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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精选先婚后爱:禁欲医生狂撩我》精彩片段
一番纠结之下,最后决定直接在办证时搞定,至于好不好看,则完全听天由命。
流程比江乔想象的还要快。
闪光灯咔嚓一下,她还没确认自己有没有闭眼,就和裴知鹤一起坐在了业务员面前,看着对方在电脑页面输入资料。
书面文件林林总总一叠,业务员仔细地整理材料,哒哒哒敲章。
在看到职业一行的时候停下动作,“京大附属医院?”
裴知鹤点头:“我是心外科的医生。”
话音刚落,面容严肃的业务员脸上转瞬堆满了笑,推开话筒小声说了一个很有时代感的名字,“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两年前我带母亲去京附医看过病,是您给动的手术。”
裴知鹤点头,客气地笑一下,“当时肿瘤情况比较凶险,您母亲身体好,我们才有冒险的底气。”
他回答得实在太快,江乔和业务员同时愣住。
业务员又惊又喜,声调陡然升高,“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嗯,”裴知鹤侧过脸,余光瞥过少女圆溜溜的眼瞳,话音淡淡,“老太太出院前给我们勾了毛线玫瑰花束,现在还在科室里摆着。”
看业务员热络的反应,记忆准确度自不用说。
江乔无声惊叹。
她抿抿唇,突然想起自己在医院工作的远房舅舅,年节吃饭时吐槽过许多次,说自己出了医院最怕遇上患者,被粘一路免费问诊也就算了,直到最后和人家握手道别,都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京附医一天挤进多少患者,完全是小镇医院无法想象的庞大数量级。
可裴知鹤的大脑就像是一座运转精细的档案馆,只需随便随便输入一个关键词,几万张信息卡片中的任何一行就能信手拈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尽管医学生的课表繁重如地狱,连寒暑假也排满了科研任务,可她每次去裴家,都能看到对方在客厅里悠闲煮咖啡。好像永远有时间接住她的数学问题,再随手用她花哨的小熊中性笔,两下拆解出一张线条漂亮的物理受力分析图。
天才与凡人之间就是有这样的天堑,效率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生活的余裕自然也是。
道过谢,业务员随口寒暄道:“最近换季,裴医生工作忙不忙?”
裴知鹤没有架子,有礼回应对方的探问,也会挑选几个不冒犯的话题抛回对方。
聊过几分钟,两本贴上合照的结婚证新鲜出炉,业务员小心校对位置,分别盖上钢印。
“恭喜裴医生,恭喜江小姐,祝你们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业务员站起来递来红本,说话时语含恭敬,连带着对江乔也十分客气。
江乔脸上一热,还没作反应,裴知鹤的手很自然地搂过她的肩膀,微微颌首道了一声谢。
她身上的白裙子是无袖设计,光洁细嫩的肩头猝不及防贴上他的指腹,意外的凉。
夏天还未完全结束,室内空调还开在制冷模式。
是因为空调太冷了吧……
或者是她脸上的体温太高,已经传导到了全身各处,才显得他的手凉。江乔看向身边人云淡风轻的脸,想了一番,找到理由驳斥自己一瞬间的不可能猜测。
开玩笑,裴知鹤怎么可能会紧张。
好在对方没有让她纠结太久,只是转个身的时间,那只有如艺术品的手就已经落回身侧,帮她提起随身带的小包。
裴云骁没立刻回,江乔不再等,抱着电脑上z床继续赶翻译稿子。
键盘敲到床头灯快没电,裴云骁终于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明天我回学校有课,十点半金院一楼,我们谈谈。】
背景声音很吵,电音的鼓点急促,夹着几声年轻女人的娇笑。
裴云骁的声音比之前那条语音清醒了些,语气还是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味道。
江乔后知后觉地自嘲。
不道歉,不解释,被她明示看到劈腿,也不会主动低头求原谅。
语气高高在上,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
她居然和这样的裴云骁谈了两年。
【好,到时候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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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大金院与主校区隔着一个路口,玻璃立面通透耀眼,因为有钱校友多,连装潢都和马路对面的老教学楼有着天壤之别。
一楼的咖啡厅特意请了名家设计,顶高极高,墨绿色的台阶上做了精妙的苔藓植物景观,拍照很出片,是某红色软件上新晋的打卡胜地。
江乔到的时候,裴云骁已经和一个男生坐在窗边沙发。
室内很暖和,那人脱了外套,短袖露出张扬的花臂。熟面孔,是经常和裴云骁一起玩的顾飞。
见她朝这边走过来,他给裴云骁使了个眼色,自觉回避,走之前擦着裴云骁耳朵调侃了句。
声音不小,江乔听得分明,“骁哥,你那童养媳来了。”
她听得皱眉,裴云骁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见她坐下,随手递过来一份饮品单,“宝贝儿想喝什么,自己点。一会儿中午我和顾飞他们有个局,顺便把你送回去。”
裴云骁话说得一派坦然,江乔直接被气笑了。
刚刚路上她还因为忘带蛋糕懊恼,现在对方话一出口,她心寒之余唯有庆幸,幸好没回去取。
和她一起庆生的约定,裴云骁怕是忘得连影都没有,现在如果拿出蛋糕,对方惊讶完了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不痛不痒道几句歉,尴尬的人恐怕只会是她一个。
她不准备再兜圈子,开口道,“昨晚我出去找你,在停车场看到你了。”
“所以,”裴云骁眉梢微挑,“现在是什么意思,找我兴师问罪?”
他今天穿了一身印有大logo的奢牌飞行员外套,头发仔细地抓过,整个人神采奕奕,看不出一丝宿醉的痕迹。
反倒是江乔几乎一夜没睡,黑眼圈沉沉,还没开始战斗,就在气势上被狠狠碾压一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不让声音出现波动。
“你之前说,创业刚开始人情往来很忙,顾不上理我,还让我配合在长辈面前装作感情不和,推迟订婚,其实全都是为了掩饰你出轨吧。”
裴云骁在裴家三兄妹中排行老二,作为最小的儿子,从小没听过什么重话。
似乎是被“出轨”这个不体面的字眼刺痛,他眉头一皱。
“昨天有几个朋友也来家里吃饭,她喝多了,没打招呼就往我身上扑,我后来也明确拒绝了,你别多想。”
两人声音不大。
但在听八卦这方面人均特种兵,咖啡厅里零星几双眼睛偷偷地往这边瞥,带着满满的探究。
江乔声音平静,“你明明可以推开,不是吗?”
“只是逢场作戏的事,”裴云骁有些烦躁,声音压得很低,“将来我们就算是结了婚,我也还是会有很多应酬。这种场合,谁能打包票免得了和异性接触,我还以为你都能理解。”
他嘴上在跟江乔说话,眼睛瞟的却是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学生。
“我们的圈子本来就不一样,我一天要见那么多人,随便谁处理不好就容易变成我创业路上的障碍,如果每个都跟你解释,那我要浪费多少时间?”
裴云骁不习惯在别人面前低头,自己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话说到一半火气就上来了,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些埋怨。
两人过去不怎么吵架,江乔看着他皱着眉气急的样子,突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
“裴云骁,这两年里你一直说你很忙,很少和我见面,我没有生过气,也没有查过一次岗。因为当初既然约定了认真试试,不是开放关系,不是契约,那忠诚就是最基本的东西。”
她皮肤极白,情绪容易上脸,声音听上去还稳得住,可脸颊到耳后全都泛起了红。
顾飞隔着几桌努嘴,笑容戏谑,引得店员也向这边打量。
“你不用拿这种东西出来压我,”裴云骁注意到了顾飞那边的眼神,强忍着火气,“我既然答应了老爷子和你结婚,就会说到做到。可我刚刚都说了已经拒绝她了,你有必要再继续较真?”
“你又要忠诚,又要陪伴,那你给我的和我的付出成正比了吗?”
裴云骁话锋转得太快,完全没正面回应她的话,反而有种他才是真正受害者的委屈,江乔不由得怔住了。
他重新翘起二郎腿,下巴微抬,视线扫过江乔脚上穿得有些旧的运动鞋。
“跟着我,你去了多少原本这辈子都摸不到的餐厅,出入各种上流聚会,你那个继父还顶着裴家的关系,从野鸡学校被塞进了京大教课。可你呢?”
“你现在脸色甩得这么硬气,可你也不好好想想,你能给我什么?”
“是你那个东拼西凑的家庭能给我什么事业上的助力,还是你能让我像个正常的男朋友一样碰你?”
江乔血气上涌,脑中一片空白。
自己的家境和裴家差距有多大,她不是不清楚。江玉芬隔三差五来一通电话,敲打她既然高嫁就要有自知之明,要懂事温顺,学会讨好。
她无意和母亲多聊感情上的事,每次只是嗯嗯啊啊敷衍过去,但她明白裴云骁不会看轻她。
她性子慢热脸皮薄,接受不z了一上来就亲密接触,裴云骁说他可以等。
刚来京市时,江乔听不懂这边的方言,因为分不清前后鼻音,在学校里受了不少嘲笑。裴云骁挨个去警告那些碎嘴的男生,拎着对方后衣领来给江乔道歉。
桌洞里被油性笔写上绰号的课本,也会被悄悄换成新的。
就连之前她写在书页上的笔记,都被仔细复印好。左上角一颗银色的回形针夹住,整整齐齐一叠,上面放一颗她喜欢吃的柠檬糖。
黄绿色的糖纸,透明的,窗外的阳光透过糖纸落下一个小小的光点,明亮得像一颗雨天的星星。
谁都能戳她两下脊梁骨的出身差距,她本来以为裴云骁不在意,可他刚刚的话恰恰是换了种更残忍的方式,把两人之间的一直存在的每一处不对等,最直接地展示在她眼前。
她沉浸在少年时的旧梦里这么久,直到今天才发觉,她所有的付出在裴云骁眼里都是可笑的廉价物品,是她一厢情愿的妄想。
她给的裴云骁不需要,他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
所以他出轨的理由是那么的充分和正当,好像做错事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
她想不明白,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快。
裴云骁说完,看江乔低头,又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神色,眼中含着几分势在必得,“宝贝儿,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懂事不计较,如果不是今天你来跟我闹,我们本来可以……”
“裴云骁,”江乔抬起泛红的眼睛,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浑身都因为屈辱而止不住的颤抖。
“我们分手。”
江乔眼前一亮,惊叹着接过。
是一束手捧花。
和民政局门口那些小夫妻手里的玫瑰芍药都不一样,她手里的这一束,更像是从她怀中倾斜而下的莹白瀑布。
文竹和橄榄枝上承托着层层叠叠的白色蝴蝶兰,几枝贝母质感的铃兰随风垂坠摇摆,轻盈典雅,将她原本单调的白裙子衬得氛围感十足。
江乔赞叹声连连,从未像现在一样,无比认同外婆的眼光。
记忆里,虽然李师傅的拍照手艺是还不错,但店里放的盆栽也都是大红大绿的杜鹃。
退休两年里,人的审美能完成这种程度的升级?
难道说之前都是为了招财的讲究,现在自由搞创作了,才完全释放了潜力?
江乔手里捧着花微微晃动,开心了一阵,又陷入另一阵担忧中——花好看归好看,只不过除了几步外的池塘,眼前并没有什么能称得上镜子的东西,能看看她自己的样子。
出门前急匆匆化的淡妆,唇色也涂得极浅,好几个小时过去,她会不会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眼,小心问身边人,“我的妆是不是花了?”
“没有。”
他见过江乔身上的这身裙子。
裴家去年中秋家宴,小姑娘像娇俏的白色文鸟,扑簌着翅膀悬而不停,端着从男朋友那里切来的美心月饼,恭恭敬敬地来问他要不要。
而现在,那只记忆里的小文鸟终于停在他手心,歪着头叽叽喳喳。
有了这束花做衬,普通的白裙子一瞬间像极了婚纱。
裴知鹤的喉结轻轻滚了滚,目光如苏城的雨,温柔落在她被太阳晒红的脸,“一直都很漂亮。”
话有些暧昧,可裴知鹤声线干净,目光也温和。
认真得像是在做科研,曜黑的眼对准他的实验对象,毫无撩拨的意思。
江乔被鼓励到,脸热地弯了弯嘴角。
老照相馆风格端庄,李师傅的动作指导也保守,两人如银幕上民国电影里的新婚夫妇,并立于湖边或桥上,最亲密的姿势也不过只是拉了拉手。
老爷子“近一点,再近一点”的指挥声不断,江乔向身侧的男人龟速贴近些许,对着镜头挤出先前做展会翻译时练出来的甜笑。
大部分拍的是两人合影,夹着几张即兴创作的江乔单人照。
全程下来笑了大半小时,苹果肌酸得发痛。趁着中间换景的间隙,她单手抱花,腾出一只空手,海獭洗脸似的,左右两边轮流拍拍搓搓。
小时候江玉芬忙生意,没怎么带她出去旅过游,拍照也少。
平时没有需要密集拍摄的场合,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到了今天才发现,她二十多年下来积攒的摆拍姿势,除了比剪刀手挨在脸边,就只剩下……放下剪刀手,朝各个方向抿嘴微笑。
好傻啊!
她确信,有好几次,她绝对听到了自己头顶上方的轻笑声。
只是两人身高差太可观,裴知鹤的表情到底什么样,有没有笑她……如果不好好地仰起头对视,一概无从得知。
最后一张对视的合影,江乔照旧慢腾腾低着头朝他挪,又听到那声熟悉的笑。
她黑白分明的杏眼扬起来,撞上他的。
站上道德制高点,刚想问一句他笑什么,裴知鹤已经率先启唇,“怕我?”
江乔噎了一下,硬着头皮回,“不怕。”
裴知鹤望向她被日光照得通透的粉红耳垂,话音低缓,“那就是后悔了?”
江乔喝了一小碗粥,想再舀第二碗的时候,有些心虚地悄悄抬眸。
裴云骁吃饭时并不怎么发出声响,姿态从容优雅,只是简单的落筷都气质难掩。
温和而矜贵,质感如玉。
江乔讪讪地把手放回腿上,刚想违心说一句自己吃饱了,就见身边人长臂微抬,瓷勺碰出清脆的两声轻响,她的碗很快回到眼前,粥重新装满。
天色渐暗,餐厅开了暖黄的落地灯。
裴云骁沐在光里侧对她,低低笑了声,“我们裴太太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是要多吃一些。”
江乔尬笑,苹果肌礼貌地上扬一下。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化社死为食欲,低头用勺挖粥。
只是放进嘴里的时候有点急了,没顾上吹,滚烫的米浆直接滑进口腔,疼得她唔了一声。
她拿起旁边的冰水,几大口咽下去,灼痛只是减轻了一点。
裴云骁蹙眉:“烫得严重吗?”
江乔羞愤欲死,疯狂摇头,“没事没事!前几天上火生的溃疡,不用在意。”
餐厅里响起筷子放下的轻响,但对面男人的脚步声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远离,而是在向她靠近。
她心里一慌,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下巴就被温暖的大手握住。
裴云骁将她的脸掰了过来,“张嘴,让我看看。”
江乔其实从小最怕的就是看医生。
很难说是因为怕打针,还是怕医院里那种不近人情的消毒水味,或者怕的是江玉芬陪她看病时不耐烦的冷脸。
就像有的小孩从小就怕警z察或者老师,自从记事以来,遇上她不肯吃饭或者耍赖不听话的时候,最懂江乔的外婆就会抛出她的杀手锏:
“再不吃就叫救护车来把你抓走!”
“不穿秋裤我就去找医生阿姨给你穿!”
“不老实坐好就让医生用针扎你屁股!”
从小到大,江乔每天都会认真查看第二天的天气预报,及时增减衣物,坚持每天吃苹果喝热水。就是为了竭尽所能,把和医生接触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不过,如果遇上非看医生不可的时候,她也会乖乖配合。
比如现在。
职业习惯作祟,即使裴云骁的语气完全算不上严肃,问的话还是完全超出他业务范围的口腔领域,但话一出口,医生的气场还是很足。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几乎他刚靠过来,那种熟悉的清淡苦艾香气就将她整个人笼罩住,让江乔根本无法动弹。
裴云骁微微蹙眉,手上用了些力,“再张开一些。”
江乔面红耳赤,舌根都要紧张到抽筋,完全不敢吞咽。
前几天在医院里,摔破脑袋的人是林嘉平,她被支使来支使去,但好歹置身事外。除了累以外,也就没什么特别的感悟。
可现在,裴云骁那双剔亮的黑眸眼中只有自己。
搞不清是因为小时候怕医生的心理复活还是别的,江乔心里倏地一颤,被捏住的下巴仿佛有火在灼烧一般,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能听对方的话,努力张开嘴巴。
对方的手指微凉,触感干燥。江乔仰着脸,眼睛眨得很慢,匆忙躲开的视线被顶灯刺了一下,只好落在平行的……裴云骁衣领外凸起的喉结。
男人皮肤很白,被喉结顶出的一小块皮肤薄得雪亮,隐隐透出蓝紫色的血管和起伏的青筋。
温润声音入耳,江乔颊边火烫,整个人陷入比刚刚偷看时更呆滞的状态。
她急忙忙地转身,视线从气定神闲的裴云骁,转移到楼道门口张望的小老太太,暗中观察了好几个来回,恍然大悟般向裴云骁抛去一个敬佩的眼神。
不愧是裴教授。
外婆什么时候来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差点从一开始就露了馅。
从现在开始,不能再大意了。
江乔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靠近裴云骁两步,还没等她犹豫完要不要挽他的胳膊,对方已经躬身过来,以一种在外人看来一定浓情蜜意的姿势对她耳语:“别紧张,配合我就好。”
最后一点用来串口供的宝贵时间,裴云骁就跟她说这?
怎么配合?配合什么!
江乔焦虑地心中呐喊,连剧本都没有,逼她即兴发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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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美色是可以跨越年龄的通杀技能。
这一点在弄堂门口应验了一次,在外婆身上又应验了一次。
裴云骁走到楼门口的台阶前,笑容如四月春风和煦,温柔吹向倚在门边的小老太太:“这么多年才第一次来拜访您,叨扰外婆休息了。”
外婆迷迷糊糊地看着裴云骁越走越近。
两人之间接近四十公分的身高差,低矮的青石台阶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裴云骁越往前走,外婆烫着卷卷头发的脑袋就要仰得越高。
等到他完全站定不动了,外婆才推一推老花镜,把眼睛从来人俊美如玉的脸上收回来,很是得意地看一眼远处看热闹的邻居,热情招呼道:“囡囡的男朋友来了啊,都是一家人,回趟家带一堆礼物做什么,怪浪费钱的。”
裴云骁走上台阶,替外婆撑开单元门,“一点小心意,外婆不用客气。”
外婆一把攥住裴云骁的手,笑得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不客气,不客气。”
江乔噎住。
匪夷所思,叹为观止。
这个家里,万万没想到她才是最多余的那一个。
江玉芬再嫁后,很少带着丈夫和儿子回来,外婆在鞋柜里放的男款拖鞋一直落灰。
江乔刚准备去拿,就看见外婆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双崭新的,专门给裴云骁换。
“老早就盼望着见你,看看尺码合不合适。”
裴云骁弯腰换鞋,动作优雅,起身前还顺便帮江乔整理了一下刚刚脱下来的一脚蹬,外婆全程捧脸围观,时不时发出两句“真好啊”的赞叹。
江乔没眼看,先一步跑去客厅,把电视柜上的迪士尼公主小相框火速翻面。
奇怪的自尊心作祟,她能接受突然和裴云骁结婚,但不能接受自己小时候豁牙的照片被人类高质量男性逐一品鉴。
厨房里咕嘟咕嘟炖着应季的芡实糖水,裴云骁被外婆拉着坐在沙发正中间,挨个回应小老太太连珠炮式的问题。
彻底不需要她了,很好。
江乔缓缓拉上嘴巴上的拉链,做一个安静的热心听众。
“小裴啊,刚刚你说第一次来外婆这里,我怎么记得去年……”
江乔心虚地垂下眼睛,恨不得连呼吸都调成静音模式。
男色烟雾弹生效时长有限。
去年来的人和今年完全对不上号,外婆终于反应过来了。
裴家重礼节,自江乔父亲去世后,每年十一都会派人来送大闸蟹和点心看望。升入大学后江乔和裴家小儿子谈恋爱,更是指派裴小少爷亲自来拜访。
裴云骁最烦这些应酬,去年拗不过老爷子三令五申,来倒是来了,简单寒暄了两句,屁股还没坐热,接了个电话就借口有事跑了。
出了门直言,江南老房子梅雨季里一股潮气,他多呆一会就要起皮疹。外婆在楼道口听得清清楚楚,心里难受归难受,对小辈的婚事不好多嘴,只能长叹一声。
眼前的青年人眉眼间与上次的人有几分相似,可气质更加沉静,对她的态度也好,明显就不是一个人。
可刚刚叫他小裴也答应了,裴家除了那个小少爷,还有别的人给她外孙女挑?
裴云骁简单自我介绍两句,对满脸怀疑的外婆道:“上次您见的是我弟弟,家里老人觉得年龄相仿最要紧,硬把我弟和小乔凑一块处了两年。”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小乔脸皮又薄,和我交往之后,也是怕惹老爷子不开心,一直将错就错地和云骁演戏,到现在才说开。”
外婆惊讶地哦一声,瞥一眼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江乔,“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云骁和小乔同龄我知道,你比我们小乔大几岁?”
裴云骁很坦荡,“七岁,我过了年正好三十。”
外婆很是夸张地捋胸口,“还以为是多少,七岁怎么了,新闻上那个什么国家总统,老婆比他大二十四岁,我看人家日子也过得好好的。”
这回答完全出乎裴云骁意料,“那是您心态开放,思想比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新潮。”
外婆又叹息,“哎,老一辈人观念比较传统。我们小乔从小就孝顺懂事,最见不到我们这些老家伙着急上火,估计也是怕我接受不z了,把我也瞒过去了。”
小老太太拉过身边外孙女的手,语气嗔怪,“你不想想外婆是谁,能因为这点事就怪罪你?”
江乔动作僵硬,脸上硬挤出一个甜笑:“……我的错。”
好……恐怖的一张嘴。
不愧是清大当年的辩论队领队,扯什么瞎话都能面不改色,说得比真的还像真的。她要是能修炼到这十分之一,怎么可能还会愁找不到工作。
换人的事情说开了,外婆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小裴你这么优秀,之前也有不少人介绍女朋友吧?”
不是自家外孙女不好,而是眼前人实在是完美得不像话。
裴云骁刚刚自报家门时姿态放得很低,只提了短短两句,并没有任何炫耀的意思。可她也听得出来,这回登门的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家族长子,有钱有背景有事业,跟之前的小少爷比起来,方方面面都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种人,从小到大怕不是都要被抢破头,怎么可能甘愿因为一句娃娃亲,就愿意一直等自家小姑娘?
“既然认定了小乔,别人再多也没认真考虑过,”裴云骁双手接过外婆倒的茶,面上仍是温雅的笑,“之前不是没想过公开,但小乔年纪太小,怕别人说闲话。”
他停留在江乔身上的视线浅淡,明明绅士克制,但因为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桃花眼,又隐约透出几分珍重的深情。
江乔当即在内心大呼受z不了。
都是演戏,凭什么有的人天赋能高成这样?
身家雄厚的名门继承人对她忠贞不渝,为防止舆论伤到她,不惜同意卑微地下恋,一直当亲弟弟的影子,痴情守候直到她毕业。
人设完美到这个地步,要是她敢不和眼前人结婚,外婆要第一个冲上来拼死抗议。
“也是,还是小裴考虑得周到。”
裴云骁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外婆是社交达人,跟旁人闲侃,从没有让哪个话头落在地上过。
聊完了最关心的话题,又开始闲扯家常,甚至还郑重其事地拿出几年里看病体检的文件夹,让裴云骁把把关,看看本地医生的水平靠不靠谱。
不知不觉聊了大半个小时,外婆看了眼表,趿上拖鞋急急忙忙去看锅。
江乔本能地跟上帮忙,被小老太太一把拉进厨房说悄悄话。
外婆:“之前还以为你傻,结果我们囡囡聪明得很,蛮会选的。”
江乔耳朵被呼得发痒,扭着肩膀躲开半步。
厨房门开一条窄缝,门外裴云骁端坐在小客厅的旧红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削苹果皮。
看起来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贵公子,可长指微动之间,鲜红的苹果皮打着卷垂下,竟是从头至尾都没断一次。
外婆看得啧啧称奇,手指戳两下江乔肩膀,很是八卦,“刚刚小裴没说几句实话吧,是不是你先追的人家?”
江乔越过外婆的肩膀,偷偷向外面瞄,还没等收回视线,就和男人的狭长双眸直直撞上。
裴云骁演戏堪称敬业模范,自从今早进了小区门口开始,不管外婆看不看得见,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始终温柔似水,含着几分无论谁看了都觉得炙热的深情。
对方辛辛苦苦编的恋爱史重新浮现在心头。
江乔痛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做一个不辜负队友付出的理想合伙人。
她闭了闭眼,视死如归地开腔,“不是,是他暗恋我,从一开始就……暗恋我。”
外婆盛汤的手一停,半是震惊半是佩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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