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霍九沉笑着走过来行礼却没跪,更只当没看见跪坐在南平王妃身边的沈清辞。
南平王妃笑看着他,只温吞吞慢悠悠地问:“我儿成了婚纳了妾,我就训不动了,嗯?”
她平日素来温和好说话,能让她如此反问,已算说的颇重。霍九沉哪里还敢忤逆,只好一撩袍子在沈清辞身边跪了下来。
叶轻轻一听,这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赶紧先跪了,然后哀婉哭劝:“母亲息怒,王爷他……”
南平王妃斜了她一眼,那威严沉沉压下来,顿时压得叶轻轻抬不起头,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只瑟瑟缩在霍九沉身侧。
霍九沉其实也觉得叶轻轻有些不上台面,他本没有要带她过来,只不过之前被沈清辞气昏了头,总想着让她更难堪一点。
可没想到,沈清辞嘴上说着要与他和离,转头就先行一步来讨好了母亲,反倒先让叶轻轻更难堪了。
“母亲,这是儿子的侧妃叶氏。”霍九沉就是看不惯沈清辞得意,“轻轻,还不快给母亲请安!”
叶轻轻顿时有了主心骨,敛了之前的狼狈,脆生生道:“轻轻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
可南平王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扭头去与沈清辞说话。
这种漠视比之前的威仪碾压要更磨人,叶轻轻只是跪着,却觉得这比在青楼中被人当众扒光了丢在戏台上还要难受。那是一种被人碾入尘埃,撕碎尊严的羞辱,可她只能受着。
叶轻轻的手指紧紧抓着裙摆,心中怨气横生:沈清辞,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婆媳俩聊了许久,久得霍九沉也有些不耐烦了,寻了个间隙就催促了一声:“母亲?”
南平王妃仿佛现在才想起他来,仿佛无事般温柔笑道:“我与清辞一见如故,便聊得高兴了,一时竟忘了你。我儿今日来寻我,可有何事?”
王妃没说让他起身,霍九沉便只能继续跪着:“儿子带新妇来给母亲敬茶请安。如……”
“哦,清辞的茶我已喝过。”南平王妃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虽然语气温柔,但眼底的冷意却浓了,“你若没什么事,今日便留下用午膳吧,正好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沈清辞一听就知道,母子叙话自己该回避了。“母亲,厨下的事等不得,那我就先告辞了。”
南平王妃笑笑:“行,那早去早回。母亲还未给你见面礼呢!”
沈清辞转身了,叶轻轻却没这等眼力劲,还僵硬地跪着。
南平王妃有些厌恶地皱眉:“你也下去吧!”
叶轻轻如蒙大赦:“谢母亲。”
可她做足了柔弱可怜的姿态,才站起来,就脚下一软朝霍九沉倒去。
她本意是要霍九沉扶她,让南平王妃看看她在霍九沉心中的位置,再打爱屋及乌的牌。
不想霍九沉还没出手呢,一只纤柔白皙的手就先一把拉住了她。
“虽说纳妾纳色,可长辈面前,还是收敛些吧。青天白日投怀送抱终究有伤风化。”沈清辞语气温温柔柔的,面上的笑意也温温柔柔的,可说的话却比刮骨钢刀都不留情面。
叶轻轻涨红了脸:“我……我就是腿麻。”
“那现在还麻么?”
沈清辞笑得眉眼弯弯,更温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叶轻轻总觉她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可怕,杀意也更浓烈。
“不……不麻了。”她敛了媚态,朝南平王妃福了福身,就说要告退。
“那就一道走吧。”沈清辞和善地牵起她的手。
叶轻轻惊恐起来,求救般看向霍九沉。
然而,霍九沉让她失望了。他背对着她,连个眼风都没分过来一丝半毫。
沈清辞固然讨厌,但说的话却也不错,这到底是在母亲面前,叶轻轻太过放肆轻浮,难怪讨不了母亲欢心。
但同时,他也觉得沈清辞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工于心计了,竟然利用母亲来磋磨轻轻,日后还是要多教教叶轻轻,免得她在这后宅里,被沈清辞拆骨剥皮。
沈清辞当然不知道霍九沉心中这诸多算计,便是知道了也不在意。她兀自拉着叶轻轻走了。
待出了丰华苑,叶轻轻甩开了沈清辞的手:“姐姐真是好本事,短短半个时辰就哄得南平王妃为你出头。只是没想到,这号称清流的沈家教出的女儿,也不过这点搬弄是非的本事。”
沈清辞本懒得理她,此时听她上升到沈家了,就转头冷冷看着她:“很好奇我与母亲说了你什么坏话是不是?其实我只是跟母亲夸你娇柔婉转,似花解语。”
当年柳如烟入南平王府,南平王就曾夸她娇柔婉转,似花解语。这八个字,大概是南平王妃这辈子最深的梦魇,拿叶轻轻比柳如烟,自然就能让王妃未见她便厌三分。
叶轻轻不懂其中算计,直接翻了个白眼。“嗤,你会这么好心?骗鬼呢!”
沈清辞笑了笑,转身就走。
叶轻轻在她身后怒道:“沈清辞你也不要太得意了,这王爷的心呐,到底不在你身上!”
沈清辞头也不回地哂道:“这狼心狗肺你若稀罕,只管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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