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衔玉!
“哗——”的一声,沈醉欢拿着酒盏的手一抖,杯中清酒溢出了些许撒到了她的手背上。
凉润的触感让人猝然清醒。
而对面的卫衔玉在视线与她交触的一瞬间,只是面色不改,礼数周全的朝她笑了笑。
明明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笑。
落到沈醉欢的眼中可就完全成了另外一层意思,想到沈清棠之前对她说的话。
沈醉欢不禁心下里思忖。
这卫衔玉未免也太大胆了点吧,宫宴之上,当着无数朝臣夫人的面竟敢和她眉目传情!私相授受!暗渡陈仓!珠胎暗结!
沈醉欢急忙慌乱避开他的视线。
旁边的沈清棠和姨母方才被其他的夫人和小姐叫走了。
所以现今沈醉欢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她想到对面男人方才的情态,只觉心脏咚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低垂着眼睛,再也不敢乱看了,只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眼前的下酒菜。
但因着卫衔玉方才那一笑,沈醉欢是无论如何思绪也平复不下来。
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往他那边看去。
余光中只依稀看到清瘦挺拔的男人今日穿了件青衣直裾,气质更显淡漠疏离。
而旁边坐着的是五经博士江青涿,她听到卫衔玉轻声唤他“老师。”
他现今是江青涿的弟子吗?
沈醉欢有些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
她以前从顾棠口中得知,元狩三年,卫叔父被左迁至江都,卫衔玉也一同 跟着去了。
可沈醉欢和卫衔玉在一起读书那么多年,她心知以他的才华,总有一天会再次回到京中的。
在江青涿的引荐下,卫衔玉浅笑着向周围的人敬酒。
一杯接一杯清酒入肚,不过寥寥几句话便将周遭一众朝臣哄的开开心心的。
沈醉欢知道他这人素来会说话,当年她爹沈建章在教过的学生中也最喜欢卫衔玉。
可他这人偏偏酒量不好。
果然,不多时,卫衔玉眼眸之中便覆上了一层不太明显的醉色。
对江青涿借口不胜酒力,缓步从偏门中走出了。
沈醉欢见他身影渐渐消失在偏门外无边的夜色之中。
心尖跳了一下。
柔嫩的手掌轻轻摁上胸脯,沈醉欢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心跳声渐渐的平复了些,才细细思吟起来。
后宅中的妇人单独和外男碰面不免引人起疑。
是以,她前几日便想和卫衔玉好好聊聊,说清楚,断干净。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
可现今的宫宴不正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吗?
定了定神。
沈醉欢又想到顾长策现今正在昭阳殿中和顾长宁说些家事,应当不会这么早回来。
因此,她理了理衣袍,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便跟着卫衔玉的背影也从偏门溜了出去。
而另一边,正在被林氏逼着和其他夫人说话的沈清棠,突然回过身来,却未见到长姐的身影。
她心下里有些慌乱的四处张望。
却不小心看到了长姐循着卫哥哥走出去的身影。
沈清棠呼吸一滞,眸光微闪。
——
沈醉欢跟着卫衔玉一直走到了人影僻静的太和湖处。
他静静的站在太和湖木拱廊桥上。
披着满身夜露,立在月色之中。
木拱廊桥周围的风亭水榭尽数隐没于湖边古树大片的阴影之下。
像一头头蛰伏的凶兽。
沈醉欢行至桥中时,倏然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