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雪地中疾驶,那杨家公子显然也是怕被燕都御诡司发现行踪,故此选的地方离燕都非常远。
两个小时后,车缓缓停在了燕都北郊医院门口。
医院处于市区边缘,相较于市中心人烟太过稀少,倒是绿化带点缀着城市的美丽,远远数千米外才可能看到一些个小型的村庄。
医生检查过后,两人被安排进了一个宁静的病房,有那杨公子的诡力阻挡,秦挽伤势并不严重,仅仅只是多处脱臼、身上很多淤青罢了。
可林霄浑身的精血近乎丧失,多处骨头摔断,饶是诡修更有诡灵支撑,此时还没有醒,等医生手术后,便躺在床上输起液来。
“放心,他伤势已经被止住了,等过几个时辰醒来后,自己使用诡灵调理,恢复起来很快的。”凌惊鸿递过去一根香蕉,安慰着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他。
秦挽费力地抬起包扎严实手臂接过香蕉,点点头,试图去剥开香蕉皮去吃。
“你这白布熊掌,行吗?算了,本小姐见你可怜,剥给你吃吧。”凌惊鸿说着便一把夺了过去,剥开喂给了秦挽。
凌惊鸿眸子灵动,宛若雨后荷叶晶莹。
近距离接触下,清秀的幽香自她身上散发,弥漫进秦挽鼻中,他当时就红了脸,口中香蕉都不知道嚼碎。
“臭弟弟,姐姐知道自己风度翩翩,不过你这么盯着我看,我该不该把你视做流氓?”
凌惊鸿撕开剩余的香蕉皮,一把塞进了秦挽的口中,紧紧捏了下秦挽受伤的手,也不管他如何疼的呲牙咧嘴,移步到椅子上,翘起腿嗤笑着眼前的男孩。
秦挽吞咽着香蕉,连忙摆手,带着歉意解释道:“不不不,姐你误会了,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凌惊鸿轻挽额间秀发,自己拿起一个苹果兀自吃着,朱唇鲜艳欲滴,一边吃一边说:
“话说,杨前辈行踪隐秘,我们凌家好几代人细心寻找都没能发现他的行踪,你俩菜鸟又怎么发现了他们?”
秦挽不知凌惊鸿身份,对那杨家前辈也是毫无了解,此时听到凌惊鸿询问,懵懵地将老道士手机论坛上那帖子的事说了一遍。
“有这样的事?”凌惊鸿眉头紧皱,翻开口袋里自己的大屏手机,解开锁,便开始搜索起论坛来,可竟是一无所获。
“没有这种论坛啊!难道这秦小子在骗我?”凌惊鸿心里揣测道。
“不,不太可能,他小小年纪,心思纯粹,再说也没有理由编造这极其被人拆穿的谎言。”
看着正用包裹的厚厚一层纱布的手艰难喂着林霄喝水的傻样小孩,凌惊鸿咬了一口苹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老道士地址是在哪里?我想找他问卦。”
秦挽为林霄老大擦净嘴巴,洗着毛巾,将地址告诉了凌惊鸿。
“那好,我去买饭,等会儿吃完饭后,你休息,我去办事。”凌惊鸿扔掉果核,擦擦手,道:“你养好精神,杨前辈遗子还需要几天你的供养才可以出世。”
秦挽点点头,叫来医生又给林霄换了瓶水,等了不一会儿,就看见凌惊鸿提来了三碗热气腾腾的烤鱼。
“我老大昏迷着不能吃的,三份有点浪费了啊。”秦挽可惜道。
凌惊鸿递给他两份,自己拆开一份,自顾自的尝了一口,吐出刺后,说道:“给你的,你现在肚子里可还有个,营养必须跟上,等肚子大了,两份都怕是不够了。”
“啊,不是吧,咋听起来和女人怀孩子一样了。”秦挽惊道,一个大男子跟怀孕了般大了肚子,谁不紧张?
凌惊鸿扑哧笑了一声,嚼着鱼肉,品尝着美味,调侃道:“不止不止,你肚子里可是宝贝啊,平常妇人的只是汲取营养,你的还会吞食魂源精魄哦。”
看秦挽惊到不肯动筷,她便撕开两份烤鱼,催促他:“快吃快吃,你不饿,肚子里的也饿了。”
秦挽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那小家伙会汲取自己的魂源精魄用来稳固自己成长的,可没有想到会和孕妇一般。
“快吃啊,不合你味道啊?”忽地,她好像是想起什么了,笑道:“对啊,我怎么给忘记了,所谓是酸儿辣女,你怀的儿子,我就该给你买酸的啊。”
“唉,失策失策,抱歉啊。”说着,她还捶了锤自己,一副恼怒的样子。
等秦挽撑着肚皮吃完所有,凌惊鸿才满意地点点头,给他洗了果子这些,便潇洒而去,对了,远离病房后还捂着嘴,实在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个笨蛋,他居然……居然信了!”笑了半天,她才意识到这样不太文雅,整了整衣服,冷着脸走了过去。
而病房中的秦挽却是有苦难说,躺在床上盖着被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是男子啊,居然也会有怀孕的一天?”他哭丧着脸,感觉到精神越来越弱,眼神也越来越迷离,他知道这是身体里的孩子在补充营养。
“要不,给他找个爹?呸呸呸,是娘,我才是爹。”
“看着惊鸿姐就不错啊,又漂亮性格又好!”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啊!”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了,“我怎么也成了好色之徒啊?”巴掌轻拍在脸上,他悔恨着突然又笑了。
“可是,惊鸿姐真的惊艳啊!”
想着想着,终于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夕阳西下,天际被涂染成一抹枫叶般的黄色,燕都的冬季很是凄凉、黯然,似那离乡的游子带着落寞、萧瑟。
凌惊鸿下车锁上车门,轻声来到那扇木门前,躬身道:“凌家女子拜见前辈,多谢前辈指点,恳请前辈出来相见!”
话毕,依旧躬身施礼,夜晚悄然而至,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她动作一点没变,依旧那般诚恳,可里面仍旧没有反应。
很多路过的人驻足,不解地盯着这一幕。
燕都繁华,巡查部每隔一个时辰会巡查一次,更有镇诡司总部坐镇,诡物出没频率远远没有别的城市多,人们关门的时间自然大大延迟。
一个时辰过去了,可里面仍旧没有反应,凌惊鸿抬头,施礼一拜:“惊鸿有事相求,叨扰前辈了,恳请前辈恕罪!”
说完,迈开步子,轻推门,“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陈旧的腐烂味让其捂住鼻尖,凌惊鸿自黑暗的房间中踱步。
一楼摆放着许多的桌椅、瓷罐整齐地摆在地上,角落边的水管旁留着两团大大的水渍,那里塌陷了一块,水钻进地下,弄潮了整间屋子。
地方倒是干净,簸箕、扫帚摆放在柜子前,看起来刚刚打扫完不久。
“前辈?您在吗?”眼看一楼没有,凌惊鸿停留在去向二楼的楼梯口,躬身问道。
等半天没有回应,没有办法,凌惊鸿只能是上去请求那前辈相见,踩在木板制成的楼梯上,听着刺耳的挤压声,她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都怕惊扰到前辈休息。
酒味越来越重,其中居然还夹杂着汗味和臭味,凌惊鸿很是奇怪,这前辈怎么这样。
很快,到了顶楼,打开灯,房间内的陈述可谓是一览无遗。
墙壁裂开缝隙、白漆脱落,大团的水渍还贴在墙壁上没有干,床上被子、褥子破烂开来,里面棉絮都聚成一团。
靠近床的角落里,墙壁上钉着塑料布,地面上摆着木板,十几口大缸放在上面,此时正在散发着酒味。
凌惊鸿捏着鼻子走了过去,抬头一看,十几口人高的大缸里面空空的,浓烈的酒味便是从里面冒出来的,可里面酒滴一点点不剩。
“嗜酒如命?难道真是我判断错误了?这不是给我消息指点的前辈吗?”凌惊鸿暗想,随即朝着窗户走去。
窗户前摆着两把桌子,一张上放着电锅,锅盖上满满的油渍、灰尘,靠近窗边的那里,放着一个“老干妈”杯子,里面是一双长短不一的筷子,还有一根调羹,柄上弯折裂开。
她弯腰打开下面的柜子,里面东西也不多,两只碗口破裂,一个小铁盆里装着长毛的汤汁。
凌惊鸿嫌弃地摇摇头,毕竟是女孩子,这里所有的一切在她看来,确实有点脏乱了。
她闭上柜子,又来到另一张桌子前,看起来是张书桌,一只开叉的毛笔戳在墙上,上面有点墨水依旧没有干。
整张桌子被水墨涂染,笔砚内黑乎乎的墨渍粘在内壁,而那下面,好像还压着纸。
凌惊鸿拾起纸去查看,纸上字迹潦草,可那内容,足以叫她紧紧握拳,眸子不由凝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