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成虎视线落在她的额头，上面还有血迹，加上她惨白的小脸，看起来是伤的不轻。
牛头村打媳妇的不少，他不可能事事都管。
但是把媳妇打成这样，这就过分了。
他目光沉沉看向牛英华，“志强媳妇儿，这真的是你打的？”
牛英华犹觉得自己无错，理直气壮道：“我就打了几下，她自己没用，站都站不稳！”
她这话一出，知青点的人都愤怒了。
他们都是城里来的，家里不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一套。
父母都是工人，有些限制了只能生一两个，谁家的孩子不是心肝宝贝似的疼着。
敢情他们来了农村，就不配被人当人看了是吧？
“她根本毫无悔改之意，唐甜是一个独立的人格，怎么容得你这样践踏！”
“唐甜同志不能再回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打死了！”
“离婚，一定要离婚！”
牛英华脸色大变，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婆婆打儿媳，也值得这样大惊小怪？
宋为先脸色也是难看，他上前一步，举止礼貌，对着段成虎道：“大队长，无论唐甜同志做错了什么，她都不应该这样被人欺凌。”
丁青抓住了他话中的字眼，立马反驳：“我们唐甜同志不可能有错！她每天都上工，从来没有偷懒。回到家里，洗衣做饭喂猪都是她一个人干的，她两个嫂子就只会吃和睡，离猪圈里的猪也差不离了。”
她的话太犀利，说得李桃花面红耳赤。
众人听见这个形容，忍不住笑了出来。
段成虎沉着脸点头，又问牛英华：“你为什么打延平媳妇？延平不在家，你更应该好好帮他照顾媳妇儿才对。”
牛英华哼了声，“她偷懒，可不就该打！”
唐甜怯生生反驳：“我没偷懒。”
说完，她立刻躲到丁青背后，好像很害怕牛英华。
知青们愤怒了，牛英华平时肯定没少虐待唐甜， 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害怕！
丁青心疼得眼都红了，拍拍唐甜的后背，“大队长，您看唐甜多害怕，她平时肯定没少挨打！唐甜同志，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你大声说出来，她为什么打你！”
牛英华石化了，她今天上午明明比谁都嚣张！
她会怕？你们怕不是开玩笑！
牛英华目眦欲裂，恨不得走过去将唐甜的脸皮给扯下来，“她是装的！”
唐甜躲在丁青怀中瑟瑟发抖，脸都白了，还挂着泪痕。
知青们心痛了，这样怎么可能是装的？
叶然然：我服了！
唐甜擦了擦眼泪，仿佛接收到了众人的鼓励，挺直了腰背，控诉牛英华：“我那天上工，她们不给我吃午饭，我晚上回家，多吃了两口粥，她不让，就打我。”
说完，她捂着脸嘤嘤哭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多吃两口粥。我就应该自己抠喉咙，吐出来还给她。”
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他们直接给唐甜加了戏。
“简直没人性！”
“就因为她多吃了两口，你就抠她喉咙？”
“逼她吐出来？那东西吐出来还能吃？”
“唐甜的口粮都在老段家，你们就这样对她？”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灭绝人性！
宋为先气到发抖，恨不得将所有贬义词都用在的牛英华身上。
牛英华心生绝望，她什么时候抠她喉咙了？
我没有，你别胡说！
就连段成虎都看不下去了，他痛心疾首看着牛英华，“延平每个月从部队寄十块钱回家，你就是这样对他媳妇儿的？你老段家就真的缺着两口粥？”
“叔，我……”
“你别说了！”段成虎抬手打断，“延平媳妇儿，你来说，你是真的决定和延平离婚？这件事是你婆婆的不是，但说到底和延平没关系，过几日我亲自打电话给延平，让他打报告申请你随军！”
唐甜心中冷笑，以段延平对她的厌恶程度，他怎么可能让自己随军？
当然不知道段家是怎么对自己的，但是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改变什么。
她脸色煞白，低声开口：“还是离婚吧，我会亲自打电话给段延平，他会同意的。”
段成虎无声叹气，这才结婚两个多月，怎么就闹离婚了呢？
他不懂内里的情况，自然不知道唐甜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最终点点头，“这说到底还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志强媳妇儿，你将延平媳妇儿的口粮搬回知青点，立刻就搬！她的工分我会重新挪出来。”
牛英华尖声：“什么？凭什么！”
李桃花也忍不住嘟囔：“她在老段家也吃饭吧？难不成我们还要白养她？”
段成虎眉眼沉沉盯着她，“城里人请个保姆还要花钱呢！她给你家做牛做马两个月，你给钱没？她嫁给你老段家做媳妇，你给彩礼没？延平每个月寄过来的钱，你花在她身上过没？既然都没有，你还有何好说的？”
牛英华被堵得死死的，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不多时，人群中的段志强才满脸羞愧走出来。
“叔，都是家事，还劳动您大驾，真是不好意思。”
段成虎哼了声，“你媳妇这样对儿媳，你也不管管？”
段志强只能红着脸低头不语。
他性格老实，向来被牛英华捏得死死的，家里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
他也说过，对老三媳妇不要这么刻薄。
可牛英华总有自己的道理。
段成虎摆摆手，对他家里的情况心知肚明，“你和你媳妇儿回家去拿口粮，志坚你跟过去，看着他们把口粮搬过来。”
段志坚是段成虎的大儿子。
段志强觉得今天脸都丢尽了，也不管牛英华开不开心，直接拉着她离开。
哪怕她再不情愿，有段成虎发话，老段家还是乖乖将唐甜的口粮搬到了知青点，一点都不敢克扣。
只是牛英华心气不顺，少不得在家里要拿李桃花和马志芳出气。
丁青不让唐甜动手，亲自将口粮给搬进去。
“你呀，就是性格太柔弱，要是我，非得抽她两耳刮子才行！”
叶然然已经麻木，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