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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垒上官拓的小说

江湖事真多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打江湖过,江湖事真多,坏人不老少,打赢我再说。【女主武力值爆表+甜宠+武侠+帮亲不帮理】亦正亦邪的女主闯荡江湖的故事。江湖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坏人也觉得自己委屈,不然他为啥那么横呢?江湖不是一个说对错的地方,你的对也许造成别人的错,那到底谁对谁错?

主角:秦天垒上官拓   更新:2023-02-09 17: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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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天垒上官拓的女频言情小说《秦天垒上官拓的小说》,由网络作家“江湖事真多”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打江湖过,江湖事真多,坏人不老少,打赢我再说。【女主武力值爆表+甜宠+武侠+帮亲不帮理】亦正亦邪的女主闯荡江湖的故事。江湖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坏人也觉得自己委屈,不然他为啥那么横呢?江湖不是一个说对错的地方,你的对也许造成别人的错,那到底谁对谁错?

《秦天垒上官拓的小说》精彩片段

上官拓和秦天垒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正坐在一旁的树上旁观,一只手握着我的酒壶,一只手提溜着我的猴。

事实证明,看热闹不能太用心,我的猴眼瞅着上官拓吐血倒地,毫无还手之力,一激动,舍了后脖子的那撮毛不要,直接就奔着心上人去了。

怪我大意,忘了它最是心疼美人,至于这生死,向来是丢给我这个主人来操心。

没法子,我只能飞身过去踢飞了秦天垒的刀,但是晚了一步,没保住我家小猴头顶上的毛。削的平平整整,一丝不剩。

秦天垒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面如寒霜的看着我:“就是因为你每次都护着他,他如今越发的口没遮拦,乱说一气。你可知他今天瞎说了什么。”

我瞅着趴在上官拓身上的小猴,正焦急的拿小爪子扒拉上官拓的衣裳,都不知道是想验伤还是想劫色。又转身看了看秦天垒,好好的一张俊脸都要结冰了。

我退开一步,侧过身好让他看见上官拓的惨状:“他向来嘴里一句真话也没有,为了让你同他比试,无所不用其极,你倒是次次上当动气。”

我又指了指小猴儿:“是它生死相许,我再不出手,它怕是跟着去了,我是不得不出手的。”

果然,秦天垒改换了仇恨的目标,咬牙切齿的看着小猴儿,“当真是没见过比你更好色的小猴儿,不但见色起意,还始乱终弃,见一个爱一个,一点儿良心也没有。”

我喝了一口酒,慢慢踱向我的茅草房,准备去弄副药给上官拓续命。毕竟他若是死了,小猴儿估计要疯上十天半个月。若是天天在屋子里扔大便,那倒霉的还是我。

秦天垒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凑到我身边帮着打下手。我见他虎口的位置还流着血,刚刚踢刀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虎口处震裂了个口子,皮开肉绽的,看着就疼。

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也不处理。我试探着拿起窗台上的金疮药递了过去。他也没说话,只是傲娇的接过去,嘴角微微上翘,果然是跑我这儿卖可怜。不过倒也是好哄。

秦天垒是我失踪的阿爹带回来的。

自我记事起,阿爹就隔三差五的外出,给我留足了干粮,有时三五天,有时七八天。等我开始自己能烧锅煮饭,这出去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两个月。

那次阿爹离家都快要四个月,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再不回来,我只能自己上山猎些野味果腹。

结果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我要的话本子没给我买,干果蜜饯,平日需要采买的粮食补给也没有,只带回来一个要死不活的少年,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难,浑身上下一块好骨头都没有。

我问阿爹这是谁,阿爹说是顺手捡的,自己也不知道,医者仁心,总不能见死不救。

阿爹治了两年才让他勉强能下床,他全身骨骼多处折断,肺腑皆有损伤,除了慢慢调养也无什么好办法。

一日,阿爹出去找一味补气养血的草药,过了好几天都没回来。我们担心出事儿,出去找了几日才在一处偏远的断崖旁找到了他拴好的绳索,但是顺着绳索下去,只看到悬在半空中的药筐,人却不见踪影。

我们在崖底发现了一些被野兽撕咬过后,带着血的旧衣布片,看上去像是人被野兽给吃了留下的痕迹。

秦天垒收集了断崖下面仅剩的碎衣布片为我阿爹立了个衣冠冢,我说我阿爹没死,他也不信,只当我是悲痛过度,不肯相信现实。两人争执不下,这坟也就变成了无名坟,立了碑,却未刻字。

秦天垒跪在那个无名坟前一天一夜,倒是也不哭,双眼却血红,嘴角也溢着血,像是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我站在一旁都有些迷糊,这到底谁才是亲生的?他看上去可比我伤心多了,似乎恨不得随我阿爹去了。

我阿爹去世这事儿,我是不信的。原因是很久以前,阿爹就同我打过招呼,若有一日他不告而别,让我莫慌,安心度日即可。若是我十八岁他还未回来,便可以出谷去找他。

如今我也没见到尸首,我是绝不相信阿爹被野兽咬死了。

只是我也不好跟秦天垒解释,毕竟我们交情尚浅,我没必要把这些陈年往事一一相告,万一坏了阿爹的一些打算,反而不好。

秦天垒只当是我阿爹为了给他采药,失手摔落崖底,搞不好没有立马死去,而是重伤了几日,才被野兽撕咬致死,总之怎么惨怎么想,怎么想怎么惨。

他还猜测是不是我阿爹受了他牵连,因为救他,被他家的仇人给弄死了。听的我都忍不住多想了几分,担心了不少。

给我阿爹立坟后,他绝食了好几日,把自己饿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每日直愣愣的看着屋顶,双眼充血,我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是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相处久了,我自然也知道他这个人没心眼,但是想得多,而且凡事都爱往坏了想,然后再以最坏的结果来做打算。

虽然也算智慧,未雨绸缪,但是这个过程中情绪波动非常大,给自己的压力也大,我觉得他以后若是早死,应当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

我给他端了碗粥,他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侧过头不理我,亦是拒绝。我想着他若是死了,我还得费力刨个坑把他埋了,多累人啊。

“你若是死了,我便只有一个人了。”

我其实还有后话未完,那就是:你长的这么大个儿,这要是挖起坑来,我真心吃不消啊。

他却会错了意,饿了几天蜡黄的脸上,两眼珠子迸出灼灼的光,不是回光返照就是不打算死了,倒是省的我多费唇舌。

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是觉得自己没办法还我爹的恩情,也没办法给自己的家人报仇,所以想一死了之。但是没想到我还需要他,他才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照顾好我,我阿爹泉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所以此后他就还真把自己活成了我阿爹,立誓要照顾我一生一世。倒是比我阿爹对我更为上心。

喝了几天的粥,他便主动下床给我干活,倒是让我无事可做。我这才觉得自己果然有先见之明,这有人给自己洗衣做饭打理家务,的确是舒坦。

不想有一次见他挑水,挑着挑着居然呕了一口血,一把脉才发现,他这身子到底还是破败,又日益操劳,现如今已经是破上加破,都快一命呜呼了。

这段时日,我着实是感受了有人伺候的清闲日子有多美好。他若是死了,我这好日子便到了头,然后还要挖一个大坑把他埋了,太过累人。思来想去,还是让他活着的好。

这身子可以补,病可以治,最好养的壮壮的,日后能伺候到我终老,给我立碑修坟外加烧纸。

于是我开始教他武功,日常吩咐他采药给自己治病,双管齐下,早日康复,好帮我做更多的事情。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确又松快了两年。直到上官拓的出现打破了我平静又悠闲的生活。


上官拓是小猴儿捡回来的。

我家小猴儿自打我出生便在我身边了。一身白毛,脾气还差。幼年我们每天都打架,然后一起被阿爹责罚。

阿爹出远门又一起看家。这世上除了阿爹以外,与我关系最为密切的,当属它了。

阿爹立衣冠冢的那天晚上,我坐在树上看月亮,秦天垒在坟前烧纸。我听到一些干柴偶尔啪的一响,在那静谧的夜里让人觉得格外的烦躁。

虽然我知道阿爹只是有事情出门了,但是崖底的碎衣和血迹,到底还是让我浮想联翩。阿爹肯定没死,但是会不会也伤着了。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我愁肠百转的时候,这平日皮的不行的小猴儿倒是头一次安静如鸡,小爪子握着我的小指窝在我怀里。我看着那清冷的月,心渐渐定了下来,那便等上一等,三年,三年后我便十八岁了,若是到时候阿爹还未归家,我便出谷去找他。

小猴儿酷爱山林,我却在秦天垒接手采药等一干活计后就不爱出门了。

小猴儿又喜爱美人,秦天垒养好了之后倒是个英俊的儿郎,小猴儿立马就撇下我,高高兴兴的蹲在他肩上跟着一起出去玩去了。

一日,我正在摇椅上假寐,小猴窜到我身上推我的眼皮,我睁开眼睛却没见到秦天垒在附近,只有小猴儿一脸焦急,小爪指着树林的方向吱哇乱叫。

我当是秦天垒出了事情,便跟着小猴儿去救我这唯一的苦力。

谁想到小猴把我领到日常挑水的溪边,有个人正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这便是上官拓了。

也是真幸运,临死还是仰面朝天,露着一张眉清目秀的脸,便是脸上有些伤痕,看着反而更让人怜惜。这不,让我这好色之猴一眼相中,着急忙慌的就让我来救人。

我在溪边摇了半天这人也不见醒。又不想自己把人背回去,这么大个人,背着累人不说还弄湿我的衣裳。故而便打算先回屋,后面等秦天垒回来,让他过来搬人。

谁知见我想要离去,我家小猴儿竟然跟发疯一样的窜到我头上,扯着我的头发往那人的方向使劲,当真是一副要与我拼命的架势。真真气煞我也。

想起幼时阿爹总说是我长的不够美,小猴儿才与我打架。若是我长的好看,小猴定然乖顺的如小猫一般。我当时只当是笑话从不曾信,如今倒是不得不信。后来上官拓养病期间,这小猴儿日日去摘野果给他,我更是深信不疑。

没办法,我只能拎着上官拓回茅草屋。

小猴儿显然不满意我把人拎着走,那双腿还半拖在地上。我见它还想闹,便作势要将人扔到河里去,它委委屈屈的消停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却还是满目的愤怒。

我提着人走近院门的时候,秦天垒已经回来,正在晾晒药材。

相处久了,他自是知道我的脾性,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所以赶忙将人接了过去。

上官拓醒来已经是七日后。

他有功夫底子,身子骨很是强健,迟迟未醒,皆因伤口有毒。这毒我未曾见过,当下好奇的紧,亲自去了山里采了药,又配了好几次方才解了。

秦天垒见我劳心劳力的救治上官拓,大约是见我辛苦,心里对上官拓有些许埋怨。我阿爹失踪后,他好像越来越把自己当成了我阿爹,把我当女儿养。

如今我为一个陌生人早出晚归,悉心照料,享受着他都没享受过的待遇,一方面是吃醋,一方面是觉得自家的小鸡要被别人家的公鸡勾搭走了,总之就是三个字,不高兴。

可实际上是红颜祸水,我那小猴儿跟催命鬼一样,日日盯梢。它见上官拓迟迟不醒,竟然胆敢一屁股坐在我的脸上撒泼。下一步怕是要蹲在我头上拉屎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恨不能直接活烤了它,确实不能。那也只能赶紧医好它的新心上人,少来烦我。

上官拓醒后我便不爱去他屋里了,我最烦与人打交道寒暄。他昏迷时还好,醒来之后才发现是个啰嗦的。一口一个恩公,一声一句报恩。无趣得紧,远没有我房中的话本子好看。

我原以为上官拓醒了,秦天垒也许会高兴。毕竟之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因为犯懒,再加上也没什么新鲜事儿,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爱说一个字。

秦天垒还以为是父亲离世对我伤害太大,造成我的少言寡语,所以即便我不理他,他也是要在每晚吃饭前将一天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上一遍。

现下有了上官拓陪他说话,他便不会来烦我了。

谁知道他并不待见上官拓,有个会答话的人来了,他反而跟哑了一样,每日放下餐食便走,估摸着对方吃完饭就去收拾碗筷,再多一句也是没有的。

养了两个月,便来问我上官拓是不是好了,能不能离去。我也觉得他好的差不多了,便说可以。

结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离开我屋没一小会儿,我便听到隔壁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上官拓就没走成,腿断了,肋骨也折了两根。

我也懒的追问发生了什么,只当是秦天垒留人的方式别出心裁。

上官拓的反应倒是异于常人,我给他正骨的时候,他目光炯炯的看着秦天垒说要拜师。又说了自己有血海深仇要报,希望秦天垒能收他为徒云云。

我对血海深仇最是无感。毕竟我平生所见的三个人都有血海深仇。

我幼时便听我阿爹说我们家有血海深仇。

我阿爹带回秦天垒的时候,我们看他的伤势就知道这人也是有血海深仇。

可能是为了让我深刻的认识外面江湖到底是如何险恶,我阿爹在我小时候更是拿江湖故事当睡前故事讲与我听。我识字之后,看的话本子也都是江湖风雨,武林纷争。

不谦虚的说,我就是血海深仇的专家啊,成大事者,必须有血海深仇,话本子上的主人公都是这样的。

现在又来一个,我只觉得人人好似都有血海深仇,这倒是我从未想到的一种情况。

秦天垒是不愿意上官拓留下的,所以收徒这事情是肯定成不了的。但是上官拓却死皮赖脸的非要拜师学艺,在他心中,这秦天垒就是高人。

自己三岁就开始练武,学艺十五载,在秦天垒手下过不了百招,如果可以习得五六成秦天垒的本事,报仇雪恨,光复门楣,轻而易举。

本来我是站秦天垒这边的,无他,这上官拓着实吵闹。

结果这小子奸诈狡猾,没几日便摸到了我的喜好,日日给我做好吃的。后来还捣鼓出了一个叫酒的东西。

我从未喝过酒,果香四溢,清冽爽口。这下我也不好赶人了。稍稍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这日后就有两位苦力,岂不美哉。


要说这斗心眼,我自认为我和秦天垒加一起也是不够上官拓消遣的。

就拿秦天垒来说,他若是愁眉深锁,我便知道他心里肯定又在想什么惨剧,八成还是我们要如何如何倒霉。再观他的行为,就知道他是想防患于未然,简直是走一步想一百步。

上官拓却不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他哪句话是真的。而且他其实也不在乎你是否相信他。

比如,他说自己有血海深仇,但是这脸上却半分伤心也没有,反而是对学武的热切。

可是你若说他没有血海深仇,他醉酒时却会透露那么一两句,点到为止,让你觉得他曾经的遭遇一定是非常惨烈。

他的所言所行,真假难辨,无论是风轻云淡还是嬉皮笑脸,他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非常之不要脸。

好在这斗心眼也得别人愿意搭理你不是。

起初,上官拓是鞍前马后的在秦天垒身边转悠,就希望能够被收徒。但是消磨了半个月也不见有用,于是又开始恶语相向,企图激怒秦天垒,通过打斗偷学个一招半式,结果也被视而不见。

等他伤势大好之后,秦天垒直接连他的吃食都断供了,也对,你都好了,还吃我们的食物不成。

上官拓自己倒还好说,每日出谷猎个兔子抓个鸟的也就对付了,倒是把小猴儿心疼的够呛,日日给他找一些稀奇的果子补给。

有一日小猴儿找到了一处地方,长满了酸葡萄,上官拓便用这酸葡萄做成了酒来贿赂秦天垒,我也被顺道送了两瓶,没想到这滋味绝好。

秦天垒见我爱喝,便又去找上官拓,把原先拒绝的那些要了回来,全部都给了我。上官拓这才将目光分给我几许,原来秦天垒这个大木头还挺在乎我的,之前见他每天冷着一张脸,还以为什么事情都不上心呢。

后来他就转换了对象,自动领了厨房的工作,每日变着法儿的给我做好吃的。苦力二号总算知道我才是这里真正当家做主的人了。

这秦天垒见我吃的开心,也不再赶上官拓走,不过话是越来越少,十天半个月都没有一个字。

但是每日吃饭的时候,我发现秦天垒也要比往日多用上一些,恐怕他其实也已经屈服在美食之下,只是不说罢了。

上官拓便仗着自己做的一手好饭,顺利留下。

一日,上官拓练剑的时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之失,不小心剑脱了手,直直的朝我飞了过来。

还没等剑飞到我身边,秦天垒已经挡在我面前把剑接在手里。接着便是对上官拓单方面的殴打,我怀疑这里面夹杂着私人恩怨。

幸好当时小猴儿在外寻果子,不在家。不然秦天垒怕是会被咬死。

不过还好,上官拓这次伤的并不太重,除了那张好看的脸肿成了猪头,其他的倒是不打紧。我愈加相信秦天垒其实也不爱做饭,所以这次没让上官拓半身不遂。

等小猴儿回来,冲着我和秦天垒吱哇乱叫了好久,我还看到秦天垒偷偷打扫房间了,猜测是不是小猴儿往他床铺上扔了大便。光是想一想,我就幸灾乐祸。

上官拓这次却开心了,他总算找到了窍门,果不其然,这脸上还青着,就作死的趁着秦天垒在场的时候攻击我,刚开始时勉强能过个七八十招,过了段时间便开始能过个百来招,到后来的几百招。

不得不说,上官拓心性极佳,又聪慧过人。秦天垒从未教过他招式,但是他却根据每次被打的经验想着应对之法,渐渐的也有了自己的招式武功。

我从不知有人可以这么练武,一时间真的又新奇又好玩。

当然,秦天垒虽然不待见上官拓,后来倒是开始赏识其韧性。不然也不会多次手下留情,让上官拓还有精力思考应对之法。

若是按照最初的样子,次次打到卧床不起,这身子也熬不到现在,估计坟头上的草都已经半人高了。

我端药给上官拓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双眼清亮。

这人真的是百折不挠啊。见我过来还想冲我笑,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一时间还真是笑的比哭都难看。

我好奇的问他今日又是怎么挑衅秦天垒了,毕竟许久不见秦天垒下这般狠手了。

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没皮没脸:“我说我偷看你洗澡了。”得,没被打死,算是运气好。

又是阿爹的失踪的日子,秦天垒早几日出去置办一些蜡烛纸钱。我坐在树上数了数我每年生日划的刀痕,整整好十八道儿。

这山间岁月的流逝真是无知无觉,我竟在这个地方已经呆了十八年,而阿爹不告而别也已有三年之久,至今音信全无。我甚至也开始觉得那坟里真的是阿爹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秦天垒烧纸的时候,上官拓问他:“这人谁啊?”

“我的恩公,青鸾的父亲。”

“不是我父亲,我阿爹没死。”

上官拓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听我们谁的话。便钻进厨房给我们准备吃食。

夜晚,我们三人坐在院子里,上官拓知我们今日心情不好,故而准备的尤为丰盛,好让我们一醉方休。

这一年,秦天垒和上官拓长高了不少,唯独我,跟定了形一样,我曾比秦天垒还高,如今却是三人中最矮的。不过我气势依旧,这二人还是只能当我的苦力罢了。

我心中有事,这酒也就越喝越慢。我已经准备出谷了。

我得去外面寻个结果,若是我阿爹还在人世,我要找到他,揪光他的胡子。

若是真的不在了,那便要找到那个害死他的人,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阿爹曾说江湖事江湖了,比的都是本事高低,从来不是是非对错。但愿我对上的人,本事没有我高吧。

“我明日要出谷办事,归期......不定。你们两个若是愿意留在此处便留下,若是有家可归,回家亦可。”我淡淡的说了句,这两人都抬头看着我,一脸的不解。

秦天垒放下碗筷:“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我快去快回。”我并不想带上秦天垒,虽然我知道他如果伴我一道儿,可以省下很多麻烦。但是找阿爹毕竟是我的家事,我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好。

“你从未出去过,没有认识的人,也不认识路。”秦天垒没搭理我,又自顾自的吃起菜来。

呃......这倒是真的。阿爹走后,便是秦天垒隔三岔五的出门,时而出去出售一些野兽的皮毛,换一些粮油米面,衣裳工具什么的。

“我也要与你们一道儿。”上官拓见我们不说话,忽然插了一句。

我有些意外,我知道秦天垒是不会同意我一个人出谷的,但是上官拓......

自打救他到现在也快一年了,从未见过他出谷。

他自己解释说是武功未成,不能出去,不然枉送了性命。我每每见他被秦天垒打的半死不活,也想不通他到底是惜命还是找死。

我知他从未与我们交心,不过也知道他对我们有些情义。

有次,秦天垒外出夜归,不小心从一个滑坡摔了下去,回来的时候满身的刮伤,最严重的就是撞在石头上的腰部,有好大一片血色,大约是内里出血了。

当夜风大雨急,这治伤缺了一味药草,我本想亲自去采,可是秦天垒不许,死死的抓着我的手腕,愣是给我印了个五指手环。

阿爹之死让他愧疚至今,若是青天白日也就罢了,这月黑风高,外面风雨都能吹着人跑了。他是万万不敢让我去冒险的。

在我二人争执不下时,上官拓却带着小猴儿出了门。我也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穿着蓑衣回来时,手里便拿着药草。

我观他并无大碍,便去给秦天垒熬药。后来他们两人的关系倒是好了许多,秦天垒与他对战时也开始偶尔指点一二。

不过那次的事情,我后来是非常生气的。因为小猴儿淋了雨,烧了好久。我又气又急,还好最后退了烧。

上官拓心怀愧疚,也伺候了小猴儿好几日,美的小猴儿跟个小傻子一样。我还当是这小东西被烧糊涂了,脑子不如之前灵光了,再加之对上官拓有些许抱怨,语气便不太好。

谁知上官拓人前脚刚走,这小东西就原形毕露,约莫是心疼上官拓,窜到我头上一阵作威作福。等上官拓回来,又跟那病西施一样楚楚可怜。倒是我的真心喂了狗。

“我好久没出去了,不知道外面如今是什么样子了。”上官拓语气轻快,好似我们是要出门游玩。

“我虽然在这谷里呆了快一年了,但是之前也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凭我的人脉,你们若是要办事,我定能帮上一二的。”

“就你?还小有名气?”秦天垒跟上官拓相处久了,这嘴也是越发的不饶人了。

“你还真别小看了我,我在年轻一辈中,那可是佼佼者。我可是人称......”上官拓止住了话头,“不说也罢,此次我与你们一道,早晚,你们都会知道的。”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又缄口不言,转而喝起了闷酒。

“两个酒鬼。”秦天垒向来滴酒不沾,也看不惯我们酒不离手。自己吃好便先行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回屋休息去了。

我觉得无趣,便也端了盘小菜回屋自己喝。又连夜收拾了点衣服细软,准备明日一早就先偷溜出谷去。

却不曾想一开门,这两人都已经收拾好站在院子里等我了。我抬头看了看天上还挂着的月亮,这天都没大亮呢,就来堵我。

秦天垒也不质问我什么,走过来给我锁上了房门,然后就率先朝院外走去。上官拓打着哈欠说,“两位,我们这是要往哪里走啊。”


秦天垒说:“镇上,看看有什么可以代步的。”

“那便买个马车。”上官拓提议。

我见两人越走越远,一点也没等我的意思,赶紧小跑着追上去,“我看话本子上面,高人都不骑马,要么骑驴,要么骑老虎,总归是不走寻常路。”

两人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都没搭理我。我们就这样沉默了一路。后来,不得不承认我才是我们三个中最料事如神的那个,我们买了一个驴车。

“你们怕不是在逗我,这么点银子,哪里买得起马?”上官拓看着我们全部的家当,五两银子,外加二十个铜板。

“你一个身无分文的人是在嫌弃我们?”秦天垒回怼。

“马很贵吗?”我从未经手过银钱,当下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还想去神医谷,怎么去,走着去?”上官拓看上去有点崩溃。

“那......要不......就走着去?”我小声询问。

“你日常来镇上采买,就没点熟人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嗯......”秦天垒思考了半天,“没有。”

上官拓盯着我们看了好久,似乎终于认识到我们并未开玩笑。这才知道自己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奇葩。随后深吸一口气,“等会儿我与人讨价还价,你们两个不要插手,同意不同意?”

“同意”。我和秦天垒异口同声。

“等着。”上官拓拿过秦天垒的荷包,转身离去,留下我和秦天垒在原地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上官拓领着一个人过来,招呼我们一同走。

“我这个驴啊,都是便宜卖你们的,你不要看它长的不高大,身子看上去也病歪歪的,但是它很便宜哦。才一两银子。”

“大哥,你都说了这驴娘胎里带着病呢,如今都七八个月了,跟他差不多大的驴,都要比它高一个头,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搞不好没走出镇子,这驴就死啦。”

“不行不行,已经很便宜了,我卖死驴去店里,还能卖个肉钱的。”

“也不能这么算啊。这驴要是病死了,哪个酒楼敢收啊。还这么瘦,都掉秤,不值钱的。”

“那你说怎么办,一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这驴活着浪费草料,死了又可惜,还是早出手的好。”

“这样吧,我还有最近新买的一个板车,也要小一钱银子的,我给你做个添头,可行啊?”

上官拓看上去还有些犹豫。

“你们也要放行李的嘛,这板车还挺大的,日后你们换头驴照样可以用的啦。划算的划算的。”

最终上官拓被老板说服,勉为其难的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这头驴,外加老板赠送了我们一个全新的板车和一袋新鲜的胡萝卜,那板车上面还刷了防水的桐油,看着比驴还值钱点。

“可以治,喂点草药,养养脾胃,日后吃的多了,能养的壮实。”我替新买的驴检查了下。

“没想到,你还是个兽医?”上官拓和秦天垒开始将板车套到驴身上。

“在山林里,也有动物,之前救过一些,学过一点。”

“这驴看上去瘦弱的很,估计是不能拉我们走路了。”秦天垒顺手给驴喂了一个胡萝卜。

“本来也没指望它能把我们拉到金都城,不过是帮我们放些行李,等离开了镇子,去了大一点的都城,还要想办法赚钱呢。”上官拓将荷包又扔给了秦天垒,“多买点干粮,用油纸包上,赶路的时候好存放。”

日头还早,买完干粮,我们就直接上路了。这驴只拉着板车都走的吭哧吭哧的喘粗气,上官拓说从未见过我们这么穷的江湖人。若不是他弄丢了自己兑换钱的印章,一定给我们买几匹汗血宝马。

我们故意没走官道,反而是选了一些较为宽敞的小路走。因为两边多密林,我们可以给长命找点口粮和治病的草药。

对了,我们的驴叫长命,我希望它能活得久一点,不然我就只能吃驴肉火烧了。

阿爹曾经给我带过一次驴肉火烧,真好吃。不过苦于我们盘缠不够,如今也只能先省着点花。

也许是健脾的草药管用,长命的胃口也越来越好。这吃的多了,身子也一日强壮过一日,如今我们偶尔一人坐在板车上,它也拉的动,走起来半点不吃力。不过若是两人坐上去,它就会耍赖躺下了,嗯昂嗯昂的抱怨。

我们前后走了快一个半月,从刚开始游山玩水的雅兴,到现在的消极怠工,除了长命越走越高兴,我们着实有点累了。

之前都是大晴天还好,晚上找个树也就睡了,昨日遇到下雨,我们淋了透湿才找到一处破庙避雨,今日三个人都有点受凉。上官拓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秦天垒打的内伤未愈,一个劲的咳嗽。我也觉得自己头晕晕的。

我们三人的行李也被弄湿了,还穿着昨日烘干的衣服,身上着实不爽利。商量了下是在破庙修整一晚,还是赶到前头的镇子上好好收拾一番,最后决定,去镇上。

可是这路真是越走越长,不知怎得,都感觉没个尽头。

我想想我看的那些话本子,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话本子上面是怎么形容江湖侠客在路上状态的。

我觉得我可能发烧了,人都有点迷糊了。脑子里话本子的桥段一出一出的冒。我好像还幻听了,还能听到兵刃碰撞的声音。这去神医谷的路一半都没走到,我倒是把自己给走趴下了。

秦天垒抬手用剑拦住了我和上官拓,“你们听,前面有打斗声。”

打斗声?难道不是我的幻觉。我脑子有点懵。

“打斗声?还真是。终于遇到好事了。”上官拓猛然一个激灵,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但是脑子好像还不太清楚,嘴里全是胡话。这孩子脑子不会烧糊了吧。

上官拓见我和秦天垒不理解他的意思,解释说,“这里不是官道,但却是去镇上的近路。两边多密林,密林多土匪啊。若前面是为了赶路抄近道的商队,我们行侠仗义,他们酬之金银。两全其美。”

行侠仗义,酬之金银?我总算是知道江湖侠客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了。

“若是能小赚一笔,我们等下去镇上就能找个客栈好好休整一番。岂不美哉?”

“此计甚妙。”这真是个顶好的主意,我和上官拓两人一拍即合,又双双看向秦天垒。没办法,他总是一副老爹的做派,管东管西,不让这不让那。

“咳,可”。


我将长命牵到一旁绑到路边的树上,防止它过去被人一刀砍了。上官拓和秦天垒先过去打探情况。

可是等到我过去,他们还躲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远观,并未出手帮忙。

我跳到他们旁边,上官拓正在对秦天垒教学,“那是镖旗,这个不是商队,是镖局。应该也是想要抄近路在天黑前赶到前面的镇子上。通常镖局是不会放着官道不走,走小路。看,这次就倒霉,着了道。”

“这些土匪的武功不弱啊,话本子上土匪大多都是一群乌合之众,武功也是蛮力居多,不成章法,可是我看他们的身手,倒是像习武很多年的。”我好奇的问。

“你究竟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呃......五六七八十本?”

上官拓白了我一眼,“你这次倒是没说错,这群八成不是真的土匪。这里离镇子已经不远了。照理说土匪抢劫也要选个人烟稀少的地方,怎么也不会在这个地界下手。再者,打劫是为了钱,这伙人却刀刀狠厉,招招致命。倒不像是为了货,而是要杀人灭口。”

“我们还救不救?镖局这边快撑不住了。再不出手,那几个要被砍死了。”秦天垒问道。

“救。先杀了土匪,我们再搜一下土匪身上有没有钱。”

我崇拜了,上官拓就是赚钱小行家啊,居然还能想到搜一下土匪,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到处都是赚钱小妙招。

上官拓和秦天垒一出手,镖局这边立马就轻松了许多。

我跳到了近一点的树上,坐在枝头旁观,不得不说,上官拓还是武功不到家,刀法虽然实用,但是毫无美感,砍人都血肉横飞的,身上的衣服都溅了好几道了。

不像秦天垒,在我的调教下,对人体的关节穴位早已认识个透,剑都是刺中关节处,出血小,又可以让敌人立马废掉,再无还手之力。对战的招式也是潇洒漂亮。叫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镖局这个耍长枪的大胡子武功也是不错,不过看招式,动作已经稍有凝滞,不似之前那般行云流水,想来对战太久,身子已经疲惫。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刀剑以外的兵器,一时间看的有点入迷。

土匪那边已成败势,如上官拓所料,这群土匪根本不是为了钱,倒像是死士,如今的情况下还在纠缠,不死不休。

他们开始躲着秦天垒和上官拓,所有人集中往镖车后面的马车那边突围,还真有两个越过了大胡子,眼看就要触到马车的帷幔了。

大胡子一着急,直接扔出长枪,将其中一个射了一个对穿,但是也再没有兵器去对付另一个了。

难道车里有人?我也没多想,顺手薅了一把叶子射杀了另一个。那土匪重重的落在车门前,只见帷幔掀起一道强劲,那土匪就飞的老远。

原来这车里不但有人,还是个高手,仅仅一脚,就把人踢的那么远。可是之前镖局明明都快输了,这人怎么不出来帮忙啊?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撩开了帷幔的一角,出来一个穿着青衫的公子,眉飞入鬓,双目含情。一抬头,好似话本子里形容的儒雅公子,叫人想起四个字,温润如玉。

他先是看了眼还插在他马车上的几片树叶子,又循着方向看向我。手中的扇子打开,遮了半张脸,眼睛却盯着我微微眯起,好像在探究什么。

我觉得有被冒犯到,自己被看的浑身不舒服。他给我那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蛇爬到我手臂上的难受,冰冷且粘腻。

我小时候被蛇爬到过身上,后来我配的第一副药就是驱蛇散,至于蛇也成了我最讨厌的动物,我对它就两个字,反感。

我皱着眉盯着他,好像我先移开眼睛就输了一样。他却先笑了起来,收了扇子朝我施了个礼。这就算是谢我了?说好的金银呢?

我自觉地没趣,转过头看秦天垒他们。土匪已经全部倒地。除了秦天垒刺伤的那几个,没死又动不了,其他的都被杀了,有些没死透的,镖局里的人还会上去补上两刀。

我看大胡子正对着上官拓他们致谢,镖局的人把土匪的尸体扔到一边。等下该不会要一起烧掉吧。

我连忙跳了下去,开始一个个翻找土匪身上有没有银钱。

那青衫公子走到我旁边,我正翻得满手都是血。“小公子,你在找什么?”

我已经不想搭理他了,这人第一眼我看着很喜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觉得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我故意朝他的方向甩了甩手上的血水,他果然嫌恶的退后的几步,他脸上的表情可能是我见过的控制的最好的。

我近日也见过很多人,我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开心,焦虑,伤心,不安,担心,友善,恶意,淫秽。

但是这个人,所有的表情都很细微,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像刚刚,他往后退的步子虽快但是并不急促,所以旁人只当他客气的或者下意识的让了让。

可是我明明看到他眉头微蹙,双唇微微抿紧,眼睛看向飞过来的血水冰冷。但是这表情只一瞬,消失的速度快到我都会怀疑自己看错了。

我手下没停,继续翻找,怎么这些土匪出门打劫都不带钱吗?

我感觉上官拓要失算了,下一秒却在一个强盗的腰腹部摸到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几两碎银和一张可能是银票的东西。

我还未见过银票,不过话本上写过这么个东西,这张纸上面有钱庄名号,有一千两的字样,定是银票无疑。发财了,一两便可以买一头小驴,这一千两该有多少啊。

内心狂喜,更加卖力的翻找其他的尸体,甚至想等下回头将其他的尸体都再翻找一遍,毕竟银票这么小,或许是我遗漏了。

可惜我把后面的尸体统统找了一遍之后,再也没有找到其他的。

我看了看那几个被秦天垒废掉,还没死的土匪,他们已经被捆在镖局的一个板车上。我走过去,也懒得动手,擦干净手上的血污,拿着银票问他们,“你们身上有没有钱,有钱的话,赶紧交出来。”

上官拓在不远处听到我这般说话,原本的笑脸抽搐了一下。大约是我的气质要比土匪更像土匪。

秦天垒倒是走到我旁边,目光不善的看着跟在我身后的青衫公子。又看着我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我事后想想我可能是被银票冲昏了头脑,因为我当时对秦天垒做了一个我从未做过的举动,我竟然欢快的往他近前跳了一步,扬着手里的银票说,“银票~~”,还拖了长长的尾音,好似在炫耀,又好似在撒娇。

秦天垒被我吓得手里的剑差点没拿住。上官拓的刀倒是直接掉地上了,我看过去的时候,他的嘴巴还没合上,脸上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尴尬的想憋死自己。

好在秦天垒并没有纠着这件事情,反而立马恢复正常,好像此事从未发生过,缓解了我的尴尬,还帮我转移了下话题,“那要我帮你搜下剩下的人吗?”

“嗯。”我恢复了我往日的少言寡语,但真诚的回答和乖巧的态度却让旁边看笑话的青衫公子非常不客气的直接笑了出来。

我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笑什么笑,小心我杀人灭口。


秦天垒不愧是我的好苦力,他把手里的剑递给我,转身就去帮我搜车上的那几个人。然而也一无所获。

青衫公子这时候忽然说道,“小公子,这个银票怕是不能让你带走。实不相瞒,这群人是收了钱来杀我的,这银票乃是赃款,我们镖局要押这几个活口去官府报案,这银票乃是证据。还望小公子能将这银票交予在下。”

我本来都当这个人不存在了,他怎么能说出这番戳心窝子的话。居然要将我辛苦找到的银票拿走。

今天谁要是敢动我的银票,我就杀了他,权当刚刚镖局和土匪同归于尽了。

“当然,小公子刚刚救了在下一命,小公子的两位......兄长救了我们镖局,我们理当需要答谢。我愿意用一千两换小公子手上的荷包,另外附上一千两感谢三位的救命之恩。小公子觉得意下如何。”

两千两?我居然一下子可以有两千两。这天降的横财。虽然我还没办法重新喜欢上这个人,但是我觉得这个人应当是个好人。

大胡子和上官拓走了过来,大胡子拱手向我行了一个抱拳礼,“多谢小公子刚刚出手相救,三位公子年纪轻轻,武艺却如此之高,尤其是这位小公子,摘叶飞花却能取人性命,我胡朗还只在戏文中听过,今日没曾想,却亲眼看到了。”

我被夸的有些高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武功怎么样,原来竟然这么高吗?阿爹倒是总说我懒惰,若不是遗传了他的武学天赋,以后出谷历练,怕是要死无全尸。

不过我十二岁之后,阿爹就打不过我了。所以我觉得他的武学天赋估计不怎么样。阿爹失踪后,我倒是刻苦了几年,怕遇上坏人打不过。

不过,我瞅了瞅身边的青衫公子,这人不知道与我动手,谁胜谁负。这话本子里的镖师武功向来都不高,他觉得我武功高没准是因为见识少。还是莫要当真。毕竟旁边就站在一个可能与我不相上下的。

“大当家,我刚刚已经邀请这二位公子同我们一道前往前面的镇子上。后日到了开元城,我还要正式的宴请三位,并筹备礼金,好好的感谢三位英雄的帮助。”青衫公子对大胡子说道。

“这好啊,当然好了,我到时候还要跟唐兄和秦兄好好喝上几杯。”

我眼带疑问的看了看上官拓和秦天垒,哪里来的唐兄?上官拓却拱手问青衫公子,“在下唐垒,请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沈名放。”青衫公子回答道,却立马又转过头问我:“不知小公子怎么称呼?”

“我,我,我......”我没准备好假名字。

“这是我们三弟,柳青,这是我们大哥,秦拓。”上官拓帮忙回答道。

“我原以为三位是兄弟,如今倒是有点迷惑。”沈放一脸好奇。

“江湖人,有缘有情,这异姓兄弟也似亲兄弟。”上官拓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这些人说话真的特别无聊,五个人,估计四个名字都是假的,除了大胡子胡朗,这个沈放的名字八成也不是真的。偏偏还要凑在一起说话。好别扭。

我觉得沈放也知道我们报的是假名,不过他显然不在意这些小事儿,反而对我们礼遇有加。对我更是特别热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怀疑他对我们心怀不轨,可是这两千两我真的想要啊,怎么办怎么办?又不能堂而皇之得跟秦天垒上官拓商量。

我也不知道像今天这个事情江湖上多不多,这救人的与被救的都是怎么相处的。不过如果我们跟着沈放他们走,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在镇子上的吃住他们应该会表示表示吧,这样我们可以省下很多钱呢。

要是后面真的拿到那个两千两,我就可以天天吃驴肉火烧,不对,这外面肯定有很多比驴肉火烧更好吃的东西。那我可就太开心了。

所以我决定了,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两千两。刀山火海我也要去。

“大当家,我们已经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有个镖师走过来跟胡朗说道。

“那就出发吧,我们马匹被砍死了不少,三位兄弟可有坐骑?”

“我去接长命和小猴儿,你们先走。”我才想起来长命还被我拴在树上。

我直接用轻功原路返回,拴着长命的树周边已经被啃秃了。这可能是长命最大的优点,自从身子好了后,吃什么都香,且走哪儿吃哪儿。

小猴见我回来,直接从长命的背上跳到我的肩膀上。还扯下脑袋上的野花往我头上插。我领着两个小祖宗去跟大部队汇合。

大约是见长命走的过慢,沈放居然解下了一匹马,捆在了长命的板车上,又将长命直接放了上去。

我感觉长命被嫌弃了。可是这个二货自己不知道啊。作为可能是第一个被马拉着的驴。它骄傲且开心,尾巴都快甩出花了,嗯昂嗯昂的冲我们叫唤。

我和沈放一起去坐马车了。因为我不会骑马,也不愿意跟长命一起坐在板车上。上车前秦天垒还叮嘱了我小心沈放。

“出发。”大胡子一声令下,车队又重新上路。

我与沈放一左一右的坐在马车的两侧,他一脸趣味的上下打量我,一点儿也不加掩饰,忽然眼珠子一定,目光锁定在我腰间的玉佩上。

“小公子,这玉佩倒是别致,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没话找话,我身上也就这个玉佩值点钱,他这眼睛倒是尖,一下子就发现了。

“小公子居然没有喉结,想必是年纪还小,还没发育吧?”关你屁事啊。

“小公子武功这么高,不知道师从何处呢?”这人废话比上官拓还多。

“小公子喜欢银票?我观小公子面貌,神清骨秀,蕙,质,兰,心。可不像是喜欢那俗物之人。”特意一字一顿的强调蕙质兰心,真讨厌。

“你,真,烦。”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回答道。

“扑哧。”沈放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放肆,还故作矜持的展了半扇掩面,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人怕是有什么大病,我要不要给他把个脉啊。算了,还是别管了。好不容易停下来,我头又开始昏沉起来。

“你头怎么这么烫?”一只手贴在我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啊。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沈放离我那么近。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后脑勺磕在马车上。

“疼~”

“疼就别乱动。”有人给我吃了个什么东西,毒药吗?我可不怕毒药。后来又给我盖了毯子什么的。我觉得挺舒服的,就放任自己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是躺在床上了。我看着床幔,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好暖和。怎么一觉醒过来,就跑到这里了。这是哪里啊,对了,我的银票。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去翻怀里的荷包。没有,而且这都不是我的衣服。什么情况?

这时有个好看的姑娘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水,见我醒了,居然又转身走了出去,半点也不带犹豫,我这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儿,秦天垒,上官拓,沈放还有胡朗都跑过来了。我缩在被子里懵逼的看着他们。然后目光选中了秦天垒,“我怎么了?”

“生病了。”秦天垒一脸惭愧的看着我,眼里有疼惜有自责。

“我从来不生病。”我不信,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病。

“咳咳,既然柳姑娘醒了,我们几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姑娘家的闺房总是不好的。不如让丫鬟进来照顾吧。”沈放说道。

“对对对,我们这些大老粗,都糙惯了,不合适不合适,先走先走。”胡朗也反应过来。

四人好像都同意这个决定,上官拓和秦天垒嘱咐我好好休息,然后都转身陆续离开。

没一会儿,之前的好看的姑娘又端水进来了,她把水盆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走到我的床边问道,“柳姑娘,我家公子让我照顾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姑娘都可以吩咐我。”

“麻烦给我倒杯水,谢谢。”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口干的厉害。等她倒了水过来,我就让她端个凳子坐到我床边,我想打听下我昏迷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病了几日了?”我问道。

“发烧,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再不醒,大夫说脑子都要烧坏了。”

我有些诧异,我竟然昏迷了四日?“你家公子是?”

“我家公子是沈放沈公子。您在我们去镇子的路上开始发烧的,我家公子喂了药,不管用。到了镇子上,请了大夫来看,说小姐体温太高,可能要变傻子了。”这姑娘一脸冷漠,如实相告,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秦公子和唐公子很着急,但是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用,我家公子说可能是小镇子上的大夫医术不佳,所以我们又连夜赶到开元城,差不多找了全城的大夫给您看病,也不见效。”

听到此处,我心中有了猜测,“我的衣服呢?”

“已经给小姐洗了。”

“那我的东西呢?有个玉佩,还有个荷包。”

“都交给秦公子收着了。”在秦天垒那边,那就好。

“咳咳,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有点不好意思,才想起来问人家名字。

“我叫红豆......公子已经将我送给姑娘,照顾姑娘的日常起居,姑娘若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也可以改掉。”我总算知道为啥她不喜欢我,任谁被当成物件一样送人,都高兴不起来,那你倒是怪沈放啊。

“送给我?不可不可。”

“姑娘是觉得我伺候的不好吗?”

“不是不是,只是你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物件,怎么能说送就是送。”

“我是公子的人,公子自然可以将我送与姑娘,公子说我是姑娘的丫鬟,我就是姑娘的丫鬟。”可你这态度不像丫鬟,像我债主。

我脑子有点晕。“此事我会与你公子说清楚的,我头还有点疼,我想睡觉了。”

我又缩回了被子里。脑子里大概理了理事情的始末。我估计是之前淋雨就受凉了。我还嘲笑上官拓咳嗽,没想到自己倒了,真丢人。

沈放大概是给我喂药还有盖毯子的人,应该是退烧的药。

我自小便被阿爹泡了无数药浴,身子早就百毒不侵。但是后来我自己学医才知道,其实百毒不侵并不全是好事,因为我在试药的过程中发现很多药材对我都没什么作用。

别人受凉也许一剂伤寒药也就好了。我可倒好,足足折腾了四天,这倒是比普通人更弱一些。

估计阿爹也没料到这个情况。算了,这个还是我自己以后想办法解决吧,

“吱”,有人推门走了进来。“青鸾,我可以进来吗?”秦天垒站在外间唤我。

我从被子里钻出来回道,“进来吧。”

“听红豆说你在找玉佩和荷包,我怕你着急,给你送过来了。”秦天垒将东西递过来。

我探出一只手把玉佩拿了回来。“这个不能丢,去神医谷的信物。荷包你保管吧,如果沈放要拿两千两换,才给他。没有两千两,这个一千两可不能丢了啊。够买很多好吃的。”我叮嘱道。

秦天垒还是一脸内疚的看着我,我觉得自己生病这个事情,他八成又觉得是自己的错,没照顾好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没照顾好我啊?”我懒得跟他绕弯子,这人脑子从来都没啥好事儿。

“我的确没照顾好你,没让你吃好,没让你住好的地方,也不会赚钱,外面的事情......也不如上官拓了解。此次你生病了,也是因为赶路淋雨,如果我们当初要是买得起马车,也不会如此。”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生病呢。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你十五岁就被爹爹带回谷里,后来也不过在镇子上跟人打打交道,五年来你也没出过镇子啊,外面变成什么样子不知道也很正常。”我觉得我要是不安慰下,他估计是要愧疚而死了。

“我应当将你照顾的更好点,多想想赚钱的法子。你毕竟是姑娘家,身子娇弱,不比我们。”什么意思?这是在鄙视我。我一个打你和上官拓两个。

“秦天垒。”我轻轻的叫了他的名字,“你不是我阿爹,你也不欠我什么。不要什么都怪自己。”

然而回复我的却是长久的沉默。我觉得无趣极了,这人怎么就劝不听呢。我觉得我还没恢复好,也懒得管他,没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秦天垒听到柳青鸾平稳的呼吸声,又往床边走近了一点儿,小姑娘脸小小的,身子整个缩在被子里。短短几天好像瘦了一圈。

自己连累她幼年丧父,生活也是拮据的很,缺衣少食,明明发誓要照顾好她,可是这外面的环境,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实在是愧对恩公。

“我会努力学习,一定会护你周全。”秦天垒帮柳青鸾掖了掖被子,便走出来。


“她没事吧?”上官拓等在屋外。

“已无大碍。”

“你这几日都不像你了,一点也不冷静。还有那日与沈放动手,着实有点反应过度。”

“认识她五年,从未见她生病,那日见她昏迷不醒的被沈放从马车抱出来,我一时想差了。”

“也是关心则乱。”上官拓安慰道,“我打听过了,沈放他们也是要去金都城的,与我们同路,不过我打算以青鸾养病为由,跟他们分开走。”

“可是因为我?我可以去道歉。”

“与你无关。你可记得那日我们连夜赶到开元城,这城门都关了,但是沈放让自己的侍从去给门口的卫兵看了个东西,然后官兵就放我们进城了。他应当是官府中人。”

秦天垒还是不甚了解,一脸疑惑。“官府中人,与我们有什么影响?”

“前几日的土匪还记得吧,你与他们过招,他们武功如何。”上官拓提醒道。

“均为杀招,招式简单但是有效,直命要害,像是特意训练的杀手或死士。不似江湖人的路数。”秦天垒分析道。

“是了,我猜他们是官府里谁家养的死士,目标嘛,自然是冲着沈放去的。这庙堂的事情,往往都是阴风诡雨,暗藏刀剑。不似我们报仇都是明刀明枪的打上一架,所以我们还是少掺和。”

上官拓又补充道,“而且青鸾自幼在谷中长大,你听她一天天就话本子这样,话本子那样,怕是哪天被骗了也不知道。我见你出谷之后也多有拘束,想来是久居谷中,对外面的事情已经有些生疏,不知如何处理。我呢,也有一年时间不曾在江湖上走动。我们三个对外面的情况如今都知之甚少,还是先不要与这些心眼多的人一道儿走的好。”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青鸾还惦记着沈放说的两千两银票。此刻自己还病着,也不忘提醒我这件事情。”

“这事儿好办,我去同他们说。”上官拓与秦天垒商量了个结果,便自己去了前堂。

由于我生病,秦天垒和上官拓坚持要在镇上休息两日,沈放他们因为要赶路,等我醒后不久就告辞了,临行前上官拓受我之托将那个红豆的丫鬟还给了沈放,并且用土匪身上的荷包与沈放换回了两千两银票。

上官拓见我们有银子了,提议将长命卖了,换成马车上路,我却不大愿意。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小猴儿和长命玩的极好,况且长命虽然懒惰,但是极为聪明,我舍不得。没办法他们只能依我。

不过考虑到长命的脚力,还有上次淋雨的经历,我们决定再买一头驴,给长命找个媳妇。反正我们也不赶路,相比较马的速度,驴的耐力要更强,驴车晃晃悠悠的走,别是一番滋味。

我给新买的小母驴取名百岁,虽然卖驴的人告诉我它是活不到一百岁的。

我告诉长命,这是它媳妇,名字都是一个出处。也许是异性相吸,他们两个倒是相处的融洽,百岁温顺,长命豪横。

我们又着重给板车升级了一下,加个了棚子,四面挂了竹帘,这样小风小雨可以将竹帘放下稍微遮点风雨,日头大的时候也能遮阳,好天气的时候还能将帘子挂上看看好风光。

“为啥我们不跟沈放他们一起去金都城啊?”我其实还挺想蹭镖局的车队的,连长命都可以坐马车呢。

“你想跟他们一道儿?”上官拓同我一起坐在驴车上,秦天垒在前头赶驴。

“那倒也不是,想省饭钱。”沈放是邀我们一同上路的,毕竟大家的目的地都是金都城,不过上官拓和秦天垒似乎提前商量过了,两人都拒绝了,我自然是跟他们一道儿。

“你生病了几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那天我们连夜赶路去开元城给你看病,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早关了,这沈放差他的手下给卫兵看了个牌子,人家就毕恭毕敬的开门放行了。所以啊......”

“所以什么?”

“所以这沈放是朝廷的人。而且忠义镖局的人大多都负了伤,他们最后要去的地方却是金都城,这路上再来一次打劫的,绝对是挡不住的。”

“所以他留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护送。”我恍然大悟。

“那还真不是,人家这个朝廷的人可不简单,我们离开之前,镖局受伤的人都留在客栈养伤了。这车队里马上就添了很多新面孔,我观他们,身姿挺拔,下盘稳健,一个个都似练家子。应该是军营里的士兵。能借调一方兵力,又自称江湖人,再加上金都城,他们可能是第二宫的人。”

“第二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怎么不叫第一宫。”

上官拓没说话,眼睛瞟了瞟我手上刚剥好的核桃。我扔了一个过去,希望他快点讲。

“因为这第一宫,是皇宫,所以才叫第二宫啊。这话说来又长了。”

“你说你说。”我想听故事。

“我有些渴,还想吃核桃。”

我稍稍用力,手里的核桃捏个粉碎,摊开掌心,风一吹,飘出一阵灰。“还吃吗?”

“我还是喝水吧。”我将水囊扔到上官拓手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懒。”

我没理会,说我两句又不会怎样。想要让我当苦力,下辈子吧。

“这第二宫的宫主乃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如今被册封为逍遥王。”

“王爷?话本子上江湖和朝廷不是一向泾渭分明吗?”

“这就要从上一代的风流韵事说起了。当今太后乃是逍遥峰峰主的女儿,一柄潇湘剑,当年也是单挑了的无数江湖客,人送外号潇湘仙子。”

“据说这潇湘仙子有次被仇家追杀,躲进了皇宫,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太上皇给发现了。这太上皇不但没有怪罪,反而找了太医给潇湘仙子治伤。两人日久生情......”

“就在一起了?”这是什么话本子的情节。

“当然不是,这么容易屈服于权势,还是我们江湖儿女吗?潇湘仙子伤好了就把前太子给掳回逍遥峰了。两人在逍遥峰成了亲,生了一对双胞胎,一个送到了京城由先皇教养,一个留在逍遥峰由老峰主教导。后来先帝驾崩,由先皇教养的老大继位,封了前太子为太上皇,潇湘仙子为太后,自己的胞弟为逍遥王。”

“也就是说现在的太上皇一天皇帝也没做,直接就当太上皇了。”

“话本子里的皇权也许还有父子相残,不过当今这位太上皇却是无心这江山社稷,先帝在世时曾说。”上官拓学着老人家捻须,“劭乾比你更适合当君主。”学的有模有样,好似自己亲眼看见的。

“劭乾,皇帝老儿的名字?”

“什么皇帝老儿,当今圣上十六岁继位,如今不过二十二岁。”

“那话本子上的皇帝都是有胡子的老爷爷。”

“少看点话本子吧。尽信书不如无书。”

“那另一个不会叫邵坤吧。”

“哎~猜对了,这逍遥王正是叫李邵坤。”

“李?不姓邵吗?”

“李乃国姓,这你都不知道。邵是潇湘仙子的姓,可想而知,潇湘仙子夫妻二人感情是极好的。”

“所以这李邵坤是继承了逍遥峰吗?”

“算是吧,逍遥王后来自己建立的第二宫,江湖上的事也都是以第二宫的名号来出面。不过第二宫里的人多是逍遥峰的人,想来是老大继承了父业,老二继承了母业,倒是两全其美。现在第二宫在江湖上声望威远,如今的江湖和庙堂已然牵连太深,早就不是泾渭分明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辛秘往事,难不成太上皇和潇湘仙子的往事江湖上人尽皆知?”

“他去了一趟风信楼,花了五百两。”坐在车沿上赶车的秦天垒插话道。

“什么五百两?什么风信楼?”我只觉得我们的两千两是一笔巨款,怎么一下子就去了四分之一。

“打听消息的地方。”秦天垒补充道。

“一个消息竟然要五百两,我们总共才两千两。”我一时间竟搞不清楚这江湖上的物价了。一不小心用力,又捏碎了一个核桃。

上官拓赔笑,小心翼翼的掰开我的手指,将我掌心的碎屑清理干净。

“莫慌莫慌。银钱最是好赚,但是这消息却不得不打听。你忘了我们分开时,他不是给了你一个金令,说等我们到了金都城要盛情款待我们。我让风信楼看了,那就是第二宫的金令,不过这风信楼却没有半点沈放这个人的消息,可见这名字是假的,不过这身份是真的。虽不知这沈放在第二宫是什么样的人物,但是我们总要知己知彼,才不至于陷入被动。”

我觉得上官拓说的在理,但是我也有点担心这钱不够花。“怎么赚钱?我们什么也不会啊。”


“江湖悬赏。”

“悬赏?”我主动给上官拓捏了一个核桃,控制好力道,就可以在捏碎外壳的同时,不伤果肉分毫。

“逍遥王成立这个第二宫,主要目的可能就是帮朝廷来管理江湖的。”上官拓接过我的核桃肉,一边吃一边说,“要说江湖上,其实败类还是挺多的。之前第二宫没出现,也就一些名门正派偶尔出来匡扶下正义。朝廷是管不上的。”

“朝廷为什么要管江湖事?”

“哦,朝廷每天要管那么多老百姓,然后遇到一个江湖败类,今天抢这个明天杀那个,搅得人心惶惶的,朝廷不生气?朝廷不是不想管,朝廷是管不了。这些江湖败类,既然能闹的满城风雨,自身本事也不小,武功高强,还满世界乱串。朝廷审理的案件都是由地方府衙各自管理,这犯案人跑出了地界,就要联合办案,一环一个申请,一会儿一个调令,能抓住人才怪。所以之前很多这样的案件并未得到解决。”

“那第二宫怎么解决?”

“江湖事江湖了呗。这两年第二宫出了悬赏令,凡是江湖人犯案在逃的,朝廷那边又解决不了的,一律都整理给第二宫了。第二宫的处理方式也是简单粗暴,按照犯案程度给这些人挨个标了价码,无论是谁,只要能将人捉拿归案,就可以领赏。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

“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吗?可是我们不知道这些坏人在哪里啊?”

“放心,我和秦天垒都打听清楚了。各地的府衙都有第二宫发放的悬赏册,清楚的记载着在逃犯人的所犯案件,相貌特征。我们在县衙领了一本最新的。我找找哈.......在这儿。”

“第一名,魔教教主,聂无殇,武功等级:未知,遇见生还可能:看命?杀害人数:不计其数?这就是你们拿到的册子?也没画像啊。”就这信息,能找到人就有鬼。

“你别从头看啊,这是按照危险指数排名的,这魔教教主都横行这么多年了,杀了那么多人,他肯定是排第一位。不过资料是有点不全,没办法,见过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他自己的人,能被外人知晓的信息自然就不多,我们可以看后面的嘛。”

“等等,悬赏金额,十万两,黄金?”我兴奋了。

“你想干嘛?”

“我想去杀了聂无殇。”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财迷?”

“我以前不是都没见过钱嘛。”

“不行,且不说聂无殇武功高强,我们三个去就是去送菜的。你就算想杀,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

“我们可以去风信楼问。”

“不行,你还学的挺快,太危险了,我不陪你去送死。”

“哼”。上官拓的确是我们中间武功最弱的。我转头看向秦天垒,“秦天垒,我们去杀了聂无殇吧。”

“不行。危险。”

“可以试试啊,万一打得过呢。”

“你当人家悬赏榜第一是摆设啊?你知道多少人最后成为了这十万两黄金的捐赠者,一个个都跑去,本来是想杀人领赏,最后却是帮人聂无殇抬高身价罢了。”上官拓跑去与秦天垒坐到一处,坚决表示反对。

“她怎么想一出是一处,以前在谷里也没这毛病。

秦天垒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着上官拓说,“十万两,太多了。”

......

“去嘛。”

“不行”,“不去”。

“试试。”

“危险”,“脑残”。

最终还是我屈服了,没办法,胳膊拗不过四条大腿。

另外上官拓说这魔教总部在澧朝靠近南疆的地界,离金都城背道而驰,我还是找阿爹最重要,这聂无殇还是等到以后有空再杀吧。

不过这个册子倒是非常有意思,说是有画像,可实际上画像并不多。可能江湖人多神出鬼没,想要收集画像也不容易。

上官拓说第二宫那边的处事原则就是民不告官不究,毕竟很多江湖仇杀都是私人恩怨,双方若是自行解决,是伤是死是残,第二宫都是管不了也不能管的。只有些江洋大盗,或者是欺凌普通百姓的。那些受害者求告无门,才会去府衙告状,这事情才会转到第二宫去处理。

这悬赏册上的奖金有许多还是受害者自己出的,很多案件也未详细写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想来是保护受害者,毕竟被犯案人知晓,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这里有个好玩的,受害人居然特意强调不能伤害犯案人。”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在逃犯人。

“赏银一百两。要求活捉,将人送到江南皇甫家还有额外的酬谢。这若是在远处抓到,护送去江南食宿路费也挺多,一百两不够吧。”

“我看看。”上官拓拿过我手中的册子,“有趣有趣,采花贼啊,女采花贼。你瞧瞧。”上官拓将册子递给秦天垒。秦天垒还真接过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来是这受害人喜欢上了这个女采花贼,但是又找不到她,所以发了这个悬赏?”秦天垒将册子又还给上官拓,并不太感兴趣。

“聪明。你看这个江南皇甫家,我朝皇商。这个采花贼,不仅采花,还偷心。这颗心怕是不止一百两。”

“这个皇甫家就这么明晃晃的写着自己的地址,这采花贼要是一生气,过去杀他怎么办。”我好奇的问。

“没准人家就等着她过去呢。你可不要小瞧商人,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商人有钱的很,身边能聚集一堆武功高强又缺钱的人,就算招不到一顶一的高手,但是人家数量多啊。这小采花贼只要敢去,天罗地网就等着她来呢。”

“十六岁,鼻尖一颗痣,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这倒是写的还挺详细的,看来两个人熟悉的很。不过这受害人也挺有意思的,怎么把人家小姑娘直接弄到这悬赏令上去了。还明晃晃的写着采花贼。”

“许是故意的。说是抓贼,实为找人,第二宫的悬赏册遍布州府,江湖上一些想要赚赏金的也人手一册,分布范围之广。”秦天垒一边赶车一边分析。

“不错,这第二宫的悬赏册也算江湖人了解江湖上发生的新鲜事的主要渠道。还有些江湖人以能登上悬赏册为荣呢,这册子的排名越靠前,身价就越高,如果还能不被抓到,简直是彰显自身实力的最佳证明。”上官拓又将册子递还给我。

“皇甫家可是我朝首富啊,我早几年就听过他们的,生意遍布澧朝。江湖上同样知道的人应当很多。这种情况下特意写上要活捉,不能伤害犯案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该怎么办,应当也乐意做个人情给皇甫家。”

“首富,那才出价一百两。”我不信。

“银钱若是过高,只怕这女采花贼要被大半个江湖追捕了。”秦天垒提点。

“英雄所见略同。”上官拓称赞秦天垒,顺道儿夸了下自己,“我觉得也可能是宣告吧,这下全江湖都知道小采花贼有主了,不知道这个采花贼还能不能采到花。”

“采花是什么?”如今采个花也犯法?

“你不是天天看话本子吗?采花贼都不知道。”上官拓不信。

“咳,青鸾的话本子都是她父亲买的。”秦天垒打断了上官拓,顺便解释了一句。

“我父亲怎么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知晓采花贼?”

上官拓与秦天垒对视了一眼,“采花贼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江洋大盗,手段下作,你父亲大约是不愿意看太多恶心的事情。你以后若是遇见了,直接就给他弄死。”

“啊?不对吧,这个女采花贼?”

“男的,男的采花贼,只要敢碰你,直接弄死。女的可以留着,去皇甫家换钱。”

我一头雾水,还想继续追问。

“青鸾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兔子?”

“像,秦天垒,我想吃烤兔子。”

“好。”


“客官里面请,我们这打尖住店全套服务。”酒店门口的小二正在卖力的吆喝,看到背着包袱的行人就要上前陪个笑脸问人是否要吃饭住店。

“好香啊,就这家吧。”我闻着饭菜的香味,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这两日一直赶路,早就吃腻了大饼馍馍。

“坐好,当心摔下去。”秦天垒拉了我一把,转身示意上官拓就在此停下。

“你啊,也太惯着她了。她一个姑娘家,一点形象也不注意。”

“有什么关系,我穿着男装呢。别人又不知道。”我撑着车沿跳下驴车就往店里奔去。

“客官,几位啊?是否需要备个雅间。”一个小二凑上来问。

“三个人,不用雅间,吃饭。”小猴从我腰上爬到我的肩膀上坐着,吓了小二一跳。

“客官,这这.......”小猴儿越是见人怕它,越喜欢龇牙咧嘴的吓唬别人。

“我的,不怕不怕。”小二领着我们去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下,又指了指前面的墙面,上面挂着许多木牌,“劳驾哪位公子跟小的去点个菜。”

一听点菜,我直接就跟过去了。上官拓和秦天垒都没动,我既然乐意跑来跑去,他们自然也乐得清闲。

“八宝鸭,水晶猪蹄,豆花鱼,然后一个炖萝卜,一个炒青菜。这上面怎么还有一排红色的牌子?”我看墙面的顶端还有一排深红色的木牌,同一个菜有好几个一样的牌子挂一行,不同于下面的木牌,每个只有一个。

“客官,这上面都是本店的招牌菜,不过每个每天大厨就最多做十份,所以每个牌子最多有十个,您要是点一个,这个牌子就少一个,牌子要是没了,今个儿这个菜就售完了。”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很好吃。”

“一看您就是懂吃的。这上面几个菜,个顶个的都是好滋味。有时候我们端着菜,光闻着就香死了。不过这上面的菜可都不便宜,我们就算攒上两个月,也是吃不起一顿的,也就闻闻味儿。”

听着这小二说的,我也不禁咽了咽口水,但是听着好像还挺贵的。“多少钱一份啊?”

“嗤,”站在我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轻蔑的瞟了我一眼。“点个菜还问多少钱,等下吃完该不会没钱付账吧。”

“哎呦,朱哥,是今个儿程少爷来我们这儿吃饭了吗?”给我点菜的小二居然跑去招呼别人了,不过我刚刚说的菜单子他已经交给别人让后厨去安排了,这会儿跟熟人寒暄几句也不耽误我的事儿。

我目光扫过了上面的一排红色木牌,中间有一道八仙过海,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想来绝对是好吃的很,名字也有趣。刚想摘下来,就被一只手抢了先。

我目光追着牌子看过去,一个穿着玫红交领,墨蓝长裙的小姑娘冲我一笑,“你都看了这么久了,总不会我拿了你反而想要了吧。”

“你有酒窝。”我想起前几日看的女采花贼,不过这姑娘鼻子上可没有小痣。

“这是梨涡,一群不懂行的,跟着瞎叫,酒窝梨涡都分不清。”小姑娘可爱的紧,手捂着两颊的梨涡不让我看。

“这谁啊,抢了今天的八仙过海,刚看着还在的。”刚才那个被称为朱哥的人忽然叫了起来。“是不是你这个穷鬼?”朱哥伸手就想扒拉我,我往后退了半步,他没扒拉到人,反而失了支撑,踉跄了一下。

“你还敢躲?”这个朱哥好不讲理,捋着袖子,看样子想揍我。

“不是我,是她拿的。”我指了指躲在我身后的姑娘。

“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这人明显是恶霸啊,你还指我。就不怕他欺负我?”

“那也的确不干我的事情啊,我还要去吃饭呢,都饿了。”

“你们两个不要说个没完,那道八仙过海我们少爷早定了,识相的赶紧给我。”

“你脸可真大,这云来楼是你家开的不成,规矩是先到先得,牌子在我手里,怎么就是你家少爷早定了?要我看,明明是你家少爷让你点个菜,你在这跟别人摆大爷的款,耽误了事儿。”

“哎呦,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言乱语的瞎说什么。”朱哥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我就夹在二人中间,我倒是也想走,只是身后这个小姑娘抓着我的腰带不放,把我当成了挡着朱哥的靶子拽来拽去。

“二位客官消消气,消消气。这位客官,这道八仙过海里面有八种海味,都是顶级的。所以啊,这道菜可不是一般的贵,要七十八两一份儿。这每日也就这么一份儿。往日我们这儿,除了程公子,也没别人能点的起,所以说是给程公子留的这话,并不作假。”

乖乖,这怕不是一家黑店吧,七十八两,幸亏我手慢,没抢到。

“七十八两怎么了,姑奶奶又不是吃不起。”小姑娘扯下自己腰间的荷包直接扔给了小二,“上菜。”

“这这这,”小二拿着钱,左看看右看看,急的不知怎么办,无奈之下向我求助,“公子,您看?”

“我看什么,都跟我没关系。”我转身开始扒拉姑娘抓着我腰带的手。

“你干嘛?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刚碰到她,这姑娘就炸了。但是抓着我腰带的手还没放开。

“男女授受不亲,你倒是一视同仁啊,能不能放开我,我还要去吃饭呢。”

“不放,我要与你一道儿,拼个桌子。这道八仙过海就算是我拼的菜了。”好不要脸。

“哦,原来是一对儿,合伙来抢我的菜。”朱哥又满血复活的跳了出来。

“这都不关我的事儿。”这飞来的横祸。

“谁抢你的菜,这现在是我的菜,我的。”

“各位客官不要难为小的,这这这......”

“怎么点个菜,还把自己点丢了?”天老爷,上官拓总算过来救我了。“都上前菜了,刚刚不是还嚷着饿。”

我转了转身子让他看到我身后的小人儿,“走不了。”

“姑娘,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弟弟去吃饭啊。”上官拓笑的人畜无害。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得,又是一个被上官拓的美貌俘虏的人。早先就发现,上官拓去跟大娘们买馍馍,都能被多送一个。

“我叫叶欢,小哥哥叫什么?”叶欢一脸娇羞。

“你们这几个,是不是当我不存在,你信不信我让你们走不出这个地界?”朱哥看无人理他,颇为寂寞。

“聒噪。”叶欢这次倒是没有继续跟朱哥对着干,直接将手里的红牌扔到了朱哥怀里,眼睛就没从上官拓的脸上离开,“小哥哥,我的菜被别人抢去了,今天能不能跟你们一道儿用饭啊,再点的话,坏人没准还要抢我的。”

“切”,朱哥还想上前,小二立马拦了过来,“朱哥朱哥,程公子等下就要来用饭了,先办正事儿,先办正事儿。”

“小公子,您们的银子,请收好。”小二将叶欢的荷包塞在我手里,然后转身就追着朱哥走了。

“小哥哥,你看,你弟弟都收了我的饭钱了。”

“姑娘若是不嫌弃,那就同我们兄弟三人一道儿吧。至于这饭钱......”上官拓拿过我手里的荷包,颠了颠,收入怀中,“既然姑娘慷慨,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我看到叶欢的笑明显僵了一下,原本的杏眼又睁大了几分。哈哈,又是一个被上官拓美貌欺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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