久才算是适应。
他紧握拳头,眸子中光芒激射!
“从此以后,我的命运只能我自己掌控!”
一整个晚上,为了更加熟悉一身的能力,加上思索未来的道路如何去走。
江七玄彻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江七玄意识从噬天空间抽离出来,虽说一夜未睡,却并没有很疲倦。
这时罗小虎找上门来了。
“江七玄,你身子好些了吗?你看我带了什么?”
罗小虎高兴地推开门,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裹,一看就是好吃的。
就算是还没有打开,光是闻着味儿,江七玄口中就不断分泌唾液。
“我买了一只烧鸡,这玩意大补啊!”
江七玄咽了一口口水,怔怔道:“小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以杀戮为生的江七玄,从未有过安全感,所以对所有人都带着本能的防备。
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这群陌生的人。
与江七玄一样,罗小虎也是一位孤儿,从小被师尊收留跟随左右,上面还有一位二师兄和大师姐。
两人的经历很相似,只是风伯教江七玄杀人,苏前辈待罗小虎如己出。
以至于两人年龄相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处世之道。
罗小虎天赋惊为天人,在他十岁时便植入了战蛊。
但也就是因为天赋过高,身边的同龄人都比较排斥他,所以一直没有朋友,也很孤单。
大师姐整日忙于修行,没空搭理他,至于二师兄……算了不谈也罢。
这下好了,师尊带回一个江七玄,恰好有玩伴了。
孤单的罗小虎难得遇到一位同龄人,只是想与之交个朋友。
面对江七玄的疑问,罗小虎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道:
“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分享好吃的不是应该的吗?”
“小虎,我……”
“嗯,怎么了?”狼吞虎咽吃完烧鸡,罗小虎满意地摸了摸小肚子,看向江七玄。
江七玄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了。
对方对他这么好,自己却带着目的,总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好。
“我想问……如何才能加入军营?要是不方便说也没关系,就是随便问问。”
犹豫了半晌,江七玄还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了口。
要想活下去,必须尽可能强大起来。
自己如今无依无靠,也只有加入军营,凭借努力获得一些资源才行。
眼下人族大灾内忧外患,正是缺人之际,参军也是他能够想到的,最适合的路子。
他……别无选择。
“害,我倒是什么呢!加入军营的方法寒水城几乎人尽皆知,告诉你又有何妨。”
罗小虎所言非虚,抹了抹嘴角的油水,开始详细解释。
“在寒水城,加入军营的方法有两种。
一:引荐。
有些人关系硬,加入军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一些大家族的老人,就会让族中小辈出来历练一番。
二:报名考核。
这也是最普遍的途径,大多数人都是草根出身,想要一展宏图就只能历经磨难,一点点往上爬。
怎么小七,你想要参军?”
罗小虎快速说完,又随口问了一句。
江七玄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只身一人,必须找个适合的去处。”
“唉,参军可不轻松,很辛苦的。”罗小虎摇摇头,劝说道。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快做决定,我可以试着帮你问问师尊,让你拜入某个宗门内,那可比参军条件好多了。”
寒水城并没有宗门,但距离寒水城不过百里外的寒宗,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宗门。
罗小虎的师尊苏信便是寒宗的记名供奉之一,说话分量还是很重的。
宗门招收弟子稀少,凡是加入宗门之人,大多天资卓越。
而军营走的是人海战术的路子,士兵质量上要远低于宗门子弟。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光靠努力拼命就能爬上去的,提升秘师实力所需的魔药、灵宝、武技、神通……那都是珍贵的资源。
就好比是十枚金币一家三口用和一家十口用,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宗门弟子获得的资源,也是远远大于军营士兵的。
不过对于罗小虎的好意,江七玄并未答应,因为他并不愿亏欠他人。
“救命之恩已经无以为报,实在不好再麻烦你们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加入军营。”
罗小虎见拗不过江七玄,便不再强求,
“那行,正好最近军营最近招人,我这就带你去吧。”
军营距离此地并不算远,两人谈话间半个时辰过去,也来到了军营前。
可事事总难如愿,刚来到此地便遇到了几只不长眼的拦路虎。
“哟,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咱们罗小虎少爷嘛,怎么滴没人陪你玩,跟个乞丐成患难之交了?”
来者是两个与江七玄年龄相仿的少年。
为首之人身穿一袭华贵锦衣,身材中规中矩,眉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傲慢。
但开口嘲讽的却并不是此人,而是他身边一位粗眉大眼,痞里痞气的青袍少年。
青袍少年口中顺带侮辱的乞丐,自然便是一身简朴灰袍的江七玄。
罗小虎拦在江七玄身前,眯着眼打量两人,沉声道:
“严鹏飞,赵望,我带朋友来此是有正事的,你们俩别没事找事,否则……”
锦衣少年便是罗小虎口中的严鹏飞,也是寒水城三大家族之一的严家少公子。
严家势力庞大掌握着寒水城近两成的酒水买卖,且是传承悠久的世家大族,整个寒水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这位严家家主严金城最小的儿子严鹏飞,更是从小娇生惯养,性格飞扬跋扈。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至于他身边的赵望,则是他家的佣人罢了。
对于罗小虎的“警告”,严鹏飞眉眼一挑,不以为然:
“否则如何?别以为仗着自己有几分蛮力就可以为所欲为,今时可不同往日。”
“五弟,我才进军营这么会儿,你这边又在和谁说话呢?”
说话间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严鹏飞的嘴角兀自勾起一抹弧度,眼中的傲慢得意愈盛。
不过他很快便收起了这些只有外人能够看到的面孔,重新摆出了大家族公子才有的风度,脸上挂起和馨的笑容,转身,开口。
“二哥,你来啦。”
来者是位身材提拔的青年,看着不过二十三四的样子,样貌算不上英俊潇洒,但透着一股刚硬的气质,一看就是个军营的老手。
严家家主一共四子一女,这位便是老二严武凤。
与严鹏飞这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不同,同样出生严家的严武凤本事要大得多。
他十七岁参军,在军营苦练三年,二十岁成为秘师,又摸爬滚打四年,立下累累军功,如今二十五岁已是百夫长的身份。
“没什么,就是遇到个熟人,稍微聊一下,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你先别说话。”
严武凤走上前来按住严鹏飞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言语,目光扫向江七玄两人。
这种经历过几次生死历练的眼神,终究不是罗小虎这种温室花朵能够对抗的。
只一眼便让他升起一丝胆怯之意。
而严武凤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知道自家小弟不是个可造之材,但那也不是旁人能够随意拿捏的理由。
严家护短,这是数百年的传统。
无论什么情况先一致对外,之后才是关上门的是非对错。
再看严武凤身后,严鹏飞暗中藏笑的得逞表情,显然是计谋得逞了。
作为严家最娇贵的公子,却因为天赋不够无法植入秘蛊成为秘师,罗小虎与他同龄,一个孤儿出身的家伙凭什么?
他的骄傲不允许这种家伙的存在,所以他联合其余人孤立这个傻小子。
今天二哥在场,趁机打压打压又有何妨?
“你们俩欺负我家小弟?”
一句话不带丝毫商量的余地,属于是直接把屎盆子往人脸上扣了。
毕竟江七玄在这里,事情闹大了不见得有好处,罗小虎本意是想息事宁人的,可江七玄反倒拦在了他的前面。
“欺负?不过是两只狗挡了我的路罢了,不过你放心,我向来大人有大量不跟狗计较。”
开口语出惊人,甚至不带半点情面。
江七玄本不是个喜欢与人结怨之人,但如今朋友因他身陷囹吾,他不能坐视不理。
自己受辱已经难忍,牵连朋友那就更做不到了。
况且,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生死,比面前这个家伙……
只多不少!
如果说罗小虎是温室里的花朵,那么他就是带锐刺的荆棘,是出鞘杀人的匕首!
“好狂妄的小子,传你家大人来吧,免得说我欺负小辈。”
严武凤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瞳孔中闪过一道寒芒。
江七玄单手负后,冷笑一声,“凭你也配?”
“找死!”
话音刚落,严武凤身上泛起一抹淡淡血光,脚下留下一道飞灰,瞬息来到了江七玄的面前。
抬手就是一掌!
他非要给这个家伙留下刻骨铭心的教训不可!
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响亮回荡于四周。
可结果却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先前严武凤出手之际,江七玄竟然不退反击,竟然同样以拳相迎!
拳掌相撞,强大的力道令空气剧烈鼓动,发出撕裂般的呼啸声。
但只一刹那,两人相继快速倒退!
一个倒退五步,一个三步。
谁能想到,短暂的交手竟是江七玄占据了上风?
严武凤阴沉着脸,如一只鹰隼般死死打量面前这个少年,第一次收起了那份傲慢。
这一掌虽不至于用尽全力,但身为战蛊秘师的他,力量远超常人。
没想到今日竟然在一个十五岁少年身上吃了瘪,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也是战蛊秘师?”严武凤目不斜视,冷言问道。
“是又如何?”
此话一出,震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罗小虎疑惑,因为他记得江七玄昨日都还不是秘师啊,他分明仔细检查过的。
心里最不平衡的,当属严鹏飞。
一向孤傲的他,容忍一个天才罗小虎已经十分不悦了,没想到来了一个乞丐打扮的陌生少年,竟然也是一位秘师,这让他的骄傲情何以堪?
杀了他!
可怕的想法,从严鹏飞的脑海中闪过。
但并非秘师的他,却只能寄希望于面前的二哥。
严武凤长舒一口气,脚下升起一轮血红色的涟漪,淡薄的血光将他的神色映照得异常平静。
“先前是我看走眼了,那么现在我将认真对待,也是对阁下秘师身份的尊重。”
与严鹏飞不同,严武凤并非无耻小人。
他的骄傲来自对自身实力的自信,而非所谓的家族门庭。
江七玄也毫不畏惧,目光凛冽如伺机而动的猛虎,若是仔细看去,在他的身上隐隐约约泛起一丝薄薄的血光。
“废话少说,尽管出手便是。”
秘师的晋升依靠魔药,战蛊、念蛊、气蛊、兽蛊,四种秘师的晋升魔药各不相同,获得能力也不相同。
普通秘师也称一转秘师,晋升一次就是二转秘师,晋升两次为三转,且以此类推。
世人为了更好区分,从二转秘师开始,都有彼此的特殊称呼。
单拿战蛊秘师来说,二转为武者,三转狂战士,四转大宗师……
秘师的每一次晋升实力提升极其恐怖,天壤之别毫不为过。
严武凤早已吞下晋升魔药多年,如今虽说还未完全消化,武者的境界还有一段差距,但也绝不是面前这个新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先前是我粗心大意了,但是接下来希望阁下做好准备。”
严武凤沉闷一声,胸腔内气机若钟鸣回荡,一身拳罡流转,血色涟漪激荡开来的瞬间,身形冲向江七玄。
一拳撕碎空气,呼啸直扑江七玄面门!
眼前的拳头在视线中不断放大,江七玄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凭借多年来的本能下意识侧身一扭。
血光的拳头擦着睫毛过去。
“好快的反应!”严武凤心中一惊。
这哪里是一个十五岁少年应该有的速度?
在他心惊之际,江七玄以手做刀朝着他的脖子快速斩去。
这一刀坚韧迅猛,将空气如流水般轻松切成两截,可就在手刀即将触碰到对方脖颈时。
江七玄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随后整个人双脚离地,被对方以蛮力狠狠甩了出去。
原来是严武凤速度快出他一大截,竟然将先前的直拳强行改为了手臂横扫。
两人体型本就相差巨大,江七玄只一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他单手在地面用力一撑卸去部分冲力,身子蜷缩成虾在地面滚了一圈,随后将紧绷的肌肉瞬息放松跳起,背身撞在一堵墙上,这才停住了倒退的势头。
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张弛有度,就连严武凤都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好手段!”
他自认若是两人身份交换,自己绝做不到这么流畅。
但对方越是表现如此,他下手就越是不能留情。
江七玄太阳穴青筋暴跳,疼痛令他的嘴角时不时抽搐,可脸上依旧冰冷如霜。
“小七,你没事吧?”
见江七玄这副模样,罗小虎赶紧焦急上前。
江七玄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不要插手。
但江七玄越是如此,罗小虎就越担心,本来他以为两人只是点到为止,如今看来有一种非要分个胜负不可的意思。
罗小虎急的原地打转,“不行不行,事情因我而起,不能让小七为我出头。”
就在他想主意之时,江七玄手掌猛的一拍墙壁,土墙轰然倒塌,他整个人如一支急速的箭矢,激射而出。
“来得正好!”
见对方竟然还敢主动出击,严武凤手腕一拧,袖袍烈烈鼓动,砰砰抡出两拳。
空中的江七玄出拳相迎,却骤然化掌一推。
哗~!
一团土沙如暴雨般扑在了严武凤的脸上,也迷了他的双眼。
“卑鄙!”
失去了视线的严武凤怒吼一声,只得快速抡拳不断倒退。
趁你病,要你命!江七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先是扭头躲过了严武凤毫无章法的乱拳,随后弯腰蓄力抓住机会,一个大力扫堂腿。
这一腿力大气沉,肌肉骨骼的剧烈碰撞,咔咔作响!哪怕是主动方的江七玄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严武凤小腿一痛,身上的血光越发浓郁,整个人如一尊金刚,稳稳承受住了这刁钻的攻击。
一击不成,江七玄手脚并用,当机立断退了回去。
虽然并不雅观,但经历生死诸多的他,并不在意这些。
在面对比自身强大的对手,非必要的硬刚是愚蠢的,一次不成便下一次,只要把握机会够多,总有成功的那一次。
“逼得我使用罡气护体,小子你值得自傲了。”
严武凤暴喝一声,四周尘土飞扬,在他的身上卷起一层凝实的血色虹膜,仔细看去如同披上了一身坚不可摧的铠甲。
所谓罡气护体,乃是严武凤修行的一门武技,寻常刀剑都难以破开他的防御。
这也是作为秘师异于常人的一方面。
一股危险的气息从严武凤身上升腾起,江七玄眯着眼思索着应对之策。
直到他的衣袖,悄悄伸进了脚下的影子之中。
一道寒芒闪烁,那是杀手的锋芒展露!
严武凤被这道光闪了一眼,江七玄身形一闪而过,硬抗了对方一记顶膝,咬着牙将泛光的匕首推向脖子。
匕首也非凡物,瞬息破开了血色罡气。
在死亡威胁之下,严武凤抬手护住脖子,又反抓匕首。
被抓住匕首的江七玄,用力一转,对方的虎口鲜血爆射!
吃痛之下,严武凤空出的一只手,裹挟着拳罡对着江七玄的胸口狠狠砸去。
“滚!”
江七玄并未躲闪,再次硬抗一拳,借着这股力在空中快速翻转。
在这期间,一道黑色的令牌悄然握在了手心。
江七玄悬在空中的身子,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形态,将黑色令牌对准了严武凤。
他的眼神漠然,平静开口道:“一年寿命……”
“玩够了吧。”
就在血之瞳即将发动之时,一只纤细的大手按住了江七玄的肩膀上。
明明察觉不到对方半点力量,却令他的心底升起一丝无力,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落地站稳的江七玄,只见一道雪白残影,他与严武凤之间的距离被莫名拉开了十来丈。
那身影再次一闪,恍惚于一面墙壁之上,负手而立。
雪白的长袍,雪白的长发,俊俏的脸颊恍若谪仙莅临人间,气度不凡且带着深不可测的神秘,朗声缓缓开口:
“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
“师兄,你终于来了!!”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小虎兴奋打断了话,脸色顿时一黑。
“咳咳,小虎师兄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随意打断他人说话,这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
罗小虎嘿嘿一笑,不以为然,连忙跟江七玄介绍道:
“这位是我师兄白玄。”
先前罗小虎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连忙暗中联系了二师兄白玄,好在还是赶上了。
自以为胜券在握的严武凤有些不乐意了,站出来抗议道:
“我二人较量,阁下如此行为恐怕不妥吧。”
特别是这个家伙从始至终背对着人说话,这傲慢的态度更令他感到不悦。
白玄轻笑一声,潇洒一个转身,手中莫名多出一把折扇,手腕轻轻一抖,折扇嗖地展开。
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风流倜傥”。
“好自恋的家伙!”饶是江七玄心里也不禁感慨万分。
白玄折扇在手,居高临下俯视对方,中气十足道:
“愚昧无知的小儿,侥幸逃过一劫还不自知。今日若不是我出手,你九条命都不够躲的。”
严武凤如听到了破天荒的笑话,放声大笑道:
“阁下的意思是,我会输个这样一个小辈?可笑!”
“不不不!”白玄轻轻摇扇,又骤然静止,“我的意思是……你会死。”
“你……”
严武凤刚要反驳,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就好像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封印了他的嘴。
“回去吧,今日之事就当给你个教训,禁你三日不得开口。”
无声无息间封住了他的嘴,说明白玄的实力远在他之上。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难道是……三转卦师?!
三转卦师,乃是气蛊一途的强大境界,占卜、咒术、阵法……掌握着诸多诡谲的能力。
可怕的想法从严武凤心底一闪而过,哪怕他心有不甘也只能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二哥,你这是……”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严鹏飞,原本还想问清楚情况,结果被一个凶狠的眼神刮过,顿时闭上了嘴。
气不打一处来的他,为了出这口气,一脚踹在了佣人赵望的身上。
“没用的狗奴才!”
赵望心里一阵委屈,却又敢怒不敢言。
等到三人离去,江七玄抱拳致谢道: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白玄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只是轻点头。
先前江七玄手里拿着的黑色令牌,上面的气息连他都感到心惊,大致也猜到了作用。
以寿命换取力量的灵器向来威力强大,也幸亏来得早,否则绝对要闹出人命来。
“小虎你来这里作甚?”
白玄一把揪住罗小虎的耳朵,训斥道:
“说了多少次了,少跟这些纨绔子弟纠缠,你作为秘师不好好修行,总不务正业下去,不是丢师尊的脸吗?”
罗小虎疼的哇哇大叫,反驳道:“师兄你还说我,你也不想想自己晚上……”
“你说什么?!”
“哎哟,疼……师兄你轻点,我错了。”
江七玄在一旁看呆住了,半天插不上话。
在距离几人不远处,黑袍白发的苏信与一位仙风道骨的童子,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此刻的两人状态很是神奇,明明未用上隐身咒,也没有可以遮掩气息,但江七玄等人就是察觉不到丝毫。
就像是,我不愿让你察觉,你就无法察觉。
苏大师抚须而笑,悠然道:“如何啊方宗主,这小子天赋不错吧?”
童子一袭紫袍,袍子上纹着一轮阴阳鱼,一黑一白仔细看去,两条鱼竟然在袍中缓缓游曳,玄妙至极。
“此子心性狠辣,手段也诡异得很,需要再观察一番才可定夺。”
以他的眼力又怎么会看不出那黑色令牌的古怪,拿自身寿命换战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呵呵随你便吧,反正人我已经为你指出了。”苏大师撇撇嘴道。
这些个宗门的规矩最是复杂,小事大事都要磨磨蹭蹭半天,烦也不烦?
半晌之后,苏大师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高兴事,学着自己徒儿白玄,双手负后故作姿态朗声道:
“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抵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这个吞下吧。”
白玄收拾完罗小虎,将一枚白润的丹药递给江七玄。
江七玄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伤势。
先前硬抗严武凤的拳脚并不轻松,好在有噬天石的帮助,这些伤势倒也不足为奇。
“多谢。”
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江七玄还是当面服下了丹药。
“既然到了军营,小虎你们要不就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我想自己能够应付。”
站在军营门外,江七玄说道。
罗小虎点头道:“行,那我们回去等你的好消息。”
军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的地方,实际上罗小虎也只能送江七玄到这里了。
走进军营内,经过询问,江七玄得知要想参军还需要通过考核才行。
在一位百夫长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如斗兽场般的建筑内。
在这里面,与他一样参军的普通人并不少,不过他们大多年龄都在江七玄之上。
很快江七玄的注意力便被几个巨大的铁笼所吸引,在这铁笼之内,一只只狰狞的魔兽正被困在其中。
这些魔兽大多白雾缭绕,偶尔几只能散发青雾,个个龇牙咧嘴、目光凶狠。
那位百夫长开始为众人介绍起来:
“这些都是从禁墟内抓来的魔兽,想要进入军营,就必须与魔兽厮杀,只有胜出者才有资格成为一名光荣的军人。”
“那要是输了呢?”
“输了?”百夫长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危机时刻会有人出手相救,但从此军营也就为你们关上了大门。”
果不其然,在这斗兽场外围高墙之上,坚挺站着数位佩备武器的男女,个个实力不俗。
一旦发生危险,这些人就将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望着这些甚至跟他们差不多大的魔兽,不少人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人群之中的江七玄还算平静,并未有丝毫意外。
军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到禁墟消灭魔兽,毕竟除去天外之敌,也就是这些魔兽最是可恶了。
选择以魔兽作为他们的试金石,也算是提前适应将来的敌人吧。
魔兽也有强弱之分,通常根据它们身上散发的雾气的颜色来判定,比如散发着白色雾气为白魔,就是最普通的魔兽。
散发着青色雾气的是青魔,青魔实力比白魔要高上一个档次。
再往上就是紫魔、黑魔,以及几乎只存在人们口头中的血魔。
江七玄没有与魔兽打过交道,但最早死在他手里的生命,是他的宠物狗。
在他五岁时,风伯送了他一只可爱的小狗取名琦琦。
两人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亲密无间到将彼此当作自己的家人,过了大半年的时光。
直到有一天,江七玄被风伯绑在了一张椅子之上,同样被捆绑严严实实的还有他的琦琦。
风伯将他的手固定在了琦琦的脖子上,并在他耳边如恶魔般低语。
“你脖子上绑了一根绳子,绳子一端与你的手相连,只要握紧拳头,绳子勒紧的力量就能小一点,不过只有当你完全握紧拳头,绳子才会停止勒紧……”
完全握紧拳头,也就意味着自己要亲手掐死琦琦。
“不,风伯!你可以打我惩罚我,就算关禁闭饿我不能吃喝,我都能够接受,但是求求不要这样!”
江七玄苦苦挣扎哀求,风伯却并未生出一丝怜悯,并且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将琦琦视作亲人的江七玄,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脖子被勒出血痕,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可他一直死撑着,直到彻底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来,琦琦已经被他拧断了脖子,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掌……
“按照顺序一个个来,第一位范彩霞!”
很快百夫长的声音将江七玄拉回了现实。
第一位上场的是位女子,从她黝黑的皮肤看,应该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
不过也是,选择来当兵的,又有几人不是充满了勇气自信的。
随着这位女子走进场地,百夫长抬手一挥,一个铁笼子被拽了出来。
在这铁笼之中,束缚着的是一只成人高的红眼大猩猩,强健的肌肉血脉喷张,两根尖锐的獠牙裸露在外,白雾缭绕之下,散发着惊人的暴虐气势。
——是白魔大猩猩!
这种猩猩原本以树叶浆果为生,魔化后成了肉食性猛兽,特别喜欢咀嚼人骨。
“开始!”
铁笼大门打开,被突然释放的白魔大猩猩,怒吼一声双臂挥舞,狂捶胸膛咚咚作响,嘶吼着朝着女子扑去!
那女子眼疾手快,一个滑铲从白魔大猩猩的胯下一穿而过,地面被摩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当女子站稳众人这才看清,原来在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再看那只白魔大猩猩,腹部竟然被捅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刀口,肠子内脏散落一地。
恼羞成怒的白魔大猩猩还想继续挣扎,可是女子只是一个侧身闪过直扑,匕首狠狠扎进了大猩猩的脖子里。
鲜血如泄洪之水,迸射而出!
“好快、好狠的动作!”
在场的所有新人都被惊到了,大多数人将代入都认为不可能做到这般干脆利落。
无论在什么地方,强者总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当女子握着带血的匕首,冷静走出斗兽场时,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之后又有几人进了斗兽场,只不过很明显没有第一位女子带来的冲击力大,甚至还有几位险些被魔兽吞了的。
在生死威胁面前,一个个丑态百出,完全没有半点先前的从容。
不过也是,毕竟从容是强者才有的资格,在这个世道弱者只配哀求哭泣。
“下一位,江七玄。”
终于轮到了江七玄,他沉着神色踏入斗兽场。
一个巨大的铁笼被几个彪形大汉抬了上来,哐当一声巨响坠落,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灰色皲裂的皮肤如厚重的甲胄般坚硬,粗壮的四肢如房梁石柱般有力,喘息之间空气中弥漫着热息,特别是头顶那根漆黑大角,上面甚至还残留着风干的血液……
种种这些心悸特征,无一不在宣誓着,这尊巨物的野蛮残暴。
而最令人心惊胆寒的,是这家伙身上缭绕的……是青雾!
“我的天呐,这是青角魔犀!”
立即就有一个见多识广的新人惊呼出口,全场哗然。
“只出现在禁墟深处的青角魔犀,就算是一转秘师都鲜少是对手,也这也能拿来新人考核?”
“对啊!这要是也能拿来考核,咱们这些还没有植入秘蛊的普通人怎么办?”
“军营的人疯了不成,考核不是应该只有白魔吗?”
“……”
新人考核旨在测试新人的胆识,智力,毅力……而不是扼杀天才。
所以魔兽实力也会受到严格的限制,这么多年只使用白魔已经成了常识,这一次竟然推出一个青魔来,无疑是震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安静!!”
百夫长一声怒喝,气势全开!
在场所有人耳膜一震,肩头好似压下百斤重,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这只青魔身受重伤,实力早已大不如前,不要告诉我你们连面对青魔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如此,那就趁早卷铺盖滚回去吧,军营里不需要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众人沉默着转头看去,果然在青角魔犀的后腿上看到了一个拳头大的腐烂血洞,一看就是被某种利器所伤。
估计是时间过去太长了,腐烂的血洞甚至清晰可见蛆虫在其中蠕动,不少蚊蝇徘徊左右。
但哪怕如此,青魔毕竟是青魔,又岂是白魔所能相比。
身受重伤的青角魔犀,那一身的威压,倾轧而下,抬足间就连地面都在颤抖。
“开始吧。”
说这话的并非百夫长,而是江七玄。
众人只道是这家伙被眼前的困难吓得失去了理智,乃至于放弃了挣扎。
百夫长意味深长瞥了江七玄一眼,一挥手铁笼被彻底打开了。
魔兽实力越强,智力便越高,这青魔如今的智力已经不弱于五六岁的孩童。
试想一下,将一位孩童关押进牢笼之中,禁锢其自由日夜鞭打,当它被释放之时,所做第一件事是什么?
是复仇,是杀戮!
这些可恶的人族,势必要其百倍奉还!
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青角魔犀,如同一头从地狱苏醒的恶魔,咆哮一声,铁蹄猛的一踏。
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来,碎石如齐射而出的箭矢朝着四周飞溅。
青色的魔雾卷上犀角,蕴藏的炽热温度令四周的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两个健硕后蹄猛的一蹬,只听见砰的一声,浓郁的青光爆射而出!
这是它的本命神通,犀魔顶!
凡是被它此招触碰,无论人族还是魔兽,鲜少有能活命的。
面对这如排山之势冲来的青角魔犀,江七玄整个人却好似愣住了一般,竟然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在外围的众多新人,其中不乏心软之辈已经下意识闭上了双眼,不敢直视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江七玄目光如炬,一如往常般平静,手掌之上泛起一抹淡淡的血光。
“这是?!罡气!”
眼尖的百夫长顿时一阵惊愕,他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竟然已经摸索到了罡气的门槛。
哪怕这罡气还不稳定,哪怕这罡气还显得稚嫩,仅仅覆盖了手掌范围。
没错,经过与严武凤一战,江七玄偶然发现,原来这罡气并非特定之物。
他也能够催生使用。
江七玄深吸一口气,覆盖血光的手掌,轰然推出!
“死!”
罡气碰撞上犀魔顶,空气爆出难以承受的噗嗤声,好似将死之人的呻吟。
与这青角魔犀庞大的身躯相比,江七玄的身板显得是那般渺小,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个瘦小的身躯,竟然稳稳抓住这家伙,令其前进不得丝毫。
抱住青角魔犀的江七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用尽全身之力猛的一跺脚。
“给我起!!”
青角魔犀只觉得后腿一空,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随后身子悬浮被对方抱举而起。
站在斗兽场中央的少年怒吼咆哮,以蚍蜉撼树的姿态举着青角魔犀,环视四周竟无一人敢与之直视。
这震撼的一幕,深深印刻在了所有人的心神之中。
嘭——!
江七玄双臂一震,将这尊庞大的青角魔犀猛的砸向了墙壁,厚重的墙壁顿时被砸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而那尊青角魔犀在作用力之下,竟然朝着百夫长撞去!
百夫长袖手一挥,灵气化作一柄大刀模样,青角魔犀被砍成了两截。
江七玄抬头,冷漠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位百夫长,随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斗兽场。
自己进入军营就迎来如此“大礼”,再联想严武凤的身份,他不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但,既然无法躲避,那就用实力告诉这些家伙,自己也绝非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百夫长眸子一道光闪过,不过很快便被隐藏了下来。
“下一个……”
通过考核之人,会被集中在一个巨大的房间之内,当江七玄进来时,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
四下打量一番,也不认识任何人,江七玄索性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闭上了双眼。
时间一点点流逝,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此地。
“哟,这不是凌家的废物凌河吗?怎么你们三大家族的人不去宗门享福,还来和咱们普通人抢军队的名额啊?”
这时一个痞了痞气的青年小伙嚷嚷一声,本就安静的房间内,很快便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而那个叫做凌河的家伙,只是低着头假装没有听见的模样,想要远离这人。
他刚转身,却被青年小伙一把拽住了后领,随后顺势一拉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哎,别走啊!你看咱们多大的缘分,今天正好就碰上了,你家这么富裕,要不给两钱花花,进了军营我保证特殊关照你。”
凌河使劲挣扎,却奈何自身过于瘦弱,根本不是对手,实在忍无可忍怒骂了一句。
“董华荣我又不是你爹,身上也没钱!你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本是一句怒气冲昏了头的话,结果却将董华荣彻底惹恼了。
“怎么说话呢?”
他猛地将凌河推倒在地,攥紧拳头骂道:
“你小子仗着凌家的身份就瞧不起人是吧,别忘了你只是个庶出,跟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不知好歹!”
倒在地上的凌河,恰好掉了几块金币出来,董华荣更加愤怒了。
“好啊!还骗我说身上没钱,看我不打死你!”
董华荣先是夺走了金币,随后便对着凌河一阵拳打脚踢。
至于凌河,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里,哀嚎着不敢还手。
通过旁人的对话,江七玄大致了解了这两人的关系。
凌河是凌家家主和丫鬟生的孩子,虽然富贵吃穿不愁,但地位卑贱。
董华荣则是这附近出了名的街溜子,经常做霸凌之事。
像凌河这种有钱又没地位的家伙,董华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常常以各种理由敲诈勒索对方,牟取利益。恐怕凌河自己也没想到,进了军营还能碰上这个冤家。
凌河的经历听着确实可怜,但江七玄并不是那种多管闲事之人,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但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董华荣余光中瞥见一抹黑影,迅速闪开那飞速袭来的石头。
可下一刻,猛然觉得脖子一凉,有一柄匕首从后架在他的身上,那人如鬼魅般冰冷的声音开口道。
“不想死,就不要动。”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在场大多数人都没能看清,而出手之人竟是那位黝黑皮肤的女子,范彩霞。
董华荣咽了一口口水,颤颤巍巍道:
“那个……女侠你别激动,我俩闹着玩的,闹着玩。”
匕首是真匕首,按在脖子上冰冰凉,他此刻连动都不敢动,深怕一不小心就让自己挂了彩。
范彩霞沉默着瞥了凌河一眼,对方立马心领神会爬起身离开。
也就是在这时,先前那位百夫长走了进来,凌河立马向投去一个乞求的目光,大喊道:
“百夫长大人救命,这家伙要杀我啊!”
可谁知百夫长对于他的求救假装没听见,反倒给了他一个藐视的眼神。
“都准备好,之后要进行天赋测试。”
丢下这么一句话,这位百夫长便淡然离开了房间。
范彩霞松开了匕首,在董华荣耳边轻哼一声,也离开了。
一炷香后,众人纷纷走出房间,在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广场前。
广场规模十分巨大,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立着一尊数丈高的人形雕塑。
雕塑头戴金碧辉煌的沉重冠冕,身披印有五爪金龙的袍服,目光深远注视前方,似要望断这千秋万代的光阴岁月。
虽说是雕塑,但那威严的神态,栩栩如生的细节如真人一般,第一眼就给人极强的印象。
“人皇。”
当辨识此雕塑时,所有人肃然起敬。
人皇,那是一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英雄。
人族与天外异族斗争万年,战争的初期,人族节节败退,完全不是天外异族的对手,甚至几度迎来灭族之灾。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第一代人皇诞生了。
人皇团结四个大陆的众多势力,带领着人族秘师对天外异族进行了前所未有的反攻。
不仅收复了被天外异族占领的失地,还驱赶走了那些侵略者,甚至与外族宣战几度功上敌人的家乡。
只不过好景并不长,狡猾的天外异族在一次战斗中,设下陷阱埋伏了人皇。
五大异族老祖联手激战人皇,那一战持续了九天九夜,打得昏天黑地、山河破碎、日月颠倒,最终以人皇诛杀两位异族老祖为代价,悲壮陨落而谢幕。
那一天……是人族的至暗时刻。
也因为这件事后,南天域界迎来了短暂的和平千年。
只可惜和平依旧是短暂的,贼心不死的天外异族休养千年,卷土重来,再度降临人族大地。
这一次虽说没有人皇的带领,人族秘师依旧顽强鏖战千年之久,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曾放弃。
所有人都心知实力悬殊,但从未有人选择投降,人族抱着灭族的决心,誓要与这些异族耗尽最后一兵一卒。
直到二代人皇的横空出世。
二代人皇就像是夜空中划过的璀璨流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局势逆转力挽狂澜,但又很快消失无踪,隐没在黑夜之中。
时至今日,人们依旧相信二代人皇没有陨落,下一次人族危亡之际,他还会重新站出来拯救所有人。
亦如那首歌谣所歌颂的那般:
“人皇昔在,人皇今在,人皇亦将永在。不在吾等所知之空间,而在诸空间之间……”
“彼等平静行过,彼等于初源行过,彼等位于空间之外,而吾等不能见其踪影……”
这尊雕塑便是二代人皇的雕塑,传闻在人族祖地灵山,那里还有一代人皇的雕塑。
只是灵山寻常人不知在何处,也不知如何去,渐渐便成了传说。
但凡是去过灵山之人,皆为史书上记载的,天地间大造化者。
百夫长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根据名单顺序,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在二代人皇的雕塑前,众人排出了一条长龙。
百夫长手持一个玉盒介绍道:
“这里面装着幽冥蛇的毒牙,之后我会用毒牙扎你们的手指,只要能够坚持五息以上,那就代表你们有那个资格进入秘师小队,十息以上为精英小队,二十息以上为核心小队。”
“若是坚持不住便将双手触摸人皇雕塑,人皇的力量会给你们带来庇护。需要记住的是幽冥蛇为剧毒之物,可千万不要逞强。”
幽冥蛇的毒,与魔璋侵蚀几乎同种性质,只不过比魔璋毒性还要强上数倍,所以这也被用来考验新人的好东西。
“那秘师也要进行天赋测试吗?”有人开口问道。
没错,在他们之中已经有不少人植入了秘蛊,特别是那些家族富裕的子弟。
对于普通人而言珍贵无比的秘蛊,在这些富家子弟眼中,不过是满足条件便可信手拈来之物罢了。
“自然如此。”
百夫长扫了一眼众人,心底暗自冷笑。
这些家伙或许还以为自己是所谓的天才吧,马上他们就会明白,这个世上天赋究竟是多么重要。
根据往年的经验,能够坚持五秒以上的,连半数都没有,进入精英小队的,不过也才寥寥几人罢了。
至于核心小队?已经有好多年没有遇到过了。
名单是打乱重排的,江七玄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位,那皮肤黝黑的女子恰好站在他的面前。
第一位上前,百夫长将手中毒牙轻轻刺入对方手指之中。
只一刹那,那人额头青筋暴起,脸色顿时变得紫黑一片,痛苦惨叫起来。
那凄厉的惨叫声,将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们根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痛苦,可以令一个正常人发出这般绝望的痛苦呻吟?
不过三息时间,那人终于坚持不住,将手按在了人皇雕塑之上。
人皇精致的冠冕一点青芒点亮,紧接着洒下一片柔和的光,如彩霞般将那人笼罩,那生不如死的痛苦顿时烟消云散。
“很遗憾,你只能进入普通队伍。”
所谓普通小队,就是连秘蛊都没有资格植入的普通人,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归宿。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这家伙心情复杂地离开了此地。
他不是不想坚持,只是蛇毒入体,不仅肉体疼痛精神也受到了侵蚀,以至于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他以为自己好似经历了一个轮回,实际上一切只发生在三息之间罢了。
太可怕了,就算是再给他一次测试机会,他也不会选择接受。
“第二位……”
之后上场的人,每一位都自信满满,都以为自己是那个特殊的人,结果绝大多数都如第一位那般败兴而归。
天赋的测试就跟这世道一般残酷,只有那少数几人能够站上不一样的位置。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凌家私生子凌河,此人竟然撑过了五息,获得了加入秘师小队的资格。
不过好景不长,欺负过凌河的董华荣在他之后通过测试,甚至还比他多撑了一息。
一山更比一山高,在他们之中总有更为出色的。
就在快要轮到江七玄时,已经有五位精英小队的人选了。
“下一位,范彩霞。”
作为一个女子,过分黝黑的皮肤自然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重点是下手还是个狠辣的家伙。
她一登台上场,注定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毒牙刺破手指,范彩霞先是一阵轻咛,紧接着咬紧牙关,剧烈喘息。
她的目光顿时凶狠起来,眸子中激射出一道璀璨的白光,恍惚间身后映照出一尊巨大的虚影。
此虚影幻化之物,有着一根十分长的漆黑尾巴,尾巴的尖端是弯月一般的蛰刺,隐约间有锋利的寒芒。
模样古怪的家伙,但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来,这是一只蝎子。
蝎子虚影嘶鸣,散发出一股强横的气势,死死抵抗这幽冥蛇的侵蚀,眨眼间便是十息光阴过去。
如此骇然的一幕令所有人都侧目相看。
“是古魂!”
所谓古魂,乃是极个别强大的秘师家族血脉传承之物。
而且就算是同族中也极少有人能够觉醒古魂之力。
觉醒古魂,好处是极其之多的。
不仅修行速度远超常人,更有甚者可以获得部分记忆传承,所以有共识是,觉醒古魂后的秘师同境之内罕有敌手。
“没想到这群人中竟然有古魂世家的子弟,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百夫长赞赏的目光中,范彩霞艰难地撑过了二十息,脸色苍白。
第一位有资格加入核心队伍的天才出现了,但恐怕也是最后一位了。
所有人心中都是如此认为的,就连百夫长也已经十分满意这样的结果了。
“下一位,江七玄。”
最初得知严家要针对江七玄时,他还有些诧异,实在不明白一个十五岁少年又有什么威胁。
直到这家伙徒手硬抗下青角魔犀,并且对他露出挑衅的眼神,他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
如今第一次与江七玄如此近距离面对面,百夫长淡然面无表情。
先前所有人的幽冥蛇毒牙,只不过是二十年光阴幼蛇的。
但,他如今拿出来的,可是百岁成年幽冥蛇毒牙,毒性强上不下数十倍。
他不会对一个十五岁少年下杀手,只是稍微“刁难”一番,令他沦为普通队伍里的杂兵,之后严家自会找麻烦。
在百夫长的面前,江七玄有些狐疑地皱了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发什么愣啊,伸手啊!”
百夫长提醒了一句,江七玄犹豫中还是照做了。
而在他的袖中,匕首已经被按在了指间,若是情况不对他就会立马出手,宁愿不加入军营也绝对不能着了道。
冰凉的毒牙缓缓推进江七玄的指肚,甚至溢出一丝黑色的液体。
嗡~!
一股可怕的尖锐刺痛,只一刹那沿着伤口冲上了江七玄的脑海。
他的额头顿时布满豆粒大的汗珠,双眼充血通红一片,薄唇如中了剧毒一般乌紫发黑。
视线开始模糊扭曲,在他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如蜡烛般正在融化;耳畔隆隆轰鸣声,偶尔几声数里外的鸟鸣,将他的意识拉得很远很远……
大地天旋地转,好似踩在柔软的棉花之上。
恍惚之间,他意识发散开来,来到了一个模糊的地方……
深渊般黑暗的苍穹之下,一根如九幽寒铁般散发着阵阵冷意的石柱,耸立在祭坛之上,四周围满了数不尽的身穿紫衣大袍的人。
江七玄站在这根巨大石柱前,目睹着一个形态枯瘦如柴,面如死灰的青年,被捆绑在这根寒冷石柱之上,胸膛腰腹插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肉瘤触手。
肉瘤触手就像是吸血蚂蟥粘连蠕动,清晰可见一丝丝金色的液体吸食而出。
而那群紫色大袍之人,全都贪婪凑上前来吮吸金色液体,就好像吃上了天底下最绝美的佳肴。
男人的脸上露出苦涩与痛苦,却难以说出话来,只是卑微抗拒扭动着身子。
如同任人宰割的牲口……
人皇雕塑前,百夫长皱紧眉头,喃喃数着,“十五息、十六息、十七息……”
望着面前这个身子抽搐却坚毅到可怕的少年,他此刻内心的恐惧不亚于承受一次幽冥蛇的剧毒。
这可是成年幽冥蛇啊,哪怕是二转秘师也需要掂量掂量许久才敢与之对抗的存在。
这个少年的毅力……简直恐怖。
“二十息、二十一息……够了够了!江七玄你已经达到最高的标准了,快醒醒!!”
在模糊的意识之中,江七玄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石柱上男人的面容,对方却突然睁开了漆黑的眼眸!
紧接着怒目圆瞪,怒不可遏大吼:“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回到你的家!!”
声音如雷霆轰炸脑髓,他猛然间被拉回了现实,紧接着大汗淋漓大口大口喘息。
江七玄的瞳孔中被恐惧弥漫,却并非恐惧这幽冥蛇毒,而是他终于看清了。
那石柱之上的男人……是他自己!!
……
夜色如水将空荡荡的空间包裹,也包裹着江七玄。
盘坐在床上的他,对于白天所见到的诡异画面,百思不得其解。
他几度以为是自己被蛇毒影响产生幻觉了,但每每回想一遍又觉得越发清晰起来,就好像这是他曾经的回忆一般。
“唉!”
无数的迷惘,最终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心烦意乱的江七玄翻身下床,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月色微凉如洗,走在垂柳绕岸的江边,江七玄望着江水中悠游自在的鱼儿,目光逐渐深沉了下起。
核心士兵与其他士兵不同,有着特殊的训练方式,而明日会有人带他离开此地。
“干死这个家伙,他妈的白天你不是很狂吗,现在无路可逃了吧?哈哈哈!”
“要怪就怪你招惹了尊贵的凌少爷,今日不管谁来,你们都得死!”
“甭跟他废话这么多,老子平日里最不看不惯的就是这个懦夫了!”
“……”
远处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其中甚至掺杂着刀刃相交的动静。
“竟然有人胆敢在城内动手杀人?”
寒水城有着严格的规矩,城内禁止私斗更别提杀人了。
江七玄微微一惊,悄悄绕进了小巷内,猫在墙壁之外偷偷观察着情况。
“是他们。”
在他十丈之外,一群体格强健的打手,正将一男一女团团包围,这里面三人与江七玄有过几面之缘。
打手中的董华荣,受困之人是凌河与范彩霞。
根据他的观察,这两人先前应该不认识才对啊,为什么范彩霞会为了这样一个家伙与大家族为敌?
没错,江七玄认出了其余这伙人的身份。
不远处,一位俊俏青年面如温玉,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串葡萄,如同坐山观虎斗般欣赏着这一切。
在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粗布麻衣的老者气势惊人,大抵是武者境界。
而他袖袍之上镌刻的三朵浪花,无一不在证明着此人的身份,来自寒水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凌家,而且地位不低。
“看来所谓的寒水城规矩,也是因人而异罢了。”
在这小巷中这么大的阵仗,却无一人站出来维持秩序,显然是因为凌家的威严,逼迫他们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很现实,世上三千大道,只要是人走的路,就永远少不了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过江七玄一如往常,并没有兴趣插手这件事。
“什么人?”
噌~!
正当江七玄转身想要离去之时,一道寒光突兀眼前闪过,笔直钉入石墙之上,剑光拦住了他的去路。
竟是一块长剑碎刃!
那名粗布麻衣的老者,一个闪身来到了他的跟前,两人眼神交错刹那,蓦然出手。
拳拳相撞,“砰!”的一声爆鸣,两人互相倒退数步。
“等等!”
就在江七玄思索怎么脱离这个困境之时,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了。
董华荣赶紧走到了吃葡萄青年身边,“凌远少爷,这个家伙是……”
凌远目光忽明忽暗闪烁,最终扫了布衣老人一眼,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他可以扛着压力杀一位军方核心人物,那是权衡利弊认定凌家能够保住他的性命。
灭掉一个潜在对手,最多被责骂两句,值得。
但是杀两位核心人物,凌家就算是保得住他,未来凌家家主之位,也绝对不会是他的了。
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家伙牺牲这么多,不值得。
凌远漫不经心道:“滚吧臭小子,今天小爷心情不错,杀两个人足矣。”
江七玄没有说话,只是瞥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范彩霞两人。
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呵呵,什么军方核心人物,胆小如鼠,终究还是要被我们凌家踩在脚下,跟凌河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废物一个样,咳呸!”
眼见着江七玄并不想插手此时,向来养尊处优的凌远随便嘲讽了一句,末了还朝地上吐了块葡萄皮。
已经走到小巷拐角处的江七玄,蓦然停住了脚步,随后重重叹息一声。
转身,一言不发!
夜晚的小巷,吹起徐徐微风,将他的额头前的发丝扬起,露出那一双渴望嗜血的狠毒眼神。
他终于受够了这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
不管是严鹏飞,还是严武凤,一个个高高在上且视人命为草芥的姿态,令他作呕。
原本并不想与这些人交际,也不无谓这群人的胡作非为,可偏偏……招惹了他。
不去抱怨出身地位的天差地别,他只是要这些家伙明白一个道理:
在只有一条命这件事上,他们之间并没有区别。
“喂小子,你刚才说谁有娘生没娘养啊?”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不带一丝感情的言语,首先令在场实力最强的布衣老人心神一紧。
他捏起双拳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少年,只要对方做出一丝异样,他就会出手。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凌远,被对方盯着背脊发麻,恼羞成怒拽起一粒葡萄,砸向江七玄。
“他妈的,臭小子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给小爷死一边去!”
江七玄嘴角一撇,嗤笑一声,“五年寿命。”
空间在强大的力量下扭曲,血之瞳骤然激射恐怖的光芒。
速度之快,在场没有任何一人反应过来。
毕竟……这是光的速度!
这道光却并未朝着凌远而去,已经迈开腿袭向江七玄的布衣老人成了首要的目标。
只一刹那的功夫,光线洞穿了布衣老人的大脑,鲜红的脑浆溅射了凌远一脸。
在极度惊恐之下,他刚要喊叫出口,江七玄却依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闭上你的臭嘴!”
泛着冰冷寒光的匕首,一把插进了凌远的口中,又从后脑勺噗嗤一声破出,当场暴毙!
只是几息功夫,小巷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风一吹久久不散。
江七玄与范彩霞对视一眼,两人好似心有灵犀,瞬息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你们几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昏暗的小巷中,董华荣拖着断了半截的手臂,仓皇逃窜。
沉重的喘息声回荡四周,遍体鳞伤的他如同一只羸弱的羔羊,拼尽全力逃脱黑夜的掌控。
“去哪?”
一道身影从巷子中堵住了他的去路,是披着带血衣衫的范彩霞。
黑夜中,她的皮肤更显得幽深。
“饶……饶命,不要杀我!”
董华荣转身,却发现江七玄已经向他缓缓逼近。
“你放心,我们不会杀你,因为杀你的……另有其人。”
凌河持着一把从死人手里夺来的长剑,携着剑光从房顶上一跃而下,
早已杀红了眼的他,心中没有半点恐惧,毫不犹豫挥出这一剑,瞬息劈碎了董华荣的脑袋。
至此,今晚的杀戮终究是落下了帷幕。
范彩霞抹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沉声道:“逃吧。”
先前也不过是忌惮于布衣老人这位武者,他一死,其余人都是土鸡瓦狗。
但如今恢复了清醒,留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便不多了。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终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分道扬镳。
回到住所的江七玄,心情无比沉重,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喃喃自问。
“杀了三大家族的人,这寒水城可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他的大脑飞速思索,之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是离去,过上逃亡的生活?还是留下来,悄无声息地隐藏自己?
最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狠意!
“还有机会,虽然渺茫,但值得一赌!”
事到如今,他唯一可以依托的,只能是明日百夫长将他带走这件事。
凌远死了,凌家人要调查到他身上需要时间,如果明日能够被百夫长带走,这件事或许还可以躲过片刻。
躺在床上的江七玄精神紧绷,实在睡不着觉,从噬天空间取出了两个灰色的袋子。
这两个袋子是从凌河以及那位布衣老人尸体上搜刮来的,如果他判断不错的话,应该是储物袋。
储物袋价值昂贵,普通秘师都难得,江七玄更在意的是,里面的东西。
首先打开凌远的储物袋。
一道亮眼的金光闪烁,是数量庞大的金币。
稍微数了一下,大致有两百枚左右,这还是其次因为在金币旁竟然还放着两块灵石。
灵石是集天地精华特殊炼制而出,不仅可以加快秘师的修行,而且用于丹药、法阵、灵器等等之上。
用途十分的广泛,成为交易货币再正常不过。
所以灵石的稀有程度完全不是金币所能相比的,一块灵石抵得过一千枚金币,还得是他人愿意交换的前提。
毕竟若是发生战乱,金币就是废铜烂铁罢了。
“这些财富,若是普通百姓恐怕一辈子都花不完吧。”
江七玄感慨万分,强行按压住了心中的激动。
随后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一只气蛊。这玩意价值也很高,对于已经植入秘蛊的江七玄来说却无用。
继续翻找了一下,发现了一本武道秘技。
“灭生归元指:超出生灭界,还归于真寂本元。”
“名字倒是挺唬人,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江七玄猜测这“灭生归元指”应该是凌家的传承武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利有弊吧。
利在于可以短时间内提升他的实力,弊则是一旦使用必须保证诛杀,特别要防备凌家族人看了去。
将武技放一边,江七玄又仔细翻找凌远的储物袋,并未发现其余太值得的东西。
打开布衣老人的储物袋,金币虽然没有多少,但灵石却足足有八块之多。
更加令江七玄惊喜的是,这老者的储物袋中,有他如今急缺的东西。
——魔药。
秘师的晋升靠消化魔药,只有消化完一种魔药才能走向下一个境界。
魔药的昂贵甚至超越秘蛊本身,江七玄到如今连魔药配方都没有,更别说魔药了。
魔药配方充满奥秘,且禁止流传在外。
有多少秘师苦于没有魔药,最终遗憾只能卡死在这个秘师的身份上。
这也是他要加入军营的原因,只有大势力才拥有魔药配方以及材料,想要提升实力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
但如今他竟然意外得到了晋升魔药。
在这储物袋中一共有两瓶魔药,都是如血般鲜艳的色泽,一瓶标着武者,一瓶标着狂战士。
这是标准的战蛊秘师晋升途径,想必是布衣老人为自己所准备的。
一次性获得两瓶魔药,江七玄心中简直大喜过望。
“所谓富贵险中求,并非没有道理啊!”
他迫不及待拿起武者魔药,仰头一口吞下。
味道略微苦涩的血色液体,汇入他的丹田之处,江七玄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眼中光芒激射。
“只要将这些魔药消化干净,我就能够成为一名强大的武者了!”
不过江七玄很快便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体内的那只秘蛊与他心意相通,对方并不仅仅满足于这一瓶魔药。
他有预感,他的秘蛊不同于其他人的秘蛊。他需要集齐四种魔药,融汇所有的途径。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江七玄自己都惊出一身冷汗。
这在人族的历史上,恐怕也是史无前例的吧。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四种途径无疑会给江七玄带来前所未有的强大,但同样的也会加重他的负担。
但江七玄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一次性凑齐四种途径显然是不现实的,但一切不急于求成。”
“先主攻一个途径,再回头提升另一个途径,这样或许会方便许多。”
之后江七玄又翻找了许久布衣老人的储物袋,遗憾的是并未有其他重要的发现了。
“这老家伙,身上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吗?”
江七玄小声抱怨了一句,终究是摇摇头。
只能自我安慰一句,或许布衣老人就是惯用双拳的武者,不用武器也正常吧。
长夜漫漫他却并无半点睡意,取出一枚灵气弥漫的灵石,仔细打量起来。
“灵石一经使用就无法作为交易货币,手里现在有十块灵石,值得一试。”
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开启了噬天空间,隐匿其中。
盘膝而坐,灵石置于胸前,用力吸气吐纳,一股充满生机的清凉直冲脑门,随后贯彻整个身躯。
这些都是灵石内蕴含的灵气,江七玄明显感觉到体内魔药消化的速度提升了速倍不止。
一个时辰后,他停止了吐纳。
“果然是好东西,仅仅这么短时间便让我消化了这么多魔药,若是能够一直靠灵石,最多十天我就能成为武者了。”
当然这些都是江七玄的妄想。
因为仅仅这一个时辰,灵石便被他消耗了五分之一。若是十天没日没夜的消耗灵石,那就需要至少二十四块灵石,这还仅仅是一条晋升途径所需,若是四种途径……
江七玄不再继续往下想了,毕竟越想越心疼。
就在这时,一个新奇的想法从他的脑中闪过。
“既然同样是以灵力为引,那噬天诀……”
说干就干,江七玄立马开始运转噬天诀。
恐怖的吞力,令他的身子如同一个巨大的黑洞,吞噬着四周一切灵气之物。
在那灵石之上,一抹浓郁的灵气如滚滚浪涛蓬勃升起,千丝万缕涌入他的体内。
江七玄的体内此刻似翻江倒海,全身的肌肉、血液、骨骼……都在竭力咆哮,久旱逢甘霖的旱地也不过如此了。
灵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一息、两息……十息,最终破碎飘零。
这噬天诀实在是太可怕,仅仅十息竟然便将一块灵石吞噬殆尽了。
咔嚓一声,江七玄蓦然睁开了双眸。
“练气第一层!”
抬起手捏紧拳头,骨骼间吱嘎作响,力量提升了两倍不止。
此刻的他有绝对的信心,一炷香时间内便可斩杀刚成为秘师时的自己。
夜色之中,江七玄眸子深邃,眼神坚定。
这种获得力量的感觉很爽,就像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命运。
凌家三公子死亡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寒水城此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就江七玄的门前,来来往往持着灯火走过的人群,就换了一批又一批,好在这些人并未发现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
熬过这漫无边际的夜,清晨的曙光洒在了江七玄略显疲倦的脸颊之上。
“军方的家伙怎么还不来?”
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若是再有一个时辰不来,他只能放弃这个机会,逃出寒水城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时,阳光熹微的天空,远处一个小黑点速度飞快逐渐放大,定眼一看竟是一艘船。
一艘驾驭在空中的大船。
大船庞然如山,遮天蔽日朝着寒水城驶来,掀起一片片阴影。
江七玄望得出了神,直至大船停在了他的上空,有一人踩着一柄飞剑,款款飘落而下。
“你便是江七玄?”
“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人点点头,一挥袖袍,淡然道:“跟我走吧。”
事到如今,江七玄怎么可能还搞不清楚状况。
没想到百夫长所说明早来接他,竟是这般隆重的方式,简直令他大开眼界了。
飞剑剑身很大,承载两人绰绰有余,江七玄跟随其后飞升而上大船。
这一幕落在不少人的眼中,唯有数不尽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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