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砚何尝不知,这一个多月来,他恨她冷漠,不来一次、不问一句,也恨自己无能,瞎了眼睛,还妄想她怜悯同情。
就这样无疾而终,让人太不甘心了,哪怕再次去到将军府,被拒之门外,被言语伤害,好过这样一个人纠结挣扎,他宁愿死心得明明白白。
凌砚薄唇牵动,很小声、很脆弱地说:“母亲,我要她。”
无论她要不要我。
萧夫人本想出言打击,你去几次了,她理过你吗?可见凌砚神情低迷,不忍他再伤心,遂改口:“梦之,你眼睛不方便,母亲帮你去趟裴家。”
凌砚听闻犹豫,萧夫人将他扶起,正色保证:“你放心,母亲不会以强权压人,就是去看看裴月的态度,她要对你有心,我肯定欢欢喜喜接她回来。”声音低了下去,“若是无心,梦之你只当没娶过这个媳妇吧。”
凌砚抚过眼上的白纱,流露淡淡失意,他不知道如今这副狼狈模样,她会不会嫌弃。
萧夫人做事雷厉风行,在正午前赶到将军府,裴渊上差不在家中,何氏心有不愉,看在长公主势大的面上,还是将人请进了府里。
这是萧夫人第一次踏进裴家,华丽的裙裾如流水般滑过正堂的门槛。
不同于长安一般权贵人家的雕梁画栋、恢宏典雅,裴家处处透着简约古朴,偏向北地雁门风格。
小婢沏上两盏碧螺春,何氏假笑两声,寒暄:“长公主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面上笑着,眼底一丝笑意也无,“还不知您来有何贵干?”
看着是客气,只差没咬牙切齿想撵她出去,萧夫人心知肚明,按照以往脾气早跟何氏对上发作。
可今日有求于人,她不惊不动,温和笑道:“听说月月身子不太舒服,我特地过来瞧瞧,梦之心里也牵挂。”
何氏不理会她的示好,将关系撇得清楚,“两家既已和离,长公主无需屈尊降贵。”
“月月是个好孩子,我之前对她态度严苛了些,还望亲家母多包涵。”萧夫人握紧茶盏,赔着笑脸。
“哦?”何氏狐疑的目光落在萧夫人僵笑的脸上,恐怕这是高傲的大魏长公主第一次与位卑者低头吧,何氏并不想领她的情。
何氏细声细气驳道:“长公主言重了,国公府门第高贵,世子天骄之子,我们家月月不懂规矩,缺乏教养,着实高攀不起您家这样的门楣。两家和离是明智之举,没有包不包涵一说。”
软的不吃,硬的不能来,实在难以沟通,萧夫人掩袖轻咳,转移话题:“月月呢,今天我是来替梦之看看她。”
何氏在心中冷笑,语气柔和却绵里藏针:“托您家的福,月月从那晚双脚受伤跑回娘家,大病小病一直不断,郎中汤药没停过,现在还突生恶疾……”用手帕拭了拭眼角,“只怕孩子是留不住了。”
萧夫人暗自翻了个白眼,裴月能有她娘一半会惺惺作态,婆媳之间也不用每次闹得那么难堪,自个演戏演得真切,生的女儿脑瓜憨直。
萧夫人受下她这通指责,仍是好声好气:“小夫妻俩新婚不久,吵架争执在所难免,夫人别往心里去。”
打了一圈机锋,她坦言问道:“何夫人,今日我来,是想问问,你们家月月对我们家凌砚是个什么想法?毕竟两人还有个孩子。”
何氏声色不露:“能有什么想法,和离书早送过去了,欠您家的八千两也还了,婚前的聘礼要抬过去,您儿子不让。我们这要断的意思还不明显吗?”