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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当满级大佬拿到炮灰剧本

冉七柒 著

女频言情连载

炮灰系统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随手抓了个壮丁,没想到,竟然傍上了一个满级大佬!从此,开启了自己的躺赢之旅。在女主的故事里,炮灰的人生总是会被女主搅得天翻地覆,即使再无辜,炮灰终究只能是炮灰,只能成为女主通往幸福的垫脚石。后来,姽婳穿成了各个小世界里的炮灰。姽婳表示:不好意思,这种炮灰剧本放在我手里不太合适吧。你是公主又如何?从侍女到漠北大阏氏,她才是长生天赐给漠北的奇迹世家千金又怎样?从一介庶女到摄政王妃,她与皇朝同载史册……即使再烂的开局,姽婳都能走出自己的通天大路。苏爽文,#满级大佬进新手村在线教学#

主角:姽婳   更新:2022-12-05 17: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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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姽婳的女频言情小说《快穿当满级大佬拿到炮灰剧本》,由网络作家“冉七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炮灰系统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随手抓了个壮丁,没想到,竟然傍上了一个满级大佬!从此,开启了自己的躺赢之旅。在女主的故事里,炮灰的人生总是会被女主搅得天翻地覆,即使再无辜,炮灰终究只能是炮灰,只能成为女主通往幸福的垫脚石。后来,姽婳穿成了各个小世界里的炮灰。姽婳表示:不好意思,这种炮灰剧本放在我手里不太合适吧。你是公主又如何?从侍女到漠北大阏氏,她才是长生天赐给漠北的奇迹世家千金又怎样?从一介庶女到摄政王妃,她与皇朝同载史册……即使再烂的开局,姽婳都能走出自己的通天大路。苏爽文,#满级大佬进新手村在线教学#

《快穿当满级大佬拿到炮灰剧本》精彩片段

“啪!”

还没清醒过来的姽婳,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掀到了地上,眼前一片黑,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是谁?姽婳怒极!自她成为长思门的镇派弟子之后,便很少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放肆了。她一剑荡九洲的名号,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不对!

姽婳突然反应过来,她已经死了。

堂堂长思门的第一镇派弟子,修真界年轻一代的第一剑修,死在了一次普通的历练中。

杀死她的,不是敌人、不是妖修,而是自己人。

是她一直当弟弟一般疼爱,手把手教习剑法的嫡亲师弟,简旭。

至于杀她的理由,那就更搞笑了。

因为她的存在,挡住了他心上人,也是天华派掌门之女水玲珑的光辉。

“师姐,只要有你在,玲珑永远做不了第一。你一个农户出身,为何要和那些天之骄子去争第一呢?出身是逾越不了的天堑。别怪我心狠,你挡了别人的路,就该知道今日的后果。”

师弟平时温和的脸庞,此刻满是狰狞。

姽婳想说什么,一开口却只有鲜血不断从口中冒出。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谓的第一,是自己日复一日苦修练就的,未偷未抢。

他人口中的赞誉,是自己数十年逢乱必出,血海中死过多少个来回,靠手中的剑赢来的。

难道就因为出身,所以就错了么?

意识消散之际,一道声音出现在她的识海中。

“你想改变这一切么?帮我一个忙,你帮我完成任务,我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你,答不答应。”

“好。”虽然不知道这道声音是善是恶,但是姽婳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不如赌一把。

眼前的黑色终于消失,姽婳也能看清楚面前的情况了。

床榻上,一个异族打扮的英俊男子正一脸怒气地看着自己,他的面色潮红,显然是中了什么不干净的药。

这是,什么情况?一向淡定的姽婳也有些懵圈了。

识海中那道声音突然响起,“面前的是漠北大单于布日固德,他被下了药,怀疑是你做的,你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剩下的等这个危机解决,我会详细告诉你。”

下药?

姽婳看向那位大单于,布日固德的眼神中满是怒火,正准备开口说什么。

不能让他开口,姽婳立刻做出了决定。

人都是要面子的,一旦罪名从他口中说出,想要翻转可就难了。

姽婳撑起身子,只说了一句,“我没做过,愿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说完便快速朝一旁的铜柱撞了过去。

伴随一声巨响,姽婳的身子软软倒了下来。

鲜血很快在身下聚成一滩,可见撞得力度之重。

布日固德愣在了当场,接着,他大声喊来了侍从,“来人,找大夫来!快!”

大夫很快来到了王帐,他一看床上女子的伤势,惊道,“这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差点就没命了。”

说完,连忙上药包扎,好一通忙活后,才终于将女子救了回来。

布日固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身旁的侍从也不敢打搅,直到大夫的到来,才打破了这份沉寂。

“她怎么样了?”布日固德沉声问道。

大夫恭敬地回道,“回大单于,这位姑娘受的伤极重,怕是要在床上养上两个月了。哎,这么大的力道,她还吸入了苦情花粉,内外双重折磨,这姑娘能活下来也是运气好了。”

“苦情花粉?”布日古德眉头一皱。

“是,这是大启的一种秘药,极为珍贵,服下后可让人情动不能自抑,对男子倒还好,只发泄出来便能解除药性。但对女子而言,对身体伤害极大。”

这话一出,空气更沉寂了几分,大夫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好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一些。

良久后,布日固德出声道,“布恩,去昭告各王帐,封姽婳为小阏氏,在西帐给她收拾一间屋子,再拨两个手脚利落的婢女,让她好好养伤。”

“是!”一旁的侍从布恩弯腰领命。

他出了王帐后,遥看了一眼大阏氏的主帐,大单于纳了大阏氏的婢女,这漠北,怕是要不平静了。

帐内,布日固德来到床前,瞧了瞧脸色苍白的女子,她的呼吸很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而此刻,姽婳正在识海中和那道声音交流。

“所以,你是一个炮灰逆袭系统,你的原本宿主因为时空乱流被抹杀了,你只能找到我来顶上这个位置是么?”姽婳的逻辑极强,几句交谈的功夫,便已经捋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你也别觉得吃亏,你帮我完成任务,等我升到满级之后,我可以帮你逆转时空,让你回到死之前,你难道不想改变自己死亡的命运吗?】

不得不说,这个系统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让姽婳心动。

但是,“怎样才算满级?还有,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尔反尔?”

自己的师弟都能朝自己捅刀子,姽婳怎么还会相信一个陌生的系统呢。

【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至于满级,只要任务完成度够高,差不多十几个世界,我就能满级,到时候有契约限制,我一定会送你回去。】

“好。”有了契约在手,姽婳终于答应了系统绑定的要求。

伴随契约一起到来的,还有来自这个世界的意识。

姽婳现在用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姽婳,她也是此次的任务人。

姽婳是大启和亲公主莅阳的贴身婢女,跟着公主来到了漠北草原,莅阳的丈夫,便是漠北大单于布日固德,也就是刚睁眼时见到的男人。

本来莅阳很是满意这桩婚事,丈夫年轻英俊,又是漠北的主人,位高权重。

但是天不遂愿,莅阳嫁来三年却一直未有喜讯,于是,心急的她想了一个主意,让自己的贴身婢女,也就是姽婳去侍奉布日固德,到时候去母留子。

没想到,姽婳却不愿意,她有喜欢的人,不想做小,哪怕那个人是大单于。

可惜,莅阳决定的事哪有那么轻易变更的,她给布日固德下了药,又骗姽婳去了王帐。成了好事之后,又煽风点火说是姽婳自己错了主意,下药邀宠,成功让姽婳被厌弃。

于是,姽婳就这样被逐出王帐,而她腹中意外怀上的孩子,则被莅阳一番设计,成了莅阳所生。

最后,姽婳惨死在了漠北的冬日里,而那一天,是她儿子的周岁宴。

而她,甚至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一眼。

强烈的恨意,让她召来了这个系统。

【难道就因为我出身卑微,我就该命如草芥么?我对她一片忠心,她却视我为牛马一般肆意宰杀。既然如此,那我便要将她踩在脚底,让她尝尝命如草芥、被人主宰的滋味!】

系统最后传输来的,便是婢女姽婳最后的怨念凝成的遗言。

“好,我接了这个任务。”姽婳接了这个任务,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莅阳,是么?

巧了,我就讨厌这种自恃出身高贵,便能随意轻贱他人的人。

我会让你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样的感觉。


布日固德还没离开,和睁开眼的姽婳对视了个正着。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突然,姽婳强撑着从床榻上爬起来,跪在布日固德面前,求道,“请大单于赐奴婢一死!”

布日固德看向面前跪着的女子,开口问道,“是莅阳让你来的么?”

姽婳却不答话,只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请大单于赐死奴婢!”

沉默了良久,布日固德将虚弱得几乎趴在地上的女人一把抱起,然后轻轻放到了床榻上。

“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吧,还有,以后不要再称呼自己奴婢了,以后就是我的小阏氏。”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王帐。

【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被骗来的?】识海里,系统有些疑惑。

总算解决了眼前这一桩危机,姽婳有些疲累得躺在床上,“自己说出来终究落了下乘,我先是自绝于他面前,被救醒后又一心求死,以命作赌,可见我的清白和无辜,而我至死不愿说主子的一句不是,可见我的忠。既然布日固德信了我,那么此刻,该急的,也不是我了。”

这是姽婳给莅阳的局,现在,就看莅阳怎么破局了。

系统也不再言语,它突然觉得,自己随便抓的这个宿主,好像不是个善茬。刚刚那一撞,可真的是拿自己的命在赌,这样的心性,有些可怕了。

“啪!”

大阏氏账内,一位宫装的美貌女子正在发火。价值千金的瓷器被摔了个粉碎,却仍难化解女子心头的怒火。

“贱人,那个贱人!”发火的女子正是莅阳。

如今,姽婳被封为小阏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莅阳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被身边的侍婢钻了空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给我备笔墨,我要写信给母妃,让她处置了姽婳全家。敢做出不忠我的事,我要让她付出惨烈代价!”莅阳已经全然忘了姽婳是被自己骗去了王帐,一心只想着给她教训。

一旁的婢女玉致跪倒在地上,瑟缩着说,“公主,姽婳是孤儿,并无兄族亲长。”

莅阳一愣,她一向对侍婢情况并不关心,此刻姽婳孤家寡人的情况,倒真让她有些束手无策了。

不过,莅阳细眉一挑,怒道,“那就找人弄死她!我不允许她还在我面前晃悠!”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弄死谁?”

莅阳和身边的侍女都是一惊,匆忙转身,是布日古德!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听了多少?

布日古德面带寒霜,他一直知道莅阳的娇纵任性,不过他会迎娶莅阳,也是为了和大启的邦交,即使莅阳再任性,只要不犯大错,她大阏氏的位子都是牢不可破的。

可是,没想到,她把手伸到了自己身上。

“大单于。”莅阳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转念一想,他纳了自己的婢女,自己才是受害的一方,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嗔怒道,“大单于还有空来见我,我还以为您的心已经被那些小妖精勾走了。”

莅阳相貌很是出众,此刻美人娇嗔,自是别有闺房情致。

但是布日古德却毫无所动,只冷声道,“勾走了?那些莺莺燕燕哪及大阏氏的苦情花粉。大阏氏多来几次,怕是整个漠北都要为你所控了!”

苦情花粉!

莅阳瞬间睁大的眼,他怎么会知道?

苦情花粉是莅阳出嫁前,她的母亲安妃私下给她的,这是大启的秘药,很少有人见过,所以莅阳才会放心用上,她自信漠北荒远之地,不会有人见过。

怎么会?

虽然心头惊涛骇浪,但是莅阳面上反应极快,她立刻做出一副被冤枉的样子,哭道,“什么苦情花粉?我根本不知道!是姽婳跟你说的么,她自己手段不干净给大单于下药,怎么还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这番哭诉,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得软一软,然而布日古德却不为所动,只冷漠得看着莅阳。

在这样的眼神下,莅阳也有些哭不动了,只好悻悻放下了手中的锦帕。

良久后,布日古德冷声开口了。“姽婳以死明志,她宁愿死,也没说你这个旧日主子一句不是。反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白,便将罪名安在了她的头上。大阏氏,以后你就安分做你的大阏氏,我会给你留一份尊荣,若你仍然拎不清楚,那么。”

布日古德定定地看向莅阳惶恐的脸庞,“我会亲自上书给大启皇帝,将你送还大启!”

送还?!

莅阳腿软地跌坐在地。

历朝和亲公主从未有过被送还的先例,如果自己被送还,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莅阳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她想反驳布日古德,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她知道,布日古德绝对做的出送还这种事,他这个漠北大单于权势滔天,和大启联姻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喜战事,但要说他多么敬重大启,那是没有的。

不过一个公主,即使他真的送了自己回去,怕是大启也会立刻送上一位新公主。

不再看莅阳,布日古德转身离开,临走只留下了一声,“好自为之吧。”

那边闹得正热,姽婳却正在调动自己的灵力。

她惊喜的发现,原主姽婳这幅身子极适合修炼,便立刻运转起长思心法,为这具身体修补损伤。

今日那一撞,她是使了真力气的,虽然是为了自证清白,但是到底对身体会造成一些亏损,再加上原主经年累日的伺候公主,身体早已虚空,怪不得生产的时候那般惨痛,直接去了半条命去。

【你可以用积分兑换系统商城里的药,只要莅阳越凄惨,你获得的积分就越高。】系统想显示自己的价值,忙提醒道。

“算了,这些积分我要攒着。”姽婳心中自有打算,她如果回到死前,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很难报复加害自己的人。

师弟是修真世家简家的继承人,水玲珑背后更是有天华派,自己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缘,如果不趁机多积攒一些资本,怕也对不起上天对自己的这番垂怜。

系统不再作声,这个宿主过于靠谱,显得自己都有些没有价值了。

“对了,我此刻是已经怀上了身孕么?”根据原剧情,原主就是此时有孕的。

【对!你不要有什么心理障碍,此刻用着的也不是你自己的身体,你就当是一场梦。】系统想起之前很多宿主不能接受自己在任务世界里替别人怀孕,忙开解道。

姽婳很疑惑,“这有什么?就是用我自己的身体也没关系,只要能完成任务便好。”

姽婳从不介意这些,虽然自己云英未嫁,但是只要能对任务有利,她从不觉得怀孕或者侍奉男人是一件多么难接受的事情。

系统默默闭上了嘴,宿主太省心了,弄得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突然,系统高兴地说,“莅阳的凄惨度10%了,看来你的设计管用了,这下一下子到账100积分。”

姽婳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说道,“这才哪到哪儿?她现在还是公主,还是大阏氏,既然她设计我,让我得了这个孩子,那我就用这个孩子,来给这位公主唱一出好戏!”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姽婳就安安静静地在帐内养病,布日古德政事繁忙,中间只来瞧了她一次。

姽婳也不着急,毕竟自己从奴婢成了小阏氏,若是现在就献媚于布日古德,反倒落了下乘。

在长思心法的帮助下,姽婳的伤势好的极快,而最明显的,是她外貌气质的变化。

原主能被莅阳选中伺候布日古德,本身相貌就是极为出众的,但是毕竟是侍婢,身上的小家子气是改不掉的。

而姽婳十六岁便成了长思门的镇派弟子,十年间,压得年轻一代都要仰视其锋芒,如今她进入了这具身体,自身气质的加持再加上长思心法对凡人身体的洗精伐髓之效,短短一月间,姽婳这具身体越发气度高华,令人不敢直视。

就连侍奉的吉雅和乌兰都偷偷议论过几次,怎么自己伺候的这位小阏氏,看起来倒更有公主气度呢。

终于,大夫宣告姽婳的伤势痊愈了。

这一天,风和日清,姽婳在婢女的陪同下,去拜访了莅阳。而与此同时,布日古德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犹豫过后,他还是去了莅阳的王帐。

“小阏氏来我的王帐做什么,向我彰显王上对你的宠爱么?!”莅阳看着下首的女子,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恨意,不过她也知道现在王上对她的信任已经没了,自己此刻绝不能出手,只能强行压下动手的欲望。

姽婳抬首看向莅阳,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莅阳的体态愈发丰腴,倒是有一些杨妃之美。

而此刻,姽婳只做出一副默然垂泪的模样,并不回莅阳的话。

莅阳最看不惯她这幅娇娇怯怯的模样,怒道,“本宫在问你的话,你是哑巴了么?还是根本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公主殿下,这是奴婢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姽婳终于开了口,说的话却把莅阳气了个半死,“奴婢虽然出身卑贱,却并无攀龙附凤之意,只想将来嫁个普通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夫妻携手,恩爱并肩。而您的一个念头,我就永远失去了做人妻子的机会,就算是小阏氏又如何?难道公主您就可以如此轻易摆弄别人的命运么?”

“你!”莅阳气得腾一下站了起来,“你是在怨我么?!你一个卑贱之躯,哪”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了莅阳的话,“什么卑贱之躯,她是我的小阏氏,漠北又有几个人高贵得过她?”

是布日古德!

莅阳忙起身行礼,但是布日古德并没看她,只看向一旁低头行礼的姽婳,“起来,我在这里,你不用畏惧!”

布日古德明晃晃地对姽婳的偏向,让莅阳本就不多的理智岌岌可危,“王上,您要为了这么一个低贱的奴婢,伤了大启的心么?就算她是小阏氏,那也不过是个妾室,宠妾灭妻可是大忌!”

宠妾灭妻?

这句话让布日固德的怒气更盛!他直视着莅阳,“公主也不过妃嫔所生,非皇后嫡出,不也是妾室所出么?”

莅阳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身旁的婢女更是吓得头深深埋在地上。

大单于这话,也太过惊骇了!

这是把公主的面子扔在地上踩啊!

还没等莅阳反应过来,布日固德已经拉着姽婳离开了王帐篷,临走之时,只留下了一句话,”大阏氏身体有恙,这段时间不要出王帐了!“

竟然是禁足了莅阳!

不理会身后的哭叫,布日固德一路牵着姽婳的手,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帐内。

看了看帐内的布置,布日固德低头对姽婳嘱咐道,”你既然已经是我的小阏氏,那么和大阏氏便不再有那层主仆关系,你只管直起腰杆来,只要你不犯错,我自会护着你。“

姽婳低头称是。

端详了下姽婳的脸色,布日固德说道,”你好好休息,今晚我来你帐内。“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作为漠北的大单于,他还有许多政务等着处理。

【他为什么那么照顾你?是喜欢上你了么?】识海中,系统发出了疑问。

姽婳卸去了刚刚在布日固德面前的柔顺,她斜倚在披着虎皮的塌上,漠然道,”怎么可能,布日固德又不是什么恋爱脑。他此刻对我好几分,一是为了给莅阳下脸子,也是为了告诫大启,不要过度插手他的家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的出身。“

【出身?奥!你是说他的母亲?】系统反应也极快,立刻想起了布日固德的出身。

布日固德现在虽然是漠北之主,但是他的母亲却是一个卑贱的女奴出身。

因为长相出众,她被先大阏氏选中,下了药送到了先王的床榻上,怀有身孕后得了小阏氏的名位。

简直和今日的姽婳一模一样。

因为生产时大出血,布日固德从一出生便被抱到了大阏氏帐内,直到布日固德10岁那年才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

对于这个无缘奉养的母亲,布日固德一直抱有深深的亏欠之意,而母亲被他人主宰,沦为妾室的命运,更是他一生的伤痛。

莅阳一口一个卑贱、妾室,可不正好犯了布日固德的忌讳?

莅阳再怎么说,也是公主出身,占了正室的名位。

姽婳要做的,就是让莅阳一步步把布日固德的雷点踩个遍,让布日固德对她的那几分夫妻之情,全部烟消云散。

这是,侍女吉雅进来帐内,高兴地说,“小阏氏,刚刚大单于让人送了些上好的皮毛,奴婢到时候给您做成披风,又好看又保暖!”

姽婳点了点头,她对这些身外之物并没什么兴趣,接着,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咱们去大启交换物资的勇士们回来了么?”

因为草原上缺乏米面油盐等物资,所以每年的四、八、十二月,漠北都会派一支队伍去大启边关,和那里的人们交换物资,用皮毛和马匹换来所需的东西。

今年,带队的是漠北的二等台吉图景,而他,也是原主的恋人。

姽婳等图景回来可不是为了和他重燃旧情。而是想要借他的手,为自己和布日固德之间的关系加把火。

吉雅不知道姽婳心中的盘算,只单纯笑道,“快啦,我听阿兄说最晚还有三四天就能到了,说不定明日就到了呢。到时候,奴婢给您烙油酥饼吃!新鲜的面粉烙出来可香了。”

姽婳只笑了笑,不过,吉雅这句话倒提醒了她,给了她一个想法。

用好这一招,或许,孩子出生前,自己这个小阏氏就能变大阏氏了。


在众人的期待中,漠北的交换队伍回来了。

领头骑着骏马的,正是图景。

他是漠北阿布达郡王的小儿子,漠北出了名的勇士,年仅双十就获封二等台吉,是布日固德重点培养的人才。

此刻,这位勇士在跟布日固德回禀完事务后,拿着一个精美的匣子兴冲冲地往婢女们居住的南帐走去。

“你能给我叫一下姽婳么?我有事找她!”图景有些羞涩地叫住了一位过往的婢女。

岂料那位婢女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一下他,而后低声道,“回台吉,她不在这儿。”

“她是在大阏氏身边伺候么?那她什么时候下值?”图景还没察觉到不对,只一心欢喜将要见到心上人。

直到那个婢女跪下,小声说道,“小阏氏的踪迹,奴婢们不敢过问!”

小阏氏?图景吃惊地睁大了眼,怎么会是小阏氏呢?

“你弄错了吧,我问的是大阏氏身边的婢女,那个叫姽婳的女孩子,不是什么小阏氏。”图景仍不愿意相信。

婢女更不敢抬头了,“台吉大人,小阏氏是一个月前受封的,奴婢不敢说谎。”

图景转身就走,他要去找姽婳问个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是去了趟大启,回来后她就变成了小阏氏。

然而,才走了几步路,图景颓然地停下了脚步。

他是外男,根本连见她的理由和资格都没有。

手中的匣子无力地跌在了地上,摔出了一支响铃簪,做工精美,巧夺天工。

那是图景为姽婳带回来的礼物,如今,却连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晚上,布日固德举办了隆重的宴席,为回来的勇士们接风。

姽婳作为新受封的小阏氏,自然不能缺席这次宴席。而莅阳虽然被禁足,但是出于脸面,也被允许出席。

于是,宴席上,莅阳和姽婳分坐在布日固德两侧,莅阳坐于左首,彰显其大阏氏的地位,姽婳坐于右首,是为新人的宠爱。

众人的眼神不自觉朝姽婳望去,见她容貌出众,气度高华,高坐于上首,倒是比一旁脸色黯然的莅阳瞧着更像一位公主,底下顿时窃窃一片。

“听说是那位的婢子出身,瞧那位的脸色,她也有今日。”

“听说王上给了她好大的脸色,她这大阏氏不知还能安稳做几日?”

“瞧瞧这位新阏氏长得多美,她除了一个公主的身份,拿什么和人争。”

莅阳平日里素来骄傲,对于漠北的臣民部下从来没什么好脸色,认为他们是未开化之民,不愿与之结交。自然,漠北人对这位大阏氏也没什么好印象,眼下见她吃瘪,一个个乐得看笑话。

宴席中唯一兴致不高的,怕只有图景了。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姽婳成了小阏氏,但是此刻真的亲眼得见她坐在大单于身边,心中还是难忍的绞痛。

“图景。”上首突然传来布日固德的声音,“你这几年差事办得很利落,很有些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了。不过有一点你不如你的父亲,他在你这个年纪,你都已经三岁了。如今,你却还未娶亲,这个可差的远了。这样,我给你一个特权,漠北的亲贵女子,只要你开口,我都替你做主娶回家,你看怎么样?”

这可谓是极大的恩典了,就连图景的父亲阿布达亲王都连忙跪下谢恩,但是图景心中却是一片酸涩,如果再早一个月,这道恩旨将是他最想要的,如今,想要的人已经永远得不到了,要这个还有什么用呢。

图景起身跪在布日固德面前,恭敬道,“谢大单于恩典,臣一心只想先建功,后立业,所以,只能辜负大单于这份美意了。”

姽婳看向图景,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微妙交错了一瞬,而后迅速移开。

布日固德倒没生气,只是笑道,“哈哈,有志气!那这份奖励给你留着,哪日你有了立业的心意,便再来找我。”

一番觥筹交错后,姽婳借口身体不适,便先离开了宴席。

在王帐外的树林内,姽婳在侍女们的陪同下漫步看景,吉雅还在劝道,“阏氏,我们回去吧,现下风有些凉了,要是染了风寒,大单于定要处罚奴婢们了。”

姽婳正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拜见小阏氏。”

是图景!

姽婳回过神,看向身后的男子,而后跟身旁的侍女们说道,“你们上一旁等着吧,我和图景台吉是故人,有几句话要说。”

侍女们顺从退下,顿时,只剩下了图景和姽婳二人。

“你,还好么?”一片沉寂后,还是图景先开了口。

姽婳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好,怎么不好?我一个婢女,能坐上小阏氏的位置,王帐内不知多少人都在眼红我。”

“婳婳!”图景打断了姽婳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若是真的喜欢荣华富贵,两年前我向你示爱之时,你便会接受我,而不是为了昔日的主仆情谊,在大阏氏身边继续为奴为仆的伺候。”

姽婳眼中漾起一片水雾,但死咬着牙没让它落下,“那又如何?事情已成定局,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了,你就当我贪慕荣华,把我忘了吧!”

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好呀,孤男寡女,月下私会!跟我去见大单于,我看你还如何狡辩!”

是莅阳!

她没带侍女,只单独一人,气势汹汹地抓住了姽婳地手腕。

莅阳心中满是狂喜,一心只想把两个人带到布日固德面前,定死了他们私通的罪名!

姽婳的面上却没有被撞破的惊慌,仔细看,她的嘴角甚至有一道诡异的笑。

“啊!”突然一道极重的力道打在了莅阳的后背,她猛扑向前,将姽婳死死压在了身下。

还没等莅阳反应过来,身旁传来了图景惊恐的声音,“婳婳!”

莅阳忙朝身下看去,只见姽婳脸色惨白,身下是一滩鲜血。

这是,流产了?

这副场景,吓得莅阳忙爬起身,“我没推她,我没推她!是有人推了我,我才摔在了她的身上!”

远处姽婳的两个侍女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忙朝这里奔来。

图景凶狠得看向莅阳,“大阏氏的这番狡辩,还是留着在王上跟前解释吧!”

莅阳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


王帐内,布日固德冷着脸坐在一旁,图景和莅阳坐于下首。

帐内,是刺鼻的血腥气,来来回回进出的大夫更让帐内的气氛紧张了几分。

一个时辰后,大夫终于出来了,跪在下方回话。

“回大单于,小阏氏已身怀一个多月的身孕,经过施针,腹中的孩子是保住了。只是小阏氏月前头部撞柱受过重伤,再加上体内还有药物残留,身子算不得康健,这次这重重一摔,怕是临产时要受大罪了。”

布日固德刚听到孩子保住而松下的眉头,又因为大夫后半句话皱了起来。

“小阏氏直到生产前的脉象,都由你来看顾,不管什么名贵药材,都只管用,一定要保他们母子均安,听到了么?!”布日固德冷声吩咐道。

“是!”大夫重重叩首。

如今布日固德膝下无子,若是姽婳的孩子生下来,那便是漠北的第一位小王子,身份贵重,可见一斑。

大夫退下后,布日固德看向下首的两人,问道,“图景,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问莅阳,反而先问图景,这摆明了有所偏向。

图景恭敬地将事实经过如实说来。

当然,将他和姽婳二人地交谈详情省略了。

毕竟就算莅阳,也只是看到二人在一旁聊天,具体内容并未听真切。

“王上,我冤枉!我看到他们二人私相授受,想向您检举,谁知姽婳自己就倒在了地上,我什么都没做呀!”莅阳知道不能让布日固德信了图景的话,立刻哭诉道。

“大阏氏真是好口才,到底是大启皇宫出来的贵人,能说会道。上下嘴皮一碰,臣和小阏氏就成了罪人,您反倒成了检举有功?既然您说我们二位有染,那么请问证据在哪里?有证人么?”

图景也不是善茬,立刻回怼了过去。

“你!”莅阳果不其然受不住气,立刻朝布日固德道,“王上,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可以对他们二人用重刑!他们必定招认!”

图景冷笑一声,“大阏氏好主意,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将如今王帐内唯一有孕的阏氏牵涉其中,搅动漠北前朝后宫大乱,大阏氏真不愧是大启的公主,真是一箭双雕啊!”

这时,屋内姽婳的婢女吉雅走了出来。“你不在里面伺候主子,出来做什么?”

布日固德皱眉问道。

吉雅向上首行了个礼,“回大单于,小阏氏刚刚醒了过来,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她让奴婢向大阏氏问一个问题。”

吉雅从怀中取出一条手钏,问道,“请问大阏氏,既然您说您未曾推过我家主子,请问您今日带的碧玺手钏怎么会挂在了主子的衣襟上?难不成还是这手钏自己跑过去的不成?”

布日固德瞧了眼手钏,的确正是莅阳今日所带的。

莅阳无法辩解,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手钏怎么会跑到姽婳身上。

她只觉得自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道,“定是你们几个合伙来陷害我!我要告诉父皇,治你们的罪!”

帐内,姽婳听到莅阳这句话,满意地勾唇一笑。这位公主还真是专在雷点乱跳啊!

果不其然,布日固德大怒,“够了!”“莅阳,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你先是动用禁药,又谋害王嗣,构陷臣属。从今日起,你不得出你的王帐半步,你不用急着喊冤,我会修书给大启皇帝要个说法。看看你这番举动,到底是你莅阳个人所为,还是代表了大启皇室!”

布日固德话说的极重,话里话外已有了大启不满的意味。

莅阳吓得噤声不敢再闹。她知道,再闹下去,自己的大阏氏位子怕是也坐不稳了。

皇帝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他并不只有自己一个女儿,自己如今的荣光,一多半还是因为自己和亲漠北所带来的,如果自己和亲没起到该有的作用,怕是他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莅阳被侍女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布日固德和图景。

布日固德直视着图景,直接开口问道,“我相信你和小阏氏并无私情,但,你说实话,你是否对她有觊觎之心?”

布日固德敏锐地察觉到了图景对姽婳的情谊并不一般。

只是,一来他信任图景的人品,二来图景毕竟是贵族出身,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怀疑而伤了臣属的忠心,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图景恭敬地跪下,“臣早年间得过小阏氏的恩情,所以对她照顾了一些,但是臣对她并不敢有男女之情,从前没有,今后也不敢有。”

良久后,布日固德沉声道,“记住你今日的话,退下吧。”

图景恭顺地退下,只留布日固德独坐在榻上。

刚刚图景说的话,他五分信,五分不信,信的是两人之间的清白,不信的是图景对姽婳的从无男女之情。

他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不过既然图景这么表态了,看来姽婳对他是并无什么异样情愫。

起身进入内室,姽婳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由吉雅喂药。

布日固德接过了药碗,而后挥退了侍女,而后亲自喂起了药来。

“你恨我么?”布日固德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不是我,你可能现在已经是台吉夫人了,好过在这里做个妾室,还三番五次受罪。”

出乎意料,姽婳摇了摇头,“不恨。”

“真心话?”布日固德有些不信。

“王上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为什么要恨您。”姽婳还是那般柔柔弱弱,此刻却给了布日固德莫大的力量,“我恨的,是那些肆意践踏我命运的人。王上您是么?”

布日固德摇了摇头。

姽婳缓缓抬身抱住了他,“您不是。您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丈夫,是我们的保护神。”

姽婳的声音给了布日固德莫大的力量,他在这几十年间,无数次想过,母亲临死前,会恨父亲么?会恨他么?

是父亲的荒唐一夜,改变了母亲的一生,而自己的出生,更是要了她的性命。

现在,姽婳在几十年后,给了他答案。

他抬手回拥了姽婳,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抱入骨血中,“我会好好保护你和孩子,我向长生天发誓,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

姽婳柔顺地将脸埋在他的臂膀间,也掩盖住了自己的笑意。

与其自己费力和莅阳较劲,不如让布日古德成为自己的刀。

和图景的见面,和莅阳的冲突,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激化布日古德的情绪,最后,让他对母亲的歉疚,移情到自己身上。

爱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对她心存愧疚,那么,你就只能为她拿捏了。

姽婳满意地笑了笑。

莅阳,失去丈夫只是第一步,你的身份、尊荣、家人,所有你在乎的一切,你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是怎么失去的。


“哐!”

莅阳重重地将桌上的瓷瓶摔碎,发泄了半响后,无力地瘫坐在了贵妃榻上。

身边的侍女玉致忙上来收拾碎片。

“玉致,我该怎么办?”

突然,上首传来了莅阳的哭腔。

莅阳是真的慌了。

她一向自持身份高贵,平日里做事毫无顾忌惯了,但是如今遇事了才发现,她连一个可以帮忙的人都没有。

漠北的亲贵女眷她素日里冷淡惯了,也不认识几个,自己的几个闺阁手帕交都远在大启,此刻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之前遇事身边还有姽婳这个机灵的侍婢给她拿拿主意,如今,只剩下玉致这个心腹。

“公主,您和姽婳一个妾室置什么气,她现在凭借肚子里那块肉,在大单于跟前自然是要贵重些的,可是一旦孩子生下来了,大单于还能再垂爱于她么?女子生育是道生死坎,她能不能跨过去还两说呢。”

玉致很是不赞同莅阳这几日的疯狂举动。

在她看来,姽婳再怎么得宠,也根本越不过莅阳去,只要稳如泰山,大单于还能不看几分大启的面子。

这个时候,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莅阳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无为,怕是已经寒了布日固德的心。

但是。

“我一想到她有可能生下王上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心里就是止不住的恨!”

莅阳对布日固德是有真感情在的,所以才对姽婳的存在反应如此之大。

玉致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翻了个白眼。

这侍寝也是你强行安排的,现在又来这后悔的模样,丢不丢人。

不过莅阳是她的主子,临和亲之前,宫里的安妃娘娘更是叮嘱过她,只要公主过得好,她的父母和弟弟就会生活优渥,如果公主出事,那么玉致全族都得赔上去。

为了全族人的性命,她也不能让莅阳出事。

“公主,今天姽婳和图景台吉的事,您确定是真的么?”玉致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莅阳大怒,“你也觉得我在构陷他们二人么?我真的看到了他们二人私下共处!”

玉致忙跪下,恭敬地回道,“公主,奴婢不是在怀疑您的话,只是漠北一向民风开放,男女私下共处并不像大启那般介意,今日姽婳又差点流产,大单于怎么有心思在这件事上细究呢。”

莅阳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今日发难却是选错了时机。

只是。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么?”

莅阳心有不甘,她笃定这两个人绝对有猫腻!

“公主,底牌,要留到最后出才最见效!”玉致抬头看向莅阳。

“现在姽婳有了身孕,正得盛宠,我们不急。”

莅阳平静下来,她认为玉致说的不无道理,若是他们两个人早有私情,那么不急在这一时,不如慢慢收集证据,待时机合适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就这样,莅阳沉寂了下来,成日里只在王帐内吃斋念佛,更是让玉致送来了好几次人参鹿茸等上好的养身药材,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

姽婳自然不信莅阳会就此善罢甘休,不过,她此时也没空去关注莅阳了。

因为,她正在钻研一个事关漠北的大问题。

漠北不缺物资,这儿有牛羊肉,还有各种名贵的动物皮毛和罕见的药材。

漠北缺的,是粮食。

漠北的天气并不适合农作物生存,布日固德和他的父亲尝试过很多次在漠北种植小麦,均以失败告终。

而如今漠北所食的青稞,虽然耐寒性强,生长期短,但是对于年幼的孩童和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却极难下咽,甚至出现过很多次因为不克化而大病甚至虚弱死亡的情况。

直到今日,漠北还是依赖于和大启互换物资,用昂贵的皮毛和药材,从大启手中换来足够的米面来维持漠北的日常供给。

而布日固德当年会接受大启的和亲,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这个原因。

姽婳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后,惊喜地发现,因为不知道如何食用,所以这个世界的地瓜和土豆目前是无人大规模种植的。

这可正遂了姽婳的心意。

她上次故意和图景见面,便是想和图景搭上线,以便借他的手从大启寻找地瓜和土豆的踪迹。

小产事件后,姽婳私下又见了图景几次。

那天,莅阳和布日固德对话间透露出的信息,也让图景猜到了姽婳成为小阏氏的来龙去脉,更知道了姽婳的无辜。

旧情难忘的他,更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守护者的角色。

王帐内波诡云谲,自己定要护好单纯的昔日恋人。

如今,姽婳只是让他寻找一些普通植物,他自然是尽心尽力办好。

终于,在姽婳腹中孩子四个月之时,东西到了。

而姽婳特意让吉雅去请来了布日固德。

布日固德倒是很惊喜,姽婳性子极柔,这些日子里很少主动去邀他,只静静呆在王帐内养胎。

现下难得主动请他,布日固德连政务都放下了,忙不迭地来了。

刚进入帐内,却闻到一股酸爽开胃的奇香。

“婳婳,是什么这么香?”布日固德熟练地将姽婳揽入怀中。

这段时间,他简直像一只大型犬一般,一到帐内,便黏着姽婳不放手。

姽婳好笑地拍了拍布日固德的手臂,“王上别急着抱我,看看今日我准备的吃食。”

桌上是七八样碗碟,里面装的全是用土豆和红薯做成的主食及菜样。

土豆炖牛肉、烤红薯、酸辣土豆丝,红薯丸子……

姽婳的祖上曾做过厨子,她未踏入修真一途时也曾跟随家中学过不少,此时做出的几道菜虽不说是珍馐佳肴,但也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这是什么?从未见过。”

布日固德果然对桌上这几盘食物极感兴趣。

姽婳拿起筷子,为布日固德布了几道菜,笑道,“王上尝尝,这些菜都是用土豆和地瓜两物,又加上了一些牛羊肉等烹调成的。”

布日固德尝了几口,不住点头,“的确美味,可是大启那边的新鲜事物?”

姽婳摇了摇头,而后跪在了布日固德面前,“王上,妾身有一件大事禀告!”

布日固德一惊,忙将姽婳抱了起身,“有什么事要你跪下说,别伤了身子。”

姽婳语气柔柔地开口道,“妾身发现王上今日在为漠北过冬的粮食烦心,想起当年公主带来的陪嫁中,有两物或许可解王上的烦忧。”

哦?

姽婳的这番话吊起了布日古德的兴趣。


布日古德极聪明,他看向饭桌上的佳肴,“就是这地瓜和土豆?”

姽婳点点头,“正是,这两物,适应力强,无地不宜,产量也高,既可作主食也可做蔬菜食用,一亩胜过种谷二十倍,若在漠北种植,不出半年,便可解大多数人的日常口粮。”

适应力强!无地不宜!这不是漠北梦寐以求的粮食么?!

布日固德站起身,将餐桌上的菜色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正色问道,“你所说的可属实,为何这几次漠北去大启交换物资,都没见过这两样东西。”

布日古德的怀疑也并不无道理,漠北为寻找小麦的替代物已经耗费了两代人的心血,若大启真有这种东西,怎么会从未听闻过。

姽婳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言明这两物乃是海航带来的供品,只在皇宫大内才有,不过大启一来不缺粮食,二来也是没研究明白这两物如何烹饪,对于物产丰饶的大启,这两样东西用处并不大,因此并未推广,只封存在了皇宫之中。

不过对于漠北而言,这就是天赐甘霖了。

布日古德兴奋地将姽婳一把抱起,大笑道,“婳婳,你真是长生天赐给我,也赐给漠北的奇迹,若是你说的这两物在漠北真能种植成功,那么你将是漠北所有人的恩人!”

布日古德忙让内侍召集各位臣属,种植工作要尽快推进,若是动作快的话,入冬之前,他们就能收获第一批粮食了。

姽婳也从内室拿出一沓绢纸,柔声道,“王上,妾身这几个月研究了下这两种作物的烹饪做法,既可新鲜食用,也可长期保存,全部在这儿,望能为王上解忧。”

见绢纸上秀丽的字迹,布日古德将姽婳一把搂入怀中,心中感慨万千。

同样是自己的女人,莅阳是为了拉近两族情谊才嫁到了漠北,却从不将漠北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这两样作物明明是莅阳陪嫁中的东西,她在漠北生活了三年,却从未想过将它们拿出来,只眼睁睁看着每年那么多孩子和老人因为没有粮食而受苦。

而姽婳,她因为一场意外成为了自己的女人,却从未怨天尤人,反而怀着身孕为了漠北而忙前忙后,更是献上了或许能够改变漠北命运的“神物”。

两者一相较,布日古德心中本就偏向姽婳的天平,不自觉又倾斜了一些。

而莅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背了一顶黑锅。若是莅阳知道,怕是要大喊三声冤枉,她虽然爱使小性子,但是也不会故意去害漠北。但是如今的她早已失去了布日古德的信任,这顶黑锅只能牢牢扣在她头上了。

系统倒是有些郁闷【你可以用积分兑换这两样作物的,也不贵,几个积分就可以,干嘛还要冒着被人检举的危险去找图景呢?】

姽婳笑了笑,没说话。

系统虽好,但是自己终究会有结束任务的那一天,若是依赖上了系统,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呢?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靠自己。

自己当年能从外门弟子爬到镇派弟子的座位上,不也是靠自己么?

既然过去自己能做到,那么今日、未来,都一样能做到!

土豆和地瓜的种植阵仗闹得很大,连禁足的莅阳都听到了。

“外面这几日在闹些什么?天天乌嚷嚷一群人,闹的人不得安宁。”莅阳问向刚走进帐内的玉致。

玉致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瞬。

“是不是姽婳那个小贱人?说!”一看玉致的表情,莅阳还有什么不明白。

玉致忙上前安抚,“公主,不过是姽婳为了讨大单于欢心,弄了一些新作物在张罗种植,没什么的。”

莅阳也没放在心上,又继续百无聊赖地拨弄起了自己的首饰,“她惯会献媚,到底是低贱坯子,懂得讨人喜欢。”

莅阳这话极刺耳,连玉致心中都有些不快,这不是将自己也骂了进去么?而且姽婳所献上的作物一旦种植成功,那可真是保了她一世的荣华了,公主居然还在那里低瞧了人家。

不过,玉致想起刚刚收到的口信,还是打起笑颜,“公主,有一桩天大的好消息呢,您的禁足怕是很快就会解除了。”

“王上回心转意了?”莅阳听到这里来了精神,从榻上正起了身子。

“不是,是三皇子,他下个月将到漠北和大单于洽谈通商事宜,现在已经在路上了。”玉致很是高兴,主子好过,底下的奴才日子也会好过一些,这段日子,莅阳没少折腾身边的人,如今三皇子来了,大单于为了面子,也会解了公主的禁足吧。

莅阳脸上的笑意却突然凝滞,心情也不好起来,只挥手让玉致退下了。

姽婳也接到了这道消息,是图景传给她的。

图景的意思,是让姽婳早做防备,毕竟那是莅阳的哥哥,若是他以通商为条件,让大单于惩戒姽婳,姽婳的处境怕是会很尴尬。

姽婳看到来的人选却笑了笑,若是其他人还好,这位来,担心的怕是莅阳了。

玉致和姽婳不同,她是临出宫的时候才被拨到了莅阳身边伺候的,而姽婳伺候莅阳得有个小十个年头,自然对她的一些过往了解得更清楚一些。

三皇子宫应甫乃是贵妃所出之子,他年幼时,贵妃不得恩宠,仅是一位微不足道的小才人,三皇子在后宫里没少受这些妃嫔磋磨,莅阳十岁那年更是让内侍将宫应甫恶意推入到水中,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而这一切只因皇帝在莅阳面前提过一句让她多向自己三哥学学。

直到三皇子及冠后入朝办了几件不错的差事,得了皇上的青睐,后宫里他的母妃也提了位份,这才没人敢欺辱到他的头上了。

不过,姽婳站起身,端详了下镜子中自己五个多月高高隆起的腹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启需要的,是漠北大阏氏的位子上坐着自己人,至于是不是莅阳,那不重要。

自己和这位三皇子,或许,可以谈一笔生意。


一个月后,三皇子一行人抵达了漠北。

为了迎接这位大启的得宠皇子,布日固德安排了一场盛大的宴席。

而这场宴席的操办人,是姽婳。

土豆和地瓜的种植已经小见成效,如今的姽婳在漠北的威信,早已经超过了莅阳,如今王帐内的一切事宜,布日固德都交托给了姽婳主理,而姽婳也打理得极为妥帖。

譬如今天这顿宴席,上到桌椅座次的排布,下到宴席菜色的选择,都是精挑细选。连三皇子宫应甫都赞了一句,”这宴极有巧思,既有漠北浩然之气,又有大启的精致讲究。“

布日固德自是极有面子,他牵住右侧席位上姽婳的柔荑,笑道,”都是我的小阏氏一手操办的,她心细,将我这王帐打理得井井有条。“

三皇子眼中精光一闪,看向上首姿容出众的女子,就连见惯宫中美色的他,都不由得暗赞一声真乃神妃仙子是也。

这样美丽且知情识趣的女子,怕是世上所有男人的梦,但同时,怕也是很多女人的噩梦。

三皇子瞧向左侧形容枯槁的莅阳,笑道,”莅阳妹妹,怎么瞧着你兴致不高呢?是不欢迎三哥么?“

莅阳怎么可能高兴,她直到今日才被布日固德放出来,瞧着如今满王帐的人都只听姽婳一人的,自己这个大阏氏倒像是一个摆设。布日固德更是毫不掩饰对姽婳的偏爱,就连自己的三哥也面露对姽婳的欣赏。

这个女人!她为什么不去死了算了!

心中这样想,莅阳的眼中也带出了三分狠戾,看得三皇子不由有些厌烦。身为公主,又是正室,就这么容不得人么?

虽然自己和莅阳关系不好,但是毕竟她代表大启,自己来之前,也听说了漠北的大小阏氏之争,婢女出身的小阏氏正当盛宠,还怀上了漠北大单于的第一个孩子,而公主虽然是正室则备受冷落。

本来还想借机和布日固德提一下这件事,再宠爱妾室,也不能不顾大启的颜面。

没想到,三年没见,莅阳还是这般没长进。

三皇子暂时歇了为莅阳说话的心,只一心和布日固德交谈起来。一番觥筹交错后,众人尽兴而归。

因席间多喝了几杯酒,三皇子回到王帐后倒是有些失眠,突然,帐外传来了几声猫叫。

漠北怎会有猫?

三皇子警觉了起来。

他倒不担心在漠北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布日固德可不是吃素的,自己在他境内出事,他便是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但是,能在防卫严密的王帐做这种举动,此人在漠北的地位可不会低。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道倩影。

会是她么?

在猫叫和周边侍卫似有若无的指引下,三皇子来到了一处僻静地。

果然,那里等待着的,是姽婳!

三皇子笑道,”小阏氏深夜相邀,不知是有何重要事宜呢?“

三皇子其实对这位小阏氏印象不错,有相貌、有手段,能上位也是必然。最重要的是,她出身大启,即便她的得宠压制了莅阳,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大启得利。

姽婳笑了笑,她抚摸着自己已经六个多月的腹部,”妾身贸然相邀,为的自然是大事,此事事关大启和漠北的安稳,所以自然要防着些旁人。“

三皇子的表情也正经起来,”你说。“

”三皇子此次前来,为的是和漠北洽谈通商事宜,不过,您此时怕是也不轻快吧。“姽婳突然转了个话题,说起了通商事宜。

这倒是说到了三皇子的心坎上,他此次前来本以为十拿九稳,毕竟大启拿捏着漠北最重要的粮草一脉,在通商事宜上,布日固德少不得要让步几分。

结果今晚的宴席上,自己几番试探,布日固德的态度都很是强硬。

这无疑是一个不好的信号,父皇很是看重此次通商事宜,若是没能谈下,自己那些哥哥弟弟们少不得要添油加醋攻歼自己。

”小阏氏有何妙招呢?“

姽婳压低了声音,”妾身在漠北生活了三年,了解这里的人,更了解大单于的心思。妾身愿在此次通商事宜上为大启尽一份自己的心力。“

尽心力?是往好了尽,还是往坏了尽?这两者差别可大了。

三皇子也听出了姽婳画中的双重意思,挑眉道,”小阏氏身在漠北,心念大启,应甫着实敬佩,不知可为小阏氏做些什么?以尽绵薄之力?“

是个聪明人。

姽婳笑了笑,”大单于垂爱,妾身有幸身怀有孕,只是婢女出身难免惹人诟病,只可惜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妾身受了这么多非议。“

三皇弟顿时明白了,姽婳这是在向大启要一个出身。

不过,想起布日固德对姽婳的宠爱,以及姽婳肚子里这个漠北如今唯一的血脉,还有自己那不争气的妹妹,三皇子眸光加深了些许,沉声道,”小阏氏肚中有着漠北的小王子,自是最尊贵的,大启也盼望着这个身怀两族血脉的孩子尽快降生,他一定是漠北最尊贵的小王子。“

话中的暗示意味已经很强了。

姽婳服了服身子,”有三皇子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三皇子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会帮你么?】

系统有些疑惑,宿主不是容易相信人的性格,怎么会寄希望于三皇子身上呢。

”你知道最牢固的关系是什么么?“姽婳慢悠悠地走回了王帐,今日布日固德喝的有些醉,怕影响到姽婳休息,便独自宿在了自己的王帐。

”是利益关系。我不是信任三皇子,我是信任他对权力的渴望。他为我谋划身份,我帮他稳定漠北,他只要对那个位置有渴望,就该知道我的作用。“姽婳挑了挑红烛,让火光更明亮了些许。

【可莅阳才是他的妹妹,他会舍弃妹妹选你么?】系统不明白,亲情不应该是很牢靠的关系么。

姽婳躺下身,闭目道,”妹妹可以有无数个,可那个位子只有一个。“

亲情?那种一戳就破的东西,在皇家根本不可能存在。


谈判一开始并不顺利。

大启想让漠北开放战马资源,与之交换的是每年固定的粮食及茶盐等漠北所需的物资。

但布日固德深知若真放开了战马,大启日益强大起来后,与之通商的漠北或许会被随时一脚踢开。

双方互不相让,已经僵持了近三天。

姽婳觉得,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精心熬煮了一盏滋补的汤,姽婳来到了布日固德的王帐前。

王帐前,图景正在外等候,见姽婳过来,他点头行礼,然后小声说道,”大阏氏刚刚进去了。“

因着三皇子的到来,所以这段时间莅阳被解了禁足,现下看来也是不安分起来了。

没一会儿,王帐内传来布日固德的怒声,”给我滚回你的帐内!谁给你的胆子,来做我的主!“

很快,莅阳狼狈地出了王帐,看见姽婳和图景二人,脸色一冷,话也没说一句便拂袖离去。

图景低头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再等等。“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姽婳进入王帐,布日固德正半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姽婳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笑道,”怎么来了?今日风有些大,孩子今天有没有闹你?“

姽婳从食盒中拿出汤盏,哭笑不得地嗔道,”哪里就那么娇弱了,我闲着也是闲着,我看王上这几日睡眠不太好,今日煲了一盏安神汤,还热着,快尝尝。“

布日固德抓住姽婳的手,感叹道,”婳婳,如今也只有你,能让我稍放松一些。“

突然,他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如今大启和漠北通商一事你也应该知道一二,你觉得,漠北该答应大启的要求么?”

这是一句试探!

姽婳几乎在瞬间便察觉到了话中暗藏的锋芒。

对于布日固德来说,即使再宠爱自己,也会记得自己大启人的身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布日古德身为一族首领,自然有他的考量,而不是一味靠感情行事。

笑了笑,姽婳柔柔地靠在了布日固德身上,“妾身觉得,该答应。”

“哦?”布日固德声调未变,神色却在姽婳看不到的地方冷了三分。

“虽然如今漠北有了土豆和地瓜等作物,但是如今尚在试验阶段,大规模推广种植还需要至少两年的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让大启知道了我们有了小麦的替代品,对漠北的提防必会提到一个新的程度。倒不如先应下这次通商,一方面是安抚大启,表达漠北的友好之意,另一方面,也可为漠北留出韬光养晦的时间,以便,留待来日。”

姽婳靠在布日固德身上,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说出的话,却极为骇人。

布日固德有些诧异地看向姽婳,“你竟然不向着你的母国?”

姽婳这番话说的极为直白大胆,对大启的图谋已经昭然若揭。

刚刚莅阳进来又哭又闹,就是想让自己答应通商的请求。也是,毕竟她来自大启,哪怕嫁到了漠北,终究也没把自己当成是漠北人。

布日古德本以为姽婳也是如此,没想到。

姽婳摇了摇头,目光澄澈,“妾身父母亲族皆已去世,妾的母国,便是漠北,妾的一切皆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

王帐内沉默了许久。

“若有那日,我绝不负你!”布日固德直视着面前人的娇颜,“我会让你成为整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这是布日古德的承诺。

他不是随意许诺的人,但是既然给出了诺言,就一定会践行。

姽婳回握住布日固德的手,“王上在,姽婳便在!”

图景在帐外等了许久,突然帐内传来了布日固德的声音,“来人,传王帐旨意,小阏氏姽婳赐封号苏布达,与大阏氏同受王帐内外跪拜,掌四方王帐内宫事宜,日后四方王帐,只认苏布达阏氏金印。”

苏布达!

图景吃惊地抬起头,这是漠北第一任大阏氏的封号,意为漠北珍珠,她是和第一任单于打拼天下的奇女子,后面的历任阏氏都只以姓氏称呼,不再单独赐予封号,如今大单于重启这个封号,这简直是天大的荣宠。

而且最重要的是,姽婳虽是小阏氏,但顶着这样一个尊荣的封号,更有大单于亲赐的四方王帐之权,这根本是将大阏氏踩在了脚下了。

如今大启的商谈队伍还在漠北,大单于便这般下大阏氏的脸,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紧张到了何种境地。

回到王帐,系统已经迫不及待发问了

【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不是刚和三皇子达成合作么?但你在布日固德面前又对大启那么不友好。】

姽婳端详着自己面前那尊象征王帐内宫最高权力的金印,笑道,“我怎么可能真心和三皇子合作?即使三皇子肯为我谋求一个高贵出身,也不会高过莅阳,大启皇帝不会允许的,所以,我终究是要矮她一头。”

【那你的真正目的是?】系统已经彻底懵了

“和三皇子合作,是让莅阳尝一尝,被亲人放弃和背叛的滋味。至于日后?”

姽婳端起那方金印,“她不是自恃公主身份么?若是没了大启,她还算什么?”

到这里,姽婳才终于露出了她的真正目的。

她要的,不只是一个大阏氏的位子,而是灭掉大启,让莅阳成为亡国公主,从心理上彻底将她的骄傲碾碎。

“没了丈夫的信任,没了家人的支持,更没了故国的依仗。”姽婳挑了挑眉,娇笑道,“你说,这样的结局,精不精彩?她依仗这些强逼原主,那等她失去这一切后,她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

系统已经吓到了噤声,它从没想过这个宿主的野心这么大。

【你有想过多少百姓会被牵扯进去么?王朝更迭,必定血流成河】良久后,系统发出了这么一问。

姽婳不屑地一笑,“王朝更迭,不是我能主宰的,我不过是加快了它的进程而已。况且,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没有一个王朝能够亘古长存。”

系统不再说话了,它有些害怕了,自己随手绑定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三皇子处也很快得到了这一消息,他有些震惊,布日固德不是耽于女色之人,却能为了姽婳这个婢子如此“色令智昏”,不过,倒也不是坏事。

她需要大启为她提供支持,大启需要一个大单于身边亲近得信任得自己人。各取所需罢了。

“来人,为我准备纸笔。”三皇子挽起宽袖。

既然姽婳已经主动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那么自己也要拿出一些诚意来了。


接下来的通商谈判出乎意料的顺利,布日固德接受了姽婳的建议,同意开放战马资源,但是相应的,在粮草数量和种类上提出了加码,大启一方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半个多月的反复沟通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而这段时间里,三皇子也充分认识到了姽婳在漠北的受宠程度。各种宴席场合,莅阳虽然也会出席,但是布日固德所亲近和信重的,只有姽婳。

至于四方王帐,更是只臣服于姽婳,连莅阳的日常份例都是从姽婳手里拨出来的。

莅阳也私下找过自己一次,言语中满是抱怨,说布日固德已经被姽婳迷得丧失了心智,让他代表大启为自己撑腰。

可惜。

“莅阳,你是大阏氏,就该明白大阏氏的责任。布日固德的宠爱不是最重要的,你只要坐稳了漠北大阏氏这个位置,便够了!”三皇子的回答,冰冷而又现实。

对于大启而言,只要莅阳仍是大阏氏,得不得宠又有什么重要?就像宫里的皇后娘娘,已经数载不得皇帝垂怜,但是任谁敢轻瞧了她。

认准自己的身份,找准自己的职责,方能过得长久。

三皇子虽然不喜莅阳,但是站在皇兄这个身份上,他这句劝告却是发自真心的。

可惜,莅阳没能明白。

她就是那么贪心,不光要地位,更想要宠爱。

这样的人,到最后往往是所求皆不得。

三皇子不愿再劝,只任由莅阳自己折腾去了。

他已经和姽婳达成了合作,即使莅阳真的失了地位宠爱,大启仍有姽婳这把温柔刀在,和漠北的关系便不会淡。

莅阳在失去了皇兄的支持后,只能寄希望于图景和姽婳的私情之事。

她坚信自己那晚所见的并非误会,只要能够给他俩定罪,如今姽婳所得的这些恩宠,反而会成为她的索命刀。

姽婳知道么?她当然知道。

而且,她想给莅阳这个机会。

通商洽谈完的第三天,三皇子离开了漠北。

而姽婳也开始了安稳的养胎生活,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在长思门心法的滋养下茁壮成长着,而姽婳虽然依旧是那副柔弱的样子,但是身体内里的旧伤早已调理妥当,称得上是康健十足。

不过,柔弱的外表总能给人以迷惑感,至少在莅阳看来,姽婳这副娇弱的身子,能不能顺利撑过生产,都是两说。

莅阳在三皇子离开后,再次沉寂了下来。

终于,到了冬日,而姽婳此时也已经怀胎八月。

“你确定?”王帐内,莅阳兴奋地站起身来。

玉致恭敬地跪伏在地,“千真万确,有个侍女说图景台吉从大启回来后特意去侍女居所找过姽婳,还带着一只响铃簪。公主,之前姽婳不是说过自己有心上人么,如今想来,怕就是图景。”

“好啊!真是好!”莅阳在帐内来回踱了几圈,“把那个侍女给我扣住,另外找人去外面打听打听,既然他俩过去有过一段,那么肯定就会有知情人,若是没有,那就造几个出来,一定把他们的奸情给我做死了!”

“是,奴婢立刻去做。”玉致说完便准备起身去安排。

“等下!”莅阳突然喊住了她。

“给姽婳安胎的那个大夫,找人去问候下他的家人,让他懂懂规矩。”莅阳的声音极冷,传递出的意思更是让玉致不寒而栗。

”是!“玉致的头埋得更深,身体弯得更低了。

几日后。

莅阳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召了大夫前来把脉。

老大夫已经年近六十,名叫阿古拉,是王帐内的老人了,也是看着布日固德长大的,极得其信任。

”大阏氏身体无恙,头昏或许是夜晚没休息好,不必服药,多多休息一下就好。“阿古拉仔细把完脉后恭敬回道,丝毫没有因为莅阳的不得宠而有所敷衍。

”是么?“莅阳挑了挑眉,”我倒觉得,我这是心病呢。“

阿古拉垂着头,不敢搭腔。

莅阳也没想等他的回答,只自顾自说了下去,”这心病,自然是因为这王帐内有人要兴风作浪,混淆漠北王室血脉!“

莅阳从袖中取出一只漂亮的松石手串,扔在了阿古拉面前。

阿古拉猛地抓过手串,那是他五岁小孙女的爱物,平日从不离身。

他战栗着抬头看向上首的女人,莅阳坐在软榻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大夫的小孙女真是可爱,一口一个额布格,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可一定得安安稳稳长大呢。”

阿古拉的身子已经抖得不像样子了。漠北人素来直爽,何曾见过大启皇宫这种阴损的手段呢。

”明白我的意思了么?”莅阳低声道。

良久后,下首传来一声沧桑的回答,“明白了。”

“好!”莅阳满意地点了点头,“姽婳现在的身子如何,我听人说,怀着身孕的人,最是讲究七活八不活。”

话里面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浓了。

阿古拉重重地磕下了头,“苏布达阏氏体质素来孱弱,胎像一直不算安稳,若是受了惊吓刺激,怕是会,母子皆损!”

听到这句话,莅阳满意地勾起了红唇。

很快,到了漠北一年一度的燃灯节。

这一天,王帐内会点起昼夜不灭的酥油灯,王亲贵族们会聚在一起,在大单于的带领下共度这一盛大的节日。

姽婳此刻已经有些不方便行走了,布日固德特意让人在他的座椅旁边又给姽婳加了一个柔软的靠榻,以便姽婳能坐的舒适一些。

对于布日固德如此明显的偏心,莅阳倒是一反常态的没有闹起来,只安静坐在那边。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布日固德见姽婳面有疲倦之色,便吩咐道,“吉雅,扶你家阏氏回去歇息吧。”

又摸了摸姽婳的手,嘱咐道。“夜里风凉,你身子重,别在这里陪我了”

姽婳点了点头,刚准备起身,一旁却传来了莅阳尖利的声音。

“小阏氏先别急着走啊,怎么?是怕再呆下去,你和图景台吉那些见不得人的感情会暴露于人前么?”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空气顿时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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